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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纨绔第6部分阅读

    是以,妾身见那丫头可怜,且又与之甚为投缘,所以就做主将之收在了膝下,晚几天,待若曦父母的丧事料理完毕,就会过来正式拜见老爷,想来老爷见了,也定会心中欢喜。”

    “这么说,是孙万德纵子行凶,就在昨夜,就在皇上还有皇后娘娘他们全都在府上探视之时,让其子故意寻了荷儿的晦气,还出手伤了荷儿的眼睛?”很显然,杜如晦并没有把夫人收女的事情放在心上,而是自然而然地把事情的侧重点放在了孙万德父子昨夜的作为之上。

    同时,杜如晦亦是扭头向杜荷这里瞧来,待看到杜荷眼眶处尚未全消的青肿之时,眼睛更是猛地一缩,心疼之余,亦是震惊一片。

    “是啊,”没有留意到他们家老爷面上的异色神情,杜夫人随声应道:“见到荷儿面上的伤势,皇后娘娘还有房乔大伯当时就有了动作,直接命人将孙万德父子看守在厢房之内,并着人外出彻查,后来皇上出来,更是直接将人给送进了刑部大牢之内,不然的话,若曦那孩子又怎么能这么快地就被人从孙府里救了出来?”

    一直以为这件事情是出自于夫君授意,所以杜楚氏在叙说的时候也没有任何顾忌,直接就将昨夜杜荷与孙万德父子之间的冲突详细说讲了一遍。

    看得出,孙万德父子能得此下场,杜夫人心中亦是出了一口恶气,显得特别痛快。对于想要欺负他们母子还有他们杜府的恶人,杜夫人素来都不会有太多的同情之心。

    “孙万德纵子强抢民女,而且还肆意草菅人命,能得些下场,亦是罪有应得。”显是也看出了夫人言语之中所隐含着的误解与误会,不过杜如晦在朝着杜荷这里看了一眼之后,也只是随声应和了一句,并没有多作解释。

    杜荷以前的秉性与做为,在长安城是出了名的纨绔与浪荡子弟,相信认为昨夜杜荷所为之事多是出自于他杜如晦手笔的,当不止是眼前的夫人一个,长孙皇后,房玄龄,还有昨夜所有在场的诸位朝臣,怕是都有这个想法。

    事实上,若不是作为当事人之一,就是他杜如晦也不会相信那一连串的算计会是出自于他这个一向都不太看好的小儿子身上,也定会认为,荷儿的背后定有高人指点云云。

    喝过稀粥,随便找了个借口将夫人还有长子杜构给打发出去,杜如晦特意将杜荷给留在了房中。

    “孙万德这个人,虽然以前并未曾有过太多的交道,不过对其为父倒是也多有了解,”待所有人都退出卧房,杜如晦抬头深看了杜荷一眼,直声说道:“这个人虽然平素才能不显,但是身为宋国公的得意门生,却也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鲁莽之人,断是不会在昨夜那种场合,犯下这般致命之过错。”

    “是,昨夜若不是有房伯父还有长孙皇后暗中相助,对孩儿有所偏相,怕是就早已经被孙万德的一张巧嘴给狡辩了过去。”早知道老爹会有如此一说,所以杜荷倒也没有否认,接过老爹的话头,轻声说道:“所以,与其说是孩儿整倒了他们孙氏父子,倒不如说是孩儿借得爹的威势,引动了爹这些年在朝中所苦心经营而来的人脉与人心。”

    “不然的话,”杜荷接声说道:“房伯父还有长孙皇后,以及后来从卧房出去的皇上,又怎会明知事有蹊跷,却还是会一味地偏袒,直接断了孙万德的前程?”

    “这里面的蹊跷,你倒是看得分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幼子,杜如晦的眼中不由闪现出一丝异彩,能说出这么一番明理透势的话语,看来这个素来都不甚争气的小儿子,也终是有了一些长进。

    “过来为父这边安坐!”伸手向杜荷示意一下,待杜荷在榻边坐定,杜如晦多有怜意地朝着儿子面上的伤处看去,轻声说道:“这眼上的伤患,是我儿自己所为吧?”

    虽然当时自己并不在场,但是杜如晦却很轻易地就能想象得到当时自己儿子与孙万德幼子对峙时的情景。孙立人自是不可能会主动出手,更不会傻到直接将荷儿的眼睛伤得那般明显。

    所以,荷儿脸上的伤势,细想下来,也就只剩下唯一的一种可能了。

    “当时孙立人欺人太甚,说出的话也有些不堪入耳,”轻点了点头,杜荷故作轻松地轻声说道:“所以,为了给他长点记性,也为了日后能够少些麻烦,所以孩儿就狠下心思,主动出手拉了他一把,至于那个孙万德,也只是顺手捎带而已。”

    不想让老爹心里有什么负担,所以杜荷在说话的时候,面上一直都带着些许的笑意。

    “十指连心,尚不及一眼之痛,”明白杜荷话中的意思,杜如晦轻抬手臂,轻轻地在儿子的伤处抚摸,心痛、自责,还有一丝没有边尽的恼意:“都怪为父无能,竟让我儿为了守护府中安宁,平白受得这般苦楚!”

    第一卷 杜府二少 第25章 杜如晦的决定

    第25章 杜如晦的决定

    夫妻之间没有隔夜的仇恨,父子之间更是如此,哪怕之前对小儿子的所作所为再为失望,眼见着儿子在外面受了旁人的欺负,没有哪个父亲会不为之心疼与愤怒。

    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儿子,岂能容得他人肆意欺辱?

    更何况他们家荷儿现在已经变得这般乖巧懂事,杜如晦宝贝都还不及,哪能忍心儿子受得这般委屈与苦楚?

    虽然事情已然过去,虽然罪魁祸首已然伏首,但是,若是下一次再有类似的状况,又该如何?难道还要让儿子再挥拳自残一次?要知道皇上还有房玄龄他们,可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恰好就在身边的。

    身为一家之主,在心痛之余,杜如晦又不得不考虑这件事情之后更深层次的一些问题,自己卧病在床,虽然性命暂时已然无忧,但是据王子和言讲,没有个年时间的周细调养,自己肝肺上的病症若想除根,怕也只是妄想。

    而且这种病症,最是需要静养,最怕昼夜操劳,所以,若是想要病症除根儿,或者说是若是想要活得长久,至少五年甚至是更长的一段时间之内,杜如晦怕是都不能在朝为官,帮着皇上处理政务了。

    对于已经见惯了生死之事且昨夜已经死过一回的杜如晦来说,死亡不过就是一闭眼的事情,并不足为惧。而最让他感到害怕和放心不下的,是自己过逝之后,自己的家人还有族人该何去何从?若是再有人像是昨夜那般上门挑衅又该如何?

    所以,看了一眼儿子眼处红肿的伤患,杜如晦微闭上眼睛,心中思道,或许,也是时候该为自己还有家人考虑一下了。

    年初时皇上已经将突厥平定,大唐的局势已稳,所欠缺的也只是时间还有农务商务上的积累而已,能够陪着皇上走到现在,而且在经历了昨夜的生死之后,也算是偿全了皇上的知遇之恩,现在,也是时候考虑一下请辞回家安心修养的事情了。

    “过几日,待为父的身子有了好转,为父想要去皇上那里请辞,带着你娘还有你一同回杜陵老家修养,不知荷儿以为如何?”不知道为什么,像是这种本应与夫人与挚友等一些同辈子这商议说讲的事情,杜如晦却有了一种想与眼前这个尚未束发的幼子商讨的冲动。

    也许,经过昨夜所发生的种种,自己已经不再如往常一般,仍是把荷儿当作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看待,在问出了上面的那句话语之后,心中感觉有些异样的杜如晦如是对自己说道。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爹早在得病之初就已该有此念,”杜荷轻声附和,比起能不能做官二代在长安城耀武扬威来,他更在意老爹的身子是不是安好。

    毕竟那些所谓的官位,权势,金钱,名利,甚至是女人,只要他自己日后多做些努力,也未必就不会如现在这般风光,但是,若是老爹的身体有恙,再如这次这般陷入险境,那么下一次,老爹就未必会有现在这般运气了。

    已经有过一次丧父之痛的杜荷,再也不想再去经历一次。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杜如晦轻点了点头,道:“荷儿所说的‘革命’,可是前途、立世之意?”

    “嗯,”听到老爹问起,杜荷这才注意到竟顺嘴说出了一个后世才有的名词,见老爹这么快就有了自己的理解与解释,只得点头敷衍,算是勉强应付了过去。

    “身体是立世之基,体魄愈强健,则基础愈稳固,不管所为何事,只有根基稳固,才能走得更为长远,”杜如晦颇为赞同地点头说道:“荷儿这句话用得好,为父就是因为之前过于操忙朝务而忽略了身子的调理,这才有了今日之祸患。”

    “好在为父尚过不惑之龄,正值富壮之年,还有大把的时间去改过,去调理,”杜如晦直坐起身子,神色颇为振奋地宏声说道:“五年之后,为父也不过才至天命之年,昔日武圣吕公七十方遇文王,更何况为父到时也不过才五十而已,尚大有可为!”

    “爹说得极是!”见老爷子雄心不死,杜荷倒也乐得见到老爹有个念想,况且五年后的事情,谁也预料不到,不管到时老爹的病根能不能完全除去,不管老爷子是不是还能再重振雄风东山再起,重要的是老爹现在肯放下身上的重担,安心回归故里去调养身体。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五年后老爹五十,而他杜荷也才不过十七而已,若是老爷子能够再得李世民重用,自己这个官二代,不也正好能够随着风光一把?杜荷很没有出息地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不过这几年倒是也不能虚度,”说着,杜如晦将目光再次归到眼前的小儿子身上来,淡声说道:“以前是为父没有时间,不能经常教导你们兄弟二人,以致于你大哥诗才谋略皆是平平,而荷儿你,亦是少有读书,胸无点墨,着实是浪费了大把的光阴。”

    “现在,你大哥的性子已经定型,改之晚矣,且不久之后构儿就要远去登州就任,不能久待家中,可谓是时机不待,”颇为惋惜地感叹了一句,杜如晦接声向杜荷说道:“不过好在荷儿你尚年幼,尚有可塑之机,待日后归乡之后,为父将亲自监督并教授你修习课业,进以督促你能早日成材。”

    “呃?”杜荷哑然,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行了,老夫有些乏了,荷儿面上有伤,无须多陪,且也下去休息吧。”心中有了决断,身子也是一身轻松,很快就有一股困意袭来,杜如晦欠了欠身子,在榻上平躺盖好,而后轻冲着杜荷摆了摆手,吩咐了一句。

    “知道了,爹!”应了一声,杜荷起身将老爹腿处的被子掖好,见老爹很快就已入睡,这才轻轻地抬脚退出屋外。

    “少爷!少爷!”见二少爷出来,已经在卧房门口等了半天的杜荒着急忙慌地上来招呼,急声说道:“宋国公萧瑀萧大人方才前来拜会,现正在前厅跟夫人叙话呢!”

    “萧瑀?”杜荷一愣,方才还听得老爹提起,那个已被关入刑部大牢的孙万德,不就是这个萧瑀的门生吗?他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是要为孙万德求情,还是前来兴师问罪?

    第一卷 杜府二少 第26章 萧瑀

    第26章 萧瑀

    有道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所以在去往前厅的路上,杜荷特意向杜荒这个碎嘴打听了一下关于萧瑀这个大唐重臣的具体的情况。

    结果不打听还好,这一听,还真把杜荷给吓了一跳。

    祖父是后梁宣帝,姐姐是前隋皇后,媳妇儿与李渊更是姑舅表兄妹,若真个论起辈份来,就是说他是李世民的表姑父也不为过。

    皇室之后,三朝富贵,累经数代的金枝玉叶,便是用脚指头也能想象得到,这个萧瑀还有其背后的世家势力与影响力,已经达到了何种惊人的地步?

    这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朝廷大员那般简单了,三朝数代的积累与沉淀,已经足以让他与当朝的任何一个世家相媲美了,而对着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怕是就连皇上,也会多有顾忌。

    难怪老爹在提到这个萧瑀时表情会那般地郑重,原来问题的根源就在此处。

    “不止如此,”杜荒接声说道:“宋国公早在十几岁时就已是前隋的银青光禄大夫,后来投了高祖,深得高祖器重,不止授其光禄大夫,封宋国公,更是将其拜为当时的民部尚书,”

    顿了一下,怕他们家少爷不明白,杜荒又接声解释道:“也就是现在的户部尚书,那可是响当的正三品的大员,手中掌有整个大唐土地、赋税、户籍、军需、俸禄、粮饷、财政收支等等等等,可以说是掌握着整个大唐命脉的实权重臣,若不是深得高祖皇帝信任,高祖皇帝又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由他做?”

    “现在呢?现在他还能再承得皇上器重么?”杜荷神色如常,并不为所动,现在毕竟是李世民这位唐太宗的天下,萧瑀在高祖李渊时代便是再为辉煌,却也早已成了过去,杜荷现在最想要知道的,是萧瑀现在在李世民这位千古名君心中的位置。

    “这个,”早料到他们家少爷会有此一问,杜荒好整以暇地躬身回道:“贞观初时,这位宋国公直接被皇上拜为尚书左仆射,在尚书省帮助皇上管理日常政务及部分官吏的任免之责,在朝中的权势可谓一时无俩。”

    “不过好景不长,”杜荒接声说道:“萧大人在左仆射的位置上呆了不到两年,到了贞观三年,也就是去年年初时,这位宋国公就因一些事情在朝堂上触怒皇上而被废在家,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官爵。”

    “尚书左仆射?”这倒有些意思了,杜荷的眉头一挑,轻声向杜荒问道:“若是本少爷记得不错的话,房伯父还有我爹他们两个现在的职位,就分别是为尚书左仆射与尚书右仆射吧?”

    “少爷说得不错,”杜荒接过话头儿,道:“所以,这位宋国公与房大人还有老爷他们一直都有些不太对付,既瞧不上房大人还有老爷他们浅显的出身,又有些看不惯或是说有些妒嫉和不满皇上对老爷他们的宠信与恩赐,所以,这位宋国公与咱们还有房大人之间,几是从来没有过来往。”

    “是吗?”杜荷饶有兴致地回头看了杜荒一眼,轻声说道:“看不出,你对这位宋国公,倒还是蛮为了解的嘛?”

    这小子,不会是某个势力派来杜府的双面间谍吧?想起后世电视中常看到的一些谍战剧情,杜荷心中无不恶毒地胡乱猜想。

    “回少爷话,”听他们家少爷问起,杜荒很是自然并且理所当然地接声回道:“这并不奇怪,不止是萧国公,整个长安城内,所有与咱们杜府交好或是交恶的大宅门儿,小人心里都记得万分清明,不然的话,平素随着少爷出门游玩,若是眼力不到,得罪了不当之人,那可不是小事。”

    “呃?”一句话,又把杜荷给噎了个哑口无言,看得出,这个杜荒就是老爹老娘派来提点和看护他这个不太成气的小儿子的,至于杜荒脑中所记下的那些资料,多也是出于老爹或是老娘的授意,省得自己在外闯祸时所招非人,弄得最后便是老爹出面也收拾不了局面。

    可怜天下父母心,尤其是自己儿子不成气的时候,更是得诸事劳心,甚至连儿子出门后所遇到的种种境况,都得事先有所预防与准备。

    说话间,主仆二人就已到了前院儿,在客厅的偏侧一个隐晦的小窗跟前,杜荒抬手指着正在厅里与杜楚氏叙话的一个白须老人,开声向他们家少爷介绍道:“少爷您看,那位老先生,就是宋国公萧瑀萧大人了!”

    “废话!”没好气地白看了杜荒一眼,杜荷轻声喝道:“你觉得本少爷是傻子么,客厅中只有三人,除了娘亲与大哥之外,另一个不是萧瑀难道还会是张瑀李瑀么?”

    说完,不理会杜荒在后面的诚惶诚恐,杜荷直接跨步,朝着正厅厅门走去。

    “娘亲!”进得客厅,上前先与杜楚氏行过一礼之后,杜荷又转身拱手与萧瑀见礼,道:“小子杜荷,见过萧大人!”

    “嗯,”萧瑀面无表情地点头回礼,而后低头深看了杜荷一眼,轻声问道:“你就是杜荷?”

    “正是小子!”杜荷从容淡定地坦声回言。

    “果然是少年老成,一表人才,”萧瑀再次点头,虚声言道:“杜仆射倒是生了一个好儿子!”

    “幼子顽劣,当不得宋国公如此评断。”不管人是不是出自于真心,不过身为人母,杜楚氏却还是要替儿子谦虚客套两句。而后,杜楚氏将目光移至杜荷身上,轻声向其问道:“荷儿不在后院好生养伤,怎么有暇跑到前厅来了?”

    老娘的一句养伤之后,杜荷明显感觉到了萧瑀面上神色的尴尬,颇有一些手足无措甚至是老羞成怒之感,显然,对于萧瑀此次的来意,老娘亦是心知肚明,提前说上这么一句,也只不过是想要堵上萧瑀还未出口的话语而已。

    “回娘亲的话,”杜荷颇为配合地拱手说道:“孩儿眼上的伤势虽重,但是手脚却是没有大碍,听闻宋国公过来府上,父亲卧病于榻,不便相迎,身为人子,孩儿哪有不过来代为拜会之理?”

    “嗯,”杜楚氏轻点了点头,温声说道:“难得你现在这般明理,且在一旁坐下叙话吧。”

    “是!”应了一声,杜荷又弯身冲老娘还有在座的萧瑀拱手一礼,这才提摆在老大杜构的下首安坐。

    第一卷 杜府二少 第27章 赔礼

    第27章 赔礼

    要说萧瑀,到底是服侍过三位皇帝的两朝老臣,心性,还有涵养全都在那放着,便是听出眼前这母子两人的出言挤兑,面上的神色依旧如常,仍是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对于杜氏母子的这一唱一喝,分毫不予理会。

    老狐狸,杜荷与老娘对视一眼,颇有一种出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昨夜之事,老夫亦是略有耳闻,”随意地端起桌面上的茶碗小呷一口,萧瑀略感惋惜地轻声说道:“没想到克明他正值壮年,却身染重恙,得亏令郎身有妙方并及时救治,不然,我大唐岂不又要失去一肱骨之臣?”

    这个老不羞,听到萧瑀这般言语,杜楚氏与杜氏兄弟皆是眉头一皱,早知道他来没安什么好心,这一大清早儿就来府里说讲这般晦气之言,这不是在咒他们家老爷早亡么?

    做为一个在朝堂上混了几十年的老臣大员,杜楚氏可不认为萧瑀还会如那些毛头小子一样,说话不作思量,没遮没拦。现在老头儿既然说出了这般犯忌之言,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这是在成心如此。

    “萧大人且请放心,家父虽有微恙,不过就如萧大人方才所言,家父正值壮年,胜在年富力强,只要稍作调养,必能长寿而安。”在杜楚氏答话之前,杜荷毛头小子一样没有规矩地接声插言,拱手向萧瑀说道:“倒是萧大人您,已经上了岁数,看样子没有耄耋也近古稀了吧?”

    “俗语有云,人老百病至,”没有给萧瑀答言的机会,杜荷接声说道:“萧大人这个岁数,最是应当注意,不然若是哪天有个不测,我大唐的肱骨之臣,岂不是又要失去一位?这可不是我大唐之福啊!”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杜荷觉得自己已经将姑苏慕容家的这种绝学修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斗嘴,犹如辩论,杜荷前世虽然没事喜欢宅在家中,一副老实本份的模样,但是认识他的人全都知道,若是将他惹毛了,你就会知道什么是雄辩滔滔,什么是口若毒舌。

    “放肆!”听了儿子的一番言语,心中颇为通畅的杜楚氏慈目一凝,故作气愤地轻声向杜荷斥道:“你这兔崽子怎么还是这般没有规矩,说起话来没遮没拦?”

    “宋国公老当益壮,将来定然能够长命百岁,哪里会有什么不测?”说完,杜楚氏回转过身,轻声向萧瑀赔礼道:“稚子顽劣,不知规矩,胡言乱语之处,还请宋国公莫要放在心上!”

    “无妨!无妨!”原以为即使不会当堂暴怒拂袖而去,再不济也会面目阴沉神色不愉的萧瑀,这种时候却出人意料地首次露出了笑意,再一次将注意移到杜荷身上,再一次地出声夸赞道:“赤子之心,难得可贵!”

    “有什么话不藏不掖,直来直去,”萧瑀轻捋胡须,扭过头来温声向杜楚氏说道:“这一点,令郎与老夫倒是颇为相似!”

    “国公大人过誉了,劣子顽劣,哪能与国公大人相较?”见老头儿笑得坦荡,杜楚氏一时有些搞不明白萧瑀的真实用意,只得随意敷衍一番。

    “呵,”萧瑀不置可否地轻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老夫这辈子,经历的事情太多,各式各样的人物也见得太多,所以,有些事情,老夫看得透,而杜夫人却身在局中看不分明。”

    “呃?”杜夫人神色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只是觉着,眼前这老头儿,说话也太过直接了些吧?

    “也罢!”将手中的茶碗儿放下,萧瑀缓缓站起身来,扭头环视了杜楚氏母子三人一眼,直声说道:“老夫知道,在你们眼中,老夫就是一不速之客,既然克明不便相见,老夫在此多呆亦是无益,这就且先告辞吧!”

    “国公大人言重了,若是小妇人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望国公大人见谅!”杜楚氏也随之起身,面上略显惶恐地轻声回应。

    “有些事情,咱们彼此心知肚明,”低头看了杜楚氏与杜氏兄弟一眼,萧瑀轻声说道:“老夫的来意,你们心中当是也多有猜测,无外乎就是要为那孙万德父子求请而已。”

    “可是那个孙万德是什么东西?”老头骤然发火,高声喝道:“表面上正人君子,内地里却是男盗女娼,恬不知耻!老夫又岂会为这种伤风败俗、目无法纪的东西求情?

    他也配?”

    “呃?”杜氏母子齐齐后退一步,哑然地看着萧瑀,这老头儿,不会是被气疯了吧?怎么这般大的火气?

    “昨夜贵府之事,今日一早就有学生到老夫的府上通气求情,直接就被老夫给骂了出去!”怒气稍敛,萧瑀的语气稍微松减,扭头看了杜荷一眼,轻声向杜楚氏说道:“虽然事情多有蹊跷,但是终归是孙家父子犯错在先,他们会得此下场,亦是罪有应得,这一点,老夫断是不会包庇求情为其减轻罪责!”

    “至于老夫人今日过来府上的目的,”萧瑀缓声说道:“一是为探克明病症,二,则是为老夫那不成气的学生登门赔罪,授徒如教子,徒弟得此心性,实是老夫这个为人师者之过错,理当登门致歉。”

    “国公大人言重了,”杜楚氏慌忙接言,道:“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孙万德父子所犯下的过错,又何须国公大人如此?”

    “好了,”打断杜夫人的话语,萧瑀直起身形,直声说道:“现在老夫人到心意到,这件事情也算是有了个了结,也不会再觉着对克明再有什么亏欠,日后再面对克明还有满朝文武之时,亦不会再觉着理亏和气短,该说的话依然会说,断是不会因此而讲什么情理,告辞了!”

    说完,不待杜楚氏三人起身相送,老头儿直接就大跨步穿厅过府,不到片刻便已出了府门。

    杜氏母子站在客厅面面相觑,过了好半天,一直没有出声的杜构这才轻声感叹了一句:“早就听爹言讲,说是宋国公性情骨鲠,为人刚忌梗直,说起话来更是不讲一丝情面,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

    杜楚氏与杜荷闻言,不由同时点头附和,深以为然。

    第一卷 杜府二少 第28章 破障

    第28章 破障

    来,则面上无光;不来,则心中有愧。而他又是一个骄傲和死要面子的人,在选择要问心无愧前来府上道歉赔礼的同时,他又不想太多的失去自己的骄傲与颜面,所以他才会有那般直白生硬的表现。

    这是杜如晦在听了杜荷的讲述之后,对于萧瑀在府中反常表现的一种解释。

    “他本就是这样的人,”虽然私下很少与萧瑀打过交道,且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一直都不太融洽,但这并阻碍不了杜如晦对于萧瑀这个人的了解:“说到底,除了有些偏执与顽固之外,这个萧瑀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而且现在大唐有近半的官员都是他的门生,有些事情皇上还离不开他。”

    躺在榻上,杜如晦半眯着眼睛,轻声说道:“想来等不了太久,皇上还会再重新重用于他。所以,现在实不宜与之闹得太过僵持,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

    既然已经决定要请辞退隐一段时间,那么朝堂上的一些恩怨,该放下的时候也就得暂时放下。更何况,他与萧瑀之间并无切实的仇怨,所不同者,也只是门弟观念有些差异而已。

    而且,萧瑀的门生众多,在朝中的诸多朝臣之中影响颇巨,且这些年来但凡科举取士,皆是由他来担任主考之职,杜如晦虽然自己没有什么顾虑,但是他却不得不替自己小儿子的将来多作考虑。

    荷儿眼见着就要长大,再过几年少不了也要在科场上走上一遭,虽然到时候萧瑀可能早已不再是主考官员,但是有些事情,还是提前打算,能够做到有备无患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爹说得是,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想起前世做生意时不时会碰到的一些难处,杜荷颇有感触地接声说道:“不管是做什么事情,总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对头多堵墙,像是萧瑀这样明知斗不倒的权势之人,即使是不能成为朋友,却也要尽量避免与之为敌。”

    “嗯,”杜如晦满意地看了小儿子一眼,颇为欣慰地轻声说道:“能有如此言论,足见我儿这些时日是动了心思,也确实有了不小的长进。”

    这两日来,每与儿子多接触一会儿,杜如晦都能从儿子的身上感觉到儿子以前所没有的一些优点与长处,在倍感欣慰的同时,杜如晦心中亦是不免有些疑惑。

    一夜之间,洗心革面,从里到外全然如另外一个人般,这样的变化虽好,但是却也未免变得快了些,快得让自己的亲生父母都觉着有些诧异。

    若不是见杜荷的样子没变,声音没变,还有在与父母接触时所表现出的那种真挚情感仍是一如往常没有什么异样,杜如晦怕是早就开始起了疑心。

    不过即使如此,杜如晦也在不止一次地在心中猜测,儿子以前是不是在故意装傻藏拙,直到自己病危家族临难之时才开始锋芒毕露,有所展现?又或者是儿子最近得遇了什么高人,有高人在暗中指点教化,所以才能有现在这般改变?

    “有一个词叫做幡然醒悟,”看出老爹心中的迷惑与猜疑,知道这种事情若是没有个解释,不只是老爹,怕就是连老娘他们心中也都会有所介怀,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杜荷直接将已经想好的理由道出:“而孩儿正是其中的一个特例!”

    “那是一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回想着自己初来唐朝时所经历的那个梦境,杜荷半真半假地述声说道:“就好像一瞬间,有一道光亮乍然在脑中闪现,一时之间,天清地明,混沌消散,心中所有的迷茫与障碍全都随之尽数消融不见。”

    “之后,”见老爹正神情专注地注视着自己,杜荷接声向下说道:“孩儿就觉得自己变得神清目明,豁达通透了许多,再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除了记得自己是杜荷,还有在见到爹娘之后还略有印象之外,其他的诸如时节诸如年份之类的事情大半都已记不清明。”

    有杜荷那个碎嘴在,相信在自己醒来之后的种种情况,那小家伙早就已然向老爹老娘他们说得分明,所以,这倒也省得杜荷再多作赘述。

    “听荷儿这般说讲,”杜如晦闻言,并没有多作怀疑,而是闭目沉凝半日,而后睁开双眼,郑色轻声向杜荷说道:“你之遭遇,倒颇有些像佛语中的‘破障’。”

    “佛语有云,魔由心生,障从心起,凡人心中皆有魔障,”杜如晦扭头深看了杜荷一眼,接声说道:“但是,若想破除障碍,得见自我,却是非有大智慧大慧根之人所能做到。”

    “破障?”这一次倒轮至杜荷开始迷糊起来,老爹真是太有才了,除了精通四书五经之外,竟然连佛理也研读得这般精透,这才多大会儿功夫,他就能从佛经中为自己找到一个名正言顺的转变理由?

    “对,破障!”杜如晦定声说道:“破除心障,正知正见,通透自我,所以你才会忘记过去,所以你才会一夜之间改了本性!”

    “虽然这种事情鲜有人见闻,但是却也并非完全没有,至少在一些野史上就曾有过类似的记载。”杜如晦无比肯定地开声说道:“所以说,我儿当是一有大智慧之人,将来的成就,亦当是不可限量!”

    “唔?”杜荷愣在一边,有些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半真半假的胡言乱语,竟然出人意料地引来了老爹如此惊人论断。

    破障,大智慧,大慧根,难道说,自己真的就是一个,天才?

    “可是,”杜荷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轻声向老爹说道:“孩儿并不曾读过半句佛经,更是根本不信什么满天神佛之说,又怎么可能会有破障的缘法?”

    “众生皆有佛性,众生皆能成佛,”杜如晦轻声说道:“谁告诉你只人信佛之人才有能力才有缘法可以破除魔障?”

    “佛语是为‘破障’,道家称之‘顿悟’,说得玄乎,其实都是一个意思,”杜如晦侧翻了翻身,接声说道:“而且世人能够做到这些,跟那些虚无飘渺的所谓神佛根本就没有半点儿关联,所依靠者,唯有个人的经历与毅力而已。”

    所以,杜如晦慈爱地看着杜荷,儿子能够做到现在这般地步,能够悟破心障,一夜之间改掉所有陋习,其间所经历的压力与痛楚,绝非常人所能承受。

    压力来自府外,很好理解。而痛楚,除了自己这个为人父者病危濒死之外,杜如晦实在是再找不出其他缘由。

    原来,荷儿竟是这般地在乎他这个父亲……

    第一卷 杜府二少 第29章 读书习字

    第29章 读书习字

    有事做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三天的时间,除了三餐之后会定点去父母的卧室探看一下老爹病情之外,剩下的所有时间,杜荷几乎都是在杜府的书房之中度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馀成岁,律吕调阳……”

    这篇被古人列为最基本启蒙读物的《千字文》,就是杜荷这三天以来一直都在研读背诵的唯一一本书册。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杜荷一个字一个字地将它们分别写在纸上,而后又根据他们的字型与发音又分别在这些繁体字的下面标注上与之相对应的简体写法,然后,他又根据熟知的简体字再去反过来将相对的繁体死死地记在心中,印在脑上,即便是不能做到心随意动,至少也要先混个脸熟,知道它们的发音与意思,免得日后在老爹还有先生的跟前露了马脚,丢了脸面。

    要知道,前面的那个‘杜荷’,虽然放荡、纨绔,整日没有正形,但再怎么说也是出身书香门弟,若是日后出得府门,口不能读,手不能写,怕是会有些说不过去吧?

    不过,前世学习了二十几年并且已经深入骨髓、习惯成自然的简体字,突然之间要全部屏弃换上古字繁体,对于任何一下已经习惯了简体字的中国人来说,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别扭,繁琐,更让人头疼的是,有些字,根本就不认识。

    在这个没有字典没有度娘的时代,碰上不认识的古字,在不好意思和不便向旁人请教的情况下,杜荷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抱着一本许慎的《说文解字》,一知半解地一点一点地去查,去找,去揣摩。

    所以,整整花了三天的时间,杜荷才初步地将《千字文》上的一千个古字给标注清明,一千个字虽然不多,但是若能全部记下,当是也能应付一般的小场面了。

    当最后一个古字被查清明,杜荷轻松了口气地放下手中的毛笔,低头观看着这份被自己写了十数页的古字,字虽丑了些,但是横平竖直的却也能看得分明,对于很少用毛笔写过字的杜荷来说,能用软笔头将这些字写得这般像字,已是相当巴错了!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馀成岁,律吕调阳……”当杜荷一字一句,首次通畅顺当地将这篇《千字文》吟读出来的时候,杜荷的心情也随之变得一片顺畅。

    既然无力?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