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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纨绔第14部分阅读

    氏赶出杜陵之事,”想起自己在杜陵时所受到的屈辱,王政一愤愤说道:“原本,一切都很顺当,眼见着杜楚客就会变卖了所有的祖宅与田产,滚出杜陵,但是谁想就在昨日,一直都在长安的杜如晦竟然突然返回了杜陵。”

    “您的侄孙被杜如晦的二子给打得直到现在都还不能下地,更可气的是,那个张继初也不知被人给灌了什么迷魂药,不到一天的功夫,就态度大变,根杜氏交好得好像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兄弟,”王政一道:“之前共同对付杜氏的约定概不理会不说,甚至还帮着杜氏一举墨下了我王、钱、赵三家近两千贯银钱及二十二家店铺,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这样做,分明是不把二叔你给放在眼里,不把咱们太原王氏给放在眼里!”王政一道:“是以,小侄想请二叔想些办法,好好地敲打敲打这个杜陵县,再不济也要让他将铺子给咱们从杜氏那里夺回来,不是小侄贪财,实在是那些店铺着实是一处天大的聚宝盆,亦是咱们杜陵王氏岂今为止最好的一处产业,绝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们杜氏一族!”

    “那个张继初,”王政一一大嘟噜的话语好似都没放在心上,王耿手捧着茶碗儿,轻声向王政一询道:“若是老夫记得不错,当是在武德七年时,经由宋国公举荐才坐上杜陵县这个位置的吧?”

    “二叔好记性,”不知老爷子为何会忽然问起了这个,王政一躬身回道:“他确是在武德七年时到的杜陵,距今已有六载。”

    “那就难怪了,”王耿轻声说道:“小家族出来的人,背后没有大的依靠,难免就会有点见风使舵的油滑,不然的话,他又怎么可能能在杜陵呆得这般许久。”

    “二叔,您这是?”王政一面带惑色,怎么听老爷子的意思,倒更像是在夸赞张继初?就张继初那种小人嘴脸,竟还值得二叔这般赞叹?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王耿轻叹了口气,道:“就在前日,也就是杜如晦辞官离开长安的前一天,皇上对杜如晦大加赏赐,不但赐下两驾步辇,金、帛之物更是皆过百数,这可是自皇上登基以来,从未有过的巨赏厚赐,杜如晦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由此可见一般。”

    “当然,这还不算,”王耿接声说道:“数日之前,杜如晦病危之时,为安其心,皇上直接将杜如晦的两个儿子封为尚舍奉御与尚乘奉御,其中二子杜荷,就是你口中那个打了晟儿的不学无术之辈,更是被皇上当着群臣之面,召为驸马,将长孙皇后娘娘膝下的城阳公主许配于他。”

    “啊?”王政一听得心中一阵抽搐,人杜如晦的皇恩正隆,小儿子甚至都已被皇上召为驸马,而他们却还密谋着想要夺了人在杜陵的产业,这不是没事儿给自己找麻烦玩么?

    “既如此,那二叔你怎么不事先……”王政一张了张嘴,多少有些埋怨他二叔的意思。

    “这是两码事儿,”知道王政一想说的是什么,王耿直声道:“杜如晦毕竟已辞去了官职,他在长安虽无人敢去招惹,但是他们杜氏在杜陵的基业,却是不在其中,也入不了皇上的眼界,若是你们能无声无息地将之夺去,杜如晦纵是事后知晓,也是毫无办法。”

    “只是,”王耿道:“唯一让人没有预料到的就是,谁也没想到他杜如晦竟打定了要回老家休养的心思,更没想到在正式辞去官职的第二天,他就带着家人匆匆回了杜陵。”

    “杜如晦忽然回乡,你们的计划必然会跟着受阻,”王耿道:“只是老夫没有想到你会来得这般快而已。”

    换句话说就是,王耿亦是埋怨,王政一在杜陵经营了那么久,怎么会连一天都支撑不住地就被人给逼到了长安来。

    “这,小侄惭愧!”王政一低着脑袋,心中憋屈异常,不过面对着王耿,他却是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满来。

    “说起来,这倒也怨不得你,”王耿缓声宽慰,道:“不说杜如晦在朝中所隐藏着的能量,就是杜荷那个纨绔子弟,一旦耍起无赖、斗起狠来,也不是你们还有那个杜陵县所能应付得了的。”

    “尚乘奉御虽然只是个闲职,但名义上却也与令、丞同阶,在杜陵也是一个能横着走的存在,更何况他还是皇上指定的未来驸马,正宗的皇亲国戚,虽无实权,但却也不是谁都能轻易招惹的。”王耿道:“张继初之所以会突然变脸,倒向杜氏一边,倒也算不上奇怪,只能说,他比较识实务而已。”

    “难道就这样由着他们?”想起儿子那一身的伤势,想起杜荷那一而再再而三的耻笑与羞辱,再想想张继初的小人嘴脸及他们三家所损失的大笔财物,王政一心有不舍、心有不服地轻声说道:“小侄在杜陵人言轻微,没有办法,但是二叔贵为刑部郎中,官居正五品,纵使管不着杜氏父子,可是难道连那个张继初也没有办法吗?”

    “正五品,很大么?”王耿自嘲地轻笑了笑,道:“知道老夫的顶头上司是谁吗?尚书左丞戴胄,杜如晦的忘年之交,他的这个尚书左丞的位置,就是由杜如晦亲自举荐。贤侄你说,若是这个时候老夫对杜陵稍有什么动作,这位左丞大人会有什么反应?”

    “这?”见二叔都把话说讲到了这个份儿上,王政一知趣地闭上了嘴巴,知道他这一次的长安之行,怕是注定要无功而返了。

    第二卷 名显京兆 第18章 入院考核(一)

    第18章 入院考核(一)

    听了老爹还有堂兄的建议,杜荷老老实实地在家中呆了三日,将所有可能会涉及到的书册全都梳理研读一遍,纵使时间不及,也总比没有一点准备得好。

    在他们看来,杜荷唯一的机会也就在于下等,若是连下等测试都不能通过,那中等、上等也就更不用去想,也就只有在家里安心潜读两年,等根基扎实之后再进书院了。

    没有人想到,杜荷从一开始就有了要考上等的打算,下等虽然简单,但却非短时间内就能有所成效;而中等,说白了,考的是命题作文,若是前世,那自是不在话下,分分钟就能搞定,但是若用古文,落笔成诗,对他来说,难了点儿。

    所以,寒山书院中的三种入院考试当中,也就只有那个所谓最难的上等,还会有一丝的机会,杜荷不信,这些古人所出的算术题,会有他在前世所学的那些高数、微积分还要来得困难。况且五道题中只要做对三道,就能顺利通过考核,杜荷不认为自己会把握不住这五分之三的机会。

    是以,这三日所谓的温习,也就是他在书房习字的同时,在脑中稍稍地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数学知识而已。

    至于杜楚客与杜伤二人,见事情真如杜荷所言,连着三日都再无恶客上门逼债,父子俩的心思不由开始放定,杜伤又开始了每日书院学堂的课业,杜楚客则在忙着筛选合适的人手去替他管理他们杜氏新得的那二十二间店铺。

    就此,杜府的日子又开始归于平淡。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等到第四日的上午,一大早儿的,杜荷就带着老爹亲笔所书的信笺,带着他的贴身小书僮杜荒,随着杜伤一起奔向传说中杜陵乃至整个京兆都闻名遐迩、好评如潮的寒山书院。

    寒山书院座落于东城门外不远处的一处空旷之地,背倚一条不知名的小河,左右两侧树木葱郁,有近半的树木都高达数丈,离着好远就能看到,看其树干的茁壮程度,三两个人怕是根本就抱之不住。

    从城门到寒山书院之间,官道的右侧,有一条专门用青石铺设的平整小道,长约二三里,便是步行也用不了一刻的时间就能赶到。恰好,杜氏的祖宅就座落在东城,所以,杜荷他们一行并没有显摆地乘车而去,就这么一步一步地缓向寒山书院的方向走去。

    “杜伤少爷,那些人怎么也全都下了马车?”见凡是要去书院的书生,只要一离官道,就会自动下得马车,步行向书院走动,杜荒便好奇宝宝地轻声向熟悉情况的杜伤问道:“难不成这里不许车马通行?”

    “那倒不是,”杜伤摇头轻笑,道:“因为历代院主都不喜书院门前有车马喧闹,所以为了以示对院主还有书院的敬重,从很久以前就少再有书院学子在此纵马而行了。”

    “所以,久而久之的,”杜伤接声说道:“这也就成了一种不成文的约定,纵使无人看管,大家也会自觉遵守,少有人会……”

    杜伤的话音未落,三人就觉身侧一道劲风驶过,却是一辆马车在小道上横冲直撞,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路的尽头,惊得路边的学子一阵喝斥。

    “呃?”见杜荷与杜荒全都奇怪地看着自己,杜伤的小脸儿一红,感觉像是被人在当面给扇了一个嘴巴一般,刚说过不会有人乘马肆虐,不想话音未落就见车马从身边驶过,这不是在明着打脸么?

    “或许是有急事,”杜荷出声为堂兄打着圆场,道:“不然这马车也不会行得如此快捷。”

    “这是咱们杜陵县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杜伤苦笑一声,道:“宋礼宋青山,也就是为兄方才所说,少数不守约定中的一个,每日皆以此为乐,面皮甚厚,不知羞耻为何物。”

    “送礼送青山?”杜荷巴咂了两下嘴,喃声自语道:“这个名字好,很强大!”

    而杜荒,在听到杜伤对这个什么宋青山的评价之后,则是不由自主地瞅了瞅他们家少爷,不知道这位杜陵县的小纨绔,跟他们家少爷比较起来,到底谁的脸皮会更厚一些呢?

    “一个整日只知胡闹的纨绔而已,若不是有着几分小聪明能讨得院中先生欢心,怕是早就已被赶出了书院,贤弟不必去多作理会。”显然,对这样有些离经叛道之人,杜伤一向都是敬而远之,并没有与之有过太多的交集。

    “堂兄所言极是,”随声咐和了一句,杜荷道:“日后小弟定会对这种不知尊师敬道之人,敬而远之!”

    “如此,那自是再好不过!”杜伤信以为真,满怀欢喜地轻点了点头,却没注意到,在杜荷说起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语之时,他身后的小书僮杜荒,正一脸鄙视地看着他们家少爷。

    “前面就是陶俨先生的居所,贤弟且随为兄过来。”进了书院,在杜荷颇为好奇地打量着书院内部的面貌时,杜伤轻拉了拉堂弟的衣袖,示意其跟着自己,莫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迷了路途。

    “这家书院,也忒小了点吧?”杜荷在杜伤的身后轻声感叹,前后三个院落,方圆不足十亩,若是刨开里面先生的住所,还有一些必要的凉亭景致,学堂当是不过十座,还不及前世一座小学装得人多。

    “小?”杜伤轻摇了摇头,道:“贤弟说的是与长安的官学相较吧?与官学相比,这里确实不大,不过据为兄所知,就整个京兆尹而言,民间私塾之中,这座寒山书院的规模已算得上是首屈一指了。”

    “或许是吧。”杜荷轻应了一声,眼见着堂兄领着自己来到了一处幽静独院之中。

    “陶俨先生可在?”在院中止步,杜伤拱手向里同的房门向高声礼道:“学生杜伤,携弟杜荷,特来拜会先生!”

    “杜伤?杜荷?”一个淡淡地声音从房间里飘出:“可是城东杜氏子弟?”

    “先生明鉴!”虽未曾见着当面,杜伤仍是躬身恭敬回言。

    “嗯,”里面的人轻应了一声,之后开门之声想起,一个身形颇为富态的中年儒生从里出来,低头朝着院中站立着的三人打量了一眼,直接声出问道:“哪个是杜克明的儿子?”

    第二卷 名显京兆 第19章 入院考核(二)

    第19章 入院考核(二)

    陶俨是个妙人儿,为人豁达,言语谐趣,比起杜荷想像中的那些呆板固执的老夫子来,陶俨更像是一个身边的同龄朋友,没有一点夫子当有的架子与距离感,很容易与自己的学生打成一片。

    这是一个怪人,四十好几,却还怀有一颗赤子之心,这是杜荷在与陶俨有过几句交谈之后在心中所给出的评价。

    若是放在后世,放在思想比较开放的二十一世纪,陶俨的这种性子与与学生相处的方式,自然是会多获赞誉与大加提倡,也确实能够教好学生,获取学生的拥戴。

    但是现在,这是唐朝,重尊卑之礼,行君臣之道,天地君亲师,绝不能乱了纲常,一个夫子,没有一点正形地与学生谈天说地,嬉笑颜开,不免就会有一点离经叛道的嫌疑。

    不过,看眼前的情况,这样的一个性子活泛的夫子,不担没有受到学院的排挤,看样子日子过得还挺滋润,那就不得不让杜荷有些浮想了,要么是陶俨的背景深厚,无人可以憾动,要么就是眼前的这个寒山书院,学风真的是相当地开放,有海纳百川的容人之量,只要你有真本事,哪怕是你的身体或是性格上有着什么缺陷,学院也不会将你拒之门外。

    看陶俨的装着谈吐,加上他与老爹的同窗关系,以及他已经做了近三十年的夫子职业,很显然,他当不属于前者,毕竟豪门大户或是正经的书香门弟,陶冶不出似他这般活脱的性子。

    既然没有深厚的背景,且还能在寒山书院过活得这般滋润,那原因也就只有可能是后者了,眼前的这个陶俨,身上必有什么过人的本领,值得寒山书院这般地去包容于他。

    “就你?还想过上等院试?”抬头看了杜荷一眼,陶俨一点不给面子地轻撇了撇嘴,道:“小二啊,不是伯伯我瞧不起你,上等院试,有大半都是院主以前亲自出的题目,别说是你,就是咱们整座寒山书院,能够十对其三者,也不过一二人而已,你呀,没戏!”

    “唔?”杜荷满脑袋的黑线冒起,不是因为陶俨的出言打击,而他对自己的那个特别称呼,自从知道这自己在家排行老二之后,陶俨这个自来熟的长辈便开始了要么‘二’要么‘小二’的叫来叫去,每听一次,杜荷心中的别扭都会增加几分。

    “怎么?还不服气?”见杜荷正一脸怨气地看着自己,陶俨直声说道:“十道题目,时局问答也就算了,谅你一个小孩子也答不出什么好的见解来,现在伯伯我就考考你的术算之能,若是你能过关,下面的测试老夫亲自去为你争取,如何?”

    “君子一言!”杜荷的眼前一亮,直接拿话将之将住,道:“请伯父出题!”

    “好,听着!”陶俨翻着眼皮想了一会儿,而后提笔醮墨,边书边言道:“一日,学生问夫子年岁几何,夫子答曰:吾若尔时,尔方三岁;尔若吾时,吾已三十有九。问,学生年岁几何,夫子年岁几何?”

    “夫子也是,不就是问他多大岁数么,至于绕这么多弯吗?不想说也不能这么整人玩呀?”在杜伤与杜荷思量的空当,一边的杜荒但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完全被搅成了一团浆糊,不由得小声在一边报怨了一句。

    “这智慧!智慧你懂吗?”被一个小家伙这般说道,陶俨不禁有些恼羞成怒,狠瞪了杜荒一眼,道:“算不出来就别在那里唧唧歪歪,让老夫听着心烦!若是嫌这屋里呆着憋闷,就给老夫出去一边儿玩儿去!”

    “是,陶先生说得对,是小人愚钝,一时失言,小人这就闭嘴。”在一间屋子里面呆了半天,杜荒多少也摸到了一点儿这位陶老夫子的脾气,所以见其发怒,杜荒倒也并不着急,只是稍微道了一个歉意之后,仍是厚着脸皮赖在屋里。

    “哼!”轻哼了一声,便将杜荒甩在一边不再理会,陶俨扭头向他的两个大侄子看来,轻声问道:“怎么样,你们两个可有了结果?”

    “学生愚钝,”杜伤率先低头拱手回言:“尚未想到破题之法。”

    “小二,你呢?”陶俨轻点了点头,又接声向杜荷看来,道:“心中可是已经有了答案?”

    “若是小侄算得不错,”自动将陶俨嘴中的小二给忽略过去,杜荷神情自若地轻声回道:“夫子已是二十有七,而学生则刚至束发之龄,可对?”

    题目虽然多绕了几个弯角,但是杜荷却至少有三种方法将之解出,所以,这才不过片刻的功夫,杜荷就在心中将最终的结果给推算了出来。

    “这个?”原本想要借机调笑并训导杜荷几句,让其不要好高骛远的陶俨,在听到杜荷所报出的答案之后,整个面部表情一瞬间就那样地定在了那里。

    这怎么可能?

    陶俨的第一直觉就是不信,连他自己想要算出正确答案都需要近半个时辰推导,演算,光是草纸都需要数十张,而眼前的这个小杜荷,只用了不到一刻的功夫,只是用想的就直接得出了正确答案,这也太…太扯了点吧?

    “你以前见过这道题目?”陶俨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毕竟这道题目他也是从院主那里得来,说不定之前杜荷也从哪里见过。

    “这道题目小侄倒是第一次见,”杜荷轻摇了摇头,一想这么说可能会显得有些招摇,光看陶俨现在面上的表情,就不难猜出这道题在他们这里当是有些难度,所以又接声说道:“不过类似的题目,以前却是见过不少,所以换算起来,倒也不觉得太难。若是伯父再换一道其他类别的题目,小侄怕就是不会这般轻松了。”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得到了一个符合心意的答案,陶俨长松了口气,道:“不过这种题目演算起来也是比较麻烦,你能这么快,而且不用一纸一笔地就能心算得出正确答案,也算是顶不错了,难怪你会有意选择上等测试。”

    “走!”说完,陶俨忽然站起身来,火烧火燎地拉拽着杜荷的胳膊,边走边高声说道:“二啊,伯伯这就带你去后院儿寻负责院试的高老夫子,看看你在上等院试中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第二卷 名显京兆 第20章 入院考核(三)

    第20章 入院考核(三)

    陶俨口中的高老夫子,全名高仁,字全义,是寒山书院一个元老级别的夫子,为人严肃、刻板,在书院里充当着教导主任之类的角色,平素里只要这高老夫子一板起脸,不仅院中的学生害怕,会远远绕道避走,就是已经身为人师的陶俨,也多少有着几分惧意。

    “说起来,高老夫子也曾是伯伯我和你爹之前的先生,待人严厉,秉公执礼,”在快到高夫子院子的时候,陶俨又一次地郑重向杜荷几人交待道:“一会儿你们几个给老夫都注意着些,若是言行举止有什么越礼之处,少不了你们的苦头!”

    “陶伯父放心!”杜荷杜荒点头应是,看向陶俨时的表情都有些古怪,怎么看上去,这位陶老夫子的神情,竟比他们这几个初来学生还要紧张几分?

    及到一个古朴小院儿,几人并没有急着进去,只见得陶俨站在门口,上下左右地仔细地检查了下自己身上的着装,不顺的地方将之捋顺,不平的衣角将之压平,除此之外,还有头上的发髻,眼角的眼屎,下巴上的胡须,以及脖颈处的衣襟,都整个正正经经仔仔细细地上下梳理了一遍,待确定没有什么纰漏之后,陶俨这才一本正经地挺直腰杆,神情恭敬地上前叫门。

    “堂兄,”见到陶俨的这一番作派,杜荷多少有些好奇地小声向杜伤问道:“这个高老夫子什么来头,怎么看上去,陶伯父对其是颇有惧意?”

    “贤弟有所不知,”杜伤倒是没有多少奇怪的意思,听杜荷问起,便小声答道:“高老夫子为人严厉,行事只凭礼法而不拘人情,全院师生没有人敢对他不礼不敬,纵是韦隘院主,对这位高老夫子也是客气有佳。”

    “而陶先生,”抬头看了眼正在前面叫门的陶俨,杜伤轻声说道:“因为平素举止多为随性,不拘礼法,已不止一次被高老夫子训斥,是以,才会有之前这般举止。”

    “嗯?”察觉到身后两个小家伙在交头接耳,陶俨一脸不善地回头怒视了一眼,没看到老夫正在小心谨慎在等待夫子接见么,怎么没有一点眼色?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唔?”看到陶俨无声的警告,还以为他听到了两人言语中关于他的评论,杜伤与杜荷齐都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陶俨?”片刻之后,一个头须皆已半白的老者从屋里开门出来,抬头看了一眼陶俨,而后又朝着后面的三个小家伙也打量了一遍,肃声问道:“何事?”

    “夫子容禀,”陶俨一本正经地躬身回道:“有一学子,心慕书院,想要过入院试,肯请夫子通容。”

    “院试时间已过,让他明年再来!”说完,没有一点犹豫地,高仁又将房门关上,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要让几人进屋一坐的意思,由此可见,带头的陶俨有多么地不遭这位夫子的待见。

    “是杜克明的幼子!”好似早有预料,陶俨没有一点气馁地看着被关上的房门,高声追加了一句。

    “克明的幼子?”房门被再次打开,高仁的目光跳过陶俨,直接看向杜伤杜荷三个小辈,道:“是哪一个?”

    “学生杜荷,见过先生!”知道自己出场的时候到了,所以迎着高仁的目光,杜荷没有一丝犹豫地坦然站出身来,躬身与高仁见礼。

    “嗯,倒是还有几分克明的气度,就是不知学识如何。”盯看了杜荷一会儿,高仁面上的神色稍缓,轻点了点头道:“去前面甲子学堂等候,老夫稍后就至。”

    “夫子,”躬身道谢之后,陶俨小声插言,轻声询道:“杜荷有意参加上等院试,不知……”

    “上等?”原本已经转身的高仁又一次回过身来,再次上下打量了杜荷一番之后,遂扭头向陶俨看来,淡声询道:“过来之前,可有做过考较?”

    “回夫子话,”陶俨如小学生一般,老实回道:“学生亲自测试,其确有通过上等院试之可能,所以……”

    “行了,”出声将陶俨的话语打断,高仁直声说道:“机会只有一次,选择哪类院试,老夫不会多加干涉,你这就带他们过去吧,老夫随后就到。”

    说完,不等陶俨答话,高仁再一次将房门关上,将几人留在院中,不予理会。

    “高夫子说话向来如此,你们以后,嗯,习惯了就好了。”干笑了两声,陶俨便带着三人快速地出了院门。

    “二啊,”前脚刚出院门儿,陶俨就撕去了方才高老夫子面前的一身伪装,再次回复之前的随性放荡之态,肥胖的大手轻拍了拍杜荷的肩膀,道:“夫子既然已经同意,伯伯我也就算是尽足了心力,下面的院试能不能过,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有劳伯父了。”再次将陶俨口中的称呼忽略,杜荷对其躬身一礼。

    “行了,在老夫的面前不必如此俗礼,”抬手将杜荷扶起,回头看了高老夫子的院子一眼,陶俨道:“回去莫要忘记跟你爹提上一句,就说高夫子还未曾忘记他这个得意门生,让他有闲暇的时候,也记得过来看看。”

    “小侄记下了!”明白陶俨话中的意思,杜荷替他老爹轻应了一声。

    “嗯!”轻点了点头,眼见着学堂即将开课,将杜伤打发回自己的学堂上课之后,陶俨这才带着杜荷竟直向书院的甲子学堂走去。

    寒山书院的建制,根据学生的年龄,分为甲、乙、丙三个学段,每个学段又根据每位学子的成绩与潜力,又分为甲子、甲丑、甲寅、甲卯、甲辰等五个学堂,换算下来,整个书院,总共也就十五个学堂而已。

    现在,陶俨带杜荷过去的,就是寒山书院最为顶尖的一处学堂,是院主韦隘亲自授课之处,若是韦隘不在,则这处学堂便会一直空着,不允学生随便进入。

    而现在,高仁直接将杜荷给支配到这里参加院试,很显然,院主韦隘现在当是并不在书院之内。

    第二卷 名显京兆 第21章 入院考核(四)

    第21章 入院考核(四)

    高仁老夫子做起事来,跟他说话时的态度一样,简单,直接,不拐弯抹角。

    陶俨与杜荷前脚方到甲子学堂不久,甚至连屁股都还未曾坐热,高老夫子便手捧着几张书卷后脚跟了过来。

    再一次确认了杜荷的选择之后,没有一点废话,直接从三份书卷中抽出一份由交杜荷,并亲自监看着杜荷在学堂里答起了题目。

    至于陶俨,纵是不遭老夫子待见,却也没有被高仁给撵出学堂,毕竟院规在那放着,院试之时,不管考生多寡,都必须要有两名或以上的夫子在旁监看,以防有徇私或舞弊之举发生。

    而陶俨,显然也知道这个规矩,所以压根也就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在殷勤地为老夫子搬了一张座椅之后,他自己在在杜荷的侧旁坐下,眼巴巴地看着杜荷审视试卷上的题目,迫切地想要知道这小子到底能够做出几题。

    “农为国本,农富则国强,论如何富农,如何强国?”好大的题目,看到第一道题,杜荷便使劲儿地巴咂了两下嘴,只是一个小小的入学考试而已,有必要整得这般上纲上线么?如何富农,如何强国?这应该是皇上还有负责农事的那些朝廷官员该去操心的事情好不好?

    再看下个:“如何治贪,如何防贿?”

    再看下下一个:“突厥败后,大唐下一个对手会是哪个?”

    第四个:“科举利弊,最可能祸乱朝纲者,世家门阀还是寒门子弟?”

    第五个:“……”

    杜荷觉得自己有点蛋疼,第五题甚至连看都没看上一眼,不愧是上等入院测试,每道题目几乎都是让人那么地,无从也不敢轻易下手。

    就这样的题目,动不动就关系着国家大事,别说是他们这些只有十几岁的小年轻,纵使老爹他们那样的肱骨老臣,怕是也不能或是不敢尽数答出,稍有不甚,那就有可能会落一个妄议朝政、不尊主上的罪名。

    虽然不知道这家书院的院主有多么地神通广大,能够直接以这种题目示人,但是他杜荷,却是万万不敢轻易下笔作答的,即使有些问题他也确是能说上两句。

    安全第一,还是老老实实地做几道数学题,糊弄过去也就算了,所以,心中有了计较之后,杜荷直便将前面的五题忽略不计,把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下面的五道算术题上。

    “说夫子不知井深,以绳测井,绳折三测,井外余绳三尺;绳折四测,井外余绳一尺,问井深及绳长?”

    “今有出门望九堤,堤有九木,木有九枝,枝有九巢,巢有九禽,禽有九毛,毛有九叉,问各几何?”

    “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既然三题就能通过,所以对于试卷上的五道数学题,杜荷也只认真瞧看了三前道,毕竟只为入学而已,多做无益,又何必非要出那个风头?

    看了第一题,杜荷想都不想,直接在旁边的草纸上列出一个一元一次的方程式来,三下五除二地将结果算出,郑重填上:“井深五尺,绳长二十四尺。”

    写完之后,在两位老夫子的注视下,杜荷又快速醮墨,将草纸上所列方程以墨涂黑,直至一片模糊再看不出一点痕迹为止。消灭证据,免得之后被人问起,解释起来会有太多的麻烦。

    见杜荷此举,高仁的眉头微皱,不过却也没有多言,而另一边的陶俨,则是一脸地着急可惜,原还想着多看一会,企及着能从那几个奇怪的字符中找出杜荷这么快算出答案的原因所在,不想这个小二实在是太过狡猾,在自己还没有将其中的字符全部记下的时候,就已经高举笔墨来了个彻底的毁尸灭迹。

    若不是慑于一旁高老夫子在侧,陶俨说不准早就已经开始破声喝斥并出手将那张草纸给抢夺过来了。

    至于第二题,无非就是几个九相乘而已,杜荷甚至都没有在纸上演算,直接就提起笔来,边心算边在卷上答道:“有木八十一,枝七百二十九,巢六千五百六十一,禽有五万九千零四十九,毛有五十三万一千一百四十一,叉有四百七十八万两千九百六十九。”

    “嗯?”高仁与陶俨全都瞪大了双眼,见杜荷甚至连想都不想一下地直接在试卷上写出最终答案,且每一个亦都是正确无误,与他们手中所掌握着的答案没有一丝偏差,两位夫子不由同时抬头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丝不小的惊异。

    若是说第一题杜荷还算得稍有痕迹可寻的话,那这一题可就不免有些天马行空,让人觉着惊诧了。

    倒不是说这一题会比前一题难,事实上这第二题当算得上是这五道术算题中最没有悬念最为简单的一道,但是若是想要将其正确算出,却远非一时半会儿之事,不说旁人,就说他们院主韦隘,在初次算出这道题目时,也用了将近一刻的时间,远没有眼前这个杜荷算得这般轻松自在。

    难道这小子真的是个天才?高仁又一次地仔细打量了杜荷一眼,心想这个天才是不是太小了点儿?

    等到杜荷开始做第三题时,高仁与陶俨已经基本上接受了杜荷是为术算天才的事实,所以对他再一次快速写出答案的举动,也开始变得有些麻木起来。

    不过这一次,与前面两题稍有些不同,在杜荷一笔写出正确答案之后,随后又在题目后面的空白处,似又即兴提了一首诗句。

    “三人同行七十稀,五树梅花甘一枝,七子团圆正半月,除百零五便得知。”

    看上去像是解题的方法,但是却怎么也瞧不出其中所蕴藏着的奥妙来,看着这首几乎都是数字组成的诗句,高仁与陶俨不由再一次地凝起了眉头。

    这个倒不是杜荷故弄玄虚卖弄诗词,事实上这个类型的题目,杜荷前世高中的时候曾经见过,而最佳的解题方法,据说就是从明朝时一个名叫程大位的大数学家所写的这首诗中得来,所以,在随手写出答案的同时,杜荷也就将这首诗给顺带地写了下来,省得事后会有夫子挑理,说他杜某人做起题来连个过程都没写明白。

    至于这首术算诗唐朝的这些夫子能不能看得明白,那就不在杜荷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对他来说,只要能够顺利通过此次院试,那也就万事ok了。

    第二卷 名显京兆 第22章 入院乙辰(一)

    第22章 入院乙辰(一)

    “就不再考虑一下了?三道题中,若是有一道出了纰漏,那你这入院试,可就是要等到明年了?”

    见杜荷做完三题之后便搁笔停墨,低头将卷上的字墨吹干之后,双手恭敬地将试卷拿起递至自己的面前,高仁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不由出声提醒,明明还有余力,为何不一气完成?

    “多谢夫子提醒,”杜荷躬身回道:“不过学生愚钝,能做出三题已是极限,后两题实是有心无力,再无办法。”

    “嗯!”轻点了点头,伸手将试卷接过,高仁再看向杜荷的眼神开始变得多少有些不善。

    恃才傲物,小富即安,行事不尽全力,小小年纪却没有半点锋芒,同旁边的陶俨一样,都是一个懒惫散慢没有半点上进之心的顽劣之人,不足以教。

    不愧是教了一辈子书的老夫子,第一次接触,几番言行之间,就已彻底地看透了杜荷的本质,看出他来书院,混日子的可能居多,与他老爹当年在学院勤奋争先锋芒毕露之势,实不可同日而语。

    “夫子,”见高老夫子将试卷收起,却没有一点想要出声将杜荷收下的意思,深知老夫子秉性的陶俨不由得在一边出声为杜荷说起了好话:“杜荷虽只做出三道题目,但却是在三题皆中,已经算是不可多得之才,依学生之见,便是将之归入甲等也不为过,不知夫子意下如何?”

    “甲等?”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陶俨的话语,高仁直接低头向杜荷看来,淡声道:“十过其三,院试已算通过,至今日始,你便可在我寒山书院修习课业。”

    “见你正值舞勺之年,依院规当在乙院就读,”高仁道:“至于是在乙子、乙丑、乙寅、乙卯还是乙辰,仅凭你方才所做几道试题,尚不能定论,老夫还要再作一番考较,不知你意下如何?”

    “请先生赐教!”既然入院已成定论,所以对于高老夫子下面的测试,杜荷表示毫无压力,大不了也就是被分进未等班级,只要不被赶出书院也就是了。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见杜荷没有拒绝,高仁直接吟出几句看似顺口溜儿的诗句来,看着杜荷,淡声问道:“可知这两句出于何处?是为何意?未尽之处,可能续接?”

    “唔?”杜荷觉得自己?br />免费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