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饭吃!”
说着,颜思齐带着神秘的笑容压低了声音:“这递门贴的,可是刘家广成号大掌柜刘殿诚独子,刘耀禹。因族中耀字辈中行九,我们这些粗人又叫他禹九哥。”
原来是个嗅到腥味的官商一体的大族子弟。严晓松听完,除了一脸错愕外,心里暗暗窃喜。
不多时,一个翩翩公子哥摸样的白面书生打着扇子走进了宴会客厅,一眼就看住了衣着打扮格外醒目的严晓松。
刚一落座,就微微一拱手,就用着官话抑扬顿挫地说道:“颜兄刚从倭地回来,就在这里办出好大的排场,小弟刚好游学路过广州,特来拜会!不知是否打扰了各位的雅兴?”
“呵呵,禹九哥真是见外了,我还没有上门拜会刘老爷,您就先到了!实在不敬,颜某自罚三杯!”颜思齐也是个玲珑人,当场就咣咣咣三杯下去。
“颜兄豪爽,小弟也承了这杯酒情!”也喝了一杯,然后刘耀禹把头转向了严晓松,微微拱手,“如果所猜不假,这位可是那‘美利坚’的严先生?在下山东刘耀禹,字易平。不知道严先生表字如何?”
“呵呵,久居海外,礼教民俗和大明已有不同,我国公民只有姓名,没有表字……易平兄错爱了。”
面对这个么大明典型文人书生,严晓松也只能硬着头皮礼谦起来。
“倒也简赅,不知贵邦至今以何礼教民人?”刘耀禹两眼盯着对面的青年,又追问了一句。
“依然敬仰先人圣贤,但国民共和,以科学为尊。”严晓松也吊起了书袋子。
“何为科学?”刘耀禹一愣,更加来劲了。
“天地山河人情自然之定理,实事求是之学。”严晓松说完,不再搭理对方,端起酒杯自顾自喝了起来。
“好个实事求是!如此科学……既效仿东周共和之治,当是君轻民贵的古风啊。”也觉得自己问得太过尖锐了,刘耀禹不好意思地拱拱手,“今ri不请自来,得见异邦同族,深感荣幸啊。”
接下来的酒宴,因为多了个读书人,海盗风情一扫而光,反而让严晓松吃得很是腻味,倒是刘耀禹还在席上不断问来问去。而严晓松的回答,则让包括颜思齐在内的人都瞠目结舌。
很快,酒宴就结束了,颜思齐等人识趣地撤了个干干净净,严晓松带着醉意准备返回自己的房间,没注意到那个刘耀禹还跟在自己身边。
“严兄请留步!”突然,刘耀禹几步走到身旁,拉住了严晓松的胳膊。
“有无帆之船,非金之石……贵邦又与那泰西蛮夷颇有不同!”说到兴头上,年纪轻轻的刘耀禹忍不住露出兴奋的表情,完全是一副好奇宝宝的神态,“少时读《镜花缘》,已感外域之惊奇玄妙,虽只是野闻杜撰,但经严兄如此一番描绘,又觉大千世界果真无奇不有啊!若有生之ri,能亲眼得见,方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今ri偶遇,相见恨晚!若严兄不弃,弟居留期间可否多多赐教?!”
官n代加富n代的年轻公子已经有点无法自拔,居然打算就住在远来客居了!
呵呵,看来并非一个读死书的人。严晓松微微一笑,并不做回答。
严晓松的大明之行,至少目前来看,已经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扩散效果,但对于能否顺利展开移民,严晓松知道还要花费不小的jg力,而眼前这个拥有着强大背景的青年,显然就是一块能够敲开各种阻拦的好砖。
唯一比较感到意外的是,现在势力最大的李旦家,迟迟没有任何反应,或许是观望,或许是不以为然,更或许是严重的jg惕。
正文 第九章 富贵险中求
虽已是冬季,但远来客居的后庭竹院,依然竹林掩隐,绿池芳草。十余名彪形大汉稀疏地站在竹院最外围,背向外,神情肃穆。
竹院小径之中,颜思齐和严晓松并排走着,卡特琳娜在老七叔的陪伴下远远地吊在后面。
“严先生,我颜某是个粗人,但也知敬祖尊贤,锄强扶弱!要让颜某诓骗乡民出海,是万万不行的!这海上刀口舔血,可不是神仙地,哪有什么蓬莱净土可讲。若要是泰西番夷借此拐卖同族,我颜某还有何面目见世人?!”
颜思齐皱着眉头,虽然语气依然平淡,但表情已然不悦。
历史上的开台王,果然表现出了他义无反顾的草根民族主义情结,也正因为这样的情结,他在最恶劣的时候,也依然没有屈服于荷兰、西班牙等东南亚殖民势力的海上围攻,并承担了明末台湾移民开拓的先驱重担。
“呵呵,不是诓骗同胞入海做寇,也不是拐卖同胞泰西为奴。而是给他们一条生路,颜大当家当初,不也是如此吗?”
一路风雨走过的颜思齐,自然比严晓松更加了解如今发生在辽东、山东、淮北一带惨绝人寰的大灾。他当初,也是走投无路才铤而走险出海谋生。
“话是如此,但多少八闽乡亲随我出海闯荡,多少人葬身海外,一想起,就心里有愧……”颜思齐说到这儿,已经红了眼。
“我中华美利坚共和国,虽然不是蓬莱仙岛,但也是中华汉家的一方净土,先祖能落叶生根,建下基业,大明同胞又有何不可?如今,我国民生活之快美比之大明何止强上百倍,沃野万里,威震一方,有感故土同胞受难,全国父老忧心如焚,才有我万里回乡之举。”
也不管用词是否恰当,严晓松硬是又胡诌出一通听起来极其煽情的还乡团宣言。
静静地看着眼前一身和泰西范式衣着颇为不同的青年,颜思齐沉默了。良久,才一停步,沉沉说道:“颜某就算为大明百姓谋一条出路吧!但不许弗朗机人自行募招!不过,即便是落难流民,官府驱之不及,但也不会坐视你我之举!迁民之事,如同造反,过往海商耳目混杂,谈何容易!”
“若有一人相助,颜大当家是否放心?”说完,严晓松指了指小径远方,只见一位青年书生正笑嘻嘻地站在路zhong yāng,对着两人远远地一拱手。
“哈哈,严先生果然深谙此道,若这刘家也参与进来,那颜某就放心去做了,不过……”颜思齐的态度猛然发生了改变,此时已经是一双大眼透着jg光。
“嗯,我中华美利坚共和国将全力保证颜大当家在大明海上的利益。无论是商还是武……”严晓松知道到了讨价还价的时间了,只是神秘一笑,就丢下颜思齐,自己朝远方正等着的刘耀禹走去。
“这美什么的国,果真有那么大能耐?”
不仅仅是弗朗机人的谦顺态度,甚至还轻描淡写地就让这些泰西番夷对自己放弃了敌意,还有那巧夺天工的海货,这严晓松背后的海外之国不可小觑啊。颜思齐也是阅人无数的枭雄,见严晓松如此自信,也就暗暗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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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院里的颜家人走光了,卡特琳娜这才笑嘻嘻地坐在了严晓松身边,一起陪着官n代加富n代刘耀禹高谈阔论。
“……严兄先祖辈果然非常人啊,如此这番呕心沥血,含辛茹苦,才有我华夏一脉扬威海外,真让我等后辈叹服!”
刘耀禹在这段时间已经彻底成了严晓松的粉丝,每当严晓松抠破脑子编出一段“国史”,都会引起刘耀禹一阵赞叹捶腕。
“严兄,我观这些ri诸多海商纷纷议论贵邦琉璃珍货,可否让我一观?”话说到尽头,突然刘耀禹一拱手,露出殷切的目光。
“卡特琳娜,去房间拿一套玻璃酒具和一瓶香水来。”严晓松暗暗叫好,但表面上,依然语气平静。
嗯,别人讲究君子之交淡如水,我讲究君子装逼淡如水。
不一会儿,一大一小两个包装盒就放在了竹院石桌上。之后的半个小时,就是刘耀禹失态的半小时,也是严晓松心里特爽的半小时。
“可是朝贡之物?”刘耀禹挣扎了半天,才缓缓盖上,面露疑惑。
“不,商品而已。这次远来,无法携带更多杂物,看得过眼,就赠给易平兄了。这些在我国,虽然不是什么稀罕品,但也要耗费百人之力,一年才能做出一套。”严晓松微笑着看向自己的未婚妻,只见卡特琳娜都愣住了。
耗百人之力,一年方有一套,还能做为海货?!刚一听说对方把如此珍贵的泰西水晶琉璃酒器和水晶琉璃香液送给自己,还要欣喜道谢,但后面那半句就吓人了,刘耀禹瞬间表情凝固。
“若是此等海货,不知严兄可寻得陆上买家?”刘耀禹说的时候,嗓子都在发干。
“哎,本来想找一家做大明内省代理,但没人有气魄胆量吃下。至于其他商品,我就更没信心了。”严晓松故意叹了口气。
迅速起身,几秒后,似乎觉得自己有点失态,然后带着尴尬的笑容又坐了下来。半响之后,刘耀禹才带着郑重的表情双手一拱,说道:“弟不才,愿为刘家门下陋业广成号定下这内省代理,不光是这水晶琉璃品,其他皆是。”
“哦?”严晓松故作惊诧。想了下,对着卡特琳娜一个眼sè,后者识趣地走开了。
“颜大当家已经分去南洋、倭地代理,如果刘家愿意做大明内省代理,那我也就放心了,免得生意送给弗朗机人白白赚走同胞的利润。不过,我有一难题,希望刘家能帮忙解决一下……”
一个小时后,刘耀禹离开了远来客居,激动之中还带着几丝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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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是个特别的ri子,严晓松婉拒了许多明朝海商的盛情邀请,带着卡特琳娜乘船来到澳门凼仔岛,登上了海拔仅一百多米的小山峰——大凼山。
跟随的仆役或葡萄牙士兵被留在了山脚,两人彼此牵手扶腰,沿着简陋的石梯缓缓而上。严晓松今天加了件大衣,而卡特琳娜则是在她爱不释手的汉服宫裙外套了一副名贵的毛裘。
一直忙碌了近两个月的严晓松,今天是来兑现他已经耽搁已久的承诺,带卡特琳娜观看风景。
小亭台之中,一阵寒风吹过,卡特琳娜哆嗦着靠紧严晓松,把头埋在了对方的怀里。
眼前,绿岛蓝水之间,多了一片奇特的sè彩。漫天的雪花翩翩而来,山峰四处挂上了柔和的白霜,南中国难得一见的奇葩冬景尽收眼底。
1621年12月24ri,西历平安夜,明帝国历天启元年冬月十二。澳门,雪。
小冰河时期诡异的气候变化,导致全球xg的雪线南移,寒灾遍地。临近腊月,湘、闵、粤有雪。寒cháo扫境,福建延平、邵武两府山雪数尺,人畜牛羊草木多冻毙;粤广州、琼州两府罕遇风雪,世人震愕,“雨雪三ri夜,树木尽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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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幸与不幸(一)
西历圣诞节平安夜就在一场鹅毛大雪中悄然而来。从半夜就开始的浓浓风雪,打消了任何人在露天进行任何活动的念头。连同平安夜的庆典在内,好几天前就由街区欧裔居民自发布置好的街道庆祝装饰,这一下就被大雪泡汤了,而且看样子,即便是明天的圣诞节,风雪依然不会消停。
无论是街道、〖广〗场还是一座座被绿树围绕的厚实宽敞的街区公寓建筑,都被飘扬的雪白sè覆盖。
已经更名为“曼城市长岛新区”的前布鲁克林工业区某条积雪覆盖的街道上,一名裹着厚厚冬装的壮实汉子,正抱着一个巨大的包裹,艰难地踩着积雪,朝远处的某座公寓走去。
鲁道夫,曾经的莱茵普法尔茨领(德意志一个地区)海德堡乡下一个默默无闻的泥瓦匠,终于带着一身风雪敲开了房门。刚一进屋,一股温热的风浪就扑面而来,胡须、脸上、衣服上的雪渣以极快的速度退去。
壁炉里的木炭红彤彤的,地面铺着一层最廉价的棕sè羊毛毡毯,墙面除了用来装饰的一张大大的驼鹿皮以外,并没有寻常家庭常见的那种带着美丽huā纹的光洁瓷砖。
“亲爱的鲁道夫,我真担心你!从这里到商店可要走上一段路了!”
温柔的妻子伯莎赶紧从一侧关上房门,将千方百计企图挤进客厅的风雪档在门外,之前还顺着门缝发出尖利呼啸的风雪声戛然而止。
“爸爸!”
之前一直趴在玻璃窗前哈着气涂鸦的六个孩子也跑了过来,纷纷围在了鲁道夫的身边,最大的长子不过十四岁,而最小的儿子才只有两岁多。
“哈哈,孩子们,圣诞节要到了,每个人都有礼物!”
鲁道夫把沉重的包裹放到了客厅的大桌上,解开封口,露出了里面玲琅满目的生活用品。
“我美丽的伯莎,这是给你的!”鲁道夫取出一条厚厚的、染印着几种颜sè的羊毛围巾,亲自挂在了妻子的脖子上。
“啊!这可是‘杨雯雯’牌的!”在这片城区已经定居四个多月的家庭主妇一眼就看出了丈夫购买的围巾牌子。
作为目前曼城市首屈一指的奢侈品牌,杨雯雯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各类家居纺织品已经在欧裔移民中形成了不小的影响。在拉拢吸收了同为穿越者的几名前私营制衣企业的制衣女工后“杨雯雯生活艺术公司”的制衣业务很快就占据了垄断地位。
当然,面前的这种颜sè用料的廉价款式,其价格和档次肯定不会和销往欧洲的那些更加奢侈的品种相提并论,但也至少要卖出一个银元了。
在妻子还在发呆没有缓过神来的时候,鲁道夫又得意地掏出了一个大纸盒子,递给了长女苏娜的手里:“亲爱的苏娜,快去把礼物分给妹妹们,每人都有一个!”
长女苏娜,次女乌娜,三女冬娜,三个女儿如喜鹊般一人一只手抓着大纸盒的边缘,跑进了卧室。
接着把一根麦芽棒棒糖塞进最小的儿子海德里希的嘴里后,鲁道夫带着认真地表情招来了自己的长子,已经十四岁的艾文。
“艾文,过来。”拍着儿子的肩膀,鲁道夫从包裹里取出了一件厚实的黑sè外套大衣,然后和蔼地披在儿子身上,还退后几步打量了一番“嗯,不错,外出上学就可以穿这件了,我的儿子应该在同学们中间有更好的形象!”
不好意思地摸着披挂在肩头的大衣,正在街区学校就读的ri耳曼少年用力地点着头。
清理去毛的肉滑滑的鸡、熏制的香肠、雪白的面包、金黄的腊肉、淡黄的玉米酒,以及几样利用大棚技术培植的在冬天里显得及不搭调的鲜嫩蔬果。包裹里每取出一样,家庭主妇的眼睛都要眨巴一下。
“鲁道夫,我们应该节俭!你一个月的薪水可只有24元……我们还要偿还好几百元的移民安置费,我们的孩子比别人多太多了……”孩子们都回到自己的房间欢乐去了,看着丈夫铺满整个桌面的采购商品,家庭主妇压低了声音,局促不安地捏着衣服边角。
“哈哈,亲爱的,我的公司刚刚拿下船厂新建船坞的订单,老爷们发了赏金,他们叫什么来着?对,圣诞节福利!”鲁道夫笑呵呵地从兜里摸出一个皱巴巴的纸封,从里面倒出了一串闪亮的大小硬币“总共发了10元!买这些东西只huā了8元。”
一个圣诞节就huā掉8元?!捧着手里熟悉的、还带着丈夫体温的硬币,家庭主妇呆呆看着一语不发,心尖都在发颤。
一个小时后,晚饭的时刻终于到了,一大家子就围在餐桌前大快朵颐。
除了年龄大点的长子和长女以外,家庭主妇要同时照顾四个孩子的吃相。最小的儿子海德里希的围巾上洒满汤汁,一张小嘴糊满了混合了油脂的面包屑,看起来极其邋遢而可爱。
以往只有贵族老爷才能吃到的白面包,现在已经成为了鲁道夫一家时不时都能奢侈一把的东西。曾经为了省钱,伯莎一度还跑遍商业街,愣死没买到那种硬得可以当做锤击武器使用的黑面包。
这里的ri常huā费比之那个烂泥般的德意志海德堡乡下要惊人得多,不过丈夫的收入也比以前做梦的时候也惊人得多。月薪和各种“赏金”加起来,几近当初累死累活做泥瓦活的月收入的五倍。
住着虽然简陋,但更为温暖舒适的房子,看着一大家子温饱安定的样子,鲁道夫有点jg神恍惚。
曾经的最高领主、腓特烈五世老爷自从当了什么波西米亚国王后,鲁道夫的家乡就变成了一个火药桶十足的竞技场,随着前线战争的失利,来自周边其他地区的旧教联军很快就扑到了海德堡,战争使家乡变成了一片废墟。
一村的父老就这样不是被强征入伍,就是在战火中分崩离析,最后只剩下了几百老弱妇孺出逃,一直到达了荷兰境内。但很快,荷兰与西班牙的边境战争又爆发,更多的难民也蜂拥而来,鲁道夫一家八口的命运很快就岌岌可危,而之后发生了荷兰zhèng fu的难民强行驱离事件,又让鲁道夫一家莫名其妙地被强行被送到了英雄港。
再之后发生的事情,已经让鲁道夫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一碗肉汤外加两块黑面包,鲁道夫一家就签下了契约奴合同。
“鲁道夫,有人敲门!”正在丈夫在发呆回忆的时候,妻子伯莎的声音传到了耳边。
看看窗外夜sè下一片风雪依然肆掠的景象,鲁道夫赶紧整理了下衣服,一边安抚妻女们不要紧张,一边深吸一口气朝大门走去。
门打开了,一阵风雪裹着一个头戴大檐帽、身穿毛领jg服大衣的汉子进了屋。
“倒霉,这个该死的天气……哦,和节〖ri〗本身无关。”拍了拍肩上的积雪,又取下jg帽抖抖,然后又戴上,这才一本正经地站直了身体,用一口蹩脚的华语说着“平安夜快乐,鲁道夫先生!”
“您也快乐,安德森jg官。”
面前的街区责任jg官是位荷兰裔,据说比鲁道夫本人早近半年移民到曼城市,现在不光已经拥有正式定居权的,而且还在一个月前当上了本街区的责任jg官,是目前这片街区名副其实的“老爷”级别的人物。倘若他知道对方最初是以战俘身份登上这片土地,估计就不会想得那么简单了。
“哦,不错啊,鲁道夫先生,您已经会用华语问候了。”安德森jg官裂开大嘴笑了,一边耸耸鼻子,目光转向了一大家子围坐的餐桌,露出羡慕的表情“今天的晚餐很丰盛!不过,我还会送给您一个更好的圣诞礼物。”
一大家子从jg官进屋开始就沉默紧张的表情,此时都舒缓下来,家庭主妇伯莎招呼长子长女将弟弟妹妹们带进卧室,这才忐忑地走到丈夫身边。
从怀里掏出一封还带着体温的信笺,安德森jg官提高了音量:“鲁道夫沃尔夫冈先生,这是移民部劳工管理局转交街区jg署的文函,鉴于您勤奋的劳动表现,已经通过了移民部的审核,您现在提前获得〖自〗由,还能拥有临时定居权了!您的家人再过三个月,也将自动拥有临时定居权。”
非法移民、契约奴、临时定居权、正式定居权、永久定居权,以及公民权,就是中华美利坚共和国《国民法》规定的居民个人身份记录。
和〖自〗由移民一来就能获得正式定居权不同,契约奴最多只能获得临时定居权。但在亚速尔群岛英雄港的美国总领事馆,除非是高等技工,否则〖自〗由移民的身份和签证是极难获得的,基本大部分都只能选择先签订契约奴合同,再等取消契约奴身份后获得临时定居权。
正文 第十一章 幸与不幸(二)
午后,曼城市长岛新区西面的陆军jg备营地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军号,更着就是一连串尖锐的军哨与急骤的鼓点。
大约一个连的陆军士兵穿着厚实的冬季军大衣,扶着钢盔挂着步枪纷纷奔涌而出,在风雪下开始站队。整队过程中,除了呼出的片片雪白空气,没有一个士兵出声,一个个笔挺地背枪站立,任由雪huā在肩头或钢盔上堆积。
斯科特中士站在队列的最排头,侧目看着自己的队伍。视线的远方,几个军官从营门外走来,甚至其中一位还是最新晋升为陆军司令的陈礼文准将。
斯科特看了下天空,对风雪弥漫的圣诞节还进行如此紧急的军事集合感到一丝不安。
一个印第安排和两个欧莆排组成的步兵连,就是当前曼城市长岛新区的本地驻军。到目前为止,除了少部分老兵和士官,大多数人都只进行了两个多月的集训。
和后世更加复杂的作战方式相比,线列战术本就是一种容易训练的条例古板的简单模式,所以目前来看,眼前这支步兵连表面上的军纪军容还算让陆军司令陈礼文满意。
“将军,部队集合完毕!”本地驻军最高指挥官是何语上尉,如今已经完全适安了建国后的陆军军官身份,正一脸肃穆地对着眼前同样站立在风雪中的陆军司令陈礼文准将行礼。
“企业号和远洋贸易船队在本年度最后一次返航途中遭遇恶劣的气候,大部分商船都损坏严重,导致返航行程耽误了整整十天,而且船上装载的700多名移民也爆发了严重的传染病和部分sāo乱!”
陈礼文脸sè铁青,在官兵队列前慢慢走着。
“具体情况还不明朗,现在船队即将靠港,你们的任务,就是火速前往外岛区码头维持码头秩序,协助医院和〖jg〗察分离移民和病患并逮捕之前在船上煽动闹事的部分恶棍,如果有人胆敢制造混乱或抵抗,就地枪决!”
说完,陈礼文就转身朝营门外走去,一行军官也紧紧跟上。
“全体都有!向右转!跑步前进!”何语大吼之下,百来名官兵同一时间两腿一收,然后齐齐转身。
大约三个小时后,连续多ri的风雪居然停了雪白一sè的曼城市外岛区码头上,六艘残破不一的风帆盖伦船正静悄悄地停泊着一队队衣衫褴褛的欧洲移民抬着重病的伤号或彼此搀扶着走上码头。
十多名从首都国立医院调来的医护人员已经分成几个组,一一对应每艘靠港的风帆船,从曼城市各区集中而来四十多名〖jg〗察在码头拉起了jg戒通道线。而一个连的陆军官兵则荷枪实弹在jg戒线一侧排满,死死地盯着那些来自欧洲并在海上捡回一条命的难民们。
陆军司令陈礼文和紧急赶来的国家安全部部长刘云,并排站在了码头边,看着眼前气氛紧张的场景,表情各有不同。
走上码头的阿德莱德等船员个个满脸憔悴,头发如鸡窝,阿德莱德那顶漂亮的船长帽早不知道去了那里,从脸上还能看到几丝硝烟的痕迹。
“将军我们在半途遇见了恶劣的风浪,猎犬号差点完蛋!船队航速大大降低,更可怕的是,十天前伊登号和妖jg号上还爆发了瘟疫,许多人都呕吐下泄,死了很多人药也用完了”阿德莱德苦逼着脸站在陈礼文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上帝保估,我们还能活着回来!”“怎么回事?老赵他们不是在亚速尔建立有检疫所吗,怎么会带上传染病?”陈礼文把头转向随同阿德莱德下船的任长乐语气里颇有不快。
“就那么几种检疫手段,不可能完全没有风险……而且那些难民就没有几个有啥好的卫生习惯!事前也没准备那么多的黄连素。为了隔离病患,妖jg号上的船员还和移民发生了冲突幸好有企业号在,不然就麻烦了”任长乐不知道从哪儿要来了香烟急急抽着“干!
老子这次倒大霉了,才从西班牙人手里买来一条船,一次返航就烂得一塌糊涂,包括雯雯号,估计这次维修费就可能超过10000块!”
陈礼文没有搭理任长乐这般充满铜具的抱怨,冷着脸转到了一边。
而陈礼文身边的国家安全部部长倒是很认真地问着企业号的代理舰长孙阳:“孙阳,这次妖jg号上移民都是些什么成分,怎么会有sāo乱?”海军上尉孙阳摘下军帽,脸sè也是烂烂的:“大概是许多波西米亚或德意志地区的流民,他们当中不乏有当过雇佣兵的人。我们打算强行隔离部分最严重的病患,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闹事了,船员和移民都死了几个。”
“刘云,我建议马上隔离妖jg号靠港区,不管是有病没病的,全集合起来,让船员指认sāo乱分子!凡是参与过sāo乱的,一律押到海边枪决!我会和那些国会的大爷去解释!”
陈礼文只是想了几秒钟,就下达了一个让在场人大吃一惊的命令,这位陆军司令在建国以后似乎冷血了许多,此时的命令一出,吓得任长乐嘴里的香烟都掉地上了,而国安部长刘云反而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全力jg戒的军事码头区,通道jg戒线两侧占满了〖jg〗察和士兵,一个个大难不死心惊胆战的欧裔移民男女老少哆嗦着身体,小心翼翼地鱼贯而过。不远处,曼城市外岛区移民检疫营地,几间消毒房里的热水锅炉也开始升火,十几口大锅在营地的空地里支架着,已经飘出了香浓的菜汤气息,每个看到的移民都暗暗吞着口水。
“一个个从通道走过去,不许喧哗,不许拥挤!严禁随地大小便,严禁随意走出临时居住区,严禁使用任何武器攻击他人营区有足够的食物和衣物,个人行李必须统一存放。就餐后领取号牌,进入指定的消毒房……”
几个欧裔〖jg〗察举着一个铁皮喇叭筒,分别用自己的母语对着蹒跚而过的人群反复喊着千篇一律的条令。
这样的过程,从两个月前的一批欧洲移民到达时就成为了死规矩。
斯科特中士静静地站在最前沿,曰不转睛地看着眼前一个个如乞丐般的欧洲移民,心里一阵阵叹息。
“举枪!瞄准!”
远方的海岸边,一个印第安排的官兵已经举起了步枪,一串串刺耳的枪声不断传来,斯科特脸上的皮肉不禁微微抽搐。
他知道战友们正在执行一项冷酷的命令,至少在他数来,已经有超过二十名在船上煽动闹事的男子被执行了集体枪决,其中不乏已经病得不省人事的。面对这样的sāo乱参与者,士兵们只是抬到一边,就用步枪顶着脑袋开了火。
耳边,枪声断断续续,其间还有嘶哑的哭喊哀嚎求饶,但这些都不足以阻止正在进行的行刑。缓慢前进的移民中掀起了一阵涟漪,斯科特等人迅速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枪,然后带着暗示的眼神微微摇着头。男女老少回头看着远方那段血腥的海岸线,都缩回了头,紧了紧自己单薄的外套,如失魂般继续往前走去。
“嗨!好jg神啊,老兄!”一声晦涩的波西米亚语从人群里响起,斯科特转头过去,只见一位体格壮硕的欧洲汉子正讨好的对着一名cāo着德意志语的小〖jg〗察在打招呼。
已经在几个月前通过移民审核成为〖jg〗察的ri耳曼裔青年冷漠地转过头去,没有搭理对方。
曾经身为腓特烈五世麾下主力部队成员的马卡洛夫自讨没趣地耷拉下头,又把目光转向了斯科特等军人,眼里露出了火热的目光。身为一名久经战争的雇佣兵,马卡洛夫一下就嗅出了斯科特等人身上传出的血腥气息。
1621年度的最后一次贸易,除圣玛利亚号在担任亚速尔群岛与里斯本之间的运输任务,其余船只全部返航。船队除了装载了上千吨物资外,好大喜功的亚速尔总领事馆还一次xg硬塞了700多名欧洲移民,导致每艘船都人满为患。
一场肠胃流行病、sāo乱、加上险些导致团灭的海难一起,超过200
人死去,其中被枪决的sāo乱分子就有30人之多。而更严重的是,连同企业号轻巡洋舰在内,几乎所有的船只全部都要入坞修理,没有三个月的时间是不可能再起航的。
比起其他几艘本就属于国营进出口集团的风帆盖伦船,无论什么程度的修理都自然有人买单不同,刚成立不久的中远国际贸易公司的“雯雯”号以及才买来的“长乐”号,这次大修所要耗费的资金,估计就要占去本次贸易的过半利润。
不知道远在亚速尔英雄港正在筹备当地制衣工厂的杨雯雯知道这件事后会不会撕了任长乐。
圣诞节发生在曼城市外岛区的残酷一幕,对于其他市区的居民来说,即便亲眼所见,似乎也不算什么大事,这个颠沛流离的时代,人命如草芥大概就是如此。
修建在曼城新区的某座小教堂里,一位来自波西米亚的牧师正满面红光地对着所有前来参加圣诞弥撤的居民们念念有词。人们虔诚地低着头,祈祷上帝的同时,满怀憧憬地期待来年的美好生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unc毗)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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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财政预算
几天前,关于陆军司令陈礼文 准将杀伐果断的处理船队移民sāo乱的事,并没有在国会两院引起太大的风波。除了少数众议院议员吵闹着要追究陆军司令部不通过zhèng fu内阁国防部授权,就先行处决sāo乱者的责任,基本上连内阁总理齐建军都私下承认了军方的果断措施。
因为比起国会和zhèng fu内阁自己的那一档子破事,这样的小事目前还不值得所有人投入自己的jg力。
抛开几部立法的长期争执问题不谈,从11月开始就展开的1622年度zhèng fu财政预算案的审计工作,至今都在齐建军领导的zhèng fu内阁和众议院之间踢来踢去没有个正式结果。
数次修改预算方案的齐建军等内阁成员已经心力憔悴到了极点,尤其是退出军职成为国防部长的郑泉,更是第一次见识到了众议院那一帮子男女老少的胡搅蛮缠到了何种程度,对那种“鸡蛋里挑骨头”的狂热劲到现在还无法理解。
鉴于1621年国防事务的支出已经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新的国会众议院几乎一边倒地否决了内阁总理齐建军提出的数个版本的预算案。其中的争议焦点,就是国防开支在他们眼里依然离谱,其次就是为维持移民各项支出做出的预算项目。
对于八字还没一撇的所谓明朝移民计划,即便当事人严晓松目前正杳无音信地奔走在遥远的东方,众议院的文青吊丝们三天两头满心期待着消息,但包括参议院议长刘老以及总理齐建军在内的几位,都有点心里玄乎乎的,至于制定多少额度的移民预算才算合适,基本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解。
即将过去的1621年,国家gdp粗略计算为1150万美元,包括企业税和四大国企上缴红利在内财政收入达到280万美元。财政进项非常极端,几乎全依赖于对欧洲的贸易出口国内人口消费基数小之又小,产生的国内消费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即便前社区经管委负责人史文博和现任财政部长刘鑫未雨绸缪地早在欧洲贸易之初就制定了临时税收制度,但目前的财政收入的主力构成,不可避免地还是以欧洲贸易为纽带组成的生产流通出口链。
而1621年的支出就极端了。从二月份起正式建立施行的社区委员会财政结算制度算起,军事防务方面的相关支出就达到了70万美元,占全年支出的五成!也就是说,当时总数加起来才一百多人的军事力量,平均每个人头上就用掉了近6000美元!其次就是工农业基础建设的支出达到50万美元,卫生与教育等等全加起来都才20万美元不到。
当然其中绝大部分军费都成为了军事装备的研发生产投入国家军工生产一开始就是个大坑,姜兆龙和林有德在这方面的狮子大开口一向是人神共愤的。
而石益格和游启的造船厂也不是省油的灯,一艘企业级的造价结算没有一艘低于15万美元的,这还是大部分初级劳力都是廉价欧莆契约奴技工或印第安人的情况下产生的。
好吧,即便这个过程中国家也获得了税收,但国企资产股份私有化法案执行后,国库除了几百公斤黄金外,账面资金结余也只剩下了50万美元不到,而且几乎全部投入到国家控股的央行股权,否则央行全被几百个资本家私人掌握也不是个人人都愿意见到的局面。
由此而来的种种前因后果,导致1622年国家财政预算案显得格外慎重。当头挨棒的首先就是国防预算支出。
按照郑泉的打算,1622年上半年就要完全完成外籍步兵营的组建,
陆军投入资金换装最新式的22a型后装步枪:陆军?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