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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庶王妃第14部分阅读

    急怒道:“人都死了吗?还不请太医!”

    曲向晚心脏剧烈的跳着,努力收回手臂道:“我没事”说着就要起身。曲新月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直指着曲向晚道:“是你害我!是你!”

    曲向晚含了眼泪道:“二姐,我是救你,小皇子若是出事,你岂非难逃罪责?”

    第一卷 第八十五章 险中有安富贵求

    曲新月一双眼睛睁得极大,以往的傲慢此时尽数化作高贵的愤怒。

    她冷冷的盯着曲向晚,只觉那一张薄薄的面纱之下,曲向晚的唇角高高上扬,好似是嘲弄的报复,让她气的全身发抖!

    “好大的胆子!”董贤妃凌厉的盯着曲新月冷酷道:“谋害龙嗣还不知悔改!本宫不管你是谁,给我拉出去,廷杖一百!”

    曲新月脸色一变,需知宫中廷杖一旦加身,必定禁骨断折!

    杜月梅亦是脸色大变,慌忙跪地道:“娘娘息怒,新月她是无心之失啊!”

    曲玲英完全被吓呆了,闻言只知道跪地求饶,却一句话不敢说出来。

    曲月柔跪地道:“娘娘,即便给妹妹千万个胆子,她也不敢谋害龙嗣啊,请娘娘明察。”

    太医慌慌张张的赶来,一并赶来的还有皇上。

    众人皆是脸色大变,慌忙行礼。

    任凌天沉着脸道:“怎么回事?”

    董贤妃泪眼盈睫道:“皇上,救救我们那苦命的孩儿!”

    任凌天一眼看到皇后道:“皇后,发生了何事?”皇后脸色微白道:“皇上,宰相家的丫头一个不慎,险些摔了小皇子,多亏向晚出手相救,也是有惊无险。”

    任凌天脸色一沉道:“皇子年幼,岂能随便抱来抱去!”

    太医颤巍巍的过来道:“皇上,小皇子虽受了些惊吓,但是有惊无险,并无大碍。倒是曲家五小姐手臂摩擦的厉害,还无法断定日后是否会有影响。”

    任凌天松了口气这才望向曲向晚道:“姑娘家伤了手腕还如何琴棋书画?需好生养着。”

    曲向晚低低道:“谢皇上。”

    董贤妃脸色阴寒冷冷盯着曲新月道:“还不跪下!”

    曲新月何等高傲,这般被人当场呵斥,只觉满腹委屈却不甘至极,咬了咬下唇,终不敢反抗,缓缓跪下。

    任凌风冷冷瞥了一眼曲新月道:“贤妃身子未恢复,都下去吧!”

    曲新月天不怕地不怕,却被皇上那一眼盯的全身发寒,她知道虽然皇上并未怪罪她,但所有人已然对她没了好印象。

    想到此她心底冤屈的怒火翻腾。

    董贤妃不依不饶道:“皇上,她险些害了我的孩儿,您怎能如此轻饶?”

    任凌风脸色微沉,即便如此,他也需照顾一下曲衡之的面子,相信他知道此事,也不会轻饶曲新月,只得温言道:“好了好了,你身子不好,如何能在生气来伤身?好在孩子没事。”说罢望向曲向晚道:“传令下去,曲家五女曲向晚,出奇方遏制瘟疫,又舍身护佑龙子,功德并重,封……”

    任凌天顿了顿,董贤妃眸光一闪道:“皇上,唐朝韩愈《送李愿归盘谷序》有曰:‘曲眉丰颊,清声而便体,秀外而慧中。’向晚蕙质兰心,秀外慧中,不如封做兰慧翁主如何?”

    任凌天一怔,按照国策:帝女封公主,亲王女封郡主,郡王女封县主,而翁主至西汉后便再不复见,历史上翁主也是对诸侯王之女的封赐,比公主低一个等级。若是封翁主,虽与郡主一个等级,但在大懿朝不过是个空的不能再空的虚号,甚至带了丝讽刺的意味,正犹豫间又听董贤妃柔声道:“徐若谷当年曾救先帝数次,先帝感其德,本欲封侯,可惜徐老归隐田园,不复入朝,乃是先帝毕生遗憾,曲向晚师承徐若谷,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皇上何不了却先帝一片心愿呢,先帝在天之灵,定然欣慰之至了。”

    董贤妃娇娇怯怯温声软语的说出这番话,顿时令任凌天有些意动。

    皇后开口道:“然翁主毕竟不合国本,大臣之女,最高封赐不过县主,倒不如给个县主的封号。”

    董贤妃柔弱一笑道:“郡王之女方能封县主,贸贸然封了曲向晚,那名动天下的凤玉箫岂不是也要封县主?若是封翁主,却是单以徐老之名封赏,如此便能名正言顺了呀。”

    任凌天微微一笑道:“爱妃所言甚是。”旋即又望向皇后道:“皇后多虑了。”皇后身子一颤,旋即低声道:“臣妾知罪。”

    任凌天笑道:“皇后一心为,哪里有罪,分明是有功。”

    皇后眼底泪光一闪道:“皇上……”

    董贤妃笑道:“皇后娘娘向来忧国忧民呢。”

    这一句话,却是有些阴损了。

    任凌天这才笑道:“朕的天下皇后功不可没,她居首功,忧国忧民方不愧母仪天下之号。”

    一语落,董贤妃脸色微变。

    任凌天望向曲向晚道:“便封你个翁主做做,姑娘家不需要什么封地,太医院那帮老顽固脑子都塞了浆糊了,你便去给院首打个下手吧。”

    所有人脸色一变,说是给院首打个下手,那职位相当于院史了!

    自古女子显少入朝为官,虽只是个院史,那也是开了国之先例,如何让人不惊!?

    董贤妃绝美的容颜滑过娇媚的笑道:“兰慧翁主,还不谢恩?”

    曲向晚虽料到结局,却不曾料到这般个结局,顾不得发怔,跪地道:“臣女谢皇上赏赐之恩。”

    杜月梅脸色变白。

    翁主……若是皇上不给实权便也罢了,毕竟本朝并没有翁主这个封号,可如今竟然让曲向晚做了院史!?这可是大懿开国以来的头一遭!

    想到此,杜月梅又急又恨,月柔以后怕是要被这个践人一直踩到脚底了!

    这个楚新月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脸色变幻的不仅是曲家众人。

    任凌风眸光微沉,曲向晚此番倒是不能轻易动了,况他原本患有隐疾之事,即便是父皇,也不曾知晓,曲向晚眼下已然成了皇上的棋子,他若是贸然动了她,怕是让父皇心生猜忌!

    任凌翼神色奇异的看了曲向晚一眼,难得沉默不语。

    曲新月紧紧咬住下唇,唇瓣淡淡血丝弥漫,拳头死死握拳。

    这一次,她败得何其惨,而曲向晚那个践人却赢得了最大的胜利!

    她不能容忍失败!

    更不能容忍败在一个卑贱的丑八怪手上!

    皇上于翠微宫封了曲家五女为兰慧翁主的消息一息间传遍整个宫廷,正坐在宁熙宫与人寒暄的曲衡之听闻大吃一惊。

    一同传来的自然还有曲新月险些摔了小皇子之事,众人议论纷纷,却委实不知该向宰相大人贺喜还是为其悲哀。

    但众人心中油然冒出一个想法宰相家的女儿们,真真是天差地远呐。

    上一次老夫人寿宴,闹出“死婴”之事,这一次又闹出摔小皇子的事,偏生每次皆是被那五小姐得了极大的好处。前一次云王和五殿下为其撑腰,这一次皇上和董贤妃为其撑腰,这运道也忒好了些!

    众人唏嘘之余不免艳羡,翁主呐……前朝那是与郡主平起平坐的呐,若是皇上不给实权,那也罢了,如今又做了院史,这可了不得了。

    女子为官,虽非参与政事,但太医院乃是个独特的存在,是个不受任何机构管制的地儿,宫中贵人上至太后,下至妃嫔,谁人不来倚靠太医院呢?

    况人家这个翁主还是以神医徐若谷的名头封赐的,虽与曲衡之没啥干系,但谁让曲向晚是人家闺女呢!

    曲衡之脸色阴晴不定,新月何以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皇上虽没怪罪,他却哪里还敢安坐下去?

    正欲起身去向皇上告罪,却见帝后偕同太子殿下一同前来,众人慌忙叩首迎驾。

    曲衡之上前叩拜,却见皇上凉凉瞥他一眼,径直走了过去,曲衡之的脸色唰的惨白。13acv。

    碧菊扶着曲向晚心疼道:“小姐怎的丝毫不爱惜自己,这手若是留了疤痕可怎生是好。”

    曲向晚淡淡道:“虽伤了手腕却救了小皇子,也算功德一件。”

    碧菊道:“奴婢心中只有自己主子,自然顾不得旁人。”曲向晚道:“你不吱声的时候也很可爱。”

    过了宫阶,入了殿门,众人的视线尽皆向曲向晚望来,曲家五女近来才闻声名,以前却是闻所未闻的,今日一见,竟生的这样美丽!

    曲向晚容貌被毁,当时恰赶上朱令行前去颁发赏赐,彼时曲向晚满脸是血,将他吓得面色土白,他回去一想,此事乃相府家事,他若在皇上面前多言,怕是会节外生枝,时间一久便将此事忘个干净,今日一见曲向晚面覆轻纱,脸色微微变了变。

    轻纱覆面,更添神秘。

    见过曲家五小姐的便罢了,未曾见过曲向晚的,无不暗暗猜测,那轻纱之下该是何等惊世容颜?只道宰相故意将这个女儿藏着掖着这么久,今日方带出来,真真是心机深沉!

    况如今她身份不比以前了,乃是正儿八经的担着院史的兰慧翁主,按照礼数,许多人需向其行礼的!

    她原本应坐的位子自然不能再坐了,朱令行给人使了个眼色,立时有伶俐的小太监给调换了坐位,这般一调,曲向晚便坐在了最前面。

    按照惯例,筵席时女眷需坐在大臣们身后,然曲向晚此时身份非常,又是院史,便调到了最前面成了前排满座中唯一一位女子,好在她以轻纱遮面,莫名的便多了分女子当有的矜持,反而不让人觉着突兀了。

    任凌风执了杯盏,眸光淡淡落在曲向晚身上,却不知他这一举动,引来多少人的心潮翻涌。

    曲向晚只觉手腕痛的紧,转而又想到云王起了心思让她学习云雪剑,便不由头痛,这手腕一时半会怕是好不了了……

    丝竹缠绵,舞姿翩跹,虽观之极美,但终究少了兴味。

    皇家世族,最不缺的怕就是舞乐之乐,文皇后瞥了一眼任凌天微颓的神色轻声道:“皇上,今日筵席,世家千金多是来了的,听闻有几位很是才艺非凡。”

    任凌天依旧兴致不浓道:“每每筵席,这些丫头们的才艺也是展示了不少,不新鲜。”

    文皇后轻轻一笑道:“诸家少爷,亦是不乏英才。”

    任凌天望向文皇后道:“皇后可是想到了什么好点子?”

    文皇后温声道:“大懿民风开放,重在不拘一格,倒不如让这些年轻人联手,既比拼了才艺,又打发了无趣的时辰,皇上以为,此策可好?”

    任凌天蓦地大笑道:“果然皇后最得心,便依你所言。”

    朱令行听得分明,立刻笑米米的向那些舞姬挥了挥手,那些女娇娥们立时退了下去,任凌天道:“诸位爱卿不必藏着掖着了,今日心情好,这些孩子们有才能的尽情展示,才能出众的,男子许以官职,女子则给以重赏!”

    一语落满场震动,这可当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皇上亲自挑选,真正有才能之人自然不会被埋没,必然会大放异彩。

    朱令行很快宣读了细则,说起来倒略嫌繁琐。男子女子各为一组,若有男子先出场,女子这一方必得推选一人展示,内容倒不做规定。若有女子先出场,自然男自这一方也得推选一人。结果却是按每次出场的这一组为组做评比。

    曲向晚淡淡听着,她虽博读医书,然琴棋书画却是样样不沾的,自然不可能出场展示,况她的手腕实在痛的紧,而这这些才艺展示,她也兴致缺缺。

    第一个出场的是学士府的廖小雅,而男子那一方出来的却是个样貌极不错的少年,那少年眉清目秀,临风玉树,一笔人才,而廖小雅温柔和婉,一颦一笑仪态万千,真真是一对璧人。

    廖小雅抚琴,那少年吹箫。

    琴箫和鸣,却是合奏一曲《鹧鸪天》:彩绣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这是一首别后重见的宋词,情谊婉转,别后伤感,相遇欣喜,又怕相遇不过梦一场,却被两人合奏出欢快的旋律,好似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虽有些滑稽,却也来的新鲜,曲向晚听的微微发怔。

    任凌风饮酒,莫名的便望向曲向晚,却见她视线一瞬不瞬的落在那少年身上,仿佛痴了,任凌风眸光不可察觉的沉了沉,端着酒盏的指紧了紧,视线凉凉的落在那少年身上。

    再回神时,却见曲向晚身侧多了一个人任凌翼。

    诸位皇子皆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任凌翼却偏偏最是个例外,言行无状,举止无端,屡屡闯祸,却总能使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闯祸闯大了,便关紧闭,严厉训斥,不久又总是将其放了出来,这才早就他今日的性格,在任凌风眼里看来,他根本不能算作对手,然正是他不受拘束的性格,才使他就这么于大庭广众之下蹲在曲向晚面前让人不觉着惊诧。

    别人不觉着惊诧,曲向晚确吓了一跳,任凌翼小猫似的蹲在她面前笑得灿烂道:“晚姐姐,我寻到了宫中最好的跌打损伤药,你随身带着,手上的伤口也好恢复的快些。”

    曲向晚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眼见大多人的视线集中在殿中的少年和廖小雅身上,这才轻声道:“你贵为殿下,蹲在这里成河体统,快些起来。”

    任凌翼自然不管这些,瞥了一眼曲向晚身侧的曲衡之,起身挤了过去道:“宰相,咱们俩个挤挤。”

    曲衡之老脸抽了抽,然任凌翼的话他又实在不敢违逆,只得狼狈的往一侧坐了坐,任凌翼自怀中掏出一个木制的蜻蜓道:“四哥手艺最好,我瞧着好玩,便跟他学了几日才做出这个来,给你。”

    曲向晚心头一颤,望着那手工略有些粗糙,却极端用心的木质蜻蜓惊喜道:“当真是你做的?”

    任凌翼得意的挺了挺胸脯道:“当然,我试了很多次,或许可以飞起来。”

    说到这里他立刻拉住曲向晚没伤着的手腕道:“好姐姐,我们去试试?”

    这便委实过火了些。

    皇上皇后文武百官皆在场,他竟然公然拉着曲向晚出去放蜻蜓……曲向晚险些被他惊得肝胆寸裂,立刻开口道:“殿下请自重!”

    任凌翼一怔,已然见众人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神情错愕而又吃惊。

    任凌天沉脸道:“胡闹!”

    文皇后立时开口道:“翼儿,翁主尚未出阁,你也需避讳些,还不放了人家?”

    任凌翼立刻松手,满脸无辜道:“父王,孩儿不知未出阁的女子是拉不得的。”

    任凌天嘴抖了抖,气道:“你一边坐着,没得扰了的兴致!”

    任凌翼笑道:“父王,儿臣欢喜晚姐姐,您不如趁着兴致,把她许给我可好?”

    一语落,全场皆惊!

    曲向晚睁大眼睛,只觉一颗心噗通噗通跳到了嗓子眼,身子一颤,便跪了下去,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任凌翼此举太草率了!完全就是没脑子!

    且不说这背后的政治意义,单是以他殿下的身份,她的庶女身份也只能做个妾!

    她……只愿得一人心,更愿那人心中,只有她!

    空气压抑的可怕。

    新一大往抖。还有更新,中午左右~~

    第一卷 第八十六章 春江花月夜来香(林芑陌陌打赏10000红包加更章 )

    空气压抑的可怕。

    曲衡之脸色白了青,青了白。

    任凌翼身后的势力不容小觑,而他此举无疑将他拉到了同一条船上,他向来不参与三派之争,此一番若是引起皇上疑心,当真是大大的不妙啊!

    任凌风轻嗤一笑道:“五弟小小年纪,哪里懂什么欢喜?说出来要惹人笑话了。”

    一句话落,沉凝的气氛突然消融,众人一阵哄笑,就连任凌天也哈哈大笑道:“你倒是给来解释解释,什么是欢喜?”

    任凌翼眨了眨眼睛道:“儿臣欢喜父皇,欢喜母后,欢喜三哥,自然也欢喜晚妹妹!”

    任凌天大笑道:“混账东西,还不滚下去。”

    任凌翼笑嘻嘻道:“那么父皇,儿臣可否带着晚姐姐出去放蜻蜓?”

    任凌天道:“院史若是愿意,便答应你。”任凌翼立刻眼睛亮闪闪的望着曲向晚,曲向晚只觉冷汗直流,亏他还能笑的出来,战战兢兢道:“皇上,臣女手腕有伤,还如何放蜻蜓,殿下还是饶过臣女吧。”

    任凌翼眸光毫不掩饰的暗了下去,曲向晚心头针刺一般痛了一下,却知她将将与死神擦肩而过,万不可再轻举妄动了!

    这一个小风波消弭,任凌翼转身走了出去,曲向晚坐在软垫上,望着那木制的小蜻蜓微微发怔,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道:“翁主请……”

    曲向晚抬睫,眸光蓦地一沉。

    油面粉头却故作潇洒的柳不实正笑得恭谨立在厅中,竟然径直邀请她与他同组,当真无耻!

    然他既然开口相邀,她若是不接受,便是不给柳家颜面,委实为难!

    “翁主请。”柳不实面带微笑重复。

    曲向晚只觉那张脸无比的恶心,然众目睽睽之下,终忍着胃中翻腾起身道:“小女怕是会坠了世子的后腿。”

    柳不实笑道:“能与翁主比才艺,实已是荣幸之至。”

    曲向晚眼底滑过一丝冷芒淡淡道:“回皇上,臣女自幼随师学习医术,琴棋书画歌舞样样不通,怕是污了圣眼。”

    任凌天笑答:“既然柳不实邀请了,你便随意展示些便可,不必当真。”

    曲向晚此时却真真的感激任凌天的宽容的,恭敬道:“谢皇上。”

    她幼时住在九华山,师父会带着她去采草药,每每这时,师父一边采药一边将诗词编了曲教她唱出来,彼时她最爱的便是张若虚那首《春江花月夜》,曲儿婉转动听,也极适合她的割喉,想到此,她眼睛清亮缓缓清唱起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声……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她歌喉清澈如夏夜清溪照月,嗓音诚挚片片冰心,感情质朴如风中青淼的草香,眸光清亮,好似回到了过往经年,那时月桂满山,她牵着师父的手,问他亲情为何物……

    那时,恍然一过,已是前世今生。

    任凌风靠在椅背上,一双眸子乍暖还寒,却深深浅浅落在她的脸上,望着她眉梢时而飞扬若风中琼花,时而松懒若月下溪月,时而凝愁如秋叶微霜,时而坦然好似飞花似梦。

    那一双眼睛,清凌凌若月下高泉,深幽幽似古井深渊,明亮亮若雨后初晴,轻柔柔如风中柳絮。

    那眉眼间,便如含了百转岁月,千回悲欢。

    幽凉的心,便似被一只纤纤素手,轻捻慢挑,渐成春江花一曲,让他蓦地怔在原地。

    柳不实剑走去风,附和着曲向晚的曲竟然舞起剑来,曲向晚若非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中怕是难以继续。

    “斜月沈沈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殿外,陪侍的小太监神色恭谨的望着身侧的男子,小心翼翼道:“云王,皇上就在殿内,奴才去给您通传一声。”

    墨华轻轻一笑道:“皇上正在兴头上,不必通传了。”

    小太监望着那人笑颜,便觉失了魂魄,久久反应过来道:“是!”却见那人已然远去,月下清辉流泻处,唯留白衣照影来……

    一曲终了,变故突生!

    柳不实剑势失控,陡然向曲向晚刺来!

    众人尚在歌声中回味,未及回神,剑已去老。

    任凌风掌中杯盏“砰”的碎裂,一枚碎片已然弹射过去,只听“啪”的一声,柳不实的剑生生的给弹开三分,险险的自曲向晚面前一寸处穿过。

    惊心动魄的一幕让所有人陡然止了呼吸,曲向晚只觉剑上寒气,刺的她面上伤口火辣辣的疼。

    一片轻纱飘然而落,若一片不受力的白花。

    柳不实手中的剑“啪”的一声掉落地上,他似是突然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翁主,我,我不是有意……”

    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薄薄轻纱之下,原以为是惊世绝艳,却不想是如此可怖疤痕,若利剑之下生生裂开的玉石!

    曲家五小姐竟,竟毁容了!!!!

    任凌风蓦地一怔。

    任凌天脸色一沉道:“怎么回事!?柳不实,你当着朕的面要把亲封的翁主给杀了吗!?”

    柳不实慌忙磕头确脸色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所有人的视线一瞬间如刀一般,生生扎在曲向晚面上的伤口之上,让她的身子有一瞬间的颤抖,突然的,就明白了柳不实的意图……

    他以为女子重视容颜胜过一切,以为这是她百般隐藏的秘密,殊不知,她根本不屑!

    曲向晚俯身捡起那面纱,轻轻一笑道:“皇上,臣女献丑了。”

    任凌天微微一怔,他上一次见到她面上尚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坏了容貌。况女子重视容貌如生命,她竟然不恼不怒还能笑的出来?“你手上有伤,难为你了,下去休息吧。”任凌天深吸了口气道。

    曲向晚道:“谢皇上。”

    说罢转身,好似察觉不到殿中讽刺嘲弄幸灾乐祸的目光般缓缓走了下去。

    碧菊早已红了眼眶,闷闷的不敢出声,曲向晚淡淡道:“先回府吧。”

    碧菊梗咽一声,算是应了。

    气抑脸白妙。曲向晚走了两步又道:“时辰尚早,先去云意殿吧。”

    碧菊眼泪吧嗒一声掉落下来道:“小姐若是想哭便哭出来吧,奴婢不会笑话您的。”

    曲向晚好笑道:“哭什么?”

    碧菊抹眼泪道:“柳不实这个混蛋,我一定要揍扁他!”

    曲向晚笑道:“好,只是别鼻青脸肿的来见我。”

    夜幕下云意殿燃了盏盏新灯,夜色华光中,隐约能听到诵读声伴着虫鸣夜风缓缓传来,远处小楼轩窗,烛影摇曳,近处丛丛夜来香,暗香清逸。

    曲向晚走至吹雪堂,静谧无声,夜风撩起湘妃细竹青帘,帘动竹响,曲向晚在一侧燃了灯烛道:“筵席没吃好,饿了,碧菊你去端些点心来。”

    碧菊乖巧的应了。

    曲向晚指尖拂过排排金丝楠木书架,夜风透过四面临风长窗吹起她的裙角,蓦地便觉着,这夜风有了潮气。

    她围着书架不厌其烦的走着,眼睛渐渐适应了这皎洁的月色,索性熄了灯,在书架处坐了下来。

    这般静默下来,方觉夜色月华弥漫了淡淡的愁丝,却不知是这夜色当真愁绪百转,还是她的心并未如表现的那般可以无视一切凉薄,笑出来。

    是,笑不出来!

    她并非坚强的不知疼痛,她只是想寻个无人的角落,将这份软弱掩埋。

    师父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晚晚,你是女儿,想哭便哭,想笑便笑,肆意人生。

    师父……

    这世上或许再也没有一个人,能让她肆意哭笑,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是人……

    曲向晚突然睁大眼睛。

    夜色华光下,她竟然瞧到了一道极美的黑影,曲向晚大气不敢出,只觉那道黑影越来越长越来越长,最后出现在她身侧……

    一只极美的手伸落在她眼前,那指尖拨开云月,空余莲香清韵,浮动墨夜华彩。

    “地上凉。”疏疏雅雅三个字,不知怎的,突然让曲向晚泪满盈眶,这一刻,心怯怯的,竟不敢去触他的手,她怕她的软弱会自指尖传到他心里,那样他便会也如世人一般嘲笑她。

    “晚晚好灵的鼻子,知道本王准备了美酒点心,便过来蹭饭么?”那“地上凉”三个字恍如镜花水月,一疏忽间,便将她拉回现实云王!!!

    生活很巧妙,它总在你意料之外给你惊喜,此番曲向晚觉着,她倒是惊了惊,却委实喜不起来。墨华君,真真是无处不在……

    他收了手,转身走开,曲向晚倚着书架,探头向他望去。

    此时清月吐辉,风露缠绵,临窗望去,湖似墨玉,莲似白雪,风来带香,墨华,立于轻紫如雾的临风珠帘前,若踏月谪仙,竟让曲向晚蓦地想起那句“庄周晓梦迷蝴蝶的典”故来。《庄子齐物论》中庄生梦蝶,醒来后不辨已蝶。此时此刻,曲向晚竟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了。

    “晚晚若是再这般望着本王,本王便忍不住的多想了。”他回眸浅浅一笑,让曲向晚瞬间神智清明!

    这哪里是梦?分明是噩梦!

    曲向晚肃了肃容颜道:“云王惯喜欢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人身后么?需知这月黑风高的,万一小女一个眼神不好,将您误认成了鬼,可是要吓死人的!”

    墨华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本王唐突了。”

    曲向晚心道他难得说出歉然的话来,此一番,当真是月亮打西边出来了!

    他向她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曲向晚犹疑了片刻,这才小步矜持的噌了过去,这才瞧见那楠木小桌上摆了四道小点心,一兰花白底的酒壶,却只有一个酒蛊,里面已添了些酒。

    曲向晚略有些尴尬,看这形容,显然他一早便在这里的,倒是她扰了人家对月抒怀,没得让这三影又多了一影,如此,便生了几分心虚,讪讪笑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云王您,好雅兴……呵呵……”

    他抬了唇角道:“唔,晚晚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本王身后,本王险些将晚晚误认作鬼,哪里还有什么雅兴?”

    曲向晚嘴角一抽,她就知他得理不饶人!

    “云王德厚似海,臣女莫说不是鬼,就算是凶神恶煞,一遇云王您,臣女定会凶煞褪尽,立地成佛了。”

    他笑道:“晚晚这么一说,倒让本王生出些人鬼殊途的感慨来。”

    曲向晚:“……”曲向晚此时方觉,与人斗其乐无穷,与云王斗其泪无穷!

    人最怕的便是忘形,一旦忘形,便会忘了本性。

    曲向晚未曾忘形,但是忘了本性。

    她本性良善,脾气小火。

    与云王一斗,便有些上火,斗又斗不过,便只好借酒消愁,却忘记了她手腕有伤,是以抓酒壶时很心痛,抓起酒壶时便肉痛了。

    肉痛时最怕没忍住,曲向晚猝不及防之下,便一哆嗦,这一壶上好的白帝雪碎的很是逍魂。

    墨华瞥了她一眼,抬手抓住她的手腕。

    曲向晚身子一颤,险些痛出眼泪来。

    墨华道:“不必可惜那一壶价值千金的白帝醉,本王心疼便够了,若是掉泪大可不必。”

    曲向晚吸了口气凉气道:“云王,您抓到我的伤口了……”

    他唇角的笑蓦地柔和的如三月小雨,却故作恍然道:“晚晚原是有伤的,自然喝不得酒,这白帝醉摔得甚好。”

    曲向晚吸气道:“您若是大发慈悲松开我就更好了……这么抓着怪疼的。”

    他道:“该换药了。”

    曲向晚很想说,其实太医院那个院首老头子,包扎的挺好的,若是就这么拆开了,她委实觉着有些对他不住。

    然视线一落在墨华君面上,曲向晚这话便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实在是墨华君其人……手太快了!!!

    她这厢还在思虑,他那厢已然拆线完毕,云王不去太医院打下手,真是十分可惜!

    彼时,月华流泻,墨华沐浴在月华下,很是好看。

    曲向晚禁不住道:“能得云王亲手包扎伤口,小女真是三生有幸啊三生有幸。”

    他笑道:“幸好,伤的不是脖颈,否则,晚晚岂不是与本王痛到一处了。”

    曲向晚听他旧事重提,心中微虚,讪讪一笑道:“幸好,幸好。”13acv。

    他唇角微微抬,下手的力度便不由的轻了许多。

    曲向晚微微垂着眼睫,只觉他微凉的指通过手臂缓缓传到心里,便有了淡淡的暖,虽淡,却挥之不去。

    “云王……”曲向晚觉着唤他的封号,很怪。

    他指尖一顿,抬睫看她。

    曲向晚望着他碎雪琉璃般的瞳眸,只觉繁华美景风中过,心便多了丝别样的情绪,脸颊一烧,尴尬的别开眼睛道“有没有人说其实你更适合你的名字?”

    墨华:“……”

    回去时碧菊道:“小姐,您的脸色似乎好看了些?”曲向晚道:“我的脸色一直不好么?”碧菊笑嘻嘻道:“小姐的脸色一直很好,可是心情却将将好呢。”

    曲向晚心想:一见墨华君,伤感便不再是伤感,心酸也不再是心酸,上火也不再是上火了……好在,她还是原本的她。

    连着几日下雨,带着房间也湿潮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气,原本还不觉着,此时湿潮之下,只觉满心烦乱。

    曲向晚坐起身道:“碧菊,将这香料灭了。”

    碧菊推门进来道:“小姐这么快便醒了,才睡了半盏茶的功夫呢。”

    曲向晚望了一眼窗外天色,明明是晌午,却阴霾的似暮晚,翻身下榻道:“这几日事诸事繁多将这个熏肌香忘记了,这是哪里来的?”

    碧菊道:“说是宫中的沈鄂妃与夫人交好,赏下来的,夫人各个院子皆分了一些,小姐这里也有呢。”

    曲向晚冷笑道:“大夫人倒是将一碗水端的很平。”

    碧菊道:“奴婢细细看过了,却是熏肌香不假,很是名贵呢。”

    曲向晚顿了顿道:“外面的雨小了些,你陪我出去走走。”

    碧菊应了一声,曲向晚蓦地想起任凌翼送她的那个木蜻蜓,便道:“碧菊,那个木蜻蜓呢?”

    碧菊捧了斗篷和雨具走进来奇怪道:“木蜻蜓?奴婢不曾见过什么木蜻蜓呀。”

    曲向晚心道莫不是丢了,然细细去想,脑海里却没有丝毫印象,犹记得离开皇宫时还是带在身上的,而后便去了云意殿,连着几日不曾出屋,即便是丢也只有这三个地方了。

    无论如何,她还是极为珍惜木蜻蜓的,这么丢了,心里未免有些发堵。

    碧菊小声道:“小姐,那木蜻蜓很重要么?”

    曲向晚给了碧菊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那不是木蜻蜓,那是温暖。”

    碧菊觉着,她家小姐的想法,其实也是很诡异的。

    “小姐如今是翁主,又是院史,按照惯例,小姐需日日去太医院走走呢。”碧菊为曲向晚披了件弹花暗纹披风,又撑开撒花油伞道:“原本负责医治云王身子的,是太医院唤作白青的医官,除去小姐,他会每月定时为云王诊治,小姐恰好询问云王的病情呢。”

    曲向晚凝眉道:“他定时为云王诊治?可有效果?”

    碧菊道:“能有什么效果,小姐都束手无策,这世上还能有几人是有策的?”

    曲向顿了顿道:“去太医院走走吧。”

    自上次众人得知曲向晚毁容一事,众人再看曲向晚的眼神变有些奇怪,曲向晚索性摘了轻纱,任由他们瞧个够。

    院首顾长之叹息道:“这下手的人委实太狠了,这是一张脸,又不是一块石头!”

    曲向晚干笑道:“呵呵……不巧的是那下手的人正是我……呃,一不小心,下手狠了些。”院首瞪大眼睛,无语了许久。

    曲向晚道翻了翻药典道:“我想看看云王的病历,不知是否方便?”

    顾长之一怔,却还是转身拿出一份描金记事册来不无感叹道:“云王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我们想尽了法子,却总不见起色。白青是个固执的,皇上便准了他为云王探诊,但想来也不会有效。上一次云王昏厥,听闻翁主抹了云王的脖子,可是为了救云王。”

    曲向晚尴尬一笑道:“正是。”

    顾长之奇异道:“徐老的医术颇有名医华佗的风范,只是老臣百思不得其解,翁主是如何救下的云王?”

    曲向晚微微一笑道:“此事说来话长……”

    浓痰堵塞了呼吸,方致使闭气昏厥,她不过险中求安,将那脓血放了出来,自然,这也是她心虚的主要原因那脓血是她亲口吸出来的。

    顾长之伸长耳朵等待曲向晚讲解,便听她道:“还是不说了吧。”

    顾长之:“……”

    曲向晚拿过云王病历,厚厚的一本,是白青每次给他探诊后的详细记录,令曲向晚心惊的是,白青的每一次探诊后,云王的病情都好似加重了一些。

    心底闪过一个念头,让她顿时心惊,不敢再想,只道:“皇上常来太医院么?”

    顾长之收了病历道:“皇上关心云王病情,时常来查看云王病历,太医为宫外大臣极其家眷探病多是不做记录的,云王则是个特例。”

    曲向晚深深吸了口气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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