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牙官员走了进来,进食的众人一时间都停止了往嘴里塞食物的侗族哦,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葡萄牙官员环视了一眼房间里的东方奴隶,嘴里嘀咕了几句不清不楚的话,然后就退到了门边,接着,一位身穿奇怪衣着的青年推着一辆坐着一位泰西女子的轮椅走了进来。
一身似乎从未见过的笔挺外衣长裤,个子高挑挺拔,双眼炯炯有神,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奇怪的笑容。颜思海的目光从青年进门那一刻开始,就没有离开过此人的身上。他惊愕的发现,对方除了一身奇特泰西人装束外,赫然一副汉人摸样。
“对贵国zhèng fu的效率,我表示十分满意,也对今天上午在郊外对治安官阁下的不礼貌言辞表示歉意,当时我的情绪没法控制……”
严晓松对着门外守候的葡萄牙官员微微点头,在收到一个尴尬的笑容后,门被严晓松一脚给关上了。
“各位,请继续吃,稍后我们再聊。”
严晓松环顾了一屋子的东方面孔的汉子,想了下,用上了早就很少使用的家乡浙江话,希望对方能够听懂。
十几个汉子面面相觑,然后都望向了颜思海,这一幕被严晓松敏锐的捕捉到。
“你们是谁?想要我们做什么?”
颜思海放下手里的食物,静静地看着眼前面带微笑的青年,然后目光又落在青年身前轮椅上坐着的泰西女子。心里渐渐把对方定位为那些为泰西人做事的华人通译。
口音似乎是闽浙一带的方言,长期走南往北的严晓松都未必能一下听个明白,不过基本的意思还是比较清晰的。
“今天上午看到你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我还担心会不会是ri本人或朝鲜人……现在好了,别担心,大家都安全了。”
严晓松笑着指了指自己,然后又轻轻拍了下卡特琳娜的双肩,“本人姓严,赏罚严明的严,这个我的……未婚妻卡特琳娜小姐。”
相处几个月,已经略懂少许华语的卡特琳娜,全身一个激灵,慢慢回过头,一只小手紧紧地拽住了严晓松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指,眼里闪烁着激动的目光。
“幸会……在下颜思海,福建福宁府人……今蒙严兄大恩施救,我等兄弟铭感于内,ri后必报此恩!”
说完,身体一顿,单腿拜倒在地,十几个汉子也跟着纷纷下跪,各个低着头。
颜思海?怎么有点耳熟的样子……严晓松可没有地摊小说里那样虎躯一震然后再上前一一扶起一干壮士的动作,而是有点惊诧地看着跟前低头行礼的汉子。
“呃……举手之劳而已……颜思齐是你什么人?”严晓松总算从脑海里找到一个可能靠谱的历史名字。
颜思海带着众人才刚刚站起来,一听到这个名字,脸上泛起一阵红cháo,双眼都开始放光,激动中用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颜思齐正是在下族兄!”
我了个去!居然挖了这么个宝贝!颜思海居然是明末海盗王颜思齐的堂弟!
“卡特琳娜,我先安排人送你回官邸休息,我要在这里和几个朋友谈谈……”严晓松赶紧打开房门,喊来了葡萄牙卫兵,稍微招呼了几下,就对着卡特琳娜小声而温柔的嘀咕了几句。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严晓松带着玩味的笑容一一扫过在场的明朝汉子,从他们长期劳役后虚弱的目光和消瘦的身板上依然捕捉了一丝凶悍。
“我是中华美利坚共和国派驻大明帝国的特使。”严晓松走到一侧的椅子上坐下,盯着颜思海的双眼笑嘻嘻地说着,“你可以理解为,我和我的国家,是数百年前崖山之战后迁居海外的前宋后裔。”
此话一出,所有的汉子都发出了惊呼,尤其是颜思海,双眼瞪得如铜铃一样。
……
……
夜晚了,圣萨尔瓦尔总督府一侧的某座漂亮的小楼里,严晓松正聚jg会神地在ri记本上飞快的记录着。卡特琳娜陪在一旁已经有点昏昏yu睡,但依然坚持着不愿意主动离开严晓松的房间。
“卡特琳娜,今天我们收获很大!”严晓松放下了笔,伸了个懒腰,神情依然亢奋。
“那几个你的同胞?”卡特琳娜笑着递上了手里早已发凉的咖啡杯,带着调皮的表情眨巴着眼睫毛,“我看出来了,他们不是一般的人,是长期在海上的船员。”
“哦?宝贝,你可真聪明!”严晓松一愣,然后突然俯下身子,在卡特琳娜额头点了下,这一举动又让西班牙少女羞红的脸。
“在那个东亚的海面上,有两个最厉害的船长,或者说是两个海盗家族!一个叫李旦,一个叫颜思齐……”
严晓松尽量用对方能够理解的语句表述着17世纪初东亚的海上格局,对历史中叱咤风云的几位明朝大海商兼海盗势力一一做了说明。
李旦和颜思齐都是明末最富盛名的海上霸主,他们几乎垄断了绝大部分明朝到ri本乃至东南亚航线的海商贸易,几乎所有在海上航行的明朝商船都分别接受着这两家的保护。
李旦起家时间更早,资历家底远胜过其他几家在海上的势力,他已经和大明朝廷、ri本幕府、荷兰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建立了相对稳固的沟通渠道。
和暗中资助德川幕府的李旦相比,颜思齐就稍微锋芒过盛了些,不仅不服从ri本德川幕府,对待欧洲人在东南亚的势力也是挑衅居多。从某种意义上说,颜思齐和更加老道狡猾的李旦处在一个对立面,在东南亚华人眼里也更“匪气”一些。
近些年,已经年入花甲的李旦似乎有点大彻大悟,开始进行家族的漂白,儿子李国助接手了大部分的海贸产业,和西班牙、荷兰以及葡萄牙等东南亚欧洲人相处十分融洽,已经俨然一方海外华人豪商大族。
死脑筋的颜思齐则一边壮大自己的势力同时,和ri本幕府、西班牙人乃至荷兰人依然暗中较劲,结果遭到了多方的打压,甚至明朝部分官员都有了讨伐“海逆颜思齐”的倾向。
果不其然,在去年某一天,作为颜思齐最得力的家族干将之一,颜思海受李旦手下某个新崛起的海盗小头目的邀请,一起去打劫一支据说是装满金银的西班牙商船队,结果交战时才发现对手根本就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巡航舰队。
引导颜思海进入战场后,小海盗头子扭头就跑,把颜思海的船队丢在了海战现场。颜思海等人瞬间就被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欧洲风帆战舰给打败,连颜思海本人也成了俘虏。被转手卖给了东非的荷兰人奴隶贩子,最后卖到了巴西的圣萨尔瓦多。
……
……
“上帝……他们好英勇,那些人是多么无耻啊!”卡特琳娜听得聚jg会神,眼里冒着星星,似乎又有点恢复她那曾经的海上中尉形象。
“嗯,一群可怜的人,被同行出卖了。”严晓松叹了口气,但眼神里却有着另一种含义,“整个远东比我们想象得要复杂得多,如果要顺利完成我们的移民计划,那必须得到这些势力的支持才行,否则下场不会比颜思海好到哪去?”
“我们可以寻求马尼拉总督的帮助!那里有西班牙王国的东方舰队!”卡特琳娜突然冒了一句。
不知道是眼前这位漂亮的西班牙中尉是太天真,还是骨子里依然对西班牙王国海军抱有一丝骄傲与幻想情结,反正严晓松在听完这一句话,露出的笑容就显得有点玩味了。
“反正你拿主意吧……当我没说。”卡特琳娜看懂了这个表情,低下头,声音弱如蚊吟。
“多么激荡的年代啊,颜思齐、李旦……好了,你该回房睡觉了,亲爱的中尉。”
一边亲吻着已经柔弱无骨的西班牙少女,严晓松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一个个此前不曾考虑过的念头。
……
……
休整了一周后,严晓松带着痊愈的卡特琳娜又准备出发了
圣萨尔瓦多总督冈萨雷斯大概是欢送人群里最开心的家伙了。因为美国议员兼东方特使严晓松已经给他下了一碗大大的放心汤。
巴西的蔗糖、东方转口贸易的香料、一类被严晓松格外青睐的矿石(铬铁矿),以及只有当地印第安土著当成玩具的某种流泪的树上出产的胶块,美国zhèng fu都可以敞开进口,但前提是现阶段必须由葡萄牙的船队送到亚速尔群岛英雄港。
没问题,巴西的葡萄牙商船数量如云,先不说那种无用而难闻的胶块整个巴伊亚地区唾手可得,基本就是无成本的东西,其他的商品美国佬开出的价格也比其他国家的商人高出了20,抵消运费后还能赚上不少。
算了下自己从中可以获得的收益,冈萨雷斯简直想抱住这个越看越顺眼的美国议员狠狠亲上几口。
离开圣萨尔瓦多的葡萄牙船队规模又大了一些,出发时的5艘武装商船此时变为了9艘,那是总督冈萨雷斯根据布拉干萨公爵的密信安排的,而随行人里面,也多了十几号东方面孔的船员。
“颜大哥,此行如果能获得你家大哥的帮助,美国zhèng fu一定会想办法维护你们在大明海域的利益!”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严兄就不必客气,相信大哥见到严兄,也会一见如故的!”
“呵呵……”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外籍步兵营(一)
1621年6月11ri,周五,晴。
昨ri的曼哈顿社区又掀起了一阵欢乐的海洋,居民们如过节一样涌在码头,迎接今年第二次从欧洲结束贸易归来的同伴。
圣玛利亚号、圣尼古拉号以及雯雯号三艘从欧洲返航的风帆船队满载而归。
嗯,雯雯号,这是某个葡萄牙花痴男爵花费重金赠予现在还在欧洲里斯本游山玩水的杨雯雯的新造420吨级风帆盖伦,个头比其他两艘明显大了一圈。
“这太不应该了,怎么能把社区影响力当成个人崇拜的玩头!”
看到船首船名并接下来了解到幕后真实故事的齐建军使劲摇着头,但身为前海军专业军官的郑泉和王铁锤都无可奈何地告诉这位社区委员会副主席,根据海上的传统,更改船名是一件很不吉利的事。
好吧,其实齐建军已经渐渐开始习惯苏子宁等旅欧成员不止一次带回来的“非物质文化特产”,而且社区里的年轻人们也格外喜欢这些调调,不光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的名号在欧洲人耳里坐实,甚至曼哈顿社区的人们也整天挂在了口上。
超过600吨欧洲进口物资迅速填补了曼哈顿社区以及布鲁克林工业区未来几个月的生活与生产物资缺口,其中马匹、肉猪、绵羊、家禽等更受到了极大称赞,此外还有整整20万西班牙银元的硬币现金。
负责码头卸货的德拉瓦印第安雇工,第一次看到贝尔修伦挽马的时候,一个个都吓得躲在了货堆后。除了粗壮的北美驼鹿,他们几乎就没见过如此长脖子的四脚动物。当码头上几个华族人给这种动物套上平板车牵引套具的时候,他们更加无法相信眼前这种“凶猛”的家伙居然会如此温顺。
另有一波百来人的欧洲破产民或契约奴也随船队抵达,其中包括不少工匠,这是葡萄牙布拉干萨公爵等葡萄牙贵族一份不算礼物的礼物,里斯本游荡的乞丐们很不幸或者很幸运地被扫荡了一次。
葡萄牙贵族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这些美国人总喜欢买人,但随后杨雯雯的一番话让葡萄牙贵族们又目瞪口呆了一阵。
“我们美国工人工资太高,没办法,只能从欧洲找点人去干活。”
虽然听起来让人很不好受,但葡萄牙贵族们还是带着一肚子奇怪的滋味完成了这位美国女xg官员的要求。
最终的结果,不光布鲁克林工业区的各部门负责人眉开眼笑,连魅影酒吧的“女xg职员”也一举达到了10人规模,老板观云已经在考虑是否要申请扩建酒吧了。
……
……
和曼哈顿社区一天来的喜气洋洋不同,史坦顿岛上的一处新建的军事训练营地则是从一周前开始就气氛压抑。
训练场上,大约30名欧裔青年身穿着“德国鬼子”全套36作战服,背着军用行囊,肩上扛着燧发枪,在一名华族陆上jg备队军官的喝骂身中排着歪歪扭扭的横排在cāo练着。四周几个站岗的华族陆上jg备队士兵都把步枪架在身前,对着这些一周前才被征入兵役的欧洲人指指点点,笑声不断。
“该死的,乔纳,你又忘了你的左右腿了!你要害得大家今天又加训!”
新兵横排队列里,经历过西点镇保卫战的英格兰裔年轻汉子斯科特不停地咒骂着身旁的苏格兰小青年,可怜的小伙子憋红了脸,为了调换左右腿顺序又让整个队列出现了歪斜。
整整一周的时间,这些曾经的欧洲农夫或乞丐在陆上jg备队军官的指导下,反复进行着战斗与行军队列训练,但效果却很差。
“列兵乔纳,出列!”
新兵教官何语带着铁青的脸sè喊停了欧裔士兵的线列行军训练,走到了士兵横排横排前,手里的教鞭指向了那个哆嗦的苏格兰青年。
“你再次拖累了你的战友,现在该是接受惩罚的时候了,全副武装绕cāo场跑步30圈,立刻!至于其他的人……全体立正,枪上肩,站军姿,为你们的队伍出现如此的白痴蠢货愧疚两个小时!”
说完,何语一招手,远方一名站岗的士兵就带着笑嘻嘻的表情送来一把椅子,一把遮阳伞,甚至还有一瓶果汁。然后何语带着一丝微笑坐在遮阳伞下,一边品着果汁,一边来回打量着一排脸sè苦逼的欧裔新兵。
“你们中间,有曾经和我并肩作战的来自西点镇的朋友,也有才到这里仅仅一个多月的新移民,你们应该知道,你们是多么的幸福,只要完成几年兵役,你们就可以获得zhèng fu承认的永久居住权,甚至在熟练掌握华语后,还有可能成为真正的公民!这些待遇将比任何移民都要快,可是我看到了什么?懒散,不用脑子,得过且过,甚至是藐视的态度!”
何语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加上他那一口气不停说到底的英语,让不少西点镇的第一批居民都满脸通红。
“长官!中尉!我申请单独接受训练,这些菜鸟完全是在连累我们!”被负重和炎热折腾得有点心烦意乱的斯科特犹豫了半天,终于大着嗓子吼了起来,几个曾经一起在西点镇和佩科特印第安人血战过的同伴都在应和。
表情微微一变,何语把目光放在了前排某个壮实的英格兰青年身上。
“一等兵斯科特!我知道你在曾经的战斗中是无比的英勇,但你知道你刚才的话意味着什么吗?你不信任自己的战友,企图放弃自己的战友,如果在战场上,你这样的行为会导致什么后果,你清楚?”
何语慢慢起身,走到了惹祸的士兵面前,用教鞭逐一敲打着几个士兵的肩头,表情逐渐严厉起来:“现在,你,你,还有你,鉴于你们不恰当的思想言论,你们将陪伴列兵乔纳一起接受惩罚。出列,绕cāo场30圈,立刻!”
崩溃的新兵们脸sè沮丧,但此时再没有一个人胆敢表露出任何不满,四个倒霉的士兵在cāo场四周如快死的猪般喘息奔跑的摸样让每个士兵都心里发颤。
远方,陆上jg备队总指挥陈礼文陪伴着军事安全委员郑泉在悄悄观察着,对何语那种粗暴而古板的训练模式大加赞赏。
“老郑,我们这么快就要使用这些欧洲士兵?我感觉早了点。”陈礼文看着新兵营地四周的岗哨,若有所思地说着。
“我们必须要从各个方面解放人力,包括兵力。随着我们的贸易扩张,会越来越深入那些以前不曾接触的印第安部落的势力范围,也会更加分摊我们的兵力。光靠你那百多人的陆上jg备队,能顶什么用?这个时代的欧洲农民可是被誉为战争牲口,服从xg极强。只要给他们优厚的生活保障,他们会比你们更加适应当前的线列步兵排队枪毙战术。”
郑泉笑呵呵地摆了摆手,但嘴里的话又让陈礼文有点不自在。
“好吧,就当是为下一步扩军预备老兵种子。以后就组建一个专门的外籍步兵营来用,兵员逐步扩充。”陈礼文说着,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老郑,昨天我有事没在场,听说昨天社区委员会会议上,刘老提出的改组委员会成员方案,是怎么回事?”
如同点燃了一枝火把,郑泉的脸sè顿时有点情绪上头般发红。
“刘老和齐建军昨天晚上又找了我,说目前军事部门的成员在委员会人数过多,除了军事方面,对社区ri常管理不太适合。”郑泉冷冷地说着,似乎憋着一股子气。
“刘老怎么能和齐建军凑一块儿?!”陈礼文听到这个回答,顿时面带怒sè,“当初要不是刘老和老郑你站出来组织大家抢险救灾,这个社区能顺利走到今天吗?!哪个王八蛋在背后拆我们的台?!”
“别乱说……也许刘老是在暗示我们,也许是社区居民们的意见……目前社区实行的其实还是半军事化管理。”
郑泉毕竟比年轻一些的陈礼文要稳重得多,暗暗忍下了情绪,眉头紧锁。
正文 第五十章 外籍步兵营(二)
一直到夜晚,一天的训练才告一段落,30名欧裔士兵被赶鸭子一样撵回了宿舍,然后赤条条地排队进入了洗浴棚。
当兵之前,有人曾经几个月不换一次内衣,有人几个月才碰一次水,甚至有人的脚指甲可以当刺刀……无论曾经是什么习惯,新兵营让这些欧裔士兵们有了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热水锅炉送来了蒸腾的热水,一群累得有气无力的大兵被热水这么一浇,顿时爽得入了骨髓,一个个在洗浴棚里大喊大叫起来。
“一等兵斯科特!我知道你在曾经的战斗中是无比的英勇,但你知道你刚才的话意味着什么吗?你不信任自己的战友,企图放弃自己的战友,如果在战场上,你这样的行为会导致什么后果,你清楚?嗯,30圈,立刻!”
换衣间里,一名xg格开朗的爱尔兰裔士兵故意学着中尉教官的腔调,在一旁扭捏作态地指着一言不发的英格兰青年。房间里顿时一阵哄堂大笑,几个被惩罚跑圈的士兵都怒目相向。
“呃……斯科特,今天我很抱歉……”列兵乔纳不好意思地递上一根毛巾,撇撇嘴想继续说点什么,但看到对方狠狠的目光的时候,又自觉地闭上了嘴。
“斯科特曾经和中尉一起,同佩科特人血战过两天!”一个西点镇老居民一把将故意闹事的爱尔兰裔大兵抵到了墙上,面露凶光,“你个爱尔兰乡下来的臭狗屎!”
“印第安人?和一群连衣服都不怎么会穿的野蛮人作战?哈,是躲在中尉的怀里喊妈妈的那种英勇?”爱尔兰兵推开了挑衅者,脸上依然带着冷嘲般的笑容,语气更加刻薄。
“如果你再说出一句诋毁那场让西点镇血流成河的战争,以及变相侮辱中尉的话,我会拧断你的脖子……”
斯科特突然走过来,粗壮的手臂猛地抓住了爱尔兰人的咽喉。巨大的力气让对方虚弱地挣扎着一直到全身抽搐。一直掐到爱尔兰人翻白眼,才瞬间松手。
被教训的士兵一个劲的咳嗽,身体慢慢地软倒在墙边,脸sè已经苍白毫无血sè。
“嘿,傻小子,知道斯科特当时是怎么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吗?在最关键的最后一天上午,中尉还救了斯科特的命。如果你能在只有几十个同伴的情况下面对几百个印第安人的围攻,还能坚持到战斗最后一刻,那你也可以是一等兵。”
一旁的士兵轻蔑地吐了一句,就搭上毛巾和斯科特并排走出了更衣间。
房间里剩下的新兵们都面面相觑。而那位苏格兰兵乔纳,则紧紧地跟在斯科特的身后。
……
……
点着煤油灯的营地餐厅里,几排长长的木桌整齐排放,但现在只有一张木桌两侧坐满了士兵。
今天的晚餐是土豆炖鲸肉、花生鹿骨肉汤、香料烤鲑鱼,以及一份糖拌凉青菜,此外就是一大筐玉米窝头和雪白的面包。营地的大厨除了无法保证口味外,其高脂高热高蛋白的菜谱完全满足了士兵们一天的重负荷训练。
吃得满头冒汗的大兵们除了发出巨大的咀嚼声外,几乎没有几个人有闲心聊天。如此丰盛的晚餐,是任何一位欧裔士兵前半辈子都不曾想象过的。就算这种档次的饮食已经持续了一周,但因各种原因来到北美才一个来月的士兵们还是如狼似虎。
“斯科特,你为什么要当兵?”苏格兰兵乔纳一边大口喝着肉汤,一边侧头小心问着。
“那你为什么来新大陆,又为什么当兵?”斯科特慢条斯理地掰着南瓜玉米窝头,脖子都没动一下。
“连爱丁堡都在闹饥荒。”乔纳耸耸肩膀,脸sè有点发白,“格拉斯哥遍地都是乞丐和强盗,英格兰的詹姆斯国王又加了税……”
“那你以后会感到很幸福,我猜不到一个月,你可以长得跟猪差不多,而且是每个月吃饭不要钱还能拿1英镑津贴的那种猪。”斯科特终于露出了笑容,“欧洲和这里比,就是地狱,我想能永远住在这儿,西点镇是个好地方……”
“可中尉他们是东方人,这个国家也是……”苏格兰小伙有点紧张地扭头看了看餐厅的门,然后压低了声音。
“嗯,在他们眼里,我们曾经和印第安土著差不多。布莱斯特牧师也深有体会。”斯科特端起汤盆喝了一大口汤,砸吧着嘴若有所思,“当我们成为士兵那天开始,就证明了我们也可以成为这个国家的一员!前提是,我们还要学会华语。”
“嗯,可以每天都吃上这么美味的食物。”乔纳傻呵呵地摸着后脑勺。
“还有比任何一个欧洲国家都能杀更多人的武器。”斯科特用餐布抹抹嘴,抓起军帽就大步走出了餐厅。
年轻的苏格兰裔士兵呆呆地看着这个可能会成为自己朋友的“老兵”,对对方刚才凶神恶煞的话没反应过来。
……
……
又是一个清晨,一个艳阳天,新兵训练营的小鼓急促地敲击着有节奏的集合音,兵营宿舍里的欧裔士兵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搂着步枪或抓着军装涌出房门。
慌乱排队的士兵们发现今天的cāo场上有了不一样的变化,在他们视线的远方,大约100多码的地方,竖立着几排整齐的木牌。
几分钟后,一身笔挺军装的中尉又背着手慢慢走了过来。
“一周多的时间,虽然我很不满意你们的训练成果,但我依然需要让你们尽早熟悉手里的21b1型步枪。”何语慢慢走过一排睡了一夜jg神抖擞的士兵,眼光落在了他们扛在肩头的燧发枪上。
得益于林有德等人的持续生产工艺改进,比之出口型21b型步枪有了进一步xg能提高的21b1型燧发步枪,成为了未来一段时间内的陆上jg备队的制式武器,而更加jg贵的21a型则只生产了不到200把,目前只有穿越众身份的海陆jg备队官兵才装备。
“不是我刻意贬低海洋另一头的那个欧洲大陆,那种还挺着长矛穿着可笑铠甲的军队只能称做一群土匪,无论他们的统帅是否是高贵的国王或者是勇敢的贵族,假如你们继续生活在那里并成为他们麾下的士兵,那你们的不幸就开始了。”
何语带着笑容看着眼前一排士兵的脸,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到了意料当中的尴尬。
“也许你们有人会说,啊,我曾经和勇敢火枪手们打过招呼,他们是多么威风!那我可以告诉你,那种成本只有1英镑有效shè程不超过50码的烧火棍在面对你们手上的21b1型步枪的时候,将和粪叉没啥区别,而你们将像绅士一样把他们全部打翻在地。”
除了西点镇出身的士兵,其他20来个新兵都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好了,中士,给他们发下子弹。然后给他们演示一遍装弹的过程。”何语说完,就走到一边,然后一位华族士官带着微笑走到新兵面前,开始了实弹训练前的准备。
十几分钟后,直到中士带着一丝无奈的表情退到了一边,才表示新兵们折腾完了最后的装弹动作。
“不用担心,它们十分温顺,如同你们心爱的姑娘一样。只要你们按照口令cāo作,就不用害怕子弹会从后面shè出来。现在,中士会先用华语口令再用英格兰语口令,指导你们shè击,你们今后必须熟记!”
说完,何语就走到了一排新兵的身后。
“全体准备!枪下肩!”
“瞄准!”
一片杂七杂八地乱响后,30枝燧发枪带着微颤指向了100码外的木排。
“开火!”
短短的、但很明显的一段停滞后,一排微弱的火光烟尘从士兵的枪口冲出。这是硝化棉发shè药第一次应用的视觉效果。
不到01秒的时间后,百码外的木牌发生了几片碎裂,有四个木牌被击碎。大约30的命中率,这个结果让负责发号施令的中士脸sè发黑。
“好!不错,虽然shè击结果很狗屎,但至少没有一个人丢下枪就跑。”何语拍着手走到再次走到士兵跟前,微笑着打量一张张或紧张或恐惧或迷茫的脸。
中尉的轻描淡写,却没有驱散部分士兵的震惊。这可是整整100码啊,欧洲火绳枪能在50码外集火打中一个人都需要靠运气的!
“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站在你们身后吗?谁能回答我?”何语突然笑嘻嘻地背起了手,笑容有点诡异。
“报告长官!如果在战斗中,有人胆敢脱离线列,会造成命中度大幅降低和队形崩溃,后面的军官可以随时击毙逃兵!”
斯科特第一个高声回答,他的声音让刚才还在沾沾自喜自己shè击成果的新兵都脸sè发白。
“不错,这也是我一直强调的纪律严明、信任战友的因素所在,好了,接下来继续训练!”
半天里,史坦顿岛上空都回响着一排排清脆的枪声,让附近煤矿里的印第安雇工都有点心惊胆战。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委员扩增选举
1621年6月16ri,周三。
距离去年那场穿越大灾难已经整整九个月。近五百名年龄从1岁到69岁的曼哈顿社区居民从最初的恐慌到匪夷所思,再从无可奈何到如今的人心初定,无论男女,jg神面貌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曼哈顿社区的第二期城镇扩建工程已经正式完毕,拥有着两百多印第安熟练雇工的城建工程队将整个社区的面积扩大了一倍有余,大部分房屋都经过了更为科学的设计改建,进一步完善的城市给排水系统已经投入运作,经过试验验证可用的改进型蒸汽抽水泵在这个方面功不可没,为此工业部的蒸汽机组设计生产人员从上到下都进行了重奖。
整个社区最高层建筑也不过是三层混木结构的委员会大楼,居民建筑则统一成若干风格的别墅,被绿树街道环绕分割成整齐的几块片区。
曾经密集修建为临时木屋的地方被推倒铲平,改建为商业街区,zhong yāng那片包含一小块水塘的区域被扩建为社区广场。居住环境的极大改善,让只有五百不到常驻人口的曼哈顿社区呈现出一种现代园林小镇的风貌。
第三期城镇扩建工程已经完成了纸面设计,按照计划,董久楠领导的城建工程队将用半年的时间,在布鲁克林工业区的西面和南面继续拓展几片街区,修建一大批单套公寓居住区,为将来的移民安置做好准备。
而在工业区的东南面,德拉瓦族印第安雇工们在工业区技工有意无意地放任下,也自发地形成了一片新的居住区,相对便宜的砖瓦和几乎无成本的原木与泥土,建起了一座座类似工业区宿舍棚屋似的住宅。
和如火如荼的各处发展扩建相比,此时的社区委员会大楼里,一场更为保守而谨慎的会议正在召开着。
根据委员会主席刘老与副主席齐建军的倡议,曼哈顿社区委员会自大灾难后第一进行成员公开增选,而之前的几次成员增加,都是行政集中管理制度下的指派任命形式。
根据成员增选方案,整个社区委员会的成员数,将从当前的18人规模扩大到24人规模。这增加的6个名额,将采取全社区18岁以上居民投票的方式进行。
曾经暗中协商的有关军事安全部门在委员会人数居多的问题,已经在各种诡异和沉默气氛下不了了之。但如此公开的增选活动,又让部分成员心里有了其他的想法。
增选委员,是为了稀释某些太过于强势的成分,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共同猜测。因为目前18人的委员会成员中,与军事安全相关的委员,就达到了8人之多,但军事安全委员郑泉等人并没有对此种流言猜测表现出任何不满。
前法学老教授钟进山被文青们推选为司法委员;担任布鲁克林工业区质量与安全管理工程师的狄祖恭获得了许多技工的选票,成为了“劳工与安全保障委员”,简称劳保委员;印第安贸易专员取消,一直在委员会地位尴尬的李想正式成为了“移民与宗教事务委员”,简称民宗委员……
如此一来,原本在社区委员会 zhu集中制表决中可占近五成票数的军方派别,这一下就降低到了三成。
“今天是社区委员会增选后的第一次会议,也是目前最重要的一次会议。大家都是为整个社区劳心劳力了九个月的管理者,就要担负起接下来时间里整个社区进一步发展的重任!”
刘老表情不冷不热地拿着手里的文件,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一圈男女老少,声音洪亮而沉稳。
“未来三个月,将由钟老牵头,成立‘立法小组’,小组成员初定为8人,其中委员会成员定为5人,社区居民3人名额,他们将负责重建一套适合当前社区发展的司法机构与相关法律条文。法律制定将参照以前国家的成熟内容,并在更大范围内吸取居民们的意见。”
“我们现在难道不是用的以前的法律吗?”海上jg备队内湾要塞总指挥张chun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老张啊,以前的法律条文繁杂,许多内容又是考虑当时的特殊国情拟定的,当然,内容肯定是很完备的……”齐建军喝了口茶,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要塞总指挥,“所以,必须要针对当前社区的实际情况,进行适当的修正。”
“包括这次增选委员也算是一种修正?”
陆上jg备队总指挥陈礼文突然冷冷嘀咕了一声,四周的男女都投过去一种怪异的目光。
“不是修正,是立一个真正的规矩,以后整个社区都要遵守的规矩。”刘老看了眼角落里一言不发的钟进山,站了起来。
“现在不是以前了,我们可以推诿、回避甚至敷衍许多事情,事情的成与不成都是当领导的说了算,我们都习惯了‘家大业大影响不大’的办事态度和方法,现在我们比任何时候都要肩负重担,近五百个人的未来全在我们一念之间。以前十几亿国民,领导能听取多少民意是个大问题,但现在,难道我们听听五百个兄弟姐妹心里话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刘老的话如一柄重锤压在所有人的心头,连郑泉也忍不住微微点头。
“规矩,就是我们要尽量尊重大家的意见。换个更实际点的,就是委员会的成员上位,也不能仅仅我们这些人说了算,需要得到大家的认可。就算特殊时期需要维持一个更加高效稳定的管理组织,我们也要让大家明白,我们不是在du cái!”
一个更加狠辣的单词被刘老吐了出来,许多人都不曾敢想敢说的话就这样摊在了桌面上,惯于含蓄与拐弯抹角的国人xg格一时间都无法适应。
“为了什么?就因为有人说我们成天指手画脚?难道我们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大家着想?”陈礼文憋红着脸,不吐不快。
“为了建国,建立一个真正属于我们这个新世界的新国家。为我们的后代子孙留下一个更接近于曾经理想的国家。”
刘老轻轻说完,就坐了下来,面sè平静异常。
“我同意刘老的话,我们是要先立好一个规矩,一个允许他人共同参与的规矩,而不是只让少部分人随便指东指西的规矩!”狄祖恭带着大声站了起来,一种截然不同的亢奋出现在他脸上。
“怎么个规矩法,就让钟老的立法小组去辛苦了。但是我想向钟老提一个个人意见……”刘老顿了下,语气又有点低沉,“维持发展政策的稳定,也是当前不可忽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