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出,将一发不可收拾,而自己与他早已势不两立。所以迹部胜资在此刻,是绝不愿意看到对方出山的。
武田信繁听迹部胜资之言,将手一挥言道:“迹部大人,我知你与他素有私怨,但是眼下本家正是危难之时。此番上杉家集中重兵而来,无论本家采取何种方案,他的意见皆至关重要。”
武田信胜对武田信繁亦是言听计从,当下言道:“既然如此,立即派人去请他来大殿议事。”
待传命的武士走出踯躅崎馆大殿,在场的武田家众家臣们面色皆是不定,露出或忧或喜的神色来。
东光寺,门前町。
李晓自觉自己睡了许久,刚刚起身,发觉身上已披一件薄衫。
待转眼看去,只见一旁烛光之下,小幡由美,小幡由贞他们姐妹俩,正一脸笑意盈盈地低声轻谈。
待看见李晓醒来,这姐妹二人皆起身坐到李晓面前。
小幡由美先言道:“殿下,你都睡了一天了,过了膳食的时间,我们都不敢叫你。”
小幡由贞当下走到门前,对外言道:“赶快去备一份昆布拉面。”
“是。”
门外传来侍女的答应之声。
李晓见两位妻子对自己如此关心,当下亦牵着姐妹二人的手来,微微笑着言道:“阿菊和云儿,都睡了么?”
小幡由美听了李晓询问,脸上闪闪发光言道:“因等不到殿下用饭,都刚刚睡下了。”
李晓府中一直都遵循着自己的老规矩,用饭三餐,所以不似这个时代,都是两餐制,所以还有晚饭一餐。
李晓听了小幡由美之话,拍了拍她的手,言道:“阿菊生产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你们需好好照料。至于云儿。”
李晓想到了自己这出生刚满周岁的孙子,心底不由自嘲一笑,穿越到日本战国不过十六年,眼下第三代都有了。
当初菊姬生诞这孩子时,引起了武田家众家臣们的一定轰动,以目前而论,武田家第三代,即武田信胜这一辈人丁并不多。
首先是信玄长子武田义信的遗腹子,是双胞胎女儿,无论从性别还是地位而言,都在本家之中无足轻重。
次子海野信亲因为目盲的关系,在本家虽作为一门众,但从未出席本家任何评定军议,所以因为父亲如此,他的儿子亦没有竞争力。
三子早夭,所以四郎胜赖之子武田信胜就继承家督。
至于五子仁科盛信,自不用提,与信胜争夺家督失败而亡,其子还不到四岁,亦因为父亲,亦失去影响力。
最后的六子葛山信贞目前还未生子。
而信玄的另外两个女儿们,嫁给北条,|岤山家,都已失去在本家中影响力。
所以李正之子李云竟然是本家之中,除了武田信胜之外,第三代之中地位最高之人。
武田家的众家臣们,对李云的出生,亦抱有极大的注意。
李云的出生,对于李正在家臣团之中的地位,亦很有巩固,毕竟一个家督传承是最关键的,有了子孙在,家业就有了保障,效忠就有了方向。
何况李云的出身又不用多说,身上除了李晓的血脉之外,还有着甲斐源氏,平氏的传承,这对于看重出身的部分家臣而言,亦是一个重重的砝码。
若是将来李云继承家督李家的家业,那么李家因此,就是真正的御一门众了。
而李晓因此在武田家中的认同感,又随着李云的出身,更增进了一步。
正待李晓与两位妻子款款相谈时,这时门外自己的情报负责人,橫谷幸清的声音传来。
“主公,兄长传来密信,有十万火急之事。”
李晓听闻之后,当即言道:“把信给我。”
小幡由美,小幡由贞二人听后,皆退到一旁,他们心知李晓处理大事时,不喜一旁有人干扰。
李晓从橫谷幸清手里接过信之后,将信纸抽出仔细看了一遍,顿时神色微变。
事实上,对于上杉,织田这次联手来攻,横谷幸重之前已通过在信浓,越后的情报网,向李晓提供了预警。
李晓心知之后,亦打算乘着上杉,织田这次联手来攻的机会,乘机再度出山。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有两点,一点是上杉谦信这次不走川中岛,而出千国街道,切断了他从信浓返回飞驒的通路。
还有一点,就是这次上杉家出兵的规模,远远超乎他的预期。
之前李晓退隐时,上杉家来攻越中,上杉谦信都未亲自出阵,只是派一员大将代之。
但是这一次,上杉谦信却亲自出马,并调集大军,明显是要一战与武田决胜负,定气运的态势。
纵然真是运筹帷幄千般,计划许久,但世事总有会给自己一点出乎意料之变化。
李晓看向屋中地图,不由想到,上杉谦信出阵千国街道,除了威胁武田家腹地之外,并且还可以打乱飞驒越中军团之前的布置。
上杉谦信可派一员大将,从信浓直入飞驒,袭取李晓这心腹之地,切断美浓岛胜猛与越中的联系。
此举使得,木下秀长以及五大常备,在松仓城,天神山城一线重兵布防之举,成为了虚设。
这一招,真是兵法上的好算计。
上杉谦信走出了出乎自己预料的一步,一招妙棋。
李晓沉思了一番,心想眼下主持飞驒越中军团的李正,应该为此无比发愁才是,毕竟前线面对柴田军团三万五千大军,身后又有上杉家来袭,这绝不是一个容易应对的局面。
但是最吃紧的还是本家,上杉,织田,德川三面来袭,这是当年信玄,胜赖在位时,亦不能从容化解的局面。
武田信胜,武田信繁他们此刻应是愁眉不展吧。
上杉谦信蛰伏三年,这一动果然是惊天动地。
但是上杉谦信再强,也不意味着自己畏惧了对方,自川中岛以来,李晓与之相战十数年。
虽每次都是险境,但是皆有大气运在,转之呈祥。
对于李晓而言,真可谓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上杉便化龙。
而这一度,李晓正可以,名正言顺上杉谦信,完成自己出山之战,想之自长筱合战以来,自己蛰伏已久,这一次重归战场。
李晓胸中亦是澎湃不已,毕竟对于他而言,争夺天下方才自己的舞台,这两年的退隐生活,他虽陪伴家人在旁,温馨不已,但是毕竟自己还是要重新出山,再入战场了,否则岂非辜负这一番野心和抱负。
小幡由美,小幡由贞两人看着,李晓在屋中踱步,目光流露出锐利之色,对视一眼,不由皆是默默叹了一口气。
二人心知,上杉谦信的大举出兵,正激起了夫君这一番不甘寂寞的野心。
事实上,这两年他虽说是退隐,但是心底又何时放开过天下一刻。
只是李晓再度复出,她们又只能多年不见,想到这一番重聚两年,对于她们姐妹二人,以及李晓而言,皆是人生最快乐的时刻。
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最重要自然是亲人,父母孩子还有丈夫,但是对于男人而言,特别是李晓这样的男子而言,除了亲情之外,要背负的还有太多太多。
现在李晓要出山,她们既不可能阻拦他,到了这一刻作为妻子的,亦只有在旁鼎立支持于他了。
屋中三人不交一言,但是他们皆已明白了彼此心中的决定。
而正待这时,屋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不久之后一名武士从外而来,急忙忙地向李晓禀告言道:“主公,信繁,信廉两位殿下,请您前往踯躅崎馆一趟。”
第三卷 万丈高楼平地起 第四百九十六章 一笑泯恩仇
听闻武田信繁,武田信廉邀请自己,前往踯躅崎馆。
李晓听了登时犹豫了一下,在屋中停下了脚步。
李晓看向那名武士,明知故问地问道:“是何事?”
那名武士言道:“听传信的人说,上杉,织田,德川三面围攻本家,故而十万危急,请主公立即前往商议。”
李晓听到这里,轻轻地哼了一声,闭目言道:“回去禀告,信繁,信廉两位大人,就说我李晓已经隐居,不会再过问家中任何之事,对于此事,无能为力,十分抱歉。”
“主公!”
那名武士顿时讶然。
李晓双目一睁,言道:“就造如此说,快去。”
“喔!”
这名武士听了之后,立即返身出门。
听李晓这么说,小幡由美,小幡由贞二人站到了李晓身边,似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李晓看着他两位妻子,笑道:“此事我已有了主张,就让我来处置好了。”
小幡姐妹听李晓如此说,亦只能点了点头。
听她们如此答复,李晓揽着她们的纤腰,却目光咄咄地看向了踯躅崎馆的方向。
“什么?近卫少将居然拒绝复出?”
踯躅崎馆的大殿之中,众家臣们听到前去传信武士的回复,皆是霍然震惊。
一门众之中河窪信俊,当即怒道:“近卫少将,在做什么?都到这时候了,难道还像一个小孩子一般赌气么?”
一贯对李晓抱有成见的迹部胜资,言道:“诸位,我看李晓,是想乘本家为难之时。以出山之事要挟,以榨取更多好处,依我看来,即便没有李晓,本家亦不惧上杉谦信。不必请他,就让他一个人去清高吧。”
这两个人都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这时武田信繁看向他们,冷测测地言道:“二位说的皆有道理,既然眼下上杉谦信来战。就由你们来抵挡好了。”
听着武田信繁斥责。这二人当下有几分下不了台,不过此刻也只能哑然地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眼见儿子受到武田信繁的训斥,河窪信实当下有几分面子挂不住,言道:“兄长,眼下近卫少将。因为此事确实太心胸狭隘了,本家危难之时,却在此推脱,如此就是报答两位馆主当年,对他知遇之恩的途径么?”
“何况当初退隐之事,是他自己决定的主张。为何今日却怪罪至我们身上。”
随着河窪信实开口,众家臣之中,议论纷纷,亦觉得李晓此刻闭门,确实有所不对。
李晓屋敷之中,待主家使者走了之后。
而这时宇佐美奈美,师冈一羽二人亦听到了消息。急匆匆地赶来李晓身前,问道:“主公。是否是甲府出了大事?”
李晓点了点头,并将横谷幸重给自己的密信,交给了宇佐美奈美,师冈一羽二人过目。
他们二人看后,宇佐美奈美还好,可是师冈一羽却是欲言又止,将话憋在心底的模样。
李晓看了师冈一羽的神情,笑了笑言道:“一羽,你我多年君臣了,有话不妨直说,不必顾及。”
师冈一羽喔地一声,言道:“之前因为主家之事,信廉,信繁两位大人待主公,多有不公,但是眼下主家正是危急存亡之时,正应当抛开过去之见,匡扶主家渡过此难关,如此是否可显得主公之大度,臣下直言,请主公见谅。”
师冈一羽是一名献身武道的人,同样也遵守着正是这个时代武士的准则。
正如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观念一样,主家对家臣如何是主家的事情,但是家臣皆必须无条件,效忠主家,不得心怀怨怼。
师冈一羽说完之后,李晓点了点头,赞许地言道:“一羽,真是大有古人之风。”
这时宇佐美奈美言道:“臣下不认同师冈大人的见解。”
只听宇佐美奈美言道:“古人也有话说,以直报怨,之前长筱合战之后,主公击败织田,讨取信长,战功实乃第一,但是战后未得丝毫封赏,反而遭到主家的压力,而在此情况下,主公不得不选择退隐,以择避免冲突。”
“在此情况下,任何人都知道主公,心底必有所不满,这时主家有难之时,再以德抱怨,岂非虚伪矫饰。何况世人皆厌伪君子,而不厌真小人。主公,大可性情秉直,在此情况下讨回这委屈,反而更好。”
听了宇佐美奈美的话,李晓不由点了点头,言道:“胜行之言,深合我意。一羽,并非是我矫情,在此情况下,婉拒是最好选择。不用之时,良弓藏,走狗烹,要用之时,一句话了之,哪里有这么便宜之事,既然当初迫我退隐,那么今日我就要摆足架子,让他们清楚我的个性!”
听李晓之言,师冈一羽半惑半解的神色,但仍是表示接受了。
踯躅崎馆之中。
对于李晓的争论,还在继续。
河窪信实对这次李晓拒绝复出之事,极为不满,当下在大殿上陈词,以说李晓不是。
而当初李晓杀尽|岤山信君一门,也就是此人,在家臣团中与迹部胜资一起鼓动,说李晓必反。
迹部胜资亦在一旁大肆附和,为河窪信实造势,现在长坂光坚死了,迹部胜资有几分感到孤木难支,就转投到一门众一边,寻求支持。
河窪信实的主张与他,可谓一拍即合。
河窪信实毕竟不同于其子的身份,武田信繁听了不再开口,却望了武田信廉一眼。
武田信廉会意点了点头,露出无奈之色,毕竟若非李晓当初以退隐相要挟,武田信虎就要在会议上通过仁科盛信担任家督的决定,武田信胜恐怕就没有今日了。
而当初武田信繁,信廉他们不肯出头。却让李晓担之,确实也有几分愧疚在其中。
武田信廉这时开口言道:“不论怎么说,我们还是辜负了李晓。”
“不错,当初长筱一战,若非近卫少将之力,我军早已败亡了,说来我这条性命也是近卫少将所救的,”一门众之中一条信龙这时开口言道。“无论如何。人即是山,人即是城,家臣团乃本家之本,这两年来我们确实薄待了近卫少将。”
说到这里,一条信龙站起身来言道:“当初近卫少将退隐之时。我没有阻止,但是今日本家危难之时,我愿去东光寺,恳求他复出。”
说完一条信龙,大步离开大殿,随即门外不久传来滴答的马蹄声。
“恣意妄为。”迹部胜资忍不住在背后斥道,“一个区区李晓,值得如此放下颜面,却求他。越是如此,恐怕越会令其高估自己。”
“迹部大人,若是你也有击败上杉谦信的本事,我们亦会如此拜托你的。”
迹部胜资见自己的话。十分尴尬地被另一人打断,转头视之对方正是武田信繁之子武田信丰。
武田信丰看向武田信繁言道:“父亲大人。近卫少将与我交情甚好,所以请允许孩儿走这一趟,恳请近卫少将出山。”
武田信繁见了微微点了点头,默许了信丰的所为。
之后武田信丰亦大步从大殿走了出去,武田信丰走后,他的弟弟望月信永亦跟随走了大殿。
“可恶啊。”
迹部胜资此刻几乎要垂足顿胸了。
但随着一条信龙,武田信丰,望月信永之后,三枝守友,甘利信康,横田康景等大将亦纷纷站起身来与之同往。
最后甚至连原昌胤这样身为两职之一的重臣,亦开口言道:“或许我再出面,李晓会卖我这一二分的面子吧。”
之后,河窪信实,迹部胜资,小山田信茂等人皆是面面相窥,连武田信廉,武田信繁亦有几分无奈。
大殿之中,陷入了许久沉默的尴尬之中。
快要中午之时,一名武士又奔入了大殿之上,向武田信廉禀报言道:“刑部大人,织田家伊势军团一万军势,由泷川一益,北田信雄二人率领,已进入三河,准备与德川军主力会合。”
“居然连伊势军团都调动,我本以为会织田家会命其向近畿方面进军。”
武田信廉微微诧异,这一消息显然超出他的意料。
如此马场信房防守远江,骏河的骏河军团,形势无疑就更加吃紧了。
“另外岐阜城方向,织田军中山道军团已编组完毕,织田信忠亲自以总大将身份出阵,并以河尻秀隆,织田信广,织田信包,织田益重为大将,调集两万军势,开始向东美浓进发,其攻略方向应该是秋山大人的本城岩村城。”
听闻这消息,在场的武田家重臣,皆是一惊。
现在东海道,中山道方向上,敌军兵力已经明确。
按照情报上所指示,现在织田家几乎是拿出,可调动所有的兵力,配合上杉家的进攻。
加贺北陆道方向上,是柴田军团的三万五千军势,东美浓中山道方向是,织田信忠亲自率领的中山道军团,两万军势,东海道则是德川家康,泷川一益的织田德川联军,也是两万军势。
织田德川家,这是在北陆道,中山道,东海道三个方向,同时向武田军,飞驒越中军团,南信浓军团,骏河军团三路全面开战。
并且加上上杉谦信的两万已攻入骏河的越后军,以及在从陆奥,出羽赶来两万援军。
上杉,德川,织田三家,集合了出动了十一万五千大军,围攻武田家。
这等规模的攻击,简直可以用空前来形容,不逊色于当年信长遭遇的任何一次包围网,此刻亦放在武田家身上,称之武田包围网亦不过分。
若此刻北条家再反水加入,武田家直接可以宣布,退出战国的舞台了。
在如此危及的形势之下,在场武田家众将皆是一副面如死灰之表情。
武田信繁看了武田信胜一眼,摇了摇头对武田信廉言道:“既然如此,我们还顾及什么身份,当初近卫少将之退隐,我们亦有之责任,既然如此,就放下这点不必要的矜持,也算是对当年之事有所补偿吧。”
武田信廉听了苦笑一声,言道:“兄长,说的正是,我愿与你一同前往,想李晓赔罪。”
而迹部胜资连忙言道:“巢月公,信廉公,你们这若是去,本家的颜面可就难以挽回么?区区一个李晓,值得如此么?”
武田信繁上前拍了拍迹部胜资的肩膀,言道:“迹部大人,我知你与李晓有私怨,不过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此刻连河窪信实,小山田信茂二人也不开口了。
而正待这时,一名武士已匆匆地进入大殿,想武田信廉禀报言道:“刑部大人,近卫少将,已同意参加军议了。”
不仅是武田信廉,武田信繁二人,就是年幼的家督武田信胜听了,亦是霍然从叠席上立起,问道:“这事情是真的吗?”
这名武士喔地一声,言道:“回禀馆主大人,此事是千真万确,近卫少将已改变决定,现正在向本馆而来。”
武田信繁,武田信廉听了点了点头。
武田信繁言道:“看来李晓亦只是行这意气之争罢了,到并非一意孤行。”
武田信廉言道:“正是,近卫少将绝非心胸狭隘之人,虽说是负气,但是眼下本家危及存亡之时,他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见此情况,迹部胜资不由大为嫉妒,本来想说一些话来打击李晓,不过想想现在亦不会有任何作用,于是将话头憋在心底,脸上气得涨红。
他虽对李晓憎恨,但是不似长坂光坚,对本家亦是有几分忠诚,他亦明白李晓之复出对主家,绝不可少,当下亦将此事按下。
现在踯躅崎馆大殿之中。
李晓大步在前走入,之后武田家十数名家臣如武田信丰,望月信永他们皆尾随其后。
李晓大步踏入了大殿之中,那日在此自辞家督之位,虽当场令武田信虎无法下得台阶,但也算憋了一口气在心头。
虽说武田信虎自那以后,不久就已病故,但是今日李晓才算真正找回了场子。
李晓大步步入大殿之中,武田信廉,武田信繁此刻皆起身,喜道:“屋形殿,能来此实在是太好了。”
李晓听闻哈哈一笑,言道:“两位大人,请恕在下来此一步,之前是我不是,多有得罪。”
武田信廉,武田信繁听李晓主动将此事说出,当下皆是一笑。
其中颇有几分一笑泯恩仇的味道,将过往之事,尽数抛开,此刻还有什么比帮助武田家渡过此难关更重要之事。
眼下在武田家的危难之际,众家臣又重新坐下,在此同心协力,渡过难关。
对于李晓而言,这亦是一次,前所未有之考验。(未完待续)
第三卷 万丈高楼平地起 第四百九十七章 毛利家使者
第四百九十七章 毛利家使者
若狭国,多濑山城。
临近海滨,海鸟不住从海面上低空滑翔而过,发出吱吱的鸣叫声。
一艘克拉克大帆船,在两艘快速的关船护卫下,向小滨之町行驶而来。
这艘西式克拉克大帆船,自然是李晓从佛朗机人那学来的工艺。
作为最高规格的舰船修筑。
三年来,首艘已经下水投入使用,今年第二艘又已经要快下水了,其余三艘还在船坞里修建着。
这首艘克拉克号,便作为李家家督的座舰使用,名为‘射水号’。
之所以名为射水号,是因为选择造船地越中国射水郡来命名。
现在这艘名为‘射水号’克拉克大帆船,正乘风破浪,在波涛翻滚的海面上犁出一道白痕来。
船上的水夫们,正听从船头的号令,不断地绞动着缆绳,操作着风帆。
而这艘本要作为家督座舰的克拉克大帆船,现在乘坐的却并非李家家主李正,而是家老本多正信。
现在本多正信双手负在身后,看着越驶越近的多濑山城,眉头紧锁。
大帆船行驶入小滨之町的海港后,立即有导船前来引航。
而眼见家主的座舰到来,虽明知船上的并非李正亲来,但是能坐如此规格之船的,必定是本家之重臣。
所以码头上,向井正纲,千贺孙兵卫等水军大将,以及武藤益友这位新任命的多濑山城城代,自然亦在海风之中迎接。
因为吃水太深,‘射水号’无法停泊在马头,所以一艘舢板从船上放下,行驶到码头。
待本多正信踏上陆地上时,识得他身份向井正纲,千贺孙兵卫当下上前拜见。
本多正信作为家老,又是李晓首席幕僚,兼之负责外交方向的担当,所以向井正纲,千贺孙兵卫亦不敢有怠慢。
本多正信面上带着他那一贯不苟言笑的表情。
本多正信此人本身十分有才具,之前在三河时蛰伏,随着三河一揆之乱,来到飞驒后,在李晓手下大展身手,并爬至家老地位。
故而本多正信对于本家之中,除了对李晓,李正二人之外,对于其他的同僚历来是一副不假辞色的姿态,所以人缘并非很好。
(事实上,历史的德川家也是,武断派家臣对其一致评价是j臣,甚至同族本多家关系也是一塌糊涂,唯有德川家康对其十分赏识,并言听计从)
本多正信看了向井二人一眼,微微颔首,这小滨之町攻陷也有十日了,眼下商贸一切都恢复,隔壁码头上渔民的渔船,以及商家卸货的货船,两边壁垒分明。
而不远之处,越中,能登水军的舰船,正在港中巡弋,并秋毫无犯。
可见向井二人,将港町一地,治理得十分良好,维持了秩序,并非打消附近商家,对武田家的顾虑,重开贸易。
本多正信虽说此来多濑山城,又负责其他重要任务,但是亦是奉李正的命令,在此地做一个评估,看看守住多濑山城,抵挡柴田军团反击,需要多少力量。
但眼下向井二人,皆做得不错,显然适合担当。
本多正信见此之后心底虽是满意,对二人嘴里亦只评价了个不错两字。
但即便如此,明白本多正信个性的向井,千贺二人,亦只能用感恩戴德来形容了。
期待本多正信在李正面前,替他们多多美言几句。
没办法,他们水贼出身,之前又没有家底,所以本家家臣对他们很不待见。
至今还未摆脱该死足轻大将级名衔,向侍大将级靠拢。他们期盼着,有朝一日可以凭借战功获得一处知行地,甚至完成海贼大名的梦想。
知行地可以传至家业,让子孙世代繁华的最有力途径,这即便在为主家拓地六十多万石的飞驒越中军团中,获得此殊荣的人,亦不过十指之数。
之后,本多正信在武藤友益的陪同下,走向多濑山城。
在本多正信的评估之下,这多濑山城只要略微再修耸一下,就是一座不逊色于七尾城的山城,若借助海上舰船支援,又有足够兵力以及军粮补给,应该可以支撑住柴田军团上万人以上的攻势。
除非织田军有能力封锁这一片水域,但织田家水军也要过得了濑户内海才行。
据本多正信所知,去年织田家的水军大将九鬼嘉隆,在濑户内海的木津川口水战中,惨败给支援本愿寺的毛利家水军。
所以织田家的水军暂时不足为虑。
本多正信满意地看完多濑山城的布防之后,决定回去向李正禀报,可以加强在此的投入,修正在此不足防守的看法。
当然这也是李晓给他来信的决定。
评估完一切后,本多正信转过身向武藤友益问道:“毛利家的使者呢?是否在城中。”
武藤友益这位若狭武田四家老之一,眼下亦是寄人篱下,面对本多正信指示下属般的问话。
他亦是低下头,回复言道:“是的,因怕泄露消息,不敢安排在城下町,所以他就在天守阁之中休息。”
本多正信听此满意地点点头,言道:“立即带我去见他。”
面见毛利家的使者,这才是本多正信此行,最大的目的。
本多正信步入天守阁第三层之中时,看见正中居室里,一名僧人打扮的人,正安坐在房间之中。
对方一看见本多正信步入,便笑着言道:“这位就是本多大人吧,阁下的智谋即便身在西国的贫僧,亦是有所耳闻。”
本多正信对这样的奉承话,微微皱眉,在此人面前坐下,言道:“不错,在下正是本多正信,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对方当下合十行礼,言道:“贫僧安芸安国寺不动院住持,恵琼,见过本多大人。”
“恵琼大师?”本多正信听了对方名字微微一笑,原来是毛利家之外交僧。
安国市惠琼说来也是身世传奇,他出自安芸武田一族嫡流,其最早也是甲斐武田一流,当时甲斐武田家督,身兼安芸,甲斐守护,后来分家,由一支执掌安芸守护。
后安芸武田才又分出若狭武田一支。
所以安芸武田与甲斐武田,若狭武田亦是同族。
安芸武田,本是安芸守护,后降格为守护代,一直为安芸名义上的国人头领。
但是后来武田家内乱,安芸国人毛利家崛起。
安国寺惠琼的祖父,有着西国项羽之称的,安芸武田家督武田元繁,以及父亲武田信重,皆是死在毛利元就的攻略之中。
按理上说,安国寺惠琼与毛利家有不同戴天之仇才是,但是此人却忠心耿耿,甘心侍奉仇人毛利家,也是一件出奇之事。
之前安国寺惠琼在为毛利,大友两家媾和,以及为足利义昭被追访一事,与信长交涉,之后说服足利义昭前往毛利家,这几件事上皆立下了大功,当即在毛利家中,赢得了能言善辩之称。
因此此人与长宗我部家外交僧非有,为西国两位著名外交僧,有一对坊主之称。
不过此次此人亲自来到多濑山城,显是代着毛利家家督毛利辉元的意思,有重要之事与本家交涉。
想到这里,本多正信目光淡然,将腰间折扇一抽而出,置于胸前轻摇,同时静待着对方的来意。
安国寺惠琼与本多正信谈了一会佛偈之后,终于主动言道:“安芸右马头(即毛利辉元)听闻,武田家出兵若狭之事,为分家出头后,十分不明。要知道若狭家督虽是武田元明,但是若狭已为织田家之手已久,若狭武田在此势力,早就不在,光复家名之事无从提起。”
“之前木津川口水战,本愿寺为求本家派出水军增援,提出默许本家将势力渗透若狭,丹后,但马数国之事,故而本家才出兵若狭,安芸右马头感觉十分奇怪,故而托人来问一下,不知贵家主是何用意?”
安国寺惠琼之言语在本多正信听来极度强词夺理,总结说来,就是我毛利家已将若狭,丹后,但马视作将来要攻取之地了,你们武田家插手过来,到底是何意。
本多正信斥道:“惠琼大师,难道本愿寺是这三国的守护么?居然将他人之地,转手给毛利家,如此条件换取出兵也答允,那么安芸右马头不是太幼稚了么?”
安国寺惠琼听闻本多正信辱及家主,十分生气地言道:“本多大人,请慎言。李家之势力,在于北陆道,但只要一日越前未打通,近畿之势力,你们就没有影响力。”
“阁下占据多濑山城,所凭不过水军,若是翻脸,那么阁下以为我毛利家的水军,比之武田家的水军如何?”
本多正信双眼一眯,心道这安国寺惠琼果然十分厉害,一下子就把握到,武田家在若狭国形势,若没有水军支持,投入再多的兵力,亦不可能在若狭国立足。
而安国寺惠琼的自信,正是来自战国最强,没有之一的毛利,村上水军的力量。
安国寺惠琼这时话锋一转,一收咄咄逼人之势,言道:“本多大人,并非在下要挟,对安芸右马头区区一个若狭不算什么,若是武田家要夺去,也没什么,甚至反而在织田家的进攻之下,本家水军还可以提供一定帮助。”
“在下只是觉得在这件事上之所以出现误会,只是因为两家沟通的不够,若是彼此关系能够更亲密一些,那么这些误会也就不存在了。本多大人,你怎么看呢?”
ps:双倍月票,求票票。
第三卷 万丈高楼平地起 第四百九十八章 先打趴下再说
天守阁之中,茶炉在嘟嘟地烧着水。
不过此刻两人都没有了喝茶的心情。
本多正信双眼一眯,将折扇竖起,揣摩着安国寺惠琼话中的意思。
对方堪于织田信长这样人物,都交锋过的人了,那么言辞之间,不必把握他的内容,而猜透对方话语中背后的动机即可。
安国寺惠琼方才说话,提了三个意思,一,毛利家水军很强大,可以在海面上压制武田家。
二,毛利家对若狭有染指之心,对于李家介入很愤慨。
三,尽管如此,毛利家觉得李家一事,可以沟通谈判,获得协商的途径。
这样的情况看来,那么安国寺惠琼一开始采取的强势态度,自然不是此人脑子发傻,为了彰显毛利家现在山阴山阳两道霸主的霸气,以及毛利水军的强势故而才如此居高临下,看不起武田家的气焰。
对方没有这么蠢,务实之人根本不会有这份虚荣心,而对方真正目的,是看本多正信自己的反应,试探李家有没有料,是否有在若狭立足的野心。这才是其中的关键。
然后凭着试图本多正信的态度,看出若李家有开辟若狭战线的力量,那么从安国寺惠琼的话内容中,看出毛利家必然有下一步的手段,在某些方向得到李家的借力。
攻陷区区一个多濑山城,竟然引起了丹波内藤家的主动从属,以及毛利家的主动接洽。看来在若狭的驻扎,在近畿中竖立本家威望的旗帜,进而将整个全局的势力,结连在一起。
正所谓。不谋全局者,不可谋一城,联想到毛利家现在的攻略方向,本多正信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想通了这一切,本多正信将折扇微微摇起,沉声言道:“惠琼大师,你此次来出使本家,是毛利家当主安芸右马头的决定。还是吉川治部少辅的意见?”
安国寺惠琼本是整理衣裳的,但听了本多正信的话微微一愣,两个人间就如此僵持下来。
而这时茶炉上传来噗噗地声,而本多正信从容将茶炉从风炉上取下。
安国寺惠琼陡然哈哈一笑。手指着本多正信,一副大家都是明白人的表情,言道:“事实上,安芸右马头与吉川治部少辅二人共同的决定,如此说。本多大人明白了吗?”
吉川治部少辅,即是吉川元春,毛利两川之一,毛利家自毛利元就之后。最强的大将,合战数十战。至今不败,在西国威名赫赫。
甲斐。踯躅崎馆。
正在本多正信与安国寺惠琼商谈之时。
一场事关武田家生死转折的军议,正在馆内进行。
面对织田,德川,上杉三家组织的武田包围网,众家臣们皆是面色凝重,这一军议之中,将决定本家的应对方向。
在这场关键合战之中,若是应对不慎,就是武田家灭亡之下场。
武田信繁,武田信廉,李晓三人面对视之,虽说之前彼此心底都有所不快,但经过这么一折腾,大家皆已将心结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