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息静气的样子。
“冤枉!冤枉!”
一连串长声的疾呼,从阵帷之外传来。
话音未落下,一名头发批散的武士被押入阵帷之中,他的身上穿着红色具足,上面依旧还有血染。
这名武士在场的能登豪族们皆认识,对方是黑滝城城主三宝寺久弥。
眼下三宝寺久弥一副不服的样子,被两名身高体壮的武田家武士,用力向下一压,使得其跪在了李晓面前。
跪下的三宝寺久弥,双眼一翻看向李晓,眼中皆是怒色,大声言道:“但马守大人,我何罪之有?”
三宝寺久弥随即看向在场的能登国人们,言道:“各位家主,为攻略七尾城,我三宝寺家从珠州郡奔袭而来,这近月攻城战,本家为武田家舍死忘生而战,仅武士就阵亡六人,足轻二十多人,在下亲弟亦折损于阵中。”
“而但马守大人,却捉拿在下至此,到底为何?难道是看我三宝寺家为武田家战死之人,还不够多,攻打七尾城不够卖力吗?”
三宝寺久弥这一直面叫屈,登时得到了在场大部分能登国人众的同情。
“但马守大人,可否从宽处置。”
“三宝寺越前,可是能征惯战之将啊。”
李晓双眼一眯,瞪向了三宝寺久弥,而对方亦毫不客气地回瞪看着李晓。
李晓意欲铲除三宝寺久弥之心,对方亦是心知肚明。
三宝寺家原本是游佐家下第一家臣,不过颇有独立主家之势,眼下乘着能登大乱,他出动出兵抢夺了不少地盘,其中还有数个矿藏,其后并主动要求向李晓请求安堵。
对于李晓而言,三宝寺家存在,分薄了他在能登的控制,他不会容忍这样这一个家族在自己的眼皮下存在。
故而之前,李晓有了借刀杀人的想法,在七尾城攻略之中,让三宝寺家顶在前面,一面消耗其势力,一面准备寻个作战不利的由头,斩他于阵前,之后好接受三宝寺家。
不过三宝寺久弥亦是人精一个,他看出了李晓借刀杀人的想法,故而每次作战都是格外卖力,甚至不惜让自己亲弟弟战死在阵前,以堵塞李晓拿他攻击之口实。
所以眼下三宝寺久弥,被李晓派人押到本阵之中,他更是不怕生事般,故意将事情闹大,并暗中派人通知能登国人众,让他们一起来本阵之中,对李晓施以干涉压力。
现在三宝寺久弥见左右如此多人支持,他亦不相信李晓敢在这么多人面前,以怠慢军令的罪名,将他杀于此地。
如此能登国人众,亦会对李晓如此倒施逆行之举,而大失所望。
三宝寺久弥想到这里,暗暗冷笑,目光看向李晓,一副尽是你奈我何的表情。
李晓微微笑了笑,言道:“三宝寺越前,没想到你触犯了军法,居然还是不知罪。”
三宝寺久弥双目赤红,直直地瞪向李晓,言道:“但马守大人,若是太勇猛杀敌,不惜战死也是罪名,那么臣下无话可说。”
李晓站起身来,言道:“我本想保留你三宝寺家之家名,以及阁下勇武名声,所以不忍说出,但到了这一步,哼,阁下居然还在明知故问,那么我亦如实说了,这围城数月以来,你是否一直向七尾城的长续连秘密供应军粮。”
这一刻三宝寺久弥,浑身如遭电击。
而在场能登国人亦不可思议地看向三宝寺久弥,不相信他居然会做出这等事来。
“三宝寺越前,你是无话可说了吧。”
李晓脸上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说完命人取出一封三宝寺久弥与长续连内通的信件来。
信件上所说,是长续连因为能登多月被围困,而且军粮不足,故而向三宝寺久弥以高于市价十倍之数,偷偷购买军粮,以解城中之乏。
而三宝寺久弥贪图其利,果然与之暗中往来,这信件之上还画有两人之印状,显然是证据确凿。
在场能登国人众皆确认了三宝寺久弥内通长续连之举。
三宝寺久弥看向李晓,脸上顿时露出怨毒之神色,死死地盯住了李晓。
事实上,三宝寺家内通七尾城根本是子虚乌有之事,甚至贩卖军粮,他根本没有做过,完全是李晓一手捏造出来的。
他千般料想,亦没有想到李晓居然会出这样的毒计,借刀杀人只是个幌子,而真正却是行得是栽赃嫁祸。
而那封信,自是伪造,而三宝寺久弥本人的印判,他与李晓书信往来多封,被对方伪造亦并非什么不可能之事。
想到这里,三宝寺久弥连连冷笑,言道:“但马守大人,为了侵吞我三宝寺家,居然出此下作手段,我……”
李晓眼见对方失态,状若疯狂,立即下令手下,用泥沙堵住对方的口鼻,随即命人压下。
李晓暂时将对方扣押,一面派人去黑滝城抄灭三宝寺家。
而待数日之后,就杀了三宝寺久弥。
至于利益瓜分,李晓将三宝寺久弥这次侵吞几个豪族的地盘,全数拿出归还给他们,至于大头,自然是由他自己笑纳。
又赏又罚之下,李晓如此处置三宝寺久弥,而众能登国人对自是心服口服,当下亦无反对之声。
当下李晓重新分派攻打七尾城之事,各豪族皆是领命,有了三宝寺久弥这前车之鉴在前,各能登豪族皆是不敢怠慢。
而这时织田,上杉两军退兵的消息,亦传遍了能登国人之耳中,李晓在越中根基之地的稳固,令这些豪族一时对武田家信心更是大增。
经过数月围城的疲惫,各家家主都拿出各自家底,对七尾城不惜死命的攻击,即便有所损失,亦可以在李晓重新划分能登利益的举动中,为自己家族赚取更大的利益。
尽管作为日本五大山城之中,七尾城防御坚固,城中更有六千畠山军守卫。
数月的对峙已消耗了畠山军大部分存粮,城中现在军粮明显匮乏,连畠山家家主畠山义庆每日也是吃不饱饭。
加上织田上杉军退兵的消息,也已在七尾城中悄然传来,尽管长续连以散步谣言的罪名,一连斩杀了十余名足轻,但是如此欲盖弥彰的做法,反而是令七尾城士气低迷至极致。
现在在能登豪族的猛烈攻势,以及武田军大筒轰击掩护之下,七尾城的防御开始出现崩溃。
九月二十八日,外丸在激战了一日之后,终于陷落。
畠山军数名名大将战死,连长续连本人在督战之中,亦被铁炮打中右臂,因而伤口感染。
现在畠山军退至三丸,伤兵无数,不少人开始生病,并且疫情亦在城中蔓延,在绝望之中,数名畠山家家臣冒着被杀的风险,再度向长续连要求向武田军降伏,以保全一条出路。
……
第三卷 万丈高楼平地起 第四百三十二章 北陆道最强
第四百三十二章北陆道最强
畠山家家臣在畠山义庆面前,向长续连陈述己见,认为在武田军大军围困之下,不可能再行坚持,应速速开城投降为上。&.《~138百~万\小!说网~》.最快更新**
而这些家臣们最后意见,并没有被长续连接受,他在疯狂的绝望之中,反而将这些畠山家家臣囚禁。
另一面则准备派人,将他们的家小,以及一族数百人全数捉拿,并准备连夜之间全部诛杀干净。
不过长续连这一举动,却走漏了消息。
这些家臣的一族们,在长家武士上门之前,提前做了好了准备,开始反抗。
一时长续连的行动受阻。
并且这些人绝望下在七尾城中四处放火,而且还打开了城中的搦手门,放山下的武田军入城。
这七尾城中内乱的火光,顿时为武田军发现,待确认消息无误之后,李晓立即命令狩野秀治率领三百人,立即从搦手门杀入城中。
畠山军此刻军心已乱,眼见武田军入城,并没有作太多的抵抗,即四处逃跑。
武田军攻入七尾城。
在七尾城的大乱之中,长续连见形势已失去控制,而武田军又杀入城中,登时才明白形势已失去控制。
长续连率领一百多名长家武士,以及两个儿子长纲连,长连龙一起,退入本丸之中。
长续连想凭借此地,负隅顽抗,他准备以畠山家家主畠山义庆为筹码,向李晓谈判,以换取畠山,长家两族在能登继续栖身的机会。
毕竟从名分大义上而言畠山义庆才是幕府承认的能登世袭守护,要想或者在能登统治的巩固,李晓就必须给与畠山义庆尊重,承认对方的一席之地。
这也是武家尊卑的规矩。
不过李晓并没有理睬这一切,眼下幕府皆已灭亡,武家的名分大义,也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就如信长可以灭足利义昭一样,天下的格局已经变了,再墨守陈规办事已是行不通了。
他给狩野秀治下命令,就是直接杀入了天守阁,无论是长家,还是畠山家之人一个不留。
在昌山家谋反逆者的协助之下,武田军以撞城槌,硬生生撞破本丸大门。
武田军,昌山叛军冲入本丸之内,对着站立之人就杀,于长续连数次请降的要求置之不理。
长家,昌山家的武士们在绝望之中,进行了疯狂的抵抗,给与了武田军一定的杀伤,但是这一切无法扭转于大势。
长连龙接被乱兵砍死,长纲连在天守阁大门前被武田军的铁炮轰成筛子。
长续连而挟着昌山家家主畠山义庆,以及二十多人,逃入本城最后的五重天守阁之中。
想凭着这里的地势,以铁炮弓箭作为抵抗。
狩野秀治率军从天守阁大门攻入,一层地一层地杀上去,最后在最后一层中,发现了长续连,畠山义庆他们自刃的尸体,以及殉死的一门。
狩野秀治取下这二人首级之后,在七尾城本丸之中,进行清洗,默许士卒劫掠,烧杀劫掠之后,将本丸付之一炬。
这亦是李晓的意思,尽量将此事做成了乱军作乱的结果,然后将不利于己的证据毁之一尽。
天正元年,九月二十九日,天空第一缕日光照射在七尾湾时。
七尾城为武田军攻陷。
李晓骑乘黑锻,在上百名武士,近千足轻的簇拥下,进入七尾城。
从大手门之上,通往本丸的马道之上,一路上的尸体已被清理完毕,但是一夜厮杀的血迹,赫然显露在那。
李晓只是看了一眼,即继续目不斜视直上山顶。
二之丸的一座偏殿之中,由于本丸已毁,故而李晓在此将能登豪族皆召集此地,商议安堵领地一事。
自温井景隆,游佐续光以下,如三宅长盛,甲斐亲家,土肥亲真,粟生七郎,牧野上总介,杉原和泉等十几名能登豪族皆聚集在屋内。&.《~138百~万\小!说网~》.最快更新**
这些人坐成一列,双手撑地,以跪拜的姿势朝向李晓。
而李晓手持马鞭,坐于叠席之上,狩野秀治,师冈一羽,山本堪藏,内岛氏理等大将皆按刀侍立在一旁。
李晓缓缓开口言道:“此次我李晓可以攻陷能登,所赖者皆是诸位努力,多余之话,我亦不想在此多说。此逢乱世,大家所追逐的,一是家名的传承,二也是领地之安堵的获益吧。”
李晓一口气将众人心中所思所想道出,令在场之人亦有几分汗颜。
李晓笑了笑,将早已准备好的安堵文书,交给在场之人察看。
在安堵文书之上,李晓一切都是按照之前与众能登豪族之许诺行事,对这次从昌山家倒戈,帮助他攻打七尾城的能登豪族们皆有所封赏。
温井景隆领地被改易,领地由凤至郡迁至了能登中部羽咋郡,在李晓计划中,温井家的本城天堂城,以及轮岛凑将来都要纳作直领,作为开发。
不过温井家原先三万两千石知行的基础上得到保留,李晓还给与加增了五千石领地,作为他的补偿。
温井景隆对此虽说不上满意,但亦毫无怨怼。
而游佐续光则仍是珠州郡两万石知行的安堵,李晓给与他加增了三千石,作为宛行。
对此游佐续光欣然接受。
至于其他追随李晓攻打七尾城的能登国人们,亦得到原有领地的安堵,以及一定领地的加增。
这些国人之地的安堵几乎占去了能登国近一半的石高,而剩下的十万余的石,则直接被李晓纳入本家的直领。
这也就是为什么李晓一开始要铲除畠山,长家,三宝寺家,这三家家名的缘故。
因为能登二十一万石之地,原先就已被这各方势力瓜分,排得满满当当。
李晓要入主能登,并获得利益,就必须将原有的利益结构,进行重新划分。
若不将这三家灭除,那么对于追随他一方的能登本地国人的奖赏,宛行从何而来。
只有从三家的身上而来。
这是战国时惯常所行之事,如信玄,信长所行比李晓更过分也有。
武田家当年灭亡今川家时,所赖葛山家甚多。
而后来信玄铲除这骏河国的望族,将之势力纳入武田范畴,就找之借口杀了葛山氏元,让自己儿子继承葛山家名迹。
至于信长背信无义灭北畠家之事,更是不用多说。
而能登国这其中最大头的利益,肯定是要李晓独揽其手,所以畠山,长家,三宝寺家就必须牺牲,否则即便李晓打下了能登,势力也不能稳固。
如此安堵之下,追随李晓一方的能登国人得到了好处可拿,而反抗者身败族灭,如此下场不用多想,也让剩下有脑子判断的人,懂得应该站在何一方了。
安堵文书的发下,果真能登各国人们皆是一脸喜色,都是心悦诚服地接受了李晓的安堵,并在上面签上自己的花押。
有所争议之处,则由李晓一旁的增田长盛在副状上书写明确,一封一封确认无误之后,李晓在文书上附属上自己的花押以作确认。
最后这些安堵文书还必须,被送至踯躅崎馆,由武田胜赖亲自盖下龙朱印,如此安堵文书才算是真正生效。
不过这能登之地,绝对是为李晓所有,这是不容质疑的,而这些能登国人们也将作为飞驒越中军团的与力。
这也是战国之时的常态。
如此之下,能登一国就正式为李晓所领有。
整个北陆道,李晓拥有能登,越中,佐渡三国,力压本愿寺,上杉家,已成为北陆道最强势力。
可是眼下对于李晓而言,攻下能登国后一个新的难题,就摆在了眼前,就是与本家关系如何自处的问题上。
现在能登国全境为李晓所占有。
攻陷能登,佐渡之事,以及连退织田,上杉两家大军之事,已足以令天下之人,认识到北陆道又一强大势力的崛起。
李晓甚至眼下自己的势力虽从属于武田家之下,但是独立性甚高,领内之事几乎由他一语而决,
李晓现领有北陆道,能登国(二十一万石),佐渡国(一万七千石),越中国三郡(约三十二万石),中山道飞驒国(三万八千石),美浓国数郡(七万石),石高合计在六十五万至六十六石之间。
仅以石高而论,李晓的势力已与此时盘踞越后,东上野的上杉家,旗鼓相当。
更不用说李晓还有神冈,佐渡两大矿山,以及与明,葡萄牙的海贸。
现在的李晓相对的本家而言,已是可谓说是一个头疼的问题。
即便武田胜赖再信任自己,李晓也不觉得,如此形势之下,他对自己的信赖能够再支撑多久。
这即便是李正,以及小幡由美皆在甲斐,变相作为人质,也难以确保安心的。
再这样下去,臣属过强,有一日下去,即便李晓自己不反,武田家内部,也会将之视作外部势力,而行排斥,如此之下李晓就不得不重新考虑了自己的立场了。
如何在确保飞驒越中军团的势力下,降低胜赖对自己的疑心,以及武田家家臣对自己的排斥感。
当天,李晓想了一夜,作出了的决定。
李晓决定加封马场昌房,竹中重治两人的领地,合计五万石高。
马场昌房,竹中重治二人一直是以直臣身份,作为本家派给李晓的与力一方,而行驶职务的。
马场昌房作为副将,竹中重治作为军奉行,二人在权力设置上,皆足以制约李晓。
不过二人虽在权力上可制约,但是各自实力皆是不够。
李晓将马场昌房的领地加增至三万石,竹中重治则在授封两万石。
如此这二人虽听由李晓调用,但是从名义上,他们毕竟是直臣,他们的领地不算入李晓的掌控之内。
这只是其一,接下来就是联姻。
李晓攻略下能登二十一万石之地后,势力已是大涨。
他手下两员大将岛胜猛,木下秀长,之前一直在美浓,越中奋战,替自己抵御织田,上杉,战功卓著必须予以犒赏,而他们二人作为谱代家臣的身份,亦进一步加封知行。
岛胜猛将直接作为加治田城城主,指挥美浓众,执行对织田家防御。
而岛胜猛的知行地,一口气被李晓加增为三万石,而木下秀长亦正式成为松仓城城主,知行两万五千石。
岛胜猛已成婚生子了,所李晓就让木下秀长娶马场信房的之女为妻,而旗本备藤堂高虎娶已故武田家名将原虎胤的女儿,原虎胤的另一个女儿,则嫁给了北信浓军团副将小幡昌盛。
这一联姻举动则是拉近李晓内部家臣,与甲斐内部家臣的联系。
如此以减轻,武田家内部对飞驒越中兵团的排斥。
李晓将自己这一方案,连夜附在能登豪族的安堵文书之中,一起派人送入踯躅崎馆中,由武田胜赖定夺。
而李晓当前不知的是,眼下武田家内部一时尚无暇关注,他攻陷能登之事,一件更引人注目之事,已发生在眼前。
骏河国,骏府城。
一行从江尻城而至的骑马武士队,一路风尘仆仆赶至此地,来本地一处居馆之后,这群骑马武士翻身下马。
直接朝居馆之内而入。
居馆四周皆已被武田家的武士足轻把守,显然是防备森严。
这一行骑马武士刚走入大门,就遭到了拦截。
“来者何人,难道不知这是本城重要馆驿吗?随意乱窜,不要命了吗?”
这群骑马武士闻言当即怒不可遏,而为首之人,眼见属下之人就要发作,当下将马鞭一挥,言道:“算了,不要争执,报出我们的身份吧。”
那名属下闻言喔地一声,看向把门武士,言道:“笨蛋,连山县兵卫大人都不认得了吗?”
“喔!原来是赤备大将。”
这名武士终于认出对方是赫赫有名的山县昌景,当下向后退了一步,朝之行礼。
山县昌景看向对方,言道:“屋形公,现在屋子中吗?”
这名武士喔地一声,言道:“回禀大人,屋形公昨日抵达,一路舟车劳顿,现在估计已恢复精神,可以觐见了。”
山县昌景点了点头,当下对身后武士,言道:“你们在这里等着。”
说完山县昌景一人进入了馆驿之中。
山县昌景走到内门之中时,遇到两名穿着一身素袄,手持武士刀的男子阻拦。
“什么人?”
山县昌景听这二人操着京都口音,当下言道:“请禀报,说山县三郎兵卫,前来拜见屋形殿下。”
对方显然也听说过山县昌景的名声,当下一人言道:“阁下请先在此等候,我去通报一声。”
山县昌景闻言点了点头,在门后候立。
不久后这人返回门前,向山县昌景言道:“山县大人,大人说,阁下可以入内了。”
山县昌景微微颔首,这时对方却微微咳嗽一声,以目光示意山县昌景腰间的太刀与肋差。
山县昌景会意将太刀,肋差取下,对方接过后言道一声得罪。
之后山县昌景方在一人的领路之下,穿过长廊入内,之后领入一间偏房之中。
“请在此等候,大人还在更衣。”
说完之后这名男子退下,山县昌景一副正坐的姿势,耐心等候,丝毫不敢露出怠慢之色。
过了许久后,屋外传来一声老者沉闷的咳嗽声,一名七十多岁,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地走入了偏房之中。
山县昌景听见脚步声,当下将头埋得更低。
只听这名老者似乎缓缓地在中央叠席上坐下,然后将袖袍一拢,之后便问道:“你就是饭富源四郎的弟弟?”
山县昌景喔地一声,言道:“回禀屋形殿下,在下正是。兄长当年称多次向我提及殿下的骁勇善战,英明决断。”
“哼,真的吗?若是我真如此,他为何与太郎一起,将我放逐出甲斐,令我孤单在外徘徊数十年,终生不能返回甲斐。”
听出对方口中的怒意,山县昌景平静地回答言道:“兄长说这是他臣子的本分,当年屋形殿下在甲斐杀戮过重,若不及早行放逐之时,可能会引起国人暴动,再现当年油川之乱,所以他亦是情不得已。”
“够了,当年事已了去了,我不想再提,四郎胜赖现在何处,为何不来骏河见我。”
这说话的老者自然就是武田胜赖之祖父武田信虎,足利义昭事败之后,遭到信长放逐,而武田信虎少了足利家的庇护,亦无法在京都继续呆下去。
故而赶至界町乘船,至骏河国登岸,返回武田家控制范围之内,以躲过织田家对其的追捕。
闻之武田信虎来到骏府城的消息,作为骏河军团军团长的山县昌景,自然是第一时间赶至。
山县昌景回答言道:“馆主大人,坐镇本馆不可以亲离,而他特亲臣下来此接屋形殿下返回甲斐。”
“不,我不回甲斐,”武田信虎霍然站起身来,言道,“当年为坂恒,甘利,饭富那几人背叛,逐出甲斐之后,我就立下重誓,除非那个不孝子夺取天下,否则我绝不再履甲斐一步,父子二人从此不再相见。”
“眼下这个不孝子完成上洛大业,就死在我的前面,我就更不用甲斐,那里已不是我信虎当年所认识的地方了。”
山县昌景听武田信虎其意坚决,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而武田信虎看向山县昌景则言道:“这一次返回骏河,实际上是公方殿有一项事拜托于我,此事关乎本家上洛,以及天下武家栋梁之事,所以我必须要告之胜赖。”
ps:这章五千字,也算小补了下,以前的欠更吧。
第三卷 万丈高楼平地起 第四百三十三章 北前船贸易
第四百三十三章北前船贸易
“武家栋梁,本家上洛之事?”
山县昌景身躯一震,讶然问道:“何事关系如此重大?”
武田信虎沉吟了一下,言道:“既然胜赖不在此地,就由你转告他吧。(百度搜索《~138百~万\小!说网~》,观看本书最新更新)”
“在数月之前,公方殿下因知道槙岛城陷落逆贼信长之手,明白大势已去,公方殿因担心自己遭到信长之毒手,足利将军家后继无人,故而将刚刚满月之子交给了我。”
“什么?”山县昌景震惊问道,“据臣下得知,公方殿的息子不正为信长扣下为质?”
“不错,”武田信虎点了点头言道,“若公样(义昭长子史料上称呼)正是为信长扣下。公方殿下交给我的是他的次子。”
顿了顿武田信虎言道:“当时公方殿曾告诉我,若是他突然暴毙,或者遭信长谋逆,就让我武田家辅佐此子,光复足利将军家,再兴幕府。”
“再兴幕府!”
山县昌景讶然言道:“若是公方殿遭遇不测,那么此子不正是下一任征夷大将军,若此将他掌握在手,我武田亦有了上洛的名分大义。”
武田信虎点了点头,言道:“正是。”
上洛之事,并非一介地方大名,口头高喊我要打到京都,就可以获得领地豪族上下的支持的。
要知道所谓武田,上杉如此的战国大名,之前都不过是一国的守护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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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国人甚至可搬出各种守护不入的名义来对抗,守护对他们的控制。
后来朝廷颁布半济令,所谓半济令,就是当地守护可以将,本国庄园年贡截留一半自己使用。
这种情况一般是用作,国内叛乱或者镇压一揆使用,只是临时法令。
但是后来守护大名将之长久化,将原本供应给朝廷公卿,寺庙的年贡截留自用,之后势力逐步增强,有了对国内控制力后,从守护大名向战国大名转化。
不过守护摆脱了朝廷的控制,就更需依赖在地国人的支持。
所以上洛之事,没有大义名分在手,很多地方豪族不会买账,即便类似武田这样领国化实行得如此彻底的战国大名,亦会受到国内压力。
当年大内义兴有了足利义材,六角定赖有足利义晴支持,才有足够底气行上洛之事,他们都是足够的势力后,借助了大义名分下,成功上洛,最后权势接近于天下人。
而当年家格仅次于足利将军家的源氏名门今川义元,他所行上洛,正是没有大义名分支持,导致部分豪族不支持,这才埋下了败因。
若没有大义名分,贸然打出上洛的旗号,就是谋逆。
这点即便当年甲斐之虎武田信玄,也是要足利义昭下御下书的形式,以及觉恕法亲王让信玄捍卫佛法,讨伐佛敌,他方才提出上洛的口号。
眼下有了足利义昭次子在手,武田军完全可以效仿,当年信长拥立足利义昭上洛之事,以此大义名分号下最终入主京都。
要知道现在足利义昭为信长追放,幕府之事务由原先伊势氏,高氏,一色氏,上野氏,细川氏各奉公众代理,这可谓武家无主。
若是在足利义昭允许之下,将将军之位授予他的次子,武田家完成打出拥立将军之位,而正式上洛,再度向信长开战。
山县昌景自然知道此举的意义,于是他想了一下,言道:“屋形公,此事事关重大,请让我禀报馆主大人,商议之后再行定夺。”
武田信虎点了点头,言道:“无事,反正我已决定将来埋骨此处了,不会再走了,商议出结果,再来禀报我就是。”
“还请屋形公保重。”山县昌景说完之后,当即退下。
武田信虎看着山县昌景离去的背影,略有所思。他明白现在家中的处境,山县,马场等甲斐系家臣,与胜赖不睦,可能不会支持胜赖继续信玄的路线再行上洛。
所以他预感到此事并非一帆风顺。
能登国。
轮岛凑。
在能登半岛尖端的海港上,眼下正停泊着船舶。
现在江户时,大大有名的北前船贸易,此时已开始渐渐兴盛。
所谓的北前船贸易,主要是有近江商人兴起的,就是利用对马洋流,往返大坂与蝦夷岛之间的回船贸易。
北前船一般一年往返航行一次,因此亦称作为回船,一般三月下旬从界町出帆,至五月下旬蝦夷岛抵达。
之后七月下旬从蝦夷岛返回,最后十一月上旬再返回界町。
北前船一路航行,路途多有停泊港町,而李晓领内的能登七尾町,轮岛凑,佐渡赤泊,越中的放生津,岩濑凑,都是北前船主要停泊地。
眼下轮岛凑,停泊的,正是不少从蝦夷岛(北海道)方向来回船。
李晓与明国海商李旦,王坦之等人,眼下都在天堂城下的轮岛凑内。
虽说轮岛凑之前,在明国海商们的劫掠之中,被焚毁过一次。
但是每年的北前船贸易,仍使得不少商人闻到了商机,在轮岛凑内修筑起了临时屋敷,开始作起这些回船上的生意。
这些回船主要都是独立船主,这一次从蝦夷岛返回,带来海产,如鲱粕,以及大量鲱鱼的鱼卵,鱼干,海参,干鰯之类,当然最多还是蝦夷岛主要出产的昆布(海带)。
为了降低成本,这些船主不会将这些海产全数带到近畿,由那些近江商人来垄断售卖,在沿途之中若有合适价格也会拿去贩卖。
也就是为何江户北前船贸易,带动整个日本周边港口繁荣的原因。
面对能登当地商人的热情,除了部分要运至界町的海产,很多船主都在能登当地脱销。
面对于此交易盛况,李晓当然是不会放过这半年一度的收税机会,当下设立临时奉行,对交易征收冥加金,以及船舶停靠到岸的过夜费。
如此仅仅是一日,李晓就可从中盈利近千贯之多。
眼见轮岛凑如此繁华,李晓对李旦,王坦之言道:“轮岛凑,不仅西回航路的中心,还是古之渤海国与此贸易的中心,若是你们在打通与朝鲜海贸,对你我而言皆是一桩好事。”
第三卷 万丈高楼平地起 第四百三十四章 扩军扩军
第四百三十四章扩军扩军
李晓与李旦所说的渤海国,就是由粟末靺鞨出身的大祚荣,所开创的。
在当时日本因为白江村海战失败后,国内对唐,新罗联手一直处于恐惧之中,故而采用外交手段有意接近渤海国,形成同盟,以形成对新罗的战略包围。
在历史上日本多次派遣遣渤海使,双方完成朝贡贸易。
渤海国出发日本的使者,一般开始选择最近点九州一地登陆,但由于频遭风暴袭击,船毁人亡,所以改走能登越中登陆。
当时渤海国选择的起锚点在东京龙原府(大抵今吉林珲春市)或南京南海府(朝鲜咸兴市)出发,之后在晚秋初冬季节,利用大陆吹来的西北风抵达能登越前。
对于这条航路,李旦,王坦之皆是几乎没有听说,但是在李晓详细解释后,明白这确实是一条向朝鲜贸易的绝佳海路,只是路途稍远一点而已。
对于日本与当时李氏朝鲜的贸易,一开始是双方都算比较便利的,当时朝鲜将日本来贸的商船,称兴利倭船。
一般是由日本向朝鲜运输胡椒,丹木,朱红,铜,金等物质,而朝鲜向日本返送盐,鱼,米,朝鲜人参以及当时日本急缺的棉。
双方都从这条商路上获得不少的油水,是日本当时仅此于日明贸易的重要海贸。
可是自三浦之乱后,朝鲜与日本关系恶化,当时对马国的宗盛茂居然率领四千五百军势渡海攻击朝鲜。
导致朝鲜朝廷对日本极端仇视,两边贸易停止,但最后双方又无奈于彼此贸易巨额利益,最后只能重新坐回谈判桌,双边签订壬申条约,重开朝日贸易。
不过朝鲜朝廷将对日本来贸易倭船身份,做了严苛之限制。
原先日本九州,中国地方大名皆可以参与对朝贸易,之后朝日贸易只剩下有两大势力把持,一是对马的宗氏,二正是当时手眼通天的明国海商。
而李晓现在正有利用李旦这些明国海商,为对朝鲜贸易,在能登再新开一条海贸通道。
这跨海贸易,虽比不上明日贸易那么油水丰厚,但对于李晓目前各处要钱的局面而言,已是足够了。
为了应对一年半以后的长筱合战,以及织田家如日中天般席卷天下的大势,李晓必须为自己积攒足够的本钱,在这次当前的危机之中,求得生存。
目前佐渡金山,还在第一遍的勘探之中,以大藏长安的估计,最快也要等今年十一月才能投入产出,如此按照正常速度三至五年后才能达到最大产值。
但是面对织田家席卷天下的大势,三至五年时间一过,那时就算佐渡金山开采量达成何种数量,皆是无济于事。
所以眼下有任何生财的渠道,李晓都必须去开拓。
李晓用钱的地方一大堆,首要当务之急是,常备的扩建。
他已听到风声,信长以皈依天主教为条件,正是与葡萄牙人结成了良好的关系。
他向葡萄牙人打听出李晓西国方阵的战法,已经引进大筒,铁炮装备织田军。
这一消息,令李晓感到自己这小翅膀,终于扇动了历史的局面。
不过对于西国方阵的战法,李晓是一点也不担心,实际上他采用是古斯塔夫二世的改进版西国方阵,而并非这个时代的西国方阵,所以亦不用担心识破。
但是信长肯定会对自己的战法有更深入的了解,绝非当初柴田胜家与自己初次交手时,那样一无所知。
所以常备军的扩建,已是不容置疑。
李晓新一轮的军备计划,已经与家臣们讨论了过了。
李晓的五大常备将扩建。
其中神冈备,蛇尾备将再增加一个西国方阵的编制,而旗本备则增加两个。
一个西国方阵是两百四十人的标准序列,三个就是九百六十人。
如此神冈,蛇尾备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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