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从而让所有人都认为这是西班牙王国对爱尔兰独立的支持。而自己真正的身份,也只有那位来自科克城的爵士才知道。
……
唐纳修从没想过他的一腔热血会在几天后就遭受一系列的自信心打击。倘若回到几年前,可能唐纳修还不能深刻意识这个问题:要让一群爱尔兰渔夫、农民、猎人甚至是乞丐组织成一支军队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作为幕后最高军事顾问的唐纳修中尉的耐性还能勉强维持,但他带来的那十几个华美陆军士官中,几个爱尔兰裔的战友就个个脾气暴躁起来,从这个方面来看,基本上符合爱尔兰人传统的情绪变化。
在他们眼来,就这样一支孔武有力但又散漫到极点的军队,还是目前所有反抗英格兰统治的群体里“最具力量”的芒斯特省反抗军,也难怪英格兰人可以欺负爱尔兰人到现在。
再光鲜的统一制式的皮甲与近代武器,也无法遮掩这样一支军队某些看起来无可救药的缺点。他们总是一拥而上,然后又一窝蜂的退散,内部的吵闹较劲远远超过对敌人的同仇敌忾。面对以17世纪西班牙方阵为主要战术组织的英格兰军队,这样的业余军队只有被打垮歼灭的结局。
和来自科克城那位爱尔兰本地爵士居然还一脸欣喜不同,唐纳修终于感觉到自己的长官当初看待自己训练时的眼光是多么的“悲悯”。
“长官,这些爱尔兰人简直无可救药!对不起,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一位德意志裔的中士站在唐纳修中尉的身边,对着眼前始终无法完成正常编组的爱尔兰游击队连连摇头,又突然想到自己的长官恰好就是爱尔兰裔,于是尴尬地连连抱歉:“我的意思是,应该直接由我们来训练,他们需要鞭子和皮靴才能知道怎么走路!”
“好吧,我会对他们的长官提出这个方法。贝尔曼中士,现在开始你作为总教官,过几天我会把全新的训练大纲写出来。”
唐纳修最终还是把目光从眼前的军队身上挪开。在征得反抗军领袖的同意后,唐纳修介入了反抗军的训练,把自己的直属部下分派下去,然后将按照华美国陆军最初的线性步兵阵列战术来重新编排这支爱尔兰地方游击队的所有军纪与组织结构。
运输到达勒斯的这批21b型燧发步枪属于更加“原装”的型号,拥有刺刀卡座,于是唐纳修一来就放弃了西班牙方阵那种长矛步兵加最前排火绳枪兵的古老编制,而是直接清一色的燧发枪步兵线列。
阵列组织、指挥号令等等一系列的全新军事训练让一通爱尔兰游击队的头目们一头雾水,他们也不是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但一个“西班牙军官”居然让他们学习着一种整个欧洲都没有见过的古怪线列战术,就不由得让许多人抗拒。
在他们眼里。没有长矛手的战争是不科学的。那薄薄几层的纯火枪步兵线列,外加算上刺刀也比长矛短太多的燧发步枪,要和大名鼎鼎的西班牙步兵方阵对战基本上就是一种找死行为。但唐纳修并不打算解释太多,他知道总有一天这些爱尔兰同乡会见识到一种全新的战争。
……
1630年的1月1日,位于爱尔兰芒斯特省西部的基拉尼男爵领地,下起了鹅毛大雪。
爱尔兰在这个冬季迎来了百年难遇的严寒,无论是远方起伏的丘陵草场,还是黑色森然的森林山脉,都笼罩在飘然晃动的雪幕之中。就连静怡如画的玫瑰湖面,此时都结上了一层薄冰。
英格兰王室为维持欧洲战争加大的赋税,以及饥荒引起的暴动已经在过去的两年里席卷了大半个爱尔兰岛。走投无路的爱尔兰暴动者让爱尔兰总督斯特拉福德伯爵焦头烂额,甚至去年的时候。一伙激进的爱尔兰天主教徒还用一整桶黑火药在都柏林的郊外炸死了前来“筹措资金”的英格兰白金汉公爵。
抓捕与镇压,几乎每天都在发生,整座村庄被英格兰军队夷平烧毁并搜缴掉所有食物的事情司空见惯,流离失所的难民涌到了各个城镇。又给当地的治安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一时间,无论是爱尔兰本地贵族还是英格兰贵族,爱尔兰各个领地都陷入了一种白色恐惧之中。
各种流言与恐怖传闻在扩散。也不可避免地随着冬雪飘进了基拉尼男爵领地,但此时此刻,基拉尼却显示出一种完全不同的景象。
几经扩建修缮的玫瑰庄园更加精致大气,厚厚的白雪覆盖着红色为主体的庄园建筑和一排排整齐的树木,漂亮而庄重。远方的基拉尼小镇教堂,传来了悠扬的钟声,纷飞的大雪中,几辆满载货物的牛车正蹒跚着缓缓地从小镇方向朝玫瑰庄园而来。
壁炉里的柴火将面积上百平米的书房烘得温暖如春,巨大的半圆形阳台被一扇扇巨大的玻璃窗封闭着,两侧大开的窗帘布之间,可一眼看到玫瑰湖的风景。书房正中央的长条书桌后,一位衣裙华丽的漂亮年轻女子正坐着签署文件,女子身边还站着一位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恭敬地将手里一封封文书递到年轻女子面前。
黑色的精致礼裙上披着天鹅绒坎肩,美貌的脸庞上一直带着一种古怪的笑意,年轻女子审视完眼前的文书,取过了一边的鹅毛笔。
“……今天还是新年第一天,斯特拉福德伯爵就等不及了,那就提前把去年的收益分成送过去吧。”
黛卿卿玉手连续划动,鹅毛笔下就出现了她秀丽的花体字母签名,一笔5000英镑的资金就这样拨了出去。
“科克城的大人物们快坐不住了,艾迪,过段时间安排下,给他们运点粮食过去。”
又拿起一封文书,才看了几行字,黛卿卿就大方地落笔签字。
“查理国王陛下希望您能接受肯梅尔领地勋爵的封号。”
忠诚的管家又递上了一份新的文书,从落款上看,明显是那个古板冷漠的英格兰国王查理一世的亲笔信。而信里的所谓“封赏”,依然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在“推销”。
快要穷疯了的查理一世,过去一年里出台了许多荒唐的法令,比如地方士绅贵族拒绝接受封号都成为了交税罚款的理由。如今,紧邻基拉尼南方的那个已经绝嗣的肯梅尔勋爵领,已经在向黛卿卿招手了。
“如此一来。我岂不是要照顾6000英亩的领地了?”黛卿卿慵懒地伸了下胳膊,笑盈盈地用两根手指夹起了英格兰国王的亲笔信,眼里露着不屑。
“基拉尼领地也得到了扩展,准确来说,现在是8000英亩。”管家极富职业的礼貌弯腰,脸上也带着戏谑的微笑,“消息已经传开了,肯梅尔港的民众都很高兴。”
“既然大家都那么乐观,那我没法拒绝。”手下唰唰声响起,黛卿卿以飞快的速度在一张空白的信纸上写着回信。“对国王陛下的厚爱,我只能用最粗俗的方式去回报。艾迪,你觉得1万英镑足够吗?”
“那国王陛下可能会考虑将整个凯里郡都交给您的。”管家也开起了玩笑,然后带着一大批已经完成批复的理财文件退出了书房。
“卿卿,你这样大手笔,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一侧的房门开了,一位西装革履的青年走了进来,坐到了黛卿卿对面的椅子上,两只手放在了桌面。目光落在对方的手腕上,“你每天要花上一个钟头处理这些琐碎的事,已经快赶上外交部了。”
“觉得无聊了?等雪停了,我请你去打猎吧!”黛卿卿调皮地眨巴着眼睛。从一边取过葡萄酒,优雅地斟上了两杯,其中一杯轻轻地推到了青年面前。
似乎觉得自己一直看着对方的小手有点不礼貌,代伯童转而注视着对方的双眼。一脸关切:“卿卿,你就打算一直呆在爱尔兰吗?你有多少年没回国了……”
“觉得我在浪费时间?倒是你,打圣诞节前就跑到这里偷闲。你有那么多年假吗?”黛卿卿小口泯着酒业,目光转到了阳台外,望着那被白雪覆盖的湖泊,嘴角的奇异微笑没有消退,“总有人要把事情做下去,并且做好。大概现在没人比我更合适处理基拉尼的一切,甚至是熟悉这个爱尔兰岛。”
“但这对你不公平,也对我不公平!”沉默了半响,代伯童一口喝光葡萄酒,带着几丝潮红站了起来,大步走到阳台落地窗前,用力将窗帘扯得更开,倘若不是一时半会找不到开关,估计此时他连玻璃窗都会打开。
“我知道,也许在你眼里,我可能连周可民一半的优点都不具备。”代伯童回过身,脸上的微笑变成了苦笑,“我一直没有放弃努力。在巴西,哪怕明知道不会有回信,但我每个星期都在坚持给你写信。我只是想证明……”
说到这儿,代伯童停住了口,又缓缓摇头。
“想证明你比周可民更爱我?”放下酒杯,黛卿卿的笑容渐渐凝固,又渐渐消散,最后低下头去,“你也应该知道,我不会再去想这些事了,何况周可民当初也不爱我,你没有去和他比较的意义。”
“我可以等!”代伯童猛然提高了音量,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已经无法守护你了,但我可以等你一辈子!”
“你个白痴,谁要你等一辈子的!”黛卿卿勃然大怒,丢下酒杯,就朝正门走去,刚一开门,正好碰到一个女仆推着餐车准备进来。
“啊!对不起,勋爵小姐!”女仆慌乱地倒退了几步,深深地低下了头。
“招待代先生进餐吧,我不吃了,我要去放松一下!”黛卿卿微微侧头看了眼身后,然后继续朝走廊深处走去。
几分钟后,玫瑰庄园某处的室内射击场里,响起了枪声,黛卿卿双手握着转轮手枪,死咬着牙,不断扣动扳机,然后换弹筒,再扣动扳机……
……
基拉尼领地在过去的四年多时间里,已经大变了样。曾经只剩下数百人的基拉尼小镇,由于丰沛的工作机会,几年来人口再次汇集,如今常住小镇的爱尔兰居民已经达到了三千多人,城镇建筑也大幅度增加。加上周边村落,整个基拉尼领地人口已经突破了万人,成为了爱尔兰芒斯特省曾经最偏僻的西部最繁华的地区。
超过1500英亩的农场。以及2000多英亩的牧场,在几年里解决了当地的温饱问题,玫瑰湖半岛的古老铜矿也重新焕发出新春,每个月都能冶出价值上千英镑的铜锭。木材、羊毛、毛呢、谷物、土豆、砖瓦、皮革等农牧产品甚至还在对外大量输送交易。
两艘从华美国营进出口集团淘汰的荷兰造盖伦商船,已经成为了黛卿卿旗下的“基拉尼商会”的商船,以基拉尼南方的肯梅尔港为母港,每个季度都会出航一次,前往亚速尔英雄港出售基拉尼领地的特产,再购回各类华美出产的工农商品,而来自东部其他爱尔兰城镇的贸易车队。更是成为每年春秋两季的固定风景线。
爱尔兰的饥荒,也让肯梅尔港成为了华美农产品的重要出口地之一,仅过去的1629年,黛卿卿就以“基拉尼商会”的名义从华美青城市进口了合计2000吨的小麦和玉米,只是一次倒手,就赚取了1万英镑。
基拉尼领地已经发展成为芒斯特省举足轻重的经济区,属于黛卿卿名下的各项产业收益和领地税收在1629年达到了近4万英镑,一跃成为整个不列颠群岛首屈一指的顶级富豪,每年要上交英格兰王室的“献金”已经不值一提。
曾经默默无闻的地方。引起了爱尔兰总督斯特拉福德伯爵的注意,随后这位查理一世的宠臣不请自到地出现在基拉尼领地,对眼前一派和爱尔兰其他地区完全迥异的忙碌繁华风景大感震惊。
斯特拉福德伯爵前来“打秋风”的意思明显无疑,黛卿卿也是心领神会。为了获得在爱尔兰更加畅通宽松的发展环境,黛卿卿承诺每年给斯特拉福德伯爵提供数千英镑的私人资助。结果就是,通常的陆地贸易通行税对来自基拉尼的商队而言都是大幅度减免,从肯梅尔港上岸的少部分华美商品迅速进入了爱尔兰东部和南部。斯特拉福德伯爵也迈入英格兰个人收入最高的贵族行列。
衣食无忧的基拉尼领地民众,已经完全被领主“戴琳小姐”的卓越领地管理能力所折服。那位仁慈得如同圣女般的领主给人们生活带来的巨大改变,让当地的每个人都以身为基拉尼居民而骄傲。每次勋爵小姐前往基拉尼教堂做祷告的时候。人们都几乎占满了街道。
如今肯梅尔已经从以前“事实上”并入基拉尼领地变成了合法并入,在基拉尼大发展中也跟着受益的肯梅尔地区居民更是翘首以待,扩建从基拉尼前往肯梅尔港的交通也再没了阻碍。
而在此之前,凯里郡和科克郡的爱尔兰本地贵族就开始频频向黛卿卿传达好意,几番接触之下,激进的独立派爱尔兰贵族走进了基拉尼的友谊圈。已经在几年里积累了相当人脉的黛卿卿,逐渐把手伸到了爱尔兰独立激进主义分子的身边。
按照黛卿卿背后的华美国防部军情局的长期情报监控,芒斯特省爱尔兰激进力量向英格兰人的又一次挑战正在酝酿。倘若依然如历史上那样无人伸出援手,那这种力量会再次被英格兰人扑杀。
早在几年前,华美内阁就已经秘密制定了爱尔兰独立运动扶持计划,将以国防部军情局为决策核心,以亚速尔群岛美租界和基拉尼领地为幕后支撑点,为芒斯特省的爱尔兰起义军暗中提供各类帮助。只要芒斯特省的起义产生大的动荡和影响力,那长期和英格兰不对路的西班牙王国也会嗅着腥气跟着插进来一脚。
对这些原本在历史上默默无闻的起义,华美国所希望的效果还并非是实现爱尔兰独立这种最终目标,毕竟基拉尼领地现在也没有拥有长期支持爱尔兰起义军的财力,加上外交部欧洲情报司和国防部军情局的资金,一年也最多只能凑出40万美元的经费用来扶持。
从现在开始就暗中准备,等到几年后英格兰和苏格兰爆发“主教战争”时再突然发动,从而让英格兰王室和国民议会永远无法获得喘息的时间,这就是最大的收获。(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五章 除夕夜话
1630年2月11日,周一,农历腊月三十,除夕。
整座曼城都灯火通明,环布全城区的街道和各个标志性建筑的户外电灯齐齐点亮,并将持续一个通宵。就算现在内阁提出了“尽量节俭”的口号,但曼城市政府也将为这个除夕的照明工程付出每小时1000美元的电费。
夜晚的曼城天空烟花飞舞,流光四射,清理完积雪的街道上,揣着糖果和鞭炮、提着小灯笼的孩子跑来跑去;家家户户酒菜飘香,男女老少推杯把盏,欢笑祝福不断。
曼城市广播电台的除夕夜特别广播节目正在进行当中,最庸俗的节目不光包括特邀国民忆苦思甜,还包括各个海外领地方政府发来的各种贺电。国家为刺激本土经济而出台的各类建设项目已经一一公开,让国民满心期待的同时,也让中小企业主们暗暗振奋。
今年的除夕夜,一向不低调的任长乐再次表现出了他的土豪风范,好几家好友家庭都受邀在他家的豪华庄园里一起过节。
这里面包括苏子宁夫妇、严晓松夫妇、安邵清夫妇、祝晓力夫妇、刘云夫妇、游启夫妇……以及阿德莱德夫妇。除了低调的祝晓力是军人外,其他无一例外都是这个国家的高级权贵或是私营大企业家。
一场高规格的晚宴结束后,年纪小的孩子被各家的随行保姆伺候着,大点的在庄园院落里燃烟花捉迷藏,在这个过程中,任家老大任兴忠作为了孩子王。但大部分女孩子,还是文静地呆在了父母身边。大人们在庄园大厅里饮酒聊天,任长乐甚至还出高价钱把曼城广播电台的几个乐师请来,在大厅一角演奏音乐助兴。
“任先生、夫人,我代表我父亲。祝你们身体健康!”
人群中,一身漂亮冬裙的伊丽莎白挽着父亲阿德莱德的胳膊,巧笑嫣然地向任长乐夫妇祝酒。八年多过去,作为阿德莱德寄予厚望的二女儿伊丽莎白现如今刚满20岁,去年常春藤高校会计专业毕业后,就被杨雯雯拉进了集团,如今成为了杨雯雯的新一任总裁助理,以接替伊格瑞娜出任集团常务副总裁后留下的空位。
“伊丽莎白小姐是集团的骄傲,阿德莱德先生,她不光拥有出色的头脑。还有着能吸引无数优秀小伙子的谈吐魅力!”杨雯雯颇为大气地微笑点头,一番客气的夸赞,顿时让年近50的阿德莱德笑花了脸。
作为中远国际贸易集团旗下最重要的“五月花运输公司”的总经理,阿德莱德在过去一年多里依靠着国内远洋航运价格大幅上涨,不光为集团赚取了不少的利润,甚至还借着国家《航运鼓励法案》的政策支持,贷款凑资又新添了两艘最新型的千吨级全蒸汽动力商船,可谓劳苦功高,其在集团的股份又得到了提升。
“关于订购商船的事。游启和石益格今天在这里,大家可以好好聊聊的。”刘云的老婆陈娜从一边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北洋船舶公司的大佬游启和石益格。
陈娜是早期就大力入股任长乐和杨雯雯产业的核心股东之一,身为董事局的一员。如今陈娜已经在这个捆绑式利益集团里获得了不菲的收益。
“船台有空,随时可以开工。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选择最新型的五桅纵帆商船,近岸远洋全适用,走逆风航线都不在话下。载货量又大。整体运营效率比敖广级高了一个档次,经济寿命周期也更长。贵是贵了点,但分期付款也行。”
前年和夏秋喻的同胞妹妹夏秋韵结婚后。游启这个曾经瘦瘦的青年也略微开始发福,不过比起任长乐的尺寸来,还算体型精干。而此时的石益格,也因为新婚妻子伊格瑞娜的缘故,和杨雯雯一家的关系近年来突飞猛进。如今两个人又在“忽悠”任家订购北洋船舶公司的新船型。
另一边,掌控着北美标准石油公司的安邵清夫妇,正和新华化工公司的周君庭夫妇在热乎,就两家新一年再共同出资在海州北苑镇建立一家新的煤干馏化工企业展开讨论。
长期就通过各种手段不断从新华化工公司挖熟练工人墙角的张丽,此时和即是竞争对手又是紧密合作伙伴的周君庭俨然兄妹般嘻嘻哈哈,双方不断用玩笑话拉扯着合作条件,让抱着几个儿女的安邵清在一边冷汗直流。
角落里,袁欣艺和卡特琳娜在沙发上聊着孩子话题,而她们的老公苏子宁和严晓松,似乎早在晚餐结束后就没了踪影。
“呵呵,各位,今天是除夕夜,大家尽情享用。另外,等会是孩子们答题抽奖发压岁钱的节目,将由阿德莱德先生和伊丽莎白小姐担任主持人。”酒过三巡,庄园女主人杨雯雯走到大厅中央,十分礼貌地宣布酒会进入另一个节奏。
一番心有灵犀之下,各个家庭的事业掌舵人开始以各种理由离场。张丽丢下了老公安邵清,陈娜丢下了老公刘云,就连夏秋喻都丢下了祝晓力,众人三三两两穿过走廊,朝另一处幽静的角落走去。
在某个豪华的书房里,苏子宁、严晓松,以及宴会开始就仅仅露了次面的刘鑫和任长乐,已经在烟雾缭绕中攀谈了很久。
……
“……现在国会两院很强势,尤其是众议院那里。换届之后老齐明显气势不足,许多政策现在都是国会在‘倒逼’内阁。不过从老齐的态度来看,应该是和包子图私下达成了妥协。依照规矩,国会只有立法权和监督权,但现在已经借着科工委和国资委,有点插手干涉内阁行政权的迹象。”
刘鑫狠狠抽着烟,因为连续一段时间熬夜写报告,两眼的血丝略多了些。
“一切为了内部稳定,齐建军这个老官僚的性格咱谁不知道?他妈的为了稳定,就把我们的利益拿去平分大锅饭?!老子要去钟老那里告他们去!”任长乐一脚将丢下的烟头狠狠踩平,漂亮的英格兰地毯上顿时留下一团灰痕,“刘鑫提出的‘上调国有集团利润上缴比例’意见,还没送交国资委审阅。就被老齐给毙了。反而今年的国有集团投资预算比往年还增加了30万,那些家伙真就每年缺了那千把块的分红?苏子宁,严晓松,你们几个在政府会议上就真说不上话了?”
“你看不上那点,可有人看得很重,蚊子再小也是肉。”杨雯雯带着一群好友推开房门,一边用手挡在鼻前,对封闭的房间里的烟味皱起了眉头,一边冷冷地看着丈夫那张义愤填膺的脸,“今天可是除夕夜。不是让你发脾气的!”
“我家那书呆子已经打听清楚了,国营能源矿业集团把宋河中游东岸勘探的那片煤炭伴生油页岩矿区提前圈下了,想去谈谈都没给什么好脸色。去年国立大学和高等职业学院里新开的煤化专业的一批学员都被他们提前签订就业合同,依他们的架势,他们想捂着那片矿区不放,几年后自己弄!”张丽坐到了一边,宛如贵妇般倒起葡萄酒,但眼里也闪着几丝抑制不住的怒色,“现在欧洲灯油和国内焦炭、焦油、沥青需求增大不少。如果矿区在我们手里,每年公司利润至少增加40万!”
“那当然了,国营集团的股份分红,是‘全民’拥有。所以国营集团利润越高,‘全民’分配的红利就越多。40万利润丢你手里,只有我们这些标准石油公司的股东可以拿大头。放国营集团手里,500人每人能多分上几百块呢。比起他们正在打游启的北洋船舶的主意。至少还没有从你现有的蛋糕里分食。”杨雯雯不紧不慢地对着穿越后的“闺蜜”说着,话里话外都是一副“谁叫你当初怎么怎么”的意思。
“我和石头是不会出让青城造船公司的股份!本来当初就是帮关如中的忙,才愿意去海州投资的。”一边的游启冷不丁地冒了句。表情异常认真。
窗外传来了曼城警备司令部方向的礼炮发射声,厚厚的窗帘布上也能映出一团团依稀可见的彩色光团。即便杨雯雯已经宣布今天只是聚会,但各种不满还是在这个小空间里越来越多,到最后,任长乐已经闭上眼睛昏昏欲睡。
苏子宁并没有参与诉苦大会,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这次除夕酒会真正的幕后发起人——严晓松。
“除了移民项目,国会冻结了大部分的东方提案,我需要各位帮忙。”严晓松站了起来,诚恳地看着在座的每个资本家暴发户,一字一句说着,“也许大家认为这是国会或者内阁的责任,但所有的问题,都在于国家能力不足。”
“国营农林渔牧集团、国营能源矿业集团、国营建设工程集团、国营医药集团、国营进出口集团……全占了国家最上游的优势资源,那么大的家底,怎么会不足?”任长乐睁开双眼,有点阴阳怪气,“国营进出口集团,每年还有国家的运输补贴,据说运费什么的都是内部结算,过账都是利润。哈哈,我今年还分到了国营远洋运输公司的200块红利呢!”
“严晓松,你的意思是,老齐提出的‘明珠岛投资鼓励草案’,是希望我们私营公司去承担远东的经营运作,为国家的东方布局提供支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算转嫁成本吧……就土地出让金减免,移民运输补贴这些不痛不痒的内容,明显避重就轻。不说我了,这里任何一家要去远东开厂或做贸易,前期的人力、物力、精力、运力投入都不是小数目,还要帮国家运输移民,哪有那么轻松的!”
周君庭算是比较冷静的,大致明白了国会和总理齐建军的目的。
“大家都能把账算得很清楚,但国家的发展不是单靠少数几个人在努力。任长乐,老周,杨姐,在你们眼里,我和苏子宁算是政府官员,又是抱着你们大腿的投资客。往私|处说,远东市场真得很大。往公处说,是为了我们穿越的国家大事。只要大家团结努力一下。收益不会比大西洋更少。”说着,还侧头看了眼苏子宁。见死党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严晓松叹了口气,脸上的苦笑越来越盛。
静静地看着打回国后就如同中了魔般、整天想着怎么重启遭到冷冻的大规模东方计划的好友严晓松,苏子宁陷入了沉思。
现在的17世纪,是华美国生产和销售着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商品,国有集团不愿意重心东移,是更看重大西洋的现实利益的理性选择,也是国家必须稳固本土根本格局的核心政策,这点上没有任何错。
对于当初积极参与东方远征行动的任长乐等人的野心。苏子宁倒不觉得意外,甚至理解为国内的私有资本又在寻找一次战略大调整的契机,就好比建国初期任长乐等人在加勒比地区和巴西的资本大投资一样。
从不安分角度讲,从大西洋跳棋计划开始,打着维护国家海洋战略利益旗号的“东进主义”其实在私有派里更有市场,甚至背后还有军方的一票子热血二愣子青年在暗中支持。但谁都知道这里面的时间成本、人力成本和物质成本会有多大。所以无论是国会还是政府,将“远东包袱”往“东进主义”的私有派身上推也不是不可理喻。
一句话,不管大家内心或是表面上对国家的决策有多少不满,远东的未来利益大家也都看得见。但要想推进就必须有人去做。西进主义和东进主义之间的博弈,国有派和私有派之间的矛盾,都只是这个过程中的必然小插曲而已。
“谁都明白这个道理,但要拿我们去做拓荒。他们随后再来捡便宜,这种爱国主义的帽子还是别扣过来。它国营进出口集团的远洋运输公司,资金和商船数量岂止是我们的3倍。他们不去跑,就有资格指责我们自私?”
任长乐一口喝干润喉的葡萄酒。嘴里喷着酒气:“严哥,咱兄弟们私下关系没得说,我和雯雯能在巴西有点投资底子。也全靠你和苏哥当初在累死累活。你们要缺钱,我任长乐二话不说,白送都可以,但让那些个人打着国家的名义把我们当傻子,我还真没这份闲心。有汤大家一起喝的道理我懂,但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整天在外面颠来跑去,提着脑袋跑海?他们坐在本土清闲自在,还指望公平?”
任长乐也许是真醉了,说出的话很刺,在场的其他好友都沉默不语,处于“夹缝”中苏子宁和严晓松都面带尴尬。
“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真正的国有企业。”
近一分钟的死寂过后,苏子宁突然开口了,那眼底的自嘲这次清晰无误浮到了表面。
“看看现状,我们只是用一种自身所熟知的国家资本惯性理念在为自己做事。现在的几家国营集团,占据着国家产业的最上游,国资股份占51,剩下的49属于幕后几百个家庭组成的多个基金……”
“……每年上缴国库财政的国营集团利润,只有年净利的30,但用各种名头瓜分到我们名下的却高达50,然后每年还需要国家维持投资。国资股份过半,但过半的年度收益却不属于国家,甚至连实际控制权都不属于国家,怎么看都是我们吸附在国有资产上吸血,这个奇葩规则也就我们在‘遵守’,直到有那么一天被后人清算……”
苏子宁平淡而漫长的“自言自语”如触动了每个人的神经般,让人心里震颤的同时,也暗暗不爽。
真正站在国家利益角度的国有派如果有的话,又何必拒绝“上调国营集团年利润上缴比例”的意见呢?归根结底,这样的国有企业仅仅是为了照顾部分穿越众一种特殊的“公平主义”,一批带着“国有遮羞布”的大型私营企业而已。
国有派议员慢吞吞地拖延着《证券交易法》的审批,大概也是一种“担心”穿越众“贫富分化”加剧的情绪在作怪。
总理齐建军“枪毙”掉刘鑫的意见,也许正是为了防止这种可能导致国内“国有派”更加恼怒的“揭伤疤”行为出现。当然,齐建军并不知道这个主意其实是苏子宁在背后撺掇出来的。
联想到国资委和总理齐建军去年从外交部“剥离没收”的大西洋银行,还一度引起了国内部分人的奇特不满。现在主营对欧洲主权国贷款的大西洋银行,才是这个国家唯一个全资掌握在国资委和政府财政部手里的国有企业,比中央银行还“血统纯净”。而力保大西洋银行不失、以及逐渐在新建国营企业中降低私有基金股份比例的包子图和齐建军,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国有派。
而包子图和齐建军“增加国营集团投资预算”、否定“上调国营集团利润上缴比例”,以及推进“私营资本接手东方航线”的真正用意,不过是在保证国家基本财政稳定的基础上,缓和“x私有”和“y私有”之间的矛盾罢了。
想到这儿,书房里的人们这才恍然大悟。
……
除夕夜的新年钟声敲响了,远远还能隐约听见街区的民众欢腾。此时的庄园客厅里,在伊丽莎白的主持下,每家的小孩都乐不可支,人人都拿到了杨雯雯准备的压岁钱。
半个小时后,任长乐家的奢华除夕聚会终于结束,一辆辆马车带着一家家远去。
但苏子宁和严晓松却没有选择和自己的妻儿同行,而是依然选择了常见的结伴夜行模式。两人走在色彩缤纷的夜空下,都在紧锁眉头。
“苏子宁,就真没办法了吗?你当初估算的是国家能给我支持两到三年,结果才一年半不到就终止了。现在不仅仅是每年增加多少移民的问题,如果耽误这几年的宝贵时间,我们的东方远征达成的那么多效果都会减弱,甚至消失,反而得不偿失!”严晓松停住脚,喊住了好友。
“只有一个方法可以满足你,但是个潘多拉盒子。”苏子宁回过身,笑呵呵地看着焦虑而严肃的好友。
严晓松一愣,瞬间露出喜色。他就知道苏子宁在“发呆”的过程中,肯定早就在思考解决方法。
“不怕尾大不掉的话,学习欧洲。”苏子宁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东方,“国家授权,发动暴发户们组建‘东印度公司’,最好再来个全民参股,不碰国营集团的蛋糕,国家只赚不亏!不仅仅是给国家增加移民,这个怪兽以后还可以在背后支持你在远东做任何事。但你要想好了,最终结果未必能符合你的设想。”
“啊?!”严晓松一口烟差点吞进肚子,呆呆地看着苏子宁那张人畜无害的微笑的脸,脑海里慢慢浮现出若干镜头。
又是一团硕大的礼花在黑夜里炸开,气势蓬勃的光团极具压迫感地投在视网膜上,绚丽得让人毛孔为之一紧。(未完待续。。)
ps: (周末加更,给点鼓励撒)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军事法庭
经济的持续发展与人口增加,让西点镇这一本土最有名的重镇也终于进入了扩张瓶颈期。由于这一带平坦地形较少,各项城区基础设施改造和社区建设的成本较高,天生自然地理条件就不适合走大城镇路线的西点镇,如今全镇定居人口已经超过了6000人,镇政府前年开始就向移民部停止了移民配额申请。与之类似的还有对岸的银谷镇,虽然城镇扩建空间还足够,但在定居人口超过5000的时候,镇长孙弘毅就已经开始减少移民配额申请。
和银谷镇一样,作为本土最成熟的城镇之一,西点镇同样成为了各地新建拓殖城镇的国民迁居招募重点对象。大量优厚的迁居条件贴满了西点镇镇区广场的告示板,引诱着西点镇的居民举家搬迁新地。但对于人均国民收入和生活质量领先全国水准的西点镇来说,这两年的外迁家庭数量明显减少很多。
在西点镇西郊,与西点军校一墙之隔的陆军军事基地内,一座十分安静的宪兵队宿舍里,乔肆和于山正带着不同的心情在房间里呆着。
从去年6月开始,被宪兵队收押的时间已经长达8个月,但除了每天限定时间段能出去透透风外,其余的时间全关在这座几乎就没人的宿舍里。
早上的放风结束后,乔肆就一直靠在平板床上,无声地翻看着报纸,神色木讷。于山则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时地捶捶墙,敲敲家具,或者干脆扒拉在窗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香烟。
“那些宪兵一定说了我们不少坏话!还有那个斯科特少校,我早就觉得他看我们不顺眼了!这几年,我们鬼门关都走了好几趟,就没人替我们说上一句好话?”于山丢开烟头,忿忿不平地扬着手臂。“不准喜妹来看我都算了,娘的过年还把我们关着,这不公平!?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