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恩闭上眼睛,打算聆听对面两个冒险者在死亡和痛苦时发出的悲恸哀嚎。他发射出的红色闪电,却被老者后发先至的一道黑光阻挡。老者只是抬了抬手中的骨杖,纯黑光线从顶端的龙晶中冒出,瞬间就将费恩的闪电砸得粉碎成一片散乱的电弧。
“老师?!为什么?”费恩不解。
召唤法阵被破坏了,最生气的应该是老师才对,他好心想要替老师出一口气,他为什么要阻止自己?
“费恩,我告诫过你很多遍了。你应该去尝试寻找属于自己的力量。
依靠外力,你永远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施法者。”老者的嘴巴不动,声音却震颤心弦,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又仿佛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这是灵魂的声音。
这一句话,就像一柄重锤,狠狠敲打在费恩的心房上。费恩嘴巴糯糯蠕动,张着嘴想要辩解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吭声。
他也知道,他离了玫徙斯手杖赐予的力量,什么都不是。这让他无数今日夜惶惶不安,生怕哪天睡觉醒来”突然发现手杖不见了”他也会从那个高高在上的国王跌落到一名凡夫俗子。
可是他还能怎么样?他能怎么办?遗传自母亲的那该死的受诅咒的血脉拖杀了他所有的希望。他的身体留不住一丁点元素之力,也无法和元素产生共鸣,这注定绝了他想要当一名法师的梦想。他先天孱弱,日常生活行走无碍,却根本负不得重,成为战士的光辉大门也在他面前无情关闭。还剩下什么?药师,医师,盗贼,游侠…这一条一条的路,他不是没有试过。只要是能够成为强者的方法”他都尝试了,都去做了,现实却无情地扇了他一个又一个响亮的耳光。
整夜整夜冥想练习,结果却是神经衰弱。整日整日锻炼身体,结果却是重伤吐血。大口大口喝调理身体的药物,现在却对药剂有了抗性,吃什么都不再顶用。
哪怕他有那么一点点的能力,也不会甘愿被人叫做“玫徙斯的金草包“那么多年了。他恨,恨自己无能软弱的母亲,恨自己受到诅咒的血脉”恨不能得到力量的苦痛,也恨那些明明拥有很好的天赋”却不知珍惜的人。
被费恩称作老师的人没有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老者手中的权杖一举一挥,两个游侠就像被看不见的绳索捆缚住一样,挣扎着,被悬浮送到老者面前。
“费恩,这世上存在的任何一件事物,都有其存在的价值,尤其是生命。包括这两个人,利用得好了”也是有益处的。”
老者手杖一松,斯文和缪拉就掉在了法阵上。
泥球赶忙跑过去,给这两个无辜的冒险者治伤,这两个人类意外闯入,打断了召唤仪式,受到的无妄之灾,不应当用自己的生命来买单。她无法阻止费恩的计划”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人又成为费恩手上的牺牲品。
斯文摸了摸身上被老者捆缚的地方。没有伤口,那地方却疼得好像要渗入骨头。少女秀发垂下一缕,手指轻柔地抚摸过他被捆缚的地方,一阵白光闪过”疼痛感就轻飘飘地都不见了。
咦?又是一个看不清命运的人。
斯文很有兴致地推一推自己的眼镜,镜片闪过一道精光。
泥球先给对方治伤以后”才抬头看他的脸,在看到斯文额头那个一闪而过的金色圆形符号时,泥球愣了一下,借着弯下腰的身子的格挡,挡住后面费恩和老者的视线,偷偷将一枚戒指塞进斯文手中。
嘴上做了一个“夏“的口型,泥球理了理自己的长发,假装什么也没发生,镇定自若地走向另外一个在法阵中央倒地受伤的游侠。
“费恩,你对她还是抱有希望吗?。”老者沉默地看着泥球给两个无辜的游侠治伤,他没有错过那段时间里泥球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赫尔沙,她就是太善良了。…”费恩没有注意到泥球的小动作,眼神难得温柔地看着泥球,嘴里吐出的句子也软软的,带着缱绻的柔情。
“不着急,我相信终有一天,她会臣服于我的。这是我们初次见面,命运就决定好的事情……”费恩招招手,让泥球回到他的身边。泥球站在他旁边,又恢复了疏远防备的神色。
“不要把女人当傻瓜,否则你会知道,谁是真正傻的那个……”老者最后这告诫的句话,是直接在费恩的脑海中响起来的。
“利用与被利用,谁又是知道自己是哪一个……”费恩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他可以养着这女人,顺便再利用她传递些他想要放出去的消息,迷惑一下他的对手们。这样一箭双雕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老者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他给已经能站起来的缪拉和斯文各扔了一颗纯黑的,苹果大的圆球。盯着他们吩咐,声音沉稳而不可抗拒。
“裁上它 ,去遗弃神殿收集一万颗恶灵种。如果你们还想活命的话。…”
现在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一个是现在就死,一个是稍微晚一点死。缪拉苦笑一声,和斯文相互点了点头。
老者法杖一挥,一个血红色人形从法阵上升起,正是之前将梁小夏吸入的传送人形阵。
眼看着两个人拿着恶灵珠,消失在恶灵传送阵里,费恩不解:“老师,您就不怕这两个游侠拿了东西,躲在遗弃之地永远不回来?…”
“他们不会的只要他们见过遗弃之地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老者握着法杖的指节僵硬地弯曲了一下。
“还有老师,收集恶灵这种事情十分凶险,那两个人死了也就是死了,可是恶灵珠丢了怎么办?那么珍稀的东西,丢了会不会太可惜?”。
听到这句话,老者带着兜帽的脑袋偏转,隔着一层布,直勾勾看着费恩。费恩看不见他的眼睛,却也感觉到老者的目光像冰冷的针一样扎在他的脸上。背上瞬间倘下一片冷汗。
老者接下来的话,更是将他扔进了冰窖。
“我的爱徒他们死了,不是还有你吗?你死了,不是还有你身后这位小姑娘吗?”。
费恩身体抖如筛糠,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老师竟然是这样绝情无义的人,或者说,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认清,老师的本质。
泥球咬着下嘴唇,借助费恩的身体挡住老者的视线。她有把握一点点消灭费恩,这需要时间和耐心可是对上那位老者,她感到本能地恐惧。
沙暴来了。
巨大而狂暴的红色风浪席卷着遗弃之地的每一个角落。
拳头大小的石块被风卷起和风中其他的沙粒撞击在一起,噼啪作响,眨眼化成一滩碎末。
遮天蔽日的沙暴红得发黑,呜呜咽咽的风声,夹杂着动物的哀鸣再一次摧残这片荒芜的土地。
梁小夏躲在山洞里,挡住门的巨大石板“哐嘟哐嘟。”震个不停,就像一位巨人在门外粗暴地毫无章法地捶打。冰寒锐利的风混合沙粒,试图钻入每一寸可以钻入的缝隙,山洞里的温度急剧下降沙子顺着石板向里流动,洞里的篝火也被窜入的风吹得飘摇不定,明明灭灭。
冷!真冷!
梁小夏又给凹台里塞了四五根木柴,瑟缩着身子,不断揉搓自己的胳膊和四肢。这种干燥的,冰寒的冷,很快就让她看见了自己呼吸中带出来的白气。阵阵寒气顺着地面向身体里渗透梁小夏跳起来,猛得跺了跺脚,围着凹抬小跑了两圈,还是觉得冷。
拿出一瓶烧酒梁小夏看了看,犹豫了好一会儿“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
“噗!”。
真辣!
一股灼烧的感觉从嗓子眼直直流向肚子里。一口下去,梁小夏呛得眼泪汪汪的,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倒真是暖和了一点。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忍受痛苦再来一口,就看见手中的烧酒瓶外,开始结一层薄薄的霜,瓶内的液体,也开始冻住了。
不是吧?这么冷?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心里所想,凹台中的火苗最后挣扎着蹦跳子两下,爆出一个闪亮的火花,熄灭了。
一室漆黑,梁小夏除了自己的呼吸,门板“哐嘟哐嘟。”的震动和外面震耳欲聋的尖锐风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冷死了!冷死了!冷死了!
梁小夏跳着脚,哆哆嗦嗦撕开一张火元素使仆卷轴,恨不得和它拥抱在一起。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败家不败家了,她可不想当一个冻死的精灵!
火元素使仆刚现身,向梁小夏鞠了个躬,还没来得及有更多的动作,就消散了。化为一片一片的红色光点,连逮都逮不住。
怎么回事?这里连一个火元素使仆都招不出来吗?梁小夏单手一挥,一个舞光术的小白光点在她指尖形成,凝聚了两秒后,司样化作无数元素点消失在空中。
这是禁魔之地!
梁小夏懊恼地计算了一下,她身上带的食物和水,只足够自己吃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她不能用法术,不能用卷轴,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冷
又一个哆嗦,梁小夏跳着钻进山洞里唯一的那一张床上,镜月的被窝里。将所有的披风毯子都掏出来,紧紧裹住,头埋在被子里,轻轻颤抖。
正文 第一百章 相依
他柔和、谨慎、清冷、沉默,如他的名字。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z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红砖堆砌成的床并不太大。
镜月靠墙躺在里侧,梁小夏躺在床沿边上,两个人之间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孤男寡女躺在一张床上不太好吧?。”这样的念头在梁小夏脑海里只是闪过一瞬,就被她扔在脑后不再提起了。
梁小夏和镜月认识的时间,按照精灵的寿命计算,并不太长,两年多。化成|人类对于时间的观念,他们互相合作,也不过就是堪堪一个月的事情。可就是这 短短一个月,她觉得,自己可以毫无保留地信赖镜月,就像信赖她的父亲玛塔基尼一样。
他和她之间始终保持着距离,一个互相守持秘密,却又不会显得太过疏远的距离。
镜月无欲无求,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态度,才使得梁小夏对他放下戒心,逐渐将镜月纳入自己的圈子里。
梁小夏冻得牙齿咯吱咯吱打颤,裹在好几层厚毯子里,外面的冷气还是止不住向内渗透。
全身缩成一个小小的球,圈起来,借助身体的弧度留住一些温暖,脑袋弯着埋到被窝里,却还是抖个不停。
谁来赐我一个太阳啊!
梁小夏又缩了缩,手臂无意识碰上了平躺着的镜月的胳膊。
“嗯几几好暖几几”。
连脑袋都快被冻住,几乎停止思考的梁小夏本能地向着那个热源贴过去。像八爪鱼一样粘在上古精灵身上。侧着身子半靠着,手臂搭在他胸口,腿也贴在他身体上。
像小火炉一样的热度烫得梁小夏展足地呻吟了一声,脸还在镜月的肩膀上蹭了蹭。就是这点热度,又让她找回来了些理智。
梁小夏猛地坐了起来,身上的毯子也“呼。”地一下,滑落几张在地上。
黑暗中,她盯着镜月那张泛着不正常红润的脸研究了好半天”伸手上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唔”好热”。
手心传来的温度切切实实的,梁小夏将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下。手上残留他的休温,明显比自己这副快要冻僵的身体高。
也许……大概…可能……
镜月是发烧了。
精灵的休质比人类要强很多,梁小夏在森林里生活的二十年,从来没发烧过,也没见过其他发烧的精灵。
实际上,受到自然的恩赐和生命之树的照拂,大多数精灵一生都不生病,不要说发烧感冒,她甚至没见过精灵们咳嗽。只有到了老年阶段的精灵”才会因为自然衰老而出现腿脚不便,行动迟缓等问题。
现在,比精灵更加强大的,连杀都杀不死的耀精灵镜月,发烧了?
谁来告诉她,怎么医治一个无法确定是活人还是死人,连呼吸都没有的发烧病患?
梁小夏一阵头大,在这个禁魔之地,她无法使出任何一种治疗型的法唱术,她身上也没有携带治疗发烧感冒的药水。她一个不会生病的精灵”装那些医治人类疾病的药做什么?
梁小夏头疼无比,在自己的空间臂环里翻找了一阵”想找到一些合适镜月用的。最终也只是找出两支体力补充药剂。
“镜月,对不起了~”。
梁小夏两只手用力掰开镜月的嘴,打开药剂的瓶塞,将药水整瓶倒了进去。
他没有呼吸,不用担心药水会呛到他。淡粉色的药剂在镜月嘴巴里缓缓下降,不一会儿就被他全部喝了进去。
镜月没有血色的嘴微微张着,双眼紧闭,五官俊逸,漂亮的脸上因为高热染着绯红”发丝也有些凌乱,几缕调皮地粘在他的脸颊旁。
看到这一幕,梁小夏的呼吸有些乱。
现在的镜月,没有平时那么冷冰冰的,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现在的自己呢?
梁小夏自嘲一笑,现在的自己拿着药剂,半跪在镜月旁边”捏着他的嘴。若是配上一身白大褂和一副口罩,完全就是个做活休实验的变态医生。
拍拍脑袋,让杂乱的思绪滚到一边去。
梁小夏给镜月喂了剩下一支体力补充药剂,将毯子全部都盖在了他身上”开始一点一点给镜月不停喂水。
也不知道这招有没有用,梁小夏实在是斡驴技穷了。
上辈子的记忆中”人类好像都是这么做的。不停地喝水喝水喝水,最后捂着被子,一出汗就好了。头上还要敷一个什么东西来着?记忆太过遥远,很多细节都开始模糊了。
镜月有出汗那种功能吗?
梁小夏告诉自己“不要在意细节,在意也没用””继续扒在镜月的脸旁边观察他的嘴,每当看到他口腔里的水下去之后,再添上一些。
就这样,来回折腾了将近三个小时,外面狂暴的风渐渐熄了,梁小夏冷得嘴唇发紫,脸色发黑,手指僵硬得难以伸展,话也说不出来,维持同样一个姿势趴太久,身上的骨节都“咔嚓咔嚓。”爆响。
她最后模模糊糊支撑着剩下那点理智,缩进被窝里休息。
镜月醒了。
他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缺乏逻辑和条理的梦。
零碎片段的记忆在他脑中闪回,像翻涌的,不断冒泡的泉水,带着灼热的温度,流入他的脑海。
这些片段在时间上没有任何顺序性,有些是他小时候无意间听到的一句话,有的是他在古日典籍上看到的记载,有的是他眼见的某个画面,有的是他自己某一时刻的某个想法。杂乱无章,像一大堆被撕碎的纸片混在一起。
细长洁白的手指轻轻盖住黑暗中晶亮的暗蓝眼睛,手心遮住半张脸。他注意到了自己,开始有了像人类一样的温度。
温度很低,比一块玉石高不了多少,却让他总是僵硬冰冷的身体舒服了很多。
死人做太久,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记忆的闹门仍日吝啬地合上”岿然不动。泄露出的一小部分洪水,统统是关于遗弃之地的信息。
关于他所需要寻找的遗忘之地,脑海中依日没有太多相关线索。
这些就够了。他很知足。
一点点关于遗弃之地的信息,也足够让他理智冷静的脑袋分析出很多信息。
仔细咀嚼着脑中关于遗弃之地的所有消息,镜月长叹一声。
“众神已死………”。
盖着半张脸,他是笑着说出来这句话的,嘴角却微微下掉,言语中夹杂着说不出的难过和落宾。
单手撑住床面,他想要坐起来,无意间碰到身边一个瑟缩的小球。
梁小夏。
她整个人都抱成圆团”膝盖缩到胸口,双臂环抱,一条薄毯子紧紧裹在身上,看不见脑袋。就像一只可怜的,在冬季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依靠自己仅有的休温取暖,在雪地里将就着入眠。
镜月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摊着的好几层毯子,嘴角翘了翘。
揭开她身上盖着的薄毯子,镜月单手一捞,将梁小夏揽入自己怀里”下巴搁在她长着淡金色软发的头顶,另一只手轻轻来回抚着她的后背”他再一次闭上眼睛。
记忆中的母亲,就是这样哄着他睡觉的。
镜月已经忘却了母亲的面容,但这不妨碍他记住这种感觉。
需要温暖,需要安慰的感觉。
若他终将离开,那在他离开前,能为她多做一些,便是一些吧。
梁小夏冷冻瑟缩的身体渐渐舒展开来,腿还是蜷缩着,却没有最开始想把自己压缩成一个点那样紧绷了。
双手抓着胸前的那一块毯子”梁小夏拱着脑袋又蹭了蹭。温度适中,有淡淡的,很清爽的香味,她闻得出来,这是自己常用的那瓶森林夏风味道的沐浴精。
一个难得的好梦。
没有杀戮之眼的教学课程,头脑一片白色的清明安静。
她甚至还盘算着,再冥想两个小时”就到了起床时间了。不知道父亲玛塔基尼今天早上会教她什么课程,希望论文不要太难,不知道母亲多兰今天会不会做她喜欢吃的水果蛋糕,希望是她喜欢的树莓夹心。
她听到了风穿林叶的声音”被窝里软和温暖,她真想再多赖一会儿。
不到片刻”梁小夏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石板门“哐嘟哐嘟。”很有规律地震动,远处的风声像怨妇的哀嚎哭泣,呜呜咽咽,隐隐传入她耳朵中。
梁小夏眼皮底下的眼珠来回滚动了一圈,一下子被从甜美的梦境中拉回现实,想起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以及自己的处境。双耳低垂,懊丧地“嗷几。”了一声。
然后,她看到了面前,双手紧抓着的那块暗色的布。
正确地讲,是某人的衣襟。
哦,不!!
难道她睡觉这么不老实吗?在她睡着的过程中,她终于露出来自己从没发现过的色狼一面,将上古精灵大人怎么样又怎么样了吗?她平时虽然很眼偻镜月的那副好样貌,可从来都是很兔制自己的啊?谁来告诉她,她现在怎么会这么暧昧地睡在人家怀里?!
一片红晕迅速从梁小夏的头顶蔓延至她脖子,粉红色的脸颊和耳根让她把头埋得更低了,像鸵鸟一样缩进被窝里,只露一撮淡金色的头发在毯子外面。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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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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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易主
恐惧让你沦为囚犯。希望让你重获自由。坚强的人只能救赎自己,伟大的人才能拯救他人。记着,希望是件好东西,没准儿是件最好的东西。而且从没有一样好东西会消逝!忙活,或者等死。
《肖申克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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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月待在菲林的房间里,不肯出来。他并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菲林在接到梁小夏的订单后,很是忐忑地拿着一袋金币去寻找其它制作空间装备的能手去了。梁小夏要得实在是太多了,她不得不找人合作,才能完成她订下的数额有多少要多少。
对梁小夏来说,每个空间装备的价格便宜得惊人只需要一瓶标准普卡一百倍浓缩的保湿露,或者一点司等价值的金属。
而且,还支持除账。遗弃的民众脑子里没有“欠债不还“那样出于罪恶原点考量的顾虑。
梁小夏则被簇拥着,受到了遗弃石城里最好的招待新鲜的,刚刚害下来的虫腿肉。不是经过风干处理,带着沙子的肉,而是饱浸丰富汁水,有筋有血的肉。
这种长条形的肉被遗弃的原住民们切成均等大小的条,在铭文阵火上小火慢烤,要烤到肉里的油脂开始“噗兹噗兹“冒泡,肉色变得焦黄,才算是最好味道。
她坐在那块巨大的,刻满了姓名的石碑不远处。
旁边维满了人,有长耳朵的豹人,高个子的矮人(毛发浓密),双手不断燃烧火焰的蜥蜴人,等等。
每个人都像个单纯的孩子风削刀刻的脸上挂着好奇和崇拜n
他们族里上一个箭意级别的弓猎手死在了三年前的大沙暴中,那个人已经六十五岁了,这样的年龄,在遗弃荒原上,算是绝对长寿级别。
坐在她们中间的这个小小的外来者,也是一个箭意级别的高手。她皮肤水嫩,眼睛也水汪汪的,仿佛整个是一个水做的人。她有点骄傲,下巴微微扬着,却不讨厌。
梁小夏实在没办法浅浅尝了一口狼头人递过来的烤虫肉,便不再吃了。她一向不喜欢参加这样人多的聚会,尤其是当她为焦点的时候。这让她有些紧张,全身不太自在,无所适从。
“夏尔,肉也不吃,水也不喝,怪不得你这么瘦小。”狼头人说话没有恶意,他自己呼啦呼啦吃光了红陶盘里所有的肉,又大口灌了一口水。
“我们精灵是吃素的真的。”梁小夏无辜地看着他,最后用双手将自己的耳朵提起来压着长耳朵两边,蹲着蹦了一下,“就像是兔子一样,吃素。”
“兔子是什么?好吃吗?”狼头人迷惘的神色,引来周围一片哈哈大笑。
大家都不知道“兔子“是什么,可是这不妨碍他们理解梁小夏想要传达的善意。
石板下面,围坐的近千人有男有女,在铭文夹光的照耀下,面孔明暗交替。
火光照得他们的尖牙越发地白长满绒毛的脸狰狞可怖,大家张大了嘴,笑着,跳着,庆祝今日的大丰收,欢迎新来的客人,不断劝着梁小夏多吃一点多喝一点。
人群围着篝火,最后组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跳着上古精灵时代流传下来的翡翠舞,手拉着手肩磨着肩,在宽阔的大厅里边唱边跳。
梁小夏从没见过翡翠舞,受到气氛的感染,她也被吆喝着拉入其中,和大家一起笑闹,不一会儿就玩成了一团。
群魔乱舞的盛会。真实,热情,坦诚相见。
“赞美众神!“
舞蹈中打头阵的长老长袖一甩,高呼一声。
“赞美众神!“
后面跟着的人附和喊道。
舞会持续到了深夜,跳累了的人或趴或躺,围在梁小夏身边,听她讲故事。年龄稍小的孩子们被困倦的母亲牵着手领回去,狼头人和几个壮汉倒在篝火边,呼呼大睡。
包围梁小夏的圈子却依日没有缩小多少,她讲了不知道多少个故事了,声音有些哑,嗓子也干得冒烟,可看着那一双双清激渴慕的眼睛,她实在是不忍停下来。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都去休息吧。”
后半夜,天都快亮的时候,长老像赶小鸡一样,一手拎一个,揪着狼头人的衣领,将听众们全部赶回去睡觉。
今日一别,不知何年再见。
“有一种鸟儿是永远也不会被关住的,因为它们的羽毛,太过闪光耀眼。”
梁小夏长长嘘了一曰气,她是真心喜欢这些人。他们长得不好看,眼睛却像她最喜欢的宝石一样透亮,只有心里干净的人,眼睛才会有这种水透,这样的浮朴,她在人类社会中,没见过一个。
长老试着解开一个小坏蛋给他胡子上打的结,纠结了半天都没有成功,看见人群散得差不多了,举起他那根像大棒子一样的权杖,示意梁小夏跟他走。
“和我来吧。”
血红的太阳在谩天的风沙中升起,像一个巨大的暗色蜂巢,围绕着一群杀人蜂,给这片土地带来混乱和灾难。
梁小夏又遮了遮盖在脸上的面训跟着长老来到另一块红色高岗上。
鉴于上次在遗弃神殿的事情,梁小夏没有带上镜月,她打算先一个人看看情况。
长老站在高岗上的红岩石上,举着手中的权杖,边跳边念大段的上古精灵咒文,不一会儿,满风的高岗上,空气中裂开一道红色的大门。
“拿出你的霍瑞兹权杖吧,拿着权杖走进去。只要你能够获得众神的认可,便是我们的主人了。这道门,通向真正的遗弃之殿,门的背后有什么,我也不清楚。所以万事小心。”长老瞪着一双没有眼白的小黑豆眼睛目光灼灼地嘱咐梁小夏。红色的长发和胡子随风狂乱飘舞。
“长老,我一直想问你呢,金子和银子,你选哪个?”梁小夏空空的手上,分别多出一小块金子,和一小块银子。她盯着长老的小眼睛,笑眯眯地问。
长老愣了一下,他迅速拿过梁小夏手里的金银,对她一笑:“金子和银子都是好东西,我不会拒绝好东西的。我的朋友。”
“再见我的朋友。”梁小夏举着霍瑞兹权杖,重新踏入红光的传送门中。
一座几乎一模一样的神殿。
司样的白耀石地板,司样的被捆缚的二十六个囚犯雕像,司样的上古精灵女神。一切和她逃出来的神殿都一样,除了地板里没有成千上万的恶灵和滚热岩浆。
第二次来到这样的神殿,梁小夏依日感到自己的渺小。她看着大殿正中,自己几百倍大的女神像,微微弯曲身体,表示自己的敬意。
霍瑞兹权杖向她传来一段又一段信息。梁小夏在脑中读着这段条件触发的特定记忆,勾了勾嘴角。
“一座遵照指令自动运行的无神之殿。”。
手指一动”不明性状的,从森妖身上缴获的石球被梁小夏含入口中。她想要将整个遗弃神殿据为己有”多提升一些耀精灵血脉浓度是很必要的。
“维斯的智慧之脑。”。
梁小夏脑中一片空白,前世的二十几年,今生的二十几年,一切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在脑中闪过。那此曾经她不明白的事,她看不透的东西,到现在全部都想通了。
冥冥中一道亮蓝色的泉冲刷过她的记忆,将碎片组合,连接,分析前因后果”将事物以一种更加合理的方式呈现在她的眼前。
智慧之脑的传承比其他上古精灵遗物的感觉好很多。她没有任何不适,几乎很快地就将那颗石球消化吸收,脑袋中凉凉的,梁小夏甜甜一笑,摸着自己的头发,难掩得意的情绪。
她这下算是连中了两注彩了。
将权杖插入女神面前的白耀石地板,巨大的黄金权杖逐渐消散”融入地板中再看不见。
神殿中红光大作,震颤摇晃。几万道互相嵌套的铭文从地板中显现,闪烁亮红色的光挥,铭文互相交织传递”不一会儿就爬满了整个神殿。
也爬满了梁小夏的身体。
剧烈的震动让梁小夏勉强扶着女神像的基座才能站稳,她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不断被抽出”灌入,再抽出,再灌入。
体内的红色闪电和绿色雾气不安地在自然之心中游走,她勉强安抚着这两股力量,司时尽量保持心平气和地接受遗弃神殿的传承。
在接受智慧之脑后,她变得冷静了很多,对待难以预料的危机 ,不再慌慌张张手足无措,而是平静下来,分析所有可能的线索,得出一个更加合理的答案。
传承结束了。
红色的铭文阵没入她的身体,消失不见。大殿中的铭文也重新隐去。巨大的耀精灵女神像缓慢地崩塌,碎裂,迅速化为一团白粉。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和梁小夏一样高的,也和她有相司面容的小雕像。
梁小夏好奇地摸了摸自己的雕像。雕像有和她一样的鼻子,一样的嘴,连身后背着的时俟,都分毫不差地重现在雕像身上。
和之前的女神像相比,她现在的塑像可真小,就像神殿中的一粒尘埃。
她不喜欢被塑像,这有一种她已经死了,需要被追忆和悼念的感觉。而且,她不是神,也不想当神,她不需要人用这样的方式崇拜她。
这耀精灵时代,众神的遗作,就这样被梁小夏据为己有了。
实际上,只要司时满足拥有耀的血脉和霍瑞兹权杖两个条件,任何人都能将之据为己有,只要他或她打得过耀精灵时代的众神。
梁小夏缓慢地走过大殿,手指轻轻触碰二十六个石柱,经过几万年,杀戮左眼传达着石柱中浅浅的悔恨、愧疚与苦痛。
“她选择在这里惩治你们的恶,鞭答你们的罪。甚至你们的后人,也世代生活在这里,面朝风沙,膝跪红石,替你们赎罪……”梁小夏慢慢开口,自言自语。
“我选择宽恕你们在这么多年后。你们,可以安息了。”。
手指慢慢挥舞,一阵红光闪过,石柱上的雕像和那座女神像一样,崩塌粉碎。随着白色的烟尘,空气中传来几声叹息。梁小夏也闭上眼睛,清淡地笑了一下。连神都没有了,他们再赎罪也没什么意义了。
“谢谢你!”。
很多道近乎透明的白光围着梁小夏转了几圈,逐渐散开。这些光并不是灵魂,勉强只能算是执念。在她释放后,这此痛苦的执念也终于能够去自由寻找灵魂,减轻他们的痛苦。
白耀石石柱上只剩下凡条空荡荡的雕像铁链,梁小夏手指轻轻一点,这些石柱就开始变得半透明,成千上万个像蚂蚁一样缩小的恶灵在白耀石柱中上下揣动,撕扯攀咬。
石柱底部,炽红流岩不断向上窜起,焚毁它接触到的一切恶灵。化作粉末的恶灵沉入熔岩之中,重新组合,诞生成为新的恶灵,继续向上攀爬。
非常巧妙的构思。
作为这座神殿的新主人,梁小夏很明白,这些恶灵并不能源源不断地再生,它们实际上都是恶念,遗弃荒原上,某个人某一时的某个恶念。
这些恶念被自动抽出,投入二十六个恶灵殿中,形成恶灵们的养料,喂养,壮大恶灵。粉碎恶灵的红色流炎,则是另一个强大的关联铭文阵,恶灵愈多,流炎愈热,外面的红色风暴也刮得更加爆裂。
说道遗弃之地的原住民,也许只有那些甲虫怪才算。它们是真正诞生在这片土地上,靠红土和沙石为生的居民。
这些东西还是太深奥了。她勉强能够懂得遗弃之地的运作原理,却无法想象连善恶都能抽出人休的众神是何等得强大,更别说将恶念等等再转化为实休恶灵了。光是神殿里的铭文阵和禁魔阵法,就够她研究一辈子。
梁小夏睁大眼睛,脸几乎快贴在白耀石上面,仔细观察着白耀石里关押的恶灵和流动的火焰。
“罪恶的立式鱼缸。”。
咦?一个立柱中,两个完全不司于恶灵的,挣扎的小人升起了梁小夏的注意。
她右臂上出现一道铭文红光,下一刻,梁小夏整个人出现在了异样的恶灵殿中。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美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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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吸收
以死来鄙薄自己,出卖自己,否定自己的信仰,是世间最大的刑罚,最大的罪过。宁可受尽世间的痛苦和灾难,也千万不要走到这个地步。
罗曼,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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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来到遗弃神殿,梁小夏才真正有机会慢慢研究这座新挂在她名下的财产。
遗弃神殿上的铭文阵在她的指示下又显现了出来。这些红色花纹缓缓流动着,不像是真正刻在神殿上的,倒像是红色的投影,清晰而又稳定地流过白耀石地板,流过白色的现在已经是空荡荡的石柱,流过梁小夏的雕像和她的本体。
上古精灵铭文阵,完全可以当做另一种单独的语言休系来研究。因为继承了铭文阵,梁小夏朦朦脆脆懂得一小部分使用方法,却不能从本质上改变铭文阵,以达到改变整个遗弃荒原的目的。
她半跪在白耀石地板上,对着铭文阵比比划划看了好一会儿,最终预丧地把手中的铭文笔一扔。
“耀精灵大人,交给你了。我搞不定。”。
众神的铭文阵比普通铭文阵更加难懂,梁小夏看得没有任何头绪,操了操眼睛,将担子撂给镜月,转而跑去研究那二十六个恶灵立柱了。
她双腿盘着,手随意支着脑袋,坐在立柱跟前,大眼睛观察里面那些黑色的小蚂蚁。也许是她的错觉,这二十六个立柱中,有几个立柱里的恶灵似乎比其它的要少一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着这些恶灵,梁小夏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掏出来臂环中黑色的恶灵珠,传送到其中一座恶灵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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