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而对于李晓而言,松仓金山虽是不错,但是却不足佐渡金山的十分之一。
“不论如何,现在大局对本家趋近于有利,”本多正信肯定地定下了基调,言道,“今日来出入刑部的传骑,日益增多,听闻是御馆大人,已向朝仓,浅井,松永,本愿寺各方势力,传达这次三方原大破织田德川联军的事宜。”
“想必不久之后,消息传遍四方,受三方原大胜的影响,会有更多的大名加入对信长的包围之中吧。”
本多正信如此之言。让众家臣们纷纷点头,确实元龟四年的局势,对于武田家而言确实不错,三方原合战的大胜,让更多势力看好武田这次上洛之战。
李晓此刻亦不能表示异议,若局势继续朝此发展下去,武田的胜算很大。
可惜……
李晓摇了摇头,作为穿越者对历史的认知,以及忍者从甲斐传来的情报来看,他可以猜测信玄的寿数已快要达到尽头了。
算命之中,正如说一个人的气运,若是运势极其顺旺,这时若不能更进一步,那么就有从中道夭折之相,之后一路走下坡路,想要达到之前的高度,就很难了。
而历史上,武田家的命运亦是如此。
天下所望的上洛之战,因信玄的病故,而中道废弛,四方聚集的武田大势,一下子散去,之后武田胜赖再想如信玄当年一样,再现武田家上洛之势,已十分艰难。
反观信长,这次他大难不死,日后就……
李晓想到这里,微微一笑,这些眼下都不是他考虑,确实若是现在武田夺取天下了,可以一劳永逸,但是他要想在战国中出头,并非不可能,但是难度更大。
正所谓一弊一利吧。
李晓这时开口言道:“不如如何说,现在军团的行事必须服从主公之安排,不过虽不能大规模作战,但是对于东美浓的渗透却不可放松。”
李晓此言一出,众家臣们皆知是怎么一回事。
上一次,信长从岐阜城出兵攻打加治田城时,李晓向秋山信友两度求援,结果都遭拒绝。
特别第二次,李晓极有诚意向秋山送出五门大筒,但却被秋山信友退回。
对方居然声言火器之事,于武士无益。
李晓听后暗暗冷笑,秋山信友确实这个时代优秀的将领,但是也难逃眼光束缚,轻视大筒的威力,他居然也不会打听一下,大筒在李晓历次合战都发挥何等重要的作用。
结果拒绝李晓大筒支援后,秋山信友到现在也没有攻下苗木城。
对于秋山信友的无礼拒绝,李晓亦没有好脾气,若非信玄在三方原的大胜,威胁到尾张腹地,影响信长最后选择退兵。
那么织田家主力,李晓只得暂时放弃加治田城,这座辛苦攻陷之城。
所以既然秋山信友不厚道,亦别怪李晓破坏规矩了。
在之前武田信玄是将东美浓划归秋山信友一人攻略,事先承诺若是秋山信友完成东美浓占领,可将这一地将来作为他的知行地。
在此激励之下,因而秋山信友在攻略东美浓一战,可谓出了老大的气力。
但是李晓与秋山信友翻脸之后,决定插手东美浓在其中分一杯羹。
现在李晓已通过大岛光义联络到五六家东美浓豪族,以十分优厚的条件,来使得他们投靠李晓,而非秋山信友。
这可谓暗中挖墙角的手段,李晓深深期待当秋山信友一夜睡醒后,发觉原本视作自己囊中之物的东美浓,被李晓拿走了四分之一,到时是何种心情。
按照常理,李晓绝不会行此捞过界的手段,但这一次秋山信友得罪自己在先,若不出这一口恶气,实难以令他安睡。
当然了秋山信友向信玄反应此事,告李晓的状。
不过以李晓现在估计,武田信玄病卧床榻上,恐怕是无力插手,要裁决秋山信友与李晓之间的纠纷,十分困难。
至于将来胜赖上位,哼,由他去胜赖面前告自己的御状吧。
正待李晓和众家臣商量着军议时,这时使番传来紧急消息,据李晓在上杉家的细作回报,上杉谦信应织田家之邀,已决定于两月进兵,向松仓城,天神山城一线发动攻势。
尽管早有上杉军准备攻略越中的消息,但是李晓听闻此事,心底仍不由一提。
据李晓所知,谦信与信长在去年,就眉来眼去,并于十一月时达成同盟。
两家同盟完成后,信长对谦信极其示好,不断派人走海路,向谦信送去如黄金,战马,铁炮,以及南蛮屏风等舶来品相赠送,以讨好谦信。
信长讨好谦信之目的,主要是希望谦信这位武田信玄宿敌,能在信玄上洛时出兵,攻入越中,信浓,从背后拖住信玄的后腿。
此外,亦希望上杉谦信通过自己影响力,向朝仓家施压。
众所周知,为了对抗北陆一向宗这个共同的敌人,上杉谦信,朝仓两家彼此一度交好。
拉拢谦信进同一阵线后,上杉谦信便不断向朝仓义景写信,希望他能够停止向信长用兵。
故而朝仓此次中途退出包围网,亦也有信长这一份外交攻势在其中。
“主公,有木下,竹中两位大人在,加之坚城大筒防守,谦信即便再是厉害,亦无法攻破我军在松仓城的防线。”藤堂高虎向李晓言道。
李晓却摆了摆手,言道:“谦信这次出兵在我预料之中,只是从此以后,本军团局面就要陷入对织田上杉双线作战的态势,这才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第三卷 万丈高楼平地起 第四百一十一章 义昭起兵
京都,二条御所。
足利义昭拿出一张信纸来,对一众近臣,笑着言道:“信长已是末路了,武田大膳在三方原取得大胜,击破织田德川联军,斩杀两千余众。”
以山冈景友、矶贝新右卫门为首的近臣,听此消息,皆是一副精神振作的模样,向足利义昭恭贺。
山冈景友,即是僧人暹庆,现已还俗用山冈景友之名。
山冈景友笑着言道:“三方原大胜后,德川已无力阻扰武田军上洛之路,现在只等信玄公攻入尾张,就可以一举将织田覆灭了。如此……”
“未必!”
山冈景友听有人硬生生打断他的话,并未露出丝毫着恼之色,反而是转过身去,对着打断他话的人,毕恭毕敬地言道:“左京大人,还请指教。”
这左京大人,正是武田信虎。
武田信虎直接言道:“眼下朝仓家退兵,浅井家独木难支,对信长之西面包围网,已若虚设。这时候若是进兵尾张,与信长决战没有足够的胜算。”
另一名近臣,矶贝新右卫门言道:“可是,武田大膳还是有李但马守,秋山伯耆两大军团,可以从北面牵制信长。”
听了矶贝新右卫门之言,武田信虎将眼一横对方。
矶贝新右卫门看见信虎那杀气腾腾的目光,想到此人昔年之时所行所为,不由垂下了目光,不再多言。
武田信虎直接向足利义昭言道:“我武田家受公方殿下,朝仓,浅井之邀,铲除佛敌织田信长。即便是在朝仓家却背信弃义之下,我们仍以一家之力对抗,织田德川两家,取得了三方原大胜。”
“但是三万大军所费粮草日重,凡一万军势聚集,运粮之人即倍于出征大军,眼下大军粮草尚可靠远江三河豪族供给。可若是深入尾张,所耗费数倍。万一信长据坚壁而守,待我军粮尽,再引大军击之,则必定全军覆灭。”
昔年纵横于甲斐关东的武田信虎,在兵法上见识和资历。无人可以反驳他的意见。
“武田大膳所欠缺的不过一路援军,以分信长军势而已。”足利义昭站起身来言道。
武田信虎点了点头,言道:“正如公方殿所言。但是眼下又从何处请援兵呢?”
“既然如此,就由我亲自领兵好了。”足利义昭之言掷地有声。
武田信虎闻言微微诧异,抬头看向足利义昭,仿佛重新认识了一个人般。
之前武田信虎本以为足利义昭是个缺乏魄力的人。比起前任将军足利义辉,当年三好三人众对付他的兄长时,足利义辉明知不敌,仍是奋勇反抗。
而与之相较足利义昭在信长如此约束之下。甚至颁下苛刻无比的《殿中御掟》下,仍是继续忍耐,与信长保持着表现上和睦关系。
谁知这足利义昭竟是深藏于洞中之狐,一直忍耐时机,等待机会,到了现在信长最窘迫之时,他跳了出来,决定消灭信长。重塑幕府之威,匡扶天下。
武田信虎想了下。双手拜合,向足利义昭低下头言道:“若是公方殿出兵。信长必然俯首。”
足利义昭见武田信虎见自己一脸敬畏之色,不由油然一笑,心底暗暗言道:看来到了最后要定鼎天下,所托者也只有我足利一家!
元龟四年,二月,在武田军围攻野田城之际。
足利义昭命家臣山冈景友、矶贝新右卫门,联合甲贺,加贺之忍者众,率兵进驻近江的今坚田城与石山城。
随着足利义昭与信长的决裂,其麾下幕府的奉公众,亦出现了分化。
首先细川藤孝认为天下之势在于信长一方,足利义昭此举是自取灭亡,虽脱离了足利家,转投向信长一方。
此外一直在信长幕下的明智光秀,亦选择了立场,抛弃了足利将军,成为信长麾下。
而足利义昭丝毫不受此影响,在家臣上野清信,三渊藤英的支持下,正式与信长决裂。
足利义昭与信长的翻脸,意味着信长原本据有的名分大义上的道德优势已经不在,并正式落入与三好家一样的处境,成为逆贼,天下人人可以攻之。
信长受到武田,足利双面压迫之下,一面不得不派遣军势,派出柴田胜家、明智光秀、丹羽长秀、蜂屋赖隆四人组成联合军势,向近江出阵,另一面派出岛田秀满与松井友闲为使者出使二条御所。
信长提出条件双方互换人质,以求达到和睦。
不过现在信长此举,在足利义昭看来对方已是穷途末路,因此屈膝求和,故而更不看在他的眼底,足利义昭仍是决心在与信长对抗的路上走下去。
除了据有山城与丹波二国的实力之外,他深信在他的号召之下,三好义继,松永久秀,池田胜正、细川藤贤,游佐信教,伊丹景亲与和田惟长等近畿大名皆会响应他的起兵,一同向信长发难。
不过足利义昭纵然有复兴幕府之决心,但无奈不能操纵战局,才起兵不到一个月,今坚田城与石山城被明智光秀为首的织田军攻破,近臣山冈景友和六角家末代家督六角义贤降伏。
昔日南近江的战国大名,六角家这一刻正式灭亡。
一时近畿大名为织田军之战力震慑,陷入观望,而织田家大胜这一结果亦预见了细川藤孝的先见之明。
接着信长再度派人向足利义昭议和,足利义昭断然拒绝,他一面召集诸国豪族上洛,一面又派了数波使者前往三河,希望武田信玄立即率大军攻入尾张,与他合击织田信长。
而谁知此刻武田家大军却驻留在野田城之下,迟迟不进。
武田家野田城已围攻一个月之久。
事实上,对付一座五百人的小城,武田军以三万大军只需猛攻两三日即可拿下。
但武田军采取的战法,偏偏是出乎意料,围城一个月,武田军除了派出大将原昌胤进行少许进攻外,并未采取大规模的围攻。
反是包围数日之后,武田军掘金众挖断野田城。
夜间,野田城城外。
正枕戈休息的武田军将士听到城中传来悠扬的长笛声。
自从野田城围城之战以来,城主菅沼定盈每夜必然吹奏长笛,因此在无事所聊的武田围城大军中,夜间听菅沼定盈吹奏长笛,亦成了军士们仅有的消遣。
“野田城水源已断,可是菅沼织部的笛声却丝毫不乱,可见彼足是一位性情坚定的大将,丝毫不受断水的影响。”
城下马场信房油然说道。
在马场信房身边除了山县昌景,内藤昌丰以外,还有穿着武田信玄铠甲,担任对方影子武士的武田信廉。
为了隐瞒信玄病重的消息,武田军现在用相貌相似的武田信廉,继续在顶替信玄的位子,以安定军心。
至于四名臣中的高坂昌信,在得知上杉谦信要用兵的消息,已率本部返回了海津城。
“那又如何?菅沼织部的笛声吹得再好,亦改变不了野田城陷落的局面,”山县昌景说到这里,长叹一声言道,“正如我军,历经苦战攻到了三河,最终却也不得不返回甲府,心血尽数白费。”
听山县昌景之言,马场信房,内藤昌丰等大将皆是默然不语,只能望着野田城无奈地出神。
“兄长大人已决定,三日后即返回甲府了。”
担任影子武子的武田信廉开口言道。
“主公终于同意了。”马场信房言道。
众人皆知道因医师的建议,重病的武田信玄,必须搬迁至甲府的修养。
之前,众将已数度劝说信玄返回甲府,但信玄始终坚持以上洛为目的,绝不肯返回甲府。
但是随着时间拖延,信玄病况继续恶化,现在终于放弃了坚持。
“搬到甲府,主公可以康复吗?”山县昌景询问言道。
武田信廉摇了摇头言道:“医师已经言过,若想主公身体病愈,除非是出现奇迹。”
听到这消息,山县,马场众人皆是垂下头去,若非信玄,他们焉有今日。
野田城上,菅沼定盈笛声已毕,但突然之间城头上突然传来铁炮鸣响的声音。
野田城上不知何故,向城下的武田军阵地射击,但是在这黑灯瞎火之中,若是打中才是古怪。
武田军阵地出现略微的马蚤动后,即立即平复。
“菅沼定盈这时候来凑热闹,都不能安静一下吗?”
急躁马场信房一挥马鞭,狠狠地说道。
二月十六日。
因为水源断绝,城主菅沼定盈率城兵向武田军降伏。
野田城沦陷,意味着武田家对三河的控制力又增进了一步。
德川家康摄于此,不得不增加了吉田城防守的兵力,而身在清州城的信长亦密切关注着武田军下一步的动向。
武田军下层将士亦士气振作,期望可以有一鼓作气攻入京都的一日。
而现在武田军内部唯有武田信廉,山县昌景等大将明白,武田大军的上洛之路,到此已经终结,随着信玄的病重,大军亦不日将要返回甲斐。
在武田大军驻地刑部的大圆寺。
武田信玄最后一度召集武田信廉,武田胜赖,以及谱代众将,将遗命交代于众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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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万丈高楼平地起 第四百一十二章 信玄遗命
刑部,大圆寺。
庙堂大殿之中。
武田信玄目光低垂,两膝盘坐在叠席上,肩上披着一件长长的大衣。
武田信玄的神情十分平和,双手合十,手腕上缠绕着一串又一串的念珠。
在武田信玄身前,一门众武田胜赖,武田信廉,葛山信贞、仁科盛信,一条信龙、武田信实,|岤山梅雪皆至。
另外如重臣如山县昌景,马场信房,内藤昌丰,小山田信茂,原昌胤,土屋昌次、真田信纲,武田信丰、小幡信贞等二十余员武田家重臣,跪伏于信玄身前。
现在山县,马场等大将脸上皆露出阴沉之色。
终于武田信玄缓缓睁开了眼睛,对众家臣言道:“恐怕我是再也见不到,将我旗帜竖立在京都的一日了。”
听信玄此言,众家臣脸上都浮出哀寂之色,有几名家臣偷偷擦了擦眼。
武田胜赖呜咽地言道:“父亲大人,还请保重,返回甲府后,必可以将养好身体,来日卷土重来!”
武田信玄平静地言道:“不要说宽慰之言了。我信玄一生之野望是上洛,但是我死之后,你们不必拘泥于我的志向,你们要忘记这事,至少保密三年,千万别声张,以守备领土为先,不要轻举妄动。若是谁违背了我的命令,擅自出兵,武田家必会灭亡。”
说到这里,武田信玄双目扫视向众家臣的脸,加重声音言道:“你们要记得这一点,就当作是我的遗命来遵守吧。”
听到这里,众家臣们皆是喔地一声拜下,表示服从信玄的遗命。
反观武田胜赖嘴唇动了下,手指紧紧住膝盖,似欲言又止。
武田信玄将武田胜赖的表情看在眼底,接着又手指着一个盒子,言道:“这里有八百张白纸,我已在上面画好花押,今后诸国有书状送到,便用这些带有花押的纸回信。”
“这些足够你们三年之用了。在三年之后的今日,你们再把我的尸身穿上铠甲……。”
“父亲大人,有些话我知道无礼之极,但是我若今日不说,以后将后悔莫急,”武田胜赖突然仰起头,诚恳地言道,“请你将上洛大业,交由我来完成吧。”
“殿下,这是主公的……的意思,你不可违背。”武田胜赖话刚说完,内藤昌丰地出声提醒言道。
武田胜赖将双手放在膝盖,大声言道:“我知道,但是我更知道我的个性,若要我屈居于信长,家康之下,眼看他们布武天下而无所作为,那么我不如死了还好,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与其在日后,违背父亲意愿,倒不如现在将想法说出来,若是父亲大人不允……”
武田胜赖没有说,而是看了自己的兄弟葛山信贞、仁科盛信一眼。
葛山信贞、仁科盛信与武田胜赖一样,皆有武田家家督的继承权。
武田信玄听武田胜赖如此,脸色一厉,不顾病体站起身来,走到一旁支撑自己铠甲的支架上。
之后武田信玄将诹访法性兜拿在手中,朝武田胜赖脸上的砸去。
武田胜赖挨了信玄这不轻不重的一击,反而身子下拜,重重将头砸在地板上,大声言道:“父亲大人,请恕我不孝。”
在场众家臣皆是惊呆了,他们从没有看过武田胜赖居然如此强项,敢在信玄面前顶撞,还是对方的遗命。
武田信玄手指着地上的诹访法性盔,对武田胜赖言道:“给我戴上去。”
武田信玄虽已是病重,强自支撑,但是雄狮老矣,余威犹存,这甲斐之虎并非别人白白叫的。
“戴上去。”武田信玄又重复了一遍。
武田胜赖犹豫地看了武田信玄一眼,仍是将狮头鬼面,兜后披着白熊毛的诹访法性盔戴到头上。
众将看着武田信玄,武田胜赖父子二人,心底皆想,不要在最后关头,二人出什么乱子才好。
之后武田信玄对身边小姓吩咐了一声,小姓依言从侧室手捧一物走进屋内。
此物层层叠叠的堆放整齐被小姓捧在手中,正是信玄本人的风林火山旗。
武田信玄缓缓地言道:“不会顶撞父亲的儿子,都没有出息。我武田家没有犬子。”
说到这里,武田信玄将手指向武田胜赖,言道:“这面旗帜和盔甲,我用了二十多年了,以后这风林火山的旗帜,以及诹访法性盔就托付给你了。”
“父亲大人。”武田胜赖身子一震,看着武田信玄。
武田信玄缓缓言道:“可笑啊,我信玄自以为算无遗策,能安排身后之事,但是我却错了。”
“也罢,胜赖,我不知你将来如何,是否能够与信长,谦信,家康等人匹敌,这三人皆是天下之雄,不亚于我之下,所以我不想你冒险。但是天下在变革,我能谋得了一时,不能谋得了万世,因此我不可将我的眼光局限于你之身上。”
“多谢父亲大人。”武田胜赖顿时泣留满面。
武田信玄接着指着风林火山的旗,言道:“若是将来你恣意妄为,将武田家覆灭于你之手,即便黄泉之下我亦耻于与相见,但若是有成功一日,就穿戴好头盔,亲自将风林火山旗帜插在京都之上,也算代我完成毕生心愿了。”
武田胜赖深知武田信玄将风林火山的旗与诹访法性盔的意义。
如果说御旗,盾无铠,这是武田家继承源义光一流的象征。
那么风林火山与诹访法性盔的意义,就是信玄的化身了,二十多年来,信玄手持旗帜,身披铠甲,东征西讨,无往不利,群雄畏服。
武田家家臣团皆是聚集于此旗帜之下。
有权利使用信玄的旗帜和铠甲,也就是信玄本人意愿的延续。
武田信玄也是在山县,马场这样重将面前表示,以后胜赖即是吾,胜赖所为就是继承信玄的志向了。
武田胜赖将头贴在手背上,向信玄重重一拜,表示接过风林火山与诹访法性盔。
武田胜赖重新起身后,而众家臣们看向武田胜赖,皆半侧过身子,向他深深一拜。
见此武田信玄欣慰地点了点头,言道:“很好,其余之事已了,一切就拜托诸位了。将我的花押都烧去吧,我死后,四郎就是武田家之家督,当然我之死讯,亦不用守了,公布天下吧。”
“若是谁敢乘我之死,挑衅本家,立即出兵诛灭,绝不手软。”
“喔!”
武田众家臣们齐然向信玄下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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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万丈高楼平地起 第四百一十三章 将星陨落
第四百一十三章 将星陨落
ps:本章部分场景借鉴影子武士内容。
南信浓伊那郡驹场,比叡根本中堂。
此座寺庙原本是天台宗开祖最澄,因为感叹东山道神坂山附近道路难行,所以为了方便旅人歇息而建。
现在根本中堂之外,驻守了一队武田旗本。
庙堂院落中央的空地上,摆放着一具华丽的肩舆。
先大军一步,从远江刑部返回甲斐的武田信玄一行,因为武田信玄病情突然加重,故而不得不暂停此处进行医治。
元龟四年,四月十六日。
整整昏迷了三日的武田信玄终于醒转。
醒转之后的武田信玄,不知为何神情十分亢奋,强支撑着身体,在随行大将山县昌景,亲族武田信廉的搀扶下,坐在了庙堂后的空地上,待看见了四周的景物之后,脸上露出落寂之色。
武田信玄抓着武田信廉,山县昌景二人手,感叹言道:“方才我在梦中,看见武田的大军,军容威武整肃,夹道之上,百姓欢呼雀跃。大军一路过了濑田的长桥,进入山科,啊!眼见就是京都了。”
“我的旗帜插在了京都……唉,醒来之后,待挣扎到了外面,看见仍是信浓的群山,才明白方才不过是梦而已。我信玄一生何尝又不是梦境!”
“兄长,请保重身体,不要再说了。”武田信廉哽咽地言道。
武田信玄笑了笑,一边抓着武田信玄的手,另一边伸出干皱的手指,指着这附近陡峻的群山,言道:“我信玄一生都在甲斐,信浓这大山之中打转,难怪被人笑作是甲斐的山猴子。”
“拿纸笔来!”武田信玄对身旁小姓吩咐言道。
“兄长,如需写手令,自有佑笔代劳。”武田信廉言道。
武田信玄缓缓摇了摇头,接过纸笔,病重的他自然握不住笔,勉强在信廉与山县两人的帮助下,将一行字写完。
白纸上书得‘此身此骨归于天地,不沾红尘,独自风流’。
山县昌景,武田信廉这才意识到,武田信玄写的是他的辞世诗。
眼见武田信玄气息奄奄的样子,一旁的小姓,侧近皆然拜下,低声抽哭。
写完辞世诗后,武田信玄斜躺在武田信廉身上,目光低垂,声音渐渐低沉言道:“家中之事,我多已安排妥当,两至三年内,想必可以无忧,但织田德川是本家之心腹大患,信长脱出此困反而会更加强盛,将来争夺天下,我并不看好本家。”
“但是四郎心志坚定,性格执拗,我知改变不了他想法,与其对其约束,倒不如助他一臂之力,这也是我作父亲最后可以帮他之事了。四郎虽有才具,但性子还是急躁了一些,你们二位需多在一旁提点,武田家能否存于当世,就拜托你们了。”
听信玄之言,山县昌景,武田信廉此刻已是泣不成声,但还是喔地一声。
“此外我还写下一封密信,请待我转交给四郎,让他等待两年之后再抽看。”
说完这些之后,武田信玄合上了双目,用几不可闻地声音言道:“我死之后,将我的尸身穿上铠甲沉到诹访湖底水葬,纵使在九幽之下,我亦要以吾之魂魄守护四郎,守护吾武田……”
说完这句话后,武田信廉感觉信玄身子一松,惊慌之下连忙召一旁医师上前。
医师诊脉片刻之后,将武田信玄之手放回,一言不发跪伏在武田信玄的尸身面前。
“主公!”
“兄长!”
比叡根本中堂传来了嚎啕大哭。
越后,春日山城。
天守阁的僧房之中。
上杉谦信正披着黑色的僧衣,手指上剥着念珠。
念诵完一段经文之后,上杉谦信放下手中的念珠,端起面前的茶泡饭,正待用食。
这时一名穿着铠甲的武士,上楼来禀报。
上杉谦信听完之后,盛着茶泡饭的手突然一抖,即便是汤汁洒在了僧袍上亦是不觉。
上杉谦信将碗一撂,袖袍一拢,双腿恢复了正坐的姿势,并重新拾起念珠,双手合十。
沉默许久之后,上杉谦信缓缓地言道:“信玄先我一步而去,天下之中,又死了一位枭雄,不,是英雄,这词当世之中,只有信玄一人可以称得上。”
说到这里,上杉谦信目光回转,想起了六次与信玄对决川中岛的一幕。
“你我胜负未分,我谦信亦失了一生之敌手,真是可惜。”
上杉谦信缓缓起身,走到长廊上,大声言道:“传令下去,命令召回在越中,美浓对武田家进行攻略的大军,停战止戈,以悼信玄!”
“此外全城绝音曲三日,另外派人去海津城吊唁,以示对信玄之尊敬!”
随着上杉谦信令下,数名待命使番喔地一声,随即前去传令。
上杉谦信走回房内,拿起垂挂在屋中的弓箭,抚摸许久,脸上终于露出了痛惜之色,顿足言道:“信玄一死,吾国之弓箭将不利矣!”、
远江,滨松城。
德川家首席家老酒井忠次,神色欣喜地对德川家康言道:“主公,前方传来消息,信玄病死了。”
“什么?”德川家康身子探前,狐疑地问道:“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武田围困野田城的大军,已经返回,看来是放弃了上洛了,而先一路进入的信浓的军势,已开始发丧,主公,信玄之死千真万确。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如此我德川家之危,可以解除了。”
德川家康听酒井忠次证实信玄已死之言,脸上先抹过了一丝喜色,随即喝骂言道:“住口,我家康虽战败于信玄,但我决不会没出息到这种地步,为了敌将死于意外,而幸灾乐祸。”
“信玄是天下罕有匹敌的英雄,他的身故,乃是一大损失,不可因对方是敌手,而失去对他的尊敬之意,”德川家康说到这里,站起身来,走到房间一角。
这面墙壁上正悬挂着一副新作之画。
这壁画上正画着德川家康的本人,与一般画像不同,画像中的德川家康面容愁苦,形容狼狈至极。
三方原合战德川家康惨败给武田信玄后,在三河武士舍生忘死的殿后掩护下,逃窜回滨松城。
当时德川家康狼狈至极,屎粪撒了一裤裆,在此情景之下,家康反是叫来了一名画师将自己此时此景画下。
之后德川家康将此画悬挂于卧室之中,效仿勾践卧薪尝胆,每日警醒自己,不再轻率行事,这画亦名之颦像。
所以信玄之死,对他而言,固然是一件喜色,但习惯于克制自己的德川家康,随即想到此刻尚不是自己可以欣喜的时候。
德川家康朗声言道:“自三方原惨败之后,德川家存亡只在旦夕之间,我每一步走来无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此刻尚且不是我们大意的时候,反而要更加谨慎才是。”
酒井忠次喔地一声,言道:“但是主公,不论如何说,现在都是本家收复三河,远江失地的良机啊!请主公立即率军追击武田军,收复失地。”
德川家康听酒井忠次之言,神色颇为犹豫,来回踱步了一番。
酒井忠次见德川家康犹豫,急忙言道:“主公,信玄一死,武田家必定大乱,军心不稳,正是用兵的良机,若等新任家督上位,坐稳了位子,那么根本就毫无机会了。”
德川家康停住脚步,向对方问道:“你说武田军一进入信浓就行发丧,是吗?”
酒井忠次点了点头言道:“正是。”
德川家康将手中折扇一拢,言道:“这其中可能有诈,不可轻举妄动。”
“主公!”
德川家康将手一止,言道:“无论如何,前方三方原之战本家元气大伤,现在以我德川家之力,根本无法独力对抗武田,速速将信玄身死之事,禀报织田右府,并邀他一起出兵,共伐武田!”
“喔!”
酒井忠次大声言道。
“什么,信玄死了?”
清州城,天守阁。
刚刚骑马归来,一身骑马装的信长,刚刚接到泷川一益的禀报。
泷川一益半跪在地,向信长禀报言道:“消息已确认,武田军上洛大军不仅退回甲斐,并已开始发丧,并且从三河来的消息亦证实了此事。”
“太好了!”
织田信长忍不住将马鞭一挥,声音亢奋地言道,“信玄一死,天下将无人是我信长之对手!”
说道这里,织田信长目光炯炯,双手横握马鞭,狠声言道:“自起兵以来,就是信玄迫我最恨,几乎直入绝境之中,我一生从也没有如此狼狈过,眼下他寿命耗尽,奔赴黄泉,这是什么,这是天命,天命在我信长,而不在信玄!”
“拿酒来,我要痛饮!”
小姓亦言,将酒捧上。
织田信长方才喝了一半,突然动作一顿,将酒搁下,言道:“现在还不是我痛饮之时,足利义昭这个小人,自以为登上了将军之位,就可以忘恩负义。居然在这时候,背弃于我,起兵反乱。真是可恶!”
“还有浅井,朝仓,本愿寺,三好家,这些皆是一群犬辈,除了跟随在信玄之后,对我乱吼乱叫之外,还会什么!从现在我要让他知道,违抗我信长的代价,统统杀光!”
……
第三卷 万丈高楼平地起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与我争锋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与我争锋
听了信长之言后。
泷川一益在一旁从腰间抽出一封信来,言道:“主公,三河殿另附有一封信,还请主公过目。”
说完泷川一益将信纸交给了信长的小姓,信长的小姓手捧信纸递到了信长面前。
信长用马鞭将信挑过,剥开右手手套,撕开信封的火漆,仔细的看起来。
将信看毕之后,信长鹰目一转,将马鞭一挥,口唇动了动,似乎要作什么决定,但是信长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将马鞭停顿在半空之中。
泷川一益还有一方服侍的小姓,看管了信长怪异的举动,所以早是见怪不怪了。
信长随即喝道:“更衣!”
喔,小姓手捧一件整洁的狩衣,替信长更换完毕。
更衣完毕后,信长丢下马鞭,双腿交叉坐在叠席之上,转而拿起了一柄折扇,拄着头,自言自语言道:“此事不易办啊!”
泷川一益听此,问道:“不知三河殿在信中说了什么?”
织田信长将信纸往泷川一益面前一丢,用折扇指着对方,言道:“一益,你怎么看?”
泷川一益向前一步,接过信纸看完以后,言道:“主公,三河殿的意思是,乘现在信玄身死,武田家军心未稳,邀请本家一同发兵,一起进攻武田。”
“依臣下之见,此举很有可能,信玄一代人杰,其死后,胜赖之魄力尚不足掌握武田家,以及当年跟随信玄南征北战的骄兵悍将,而就算能整合家中势力,亦最少要三至五年之时间,这正是用兵大好时机。”
“现在以本家与上杉家的同盟关系,邀请上杉谦信向南攻入北信浓,而德川家向北攻进甲斐,南信浓,而本家可率大军杀入东海道,或出中山道。”
听了泷川一益之言,织田信长陡然哈哈大笑,用折扇拍打着自己的大腿,言道:“泷川一益,你真是愚蠢,若是如此,我就成了我那三河弟弟的打手了。”
“还请主公示下?”泷川一益大惑不解地问道。
织田信长将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言道:“一益,遇事要多用这里想。这是德川家的驱狼吞虎之计。武田家能?br />免费小说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