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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汉帝国第35部分阅读

    ,猛地回过身,举刀面对着越来越近的月氏骑兵。

    其他四人也纷纷效仿。

    他们身上的战甲早就破损,额前几缕没有修整的长发飘飘荡荡。看上去他们像叫花子多过于像军人!但他们面对敌人时的那股气势却让人感觉是那么威武悲壮……

    月氏骑兵席卷而过,五名斥候就这么倒下了。耿忠死死咬住嘴唇,这才让自己没有哭出声来,但眼泪还是不可抑止地滑落,满面征尘的粗豪脸庞上被泪水冲刷过,却很快消失在夕阳的寒风中。

    月氏骑兵呼啸着在城堡下挥着马刀纵横,样子嚣张至极。

    “射,射死他们!”这一嗓子几乎是耿忠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的。

    箭垛上羽林卫将士纷纷弯弓搭箭,而月氏骑兵在城堡前回旋一下又立即远遁而去。将士们的箭都射空了。

    耿忠无力地拄刀瘫坐在地上,望着远去的月氏骑兵和战死在城下的五名斥候,长长叹了口气。

    他也无法记清这是月氏骑兵第几次这样做了。总之从三个月前开始,月氏人就放弃了全面进攻,而是采用围困的方法将他们全部堵在内城中。城外到底有多少月氏人,耿忠也不清楚,他只知道,只要他们出城,不到五里地就会被月氏人的骑兵追赶。月氏人到底去了哪里,西海州到底还在不在,为什么援军到现在还不来……这一切的一切耿忠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除了死守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幸好朵兰城堡的大部分食物箭支都在内城存放,而且内城的中心还有一口深井。食物和水源不缺乏,唯独缺少的就是兵力和信心。之前一起随耿忠撤入内城的三千守军如今已经不足八百。而帝国的援军又迟迟不到,耿忠甚至怀疑帝国是不是已经放弃他们了!

    但是每当这样想时,耿忠都会快速的摇头,摈弃这种想法:“不,不会的。一定是月氏人封锁了消息,帝国并不知道我们还在坚守!很快,很快帝国就会打回来,到时候我们就能回家了!”

    他这样安慰自己,一抬头,城堡最高处的那面大汉皇旗已经破旧,但仍旧威武地飘扬在朵兰城堡上!

    “是的,帝国一定会派兵救援的!我坚信!”耿忠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战刀。

    他不但这样安慰自己,同时也常常拿这样的话去安抚士兵。这些士兵大部分都是帝国老州人氏,还有一部分新州士兵,甚至还有几名原本大月州的士卒。可不管他们来自哪里,现在都共同聚在这面皇旗之下,为了大汉帝国在浴血拼杀!

    太阳终于沉到了地平线以下,只剩下一抹余晖映照在天边,天色昏暗下来。又是一个难眠的深夜降临。

    就在这时,耿忠忽然眼神发直,他忽然看见刚才倒在城外,已经死掉的老吴忽然动了一下!

    他立即站了起来,用脏兮兮的手擦拭了一下眼睛,以为刚才是自己眼花。

    没错,老吴真的没死。他在动!他艰难地伸了伸手,然后竟而背对着城堡,面朝东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耿忠忽然忍不住放声大叫:“老吴,赶紧回来!”

    城头的士兵们一下来了精神,他们站了起来,扒拉着箭垛眺望,放声大喊:“老吴,快回来!”

    耿忠甚至立即派了几个人用绳索牵引准备下去将老吴接回来,同时命令所有士兵噤声,不许再喊---万一把月氏骑兵再招来老吴就活不了啦!

    可在这时,老吴费力地回过头,冲城上的同袍们无力地挥了挥手,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们不要下来救自己。

    耿忠愣住,他看见老吴的脸上从额头至下颚被硬生生地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血口,鲜血汩汩滴下,殷虹的血迹中甚至能看见白惨惨的骨头……老吴费力地从地上捡起战刀,然后朝着城头比划了几下,然后就这么裸露着血腥的伤口,一步一步地朝东方走去。

    无边的黑色渐渐湮没了老吴那沧桑的背影,但所有人明白了老吴那几个手势的意思,他是说:“兄弟们,等着我,我一定会搬来救兵的!”

    “老吴!!!”如耿忠这样的铁汉都忍不住捂嘴低咽。周遭的将士们更是泪湿满眶……

    ※※※※※※※※※※※※※※※※※※※※※汉元千年十月,战死地帝国西海州朵兰城堡羽林卫主将陈睦的紧急求援文书才送到了雒阳。然而,朝堂上大部分的大臣都不同意发兵,半年多了,谁也不知道西海州现在是什么情况,不足万人的军队对阵三十万叛军,这些帝国地军队还存在吗?冒然派军队增援,没有城堡的依托,很容易被风驰电掣的月氏骑兵、匈奴骑兵消灭。

    更何况已经快要进入冬天了,恶劣的气候、遥远的路途、后勤的艰难……朝臣们摇着头,纷纷上表劝谏汉平帝,西海州的失去已经不可避免,只有等以后再寻找机会夺回来,而那些将士们,只能注定为国牺牲了。

    但在这一片群起反对的声音中,还是有一些大臣还是坚决主张救援。其中最为坚决的就是首辅护国公宇文护,他甚至在朝堂上咆哮了起来:“即使这次救援注定失败,也要向世人宣告帝国从来不会放弃为他战斗的将士!”

    正是因为这句话,军部才提出两线作战方案。这个方案不但能够对朵兰城堡可能还存在的汉军进行救援,同时也能打击新罗州的匈奴人。

    而且这个方案还是汉平帝亲自拟订的。身体虚弱的汉平帝却有着与体魄不相符的雄心壮志。他渴望建立武勋。渴望成为让后世称道的圣明君主!

    但没想到他拟订的方案却被宇文护和张功远冷漠对待,原本极力主战的宇文护也对此不置可否。反倒是刘夼跳出来全力反对。

    反对的理由很充分:“帝国财政不足以支撑两线作战!”

    为此军部和枢密院开始了剧烈的争吵。由于宇文护和张功远都没有表态,所以不干军事的行政院和检察院暂时没有牵涉其中。但户部好像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在薛礼的宴会第二天,朝会又一次召开。像以往那样,汉平帝依旧没有参加。而是由内阁三位大人主持。

    朝会一开始,军部张舒平就列举了这半年来帝国的严峻形势,认为当务之急就是平定大月州的叛乱和清除新罗州的匈奴人。只要完成这两件事,南边的湿婆国自然畏惧大汉军威,不敢再轻易寻衅滋事。

    可是枢密院的参谋们也不甘示弱,跳了出来列举这半年来帝国各地驻军的分布情况,同时指出北疆疆界长达六千余里,羽林卫新训士卒守成有余,进攻却尤嫌不足。一旦将羽林九卫倾巢而出,如果再发生去年乐浪郡阴河城堡事件,帝国又将面临无兵可调的尴尬境地。

    军部力争要两线开战,而枢密院却坚持要等到明年开春才能进行一面战事。两派又一次吵得不可开交。

    薛礼站在朝堂上,看见站在上首的三位辅政大臣正在交耳低语,似乎一点不关心朝堂上的争论。特别是一力主战的宇文大人脸上的神情似乎非常轻松,一点也不着急的模样。

    薛礼忽然想起昨晚荀离后来对他说的一番话。

    “主战者未必勇,主和者未必怯。薛大人,你认为首辅和次辅大人为何对枢密院与军部的争辩不置一词?反而是俊辅大人出来反对?

    呵呵,人人皆知,内阁三辅臣,俊辅一向以护国公府马首是瞻,但为何这次俊辅大人敢不顾宇文大人意思而反对两线用兵呢?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其实首辅大人也不同意用兵。

    但为何首辅大人还要对这个方案表示同意呢?那是因为这个方案乃是皇帝陛下的意思,他作为吾皇钦点的首辅,又岂能对这种军机之事持反对意见,削了陛下的面子呢?

    但实际上首辅大人是反对两线用兵的,所以他才一边表示同意,又一边对刘大人的行为不闻不问。也许,枢密院还是受了首辅大人的授意也未可知!”

    当时薛礼还没什么感觉,但如今仔细一打量宇文护的表情,顿时有些明白过来,这个荀离不愧是荀彧的后人,这计谋权术之道简直是与生俱来一般,让他做户部侍郎有点屈才了。

    当今在朝廷,想要爬上高位就非宇文大人支持不可,看看孙筑一个小小的从七品内阁礼部学士,得到了宇文大人的赏识就担任了扶桑州助剿税的征集官,半年之内已经连升数级,如今已经是四品上官。按照这速度,孙筑五十岁之前入内阁也不再是梦想。

    薛礼也有心争夺冀公退位之后的辅臣之位,但这肯定要得到宇文护的同意才行。那如何才能让宇文护对自己大加赏识呢?

    薛礼虽然知道了宇文护其实不同意两线作战,那他到底想要什么?只有抓住这个脉门,自己才能得到宇文护的赏识。

    可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薛礼抓破了头皮也想不通。

    这天的朝堂争论又这样虚度过去。唯一的进展就是户部的冯川冯大人也加入了对军部方案的批判之中。看来朝堂政见之争又要升级了!

    下了朝已是下午时分,薛礼也无心回礼部公署处理公务,于是又促车前往秦楼花厅,找紫蕊消愁解闷。

    在秦楼花厅里,薛礼一人静静品茗,思绪里一直在猜测宇文护到底所图为何?恍惚间竟然没有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呀,薛大人,实在让您久等了!”

    紫蕊直到这时才匆匆来到花厅,神色猝然,眉眼间还有一抹红晕,仿佛刚刚和别人春宵一度,床榻缠绵……

    尽管薛礼满怀心事,但却还是敏感地注意到了紫蕊的神色变化。说起来薛礼也是倜傥风流的人物,算是个花丛老手,对她这种妩媚之态并未褪尽的娇羞之色熟悉至极。不由微微蹙起了眉头,想起一首写在闲云小报上的诗句。

    “……二八鸡婆俏梳妆,洞房夜夜换新郎。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装成一身娇体态,扮作一副假心肠。迎来送往知多少,惯做相思泪两行……”

    紫蕊看薛礼眼神灼灼,顿时芳心慌乱。她刚才的确在与某人合欢,而这个人,就是受杜文泽引诱慕名前来的华太医。

    “薛大人,奴家,奴家给你斟酒唱曲儿吧?”紫蕊赶紧敛裙坐在薛礼身边,绵软的身躯向他胳膊上压去。

    薛礼淡淡地把她推了起来,语气平淡地道:“我今日只是来找你聊天的,不必陪酒了!”

    紫蕊媚眼一闭,也不勉强,半掩唇瓣低声道:“不知薛大人又有什么难以自处的事吗?”

    帝国飘摇之卷 【第六十八章 揍人】

    所谓极品的女人应该是能在外貌上欺凌同性,内在上则征服异性!一个只有外在而没有内在的女人能够获得一时的欢娱,却无法获得长久的幸福!

    这句话对于现代的女子来说可能不会有太多的感触,但对于古代的那些以色娱人青楼名妓来说却是一生奉行的教条。

    青春易逝,年华易老,多少风华佳人在青春容颜不再之后,坐在孤灯前苦叹韶华随琴音渺渺。

    古代的青楼和妓院是两个不同意义的场所,而现代则把它们混为一谈。青楼里的姑娘们大都是陪着男人喝酒谈心,吟诗作画,以至于这些姑娘的文学素养往往不低于当时的读书男子。看看后来的秦淮八艳,个个都有爱国的民族气节,而且精通琴棋书画,乃一代英雌。

    当然,床榻交欢也是两情相悦的风流事,青楼女子也不陌生。但却很少有直截了当的财帛肉金交易。

    要做一个青楼的头牌除了样貌,更需要才气,只有有气质的女人才会激发男人最原始的征服欲望。才艺双绝是缺一不可的,否则绝难出众。

    按照这个标准来说,紫蕊绝对算得上才艺双绝。不但人妩媚妖娆,更难得的是她颇有智计。薛礼之所以垂青于紫蕊,未必没有看中她那似乎与生俱来的才气。

    虽然颇对她与别人交欢有所不满,但随即想到这个女人的身份,顿时也就恍然。薛礼甚至暗暗嘲笑自己:“薛礼啊薛礼,你难道真的对这个秦楼花魁动了感情不成?她只是个俏梳妆、泪两行,玉璧千人枕,朱唇万客尝的鸡婆罢了……”

    对自己的一番安慰后,薛礼一边淡然地喝茶,一边缓缓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一托出。

    当然,他虽有心让紫蕊帮他参详一番,但更多的还是想让她听自己一番诉苦,排解心中苦闷,并没有真以为她能猜透朝堂那些大人的心思。

    可是,当紫蕊掩唇轻笑,说出一番话以后,薛礼彻底愣住了。

    “大人,您这是当局者迷啊!其实依奴家看来,宇文大人并不是反对出兵,只是反对出兵新罗、扶桑罢了!试想,将匈奴人赶跑了,不仅是宇文大人,包括薛大人您不都没有晋身的资本和功绩了么?”

    薛礼茅塞顿开。忍不住低声赞了一下,竟而忽然想起,其实宇文大人还有更深的深意。那就是之前朝堂上宇文大人一直坚持的“先北后南”政策……原来如此,宇文护想要的是向大月州用兵,但却要放过匈奴人。如此一来,等于反面佐证了他之前战略的正确性。而且一旦起兵,新罗州和扶桑州的助剿税将会像水一样流出去,最终会流到谁的口袋,那就要看谁的权力大了……所谓两线用兵钱粮不足纯属扯淡,而是有些人不希望断了财路而已!

    想通了这点的薛礼急匆匆的起身赶回礼部,甚至连招呼都来不及跟紫蕊打,就这么奔出了秦楼。

    ※※※※※※※※※※※※※※※※※※※※※紫蕊看着急匆而去的薛礼,眼神里闪过一点难以言喻的凄楚。这番话其实并不是紫蕊想出来的,而是杜文泽。

    昨晚从薛礼和荀离的对话中听到的消息,紫蕊第一时间通知了杜文泽。今天一早杜文泽就送来了一份对这件事情的分析手稿。

    杜文泽潜伏大汉多年,对于这些弯弯绕绕的事再了解不过,甚至还着重指出,作为当朝首辅,宇文护并非不想维护大汉帝国的尊严,只是依附他的每个人都代表了自己的利益所在,有时候他不能不考虑手底下人的利益线。一旦有人触动了这些利益线,哪怕他是首辅也会被人背弃。

    以小窥大,推而广之,世间的事其实也都是“利益”二字而已。就算是皇帝治理天下,他也要兼顾大多数贵族的利益,否则他的皇位也坐不稳。这就是利益至上原则。

    幽幽一叹,如兰似麝,花厅郁然。

    紫蕊的叹息声刚刚停下,小茹就从后面匆匆行来,小脸上满是惶恐焦虑,敛裙道:“小姐,出事了,快到别院看看吧!”

    紫蕊一怔,赶紧跟着小茹匆匆走向回廊后的别院。

    这是一个四周种满紫罗兰和郁葱灌木的别院,叫“怜香居”。

    在“怜香居”半月形的拱门前,一个脸上有丑陋伤疤的男人不顾身前一个女子的阻拦,扬声咆哮:“老匹夫,老不休,俺今天不打死你就不姓刘!”

    而在离这男人远远的荷塘边休憩石凳上,一个白发鹤颜的老者衣衫凌乱,气喘吁吁地正惊恐望着咆哮不已的男人。

    紫蕊认出了那名老者,不由疾步走过去,裙角翻飞,带来一层蒙蒙的香气。

    “华太医,您这是怎么了?”紫蕊赶紧扶住鹤颜老者,作出一副心切的模样。

    那老者正是刚才和紫蕊在“怜香居”阁楼上颠鸾倒凤的太医院太医华清泉。

    华清泉一看紫蕊过来,反而收起了惊恐,只是不住地哆嗦着嘴道:“紫蕊,你,好你个秦楼,竟然殴打于老夫……无礼匹夫,粗俗不堪,有辱圣人之教,不可理喻……”说着,华清泉就要拂袖而去,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也毫不在意。

    那男人忽然将身前阻拦的女子推开,大步上前,如惊雷一样爆喝一声:“肮脏货,还想逃!?”

    说着奋力一脚正踹在华清泉的胸口,将这七旬老者给踹到了荷塘里。

    顿时,周遭惊叫声响成一片。

    惊叫声中,男子的咆哮还未停止:“俺不识礼数,难道你意欲将俺姐侮辱就是圣人所教不成?老东西,别以为你早几年从你娘裤裆里钻出来,俺就揍不得你,这官司就算打上金銮殿俺也非打死你个老杀才!”

    ※※※※※※※※※※※※※※※※※※※※※这说话粗俗,体型剽悍,能舍得一身剐的男人正是刘弟。

    原来从昨日开始,刘芳就被小茹带到了怜香居,准备教她一些基本的礼仪步姿,而刘弟就被安排到了后院的杂役处负责一些粗活。

    华清泉这个老色鬼一见到紫蕊就按捺不住色心,于是急急地在怜香居与她风雨一度,却没想刚刚剑及履及,薛礼却来了。华清泉可不敢让薛礼这个礼部尚书知道自己在这里行此苟且之事,所以让紫蕊赶紧收拾妥帖去见客,自己则百无聊赖地在怜香居转悠,正好看见如弱柳扶风的刘芳在怜香居的紫罗兰花丛间练习步姿。

    这老色鬼精研双修,一双色眼最是能分辨处子。他见刘芳虽身姿瘦弱,但婀娜举步间,眉峰清凝,蛮腰稳健、步履紧凑,一看就是个还未经人事的处子。他色心大动,加之刚才并未发泄,欲火正炽,心想此地乃秦楼,那女子既然在此想必迟早也是要破身的,大不了事后多许些缠头之资便是,于是他便冲了上去,毛手毛脚要将刘芳拉到房中乱一番。

    正巧刘弟担心姐姐今日不习惯这里的生活,所以偷偷来看看她,碰见这一幕顿时怒火中烧,扑了上去对着华清泉就是一顿胖揍。

    这一下就惊动了其他侍女,小茹也赶紧去禀告紫蕊。而刘芳虽然死死拦住刘弟,无奈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刘弟实在剽悍不已,她一个弱女子根本阻拦不住,于是就有了华清泉被踹下荷塘的一幕。

    ※※※※※※※※※※※※※※※※※※※※※“小姐,对不起,我弟弟不是故意的。”刘芳怯怯地站在一边,小手搓着衣角却有些说不出话。

    而刘弟依旧高昂着头,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扬声道:“姐,错不在你,都是那个老色鬼……”

    “住口,还嫌闹得麻烦不够大吗?”刘芳呵斥自己的弟弟。她比起刘弟来唯一多的就是理智。她清楚的能够定位自己的人生位置。现在他们都屈居在秦楼里,而能来秦楼都是达官贵人,得罪他们其中一个都有可能让他们姐弟俩在这里活不下去,而他们唯一的依靠就是眼前这个紫蕊小姐。

    紫蕊看着健壮如牛的刘弟和淡然处之,娇怯却坚强的刘芳,闪亮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芳看着沉默不语的紫蕊,心下一阵忐忑。小茹侍立在一旁,眼神不住瞟向刘芳,意思很明显,是让她赶紧认错。

    但刘芳却倔强的不再说话。她刚才说刘弟不是故意,但却没有说他做错,更没说自己做错。原本错就不在刘芳这里,在现实的生活面前她会低头,但仅存着一点点的尊严让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做错。

    紫蕊何尝不明白这个样子娇怯,但眼神里总是闪烁着倔强光芒的刘芳呢?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面对着社会的不公,坚决地反抗着某个人的压迫,但最终她选择了妥协……现在她也要她妥协么?

    “唉,没事!”最终紫蕊叹了口气,没有再责怪他们什么,而是轻轻走出了怜香居。

    小茹紧随其后。

    荷塘边,紫蕊忽然道:“小茹,明天开始教刘芳唱曲儿吧,步姿形态之类的也要学,不过缠头补妆之类就免了吧!”

    小茹一怔,讶然道:“小姐,你想让刘芳专门做曲伶吗?”她觉得这也太浪费了,四百金币就买个专门负责唱曲儿的曲伶。

    紫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有些西沉的斜阳,性感的红唇里吐出一股沉重的叹息。

    帝国飘摇之卷 【第六十九章 宣战】

    第二天的朝会上,以往争论不休的场景不在了。个人谨守其位,不敢造次。

    因为,今天朝会皇帝也参加了。

    汉平帝面色苍白,拿着一块丝质手帕,不住的捂嘴咳嗽,重楼殿宇的门窗都盖上了厚厚的棉布,为皇帝挡风。权允文端着一份镶金的帛书侍立在侧,不时拿眼神瞟向咳嗽的皇帝,心头紧张,生怕他再受了寒。

    “咳,朕闻听这段时间以来朝堂上争论不休,咳咳,所为何事啊?”

    这句话明知故问。但却没人敢这样说出来。宇文护身为内阁首辅,第一个站了出来,朗声道:“启奏陛下,臣等所议乃是军部两线作战之方略。”

    汉平帝不住咳嗽,但眼神却凛然扫过肃立的众人,淡淡道:“那现在可有结论?”

    宇文护一滞,没有应答,张功远越众而出,答道:“陛下,户部入不敷出,实不堪两线远征,故而还未能统一意见!”

    “哼!”汉平帝冷哼了一声,顿时让众人心头一凛,纷纷低头不语。

    汉平帝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朝权允文摆摆手。他实在是对这些朝臣有些累了。帝国这半年来收入了近一年的赋税,而且从新罗州、扶桑州、缅州、越州、吐番州五个新州收集了助剿税共计两千万金币,说没钱两线作战那是假的。汉平帝可不是个昏君,更不是不理朝政的庸主,他洞悉底下这些人的心思,说没钱只是一个由头罢了。他之所以一直未曾露面,让军部和枢密院去掐架是因为他一时也没有解决这件事的由头。

    利益问题永远都是切身的。即使他身为皇帝也不能一言而决。必须有人挑头他才能顺势作出决断。但这个挑头的人直到昨晚才出现。

    权允文站了出来,撑开手里的帛书尖声道:“圣旨下,诸臣公跪听宣读!”

    朝堂上的众臣工们顿时如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跪了下来。当然,文臣是双膝着地,身穿甲胄的武将们则是半跪。

    不过所有人却有些摸不着头脑。宇文护更是瞟向张功远和刘夼,却发现他们两人也偷偷看着他。显然,他们都不明白为何皇帝会在这时候颁发圣旨,而这个圣旨他们确信只有一个可能:宣战诏书!

    要知道一般情况下,皇帝是不会当着群臣的面下圣旨的,更不能当众宣读。能众宣读的圣旨只有三种:宣战诏书、封赏诏书和改制诏书。无论哪一种都是需要宣示天下的重要命令。而后两种都是需要得到内阁蓝批才能宣读的,只有宣战诏书可以由皇帝一人而决。

    宇文护看见张功远和刘夼都露出了迷惑的神情,自然能够猜测到即将要读的圣旨是哪一种。但宇文护更加疑惑了。

    宣战?跟谁?要知道匈奴人作乱和大月州造反都是国内事务,汉帝国内部是从不承认他们独立身份的,也就是说他们都够不上使用宣战诏书的程度。那除了这两个还有哪个国家会让皇帝突然对其宣战?

    而且之前朝堂上不是一直都在争论军部的那个方案吗?怎么突然之间就有了决断啦?宇文护一时间都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静静倾听权允文宣读。

    “大汉至上,皇帝诏曰:朕自御极,勤勉国事,从无一日可辍……然,跳梁匈奴屡衅大汉,大月逆臣无视君恩,朕夙兴拍案,深以为此乃煌煌天朝武威不显今世,祖德后彰于民,深恨之也……有国翟罗者,蔑大汉于南洋之滨,杀汉人在浩淼之世,此等不逊之臣岂容再存?……是以,朕召天兵百万,灭此朝食,以达祖宗天灵,慰华夏武魂!钦此!”

    静默。可怕的静默。

    直到权允文第二次大声说“钦此”后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行礼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错愕的原因是,向翟罗宣战!???

    翟罗在哪儿?

    包括军部在内的各级参谋参将都面面相觑,愕然无语。怎么皇帝抛弃了西海州、大月州的叛军不管,反而去打什么翟罗国?该死,这翟罗到底在哪儿啊?

    “咦,贾大人?这翟罗在哪儿啊?”

    “呀,吴大人,我也正想问你呢!”

    “罗参将,你是军部参谋,可否告知翟罗虚实?”

    “哎呀,莫大人,末将也是不知这翟罗于世界何处啊!”

    ……

    一时间朝堂上尽是这种嗡嗡低语的声音。满朝公卿竟然都不知道,这个让病重的汉天子亲自上朝宣战的国家到底在何处。更不知道这个翟罗到底哪里得罪了大汉。

    如果真如诏书上所说的那样,翟罗“蔑大汉于南洋之滨,杀汉人在浩淼之世”,那这个翟罗也太大胆了吧?当众蔑视汉帝国,并且杀害汉人,这可是裸的对帝国挑衅啊!

    自从汉乐帝时期为了顾姓女子西征阿拉伯并且屠灭火寻国后,世上再无一个国家敢对汉帝国语出不逊,更不敢杀汉人。即使强如罗马帝国,有汉人在境内犯法被抓,也必须要鸿胪寺派人旁听他们才能对汉人的审判行刑。这翟罗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敢杀汉人???

    在众人惊疑不定、议论纷纷的时候,薛礼却低眉顺目,像极了入定的老僧,静静倾听这朝堂上的议论,嘴角却若有若无地露出一丝笑意。

    翟罗?哼,翟罗只是印度洋上的一个弹丸岛国,面积不过汉帝国一个县大小,民众只有两万,兵不过百。连大汉最精密的军事地图上也没有这个国家的存在。满朝公卿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因为这个翟罗国每隔十年才会遣使来汉朝贡一次,而且每次来都是一两个人,打扮跟叫花子一般,连四夷馆都不让他们住,只能自己出钱寄宿在雒邑观。

    若不是薛礼掌管礼部,负责对各国使臣的接待工作,他也会忽略这个十年才来朝贡一次的弹丸之地。

    而为什么汉天子会对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简直根本不能抵挡大汉轻轻一击的国家宣战呢?

    也许朝堂上除了汉平帝和权允文,真的就只有薛礼知道原因了。

    ※※※※※※※※※※※※※※※※※※※※※文华殿。

    下朝之后,三院六部几乎所有大臣都齐聚在这里。纷纷等候,想要问内阁三位辅政大臣这个翟罗到底在哪里。

    可是宇文护,张功远,刘夼却被皇帝叫到长乐宫吩咐战争事宜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宣战诏书下达就等于是国战爆发。圣祖规定,一旦宣战诏书下达,全国军队自动进入甲级戒备,内阁的所有工作都必须围绕战争来进行,任何事情皇帝都可以干涉驳回。皇帝在战时有绝对的权力,即使内阁蓝批也不能阻挠。

    三院六部的官员也是着急无比,他们急切的想要知道翟罗的虚实,这样才能有针对性的去做事。如果这个翟罗真的敢杀汉人,那就明显是对帝国宣战了,这样一来国战就不可避免,既然不可避免,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别打了半天连敌人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那到时候罪责可是会落在他们头上的。

    可是在这里讨论了一圈,连枢密院的人都问了个遍,还是没人知道翟罗在哪里。倒是有人去询问礼部的人,但说也奇怪,今天下朝之后礼部尚书、礼部侍郎等官员全都消失不见,即使想问也不知道哪儿问去。

    这时,只见孙筑拿着一张纸匆匆从门口迈进文华殿,众人一看顿时蜂拥过去。

    “孙学士,内阁大臣们回来了吗?”

    “孝甫,翟罗到底在哪儿啊?”

    “翟罗有多大?孝甫,你是内阁礼部学士,可曾听说过翟罗?”

    “孝甫……”

    ……

    孙筑被他们吵的头晕脑胀,大喝一声:“停!”

    众人顿时噤声。

    还别说,因为孙筑的身世和宇文护的赏识,他这一发威还真唬住了那些吵杂的官员们。

    孙筑深吸一口气,朝各位大臣做了罗圈揖,道:“各位大人,稍安勿躁,这是翟罗的详细地图,还有陛下的诏令。”

    “陛下已经下令,调集缅州、越州、吐番州三州的羽林守军,共四个旗团,五万人马汇聚仰光城,由军部仆射将杨少霆为征南大将军,并且抽调禁卫第一旗协同作战,即日奔赴南疆。”

    “嗡”一声,文华殿里又乱了起来。

    不过他们乱的原因是有一个手长的官员把孙筑手中的地图抽出来展开一看,他们终于看见翟罗的真面目!

    “什么?动用五六万军队去征伐这个屁大点的国家?”已经有官员忍不住叫了出来。

    帝国飘摇之卷 【第七十章 点花(上)】

    “皇上这是想以战争为名收权,然后再行两线作战之方案。”冀公府的书房里,张功远抚须淡然道。

    刘氏站在张功远的身后,正在用梨木梳给他整理头发。几十年来,张功远的头发都是刘氏打理的,决不让那些侍婢们插手。这个时间是他们两夫妻单独的私密时间。每当这个时候,张功远就会把自己的一些烦心事说给她听。

    都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必定有一个聪明的女人。刘氏显然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听见自己丈夫的淡然絮语,她也就那么一笑,手上的活儿不停,嘴里碎叨:“这天下是皇帝的,他想怎样就怎样吧。你也为大汉了几十年的心,该放下了。致仕的奏折昭儿已经帮你拟好,你看看选个时间就把它递上去吧!今年都已经六十了,再不走别人会说你贪恋权位,即使做的再多也落不着别人一个好儿……反正现在昭儿也调回雒阳,做了巡城司校尉,一家人也可以好好团聚一番,你说呢?”

    因为胡人坊刺客越狱一事,原先的雒阳府衙及巡城司一系列官员都被问责纠察,最后全部罢官回家。张昭原先在直隶郡做县尉,调回雒阳也在情理之中。

    张功远幽幽道:“其实我早就给见深打过招呼了,可他说希望我能再做几年,唉,还说若是我不答应便要请皇上行夺情之策。再说我也实在放心不下,这翟罗我虽然有一点点模糊的印象,但如果不是薛礼给我地图我也想不起来这到底是个什么国家。我就纳闷了,皇上怎么会想到这个方法的呢?他到底要干什么?两线作战本就是兵家大忌,我们让刘夼出面反对本就有否认的意思,可为什么皇上还要坚持两线作战?”

    刘氏将张功远已经黑白参半的头发在脑后编成一个麻花束尾髻,然后用玲珑紫金钗给固定住,拍拍老伴的肩膀道:“为什么?还不是那些人实在太贪了,我可是听宇文家的大小子说,这半年从新州收取的赋税足足有五千余万,可是内库才得多少?国库又得了多少?要我说啊,这人都是犯贱,陛下给了个名目,他们捞就捞呗,但也别太过分呐!”

    张功远一拍脑门:“你说是宇文家那个大小子宇文慕说的?”

    刘氏白了他一眼,将梨木梳放回妆台上道:“是啊,宇文家就那么几个儿子,我唯一看得上眼的宇文献都去了羽林卫……也不知道叶家那丫头有什么好,整天冷冰冰的,看着就不舒服,要是实在想的紧,让他们宇文家去跟叶知秋提亲就是,难道叶知秋还能不允不成?

    说起来,我觉得还是李家的女儿不错,对了,叫清照,在帝大当教授呢。啧啧,人长的水灵不说还特有学问。前两天在帝大办了场筳经大会,请了她去,结果雒邑观的紫阳真人都辩不过她,那场面真是让人让人咂舌呢……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前阵子传的沸沸扬扬的‘易安居士’就是她,当时我们家那俩丫头就非要缠着惠妃把‘穿越客’也叫来跟‘易安居士’来个双雄会……呵呵,这俩丫头就是不让人省心,听说叶家的闺女去了羽林卫,非要缠着我让她们也去,我可没答应,到时候她们缠着你,你也别答应,知道不?”

    刘氏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从东头扯到西头,然后又拉回来,也真是亏了她记性好,要不怎么这么多话呢?

    张功远对自己老伴那碎嘴的功夫早有免疫力,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这些雒阳的贵妇们,成天在家里闲得慌,会碎嘴叨咕东家长西家短也是正常。他现在想的是,宇文慕怎么会去宣传这件事?而这件事又怎么传到了陛下耳朵里去?到底是谁给皇帝出了这么个釜底抽薪的计策?

    ※ ※※※※※※※※※※※※※※※※※※※※※“大人这招釜底抽薪果然厉害,皇上想必此刻是龙颜大悦吧?!哈哈哈哈。”荀离一和薛礼见面就作揖恭维道。

    这里是八仙楼的仙姬阁,这个位置紧邻运河,推窗眺望还能看见对面的秦楼。

    薛礼含笑点头,道:“还多亏了荀兄的提醒,说来我应该好好谢谢荀兄才是!”

    荀离眼珠一转,顺着薛礼的称呼也说道:“哈哈,贤弟客气客气。我只是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真正聪慧的还是贤弟你啊!不过你怎么会向陛下建议对那个,什么,哦,翟罗动兵的?”

    说起这个,薛礼走到窗边,笑道:“不是我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