虑一会儿。”
张缙节行一礼,退下去了,皇甫恒焦虑地望着地图,六十万大军东西两面夹攻他,这一次真的凶多吉少了,要想破眼前的困局,只有指望皇甫无晋,二十万西凉军进攻关中,再出二十万楚州军队进攻齐州,围魏救赵之策,雍、齐两军必然退兵。
但他也知道,要想让皇甫无晋出兵,不拿出一点真金白银是不可能的,他也知道皇甫无晋想要什么,他想要荆州,可是荆州是自己唯一的退路,皇甫恒他左思右想良久,还是长长叹息一声,形势到最坏的时候再说吧张缙节出了紫薇宫,众大臣立刻将他围拢,七嘴八舌问道:“相国,皇上可罢免杨晟?“张缙节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天命如此,不是你我能挽回,大家散去吧!”
众人愕然,张缙节心中忧虑,也不再多说一句话,背着手黯然离去,众大臣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回到府中,张缙节将自己关在书房内,并吩咐下人,他身体不适,谁也不见。
张缙节心情很沉重,在这危急的时刻,皇甫恒想到的不是才能,而是忠心,他宁可任用昏庸无能的杨晟,也不愿意用才能卓著的贺千绝贺千绝不得其用,愤而投齐,却又反过来使皇甫恒更加不信任外人,
这是个恶劣的循环,张缙节长叹一口气,他已经预感到豫州即将灭亡。
大树将倾,鸟兽皆散,他张缙节又该何去何从?
“老爷!”门外传来管家的禀报“二公子派人送信来了。”二公子就是张容,出任楚州高职,这个时候他派人送信来…………
这个时候儿子派人送信来,使张缙节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吩咐道:“让他进来!”
片刻,一名精干的男子被领了进来,他躬身行一礼:“1小人赵éng,奉张使君之命,特来给相国送信!”他取出一封信,恭恭敬敬递上,张缙节接过信并不慌看,却问他“我儿还有什么口信吗?”“张使君还有一句话,让我转告相国,兄弟二人都在长江以南1
希望父亲也过去,就这句话,别的没有了。”
张缙节点点头,他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长子张群,去年从陈留郡调到荆州南郡为刺史,次子张容也在楚州,两兄弟都希望自己也到荆楚去,他苦笑了一声,这谈何容易?
“你一路辛苦,下去休息吧!”张缙节吩咐管家“赏五十两银子,好生招待!”
送信人感ji不尽,跟管家退下去了,张缙节拆开了儿子的信,只见开头的第一句话便是“凉王yu取天下,愿以父亲为相……,张缙节心中颤了一下,又继续往下看,信写了洋洋洒洒再页纸,基本上都是分析天下各大势力,最后的结论是,皇甫无晋必将横扫天下,重夺晋安帝位。
这些张缙节心里都有数,但儿子在信的最后却有意无意透了一句话:“此逐鹿中原之际,凉王剑虽南指,却意不在岭南,。
这句话让张缙节一阵愕然,难道皇甫无晋打广州是虚吗?
他手忙脚乱地找出一幅地图,摊在面前细看,手指着鄱阳郡,他得到消息说,楚州大军屯兵于此,鄱阳郡南靠临11郡,与荆州隔鄱阳湖相望,张缙节大吃一惊,难道皇甫无晋是想趁机吞掉荆州吗?
等一等!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应该不大可能,皇甫无晋不久前才被皇甫恒承认是晋安皇帝之孙,他这个时候趁火打劫,有失大义,会让世人不齿,他应该不会这样做,苏逊也在楚州,肯定会劝阻他。
如果皇甫无晋意不在荆州,那会在哪里?张缙节的目光落在了齐州上,难道皇甫无晋是佯取广州,而实攻齐州吗?如果是这样,倒是一步绝妙之棋。
张缙节心中ji动,他站起身想去禀报皇上,可慢慢地他又坐了下来,他很了解皇甫恒,为人多疑,如果自己告诉他是儿子的暗示,那他肯定会怀疑自己勾结楚州,自己这样跑去,很不明智。
张缙节心中又叹了口气,儿子劝自己效忠皇甫无晋,倒也有几分道理,皇甫恒宠信外戚,不信大臣,让他很失落:而雍京名为大宁,实为申氏王朝,轮不到他张缙节:齐王是一介武夫,勇烈有余,文治不足,连一个内弟都管不好,何以管天下,而且他名不正言不顺,大宁王朝的社稷轮不到他。
皇甫无晋是晋安皇帝之孙,乃大宁正统,又封为凉王,按照太庙铁碑,凉王是排在楚王之后,而且他又是苏逊的孙女婿,能被天下士人接受,投奔他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张缙节背着手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他心中很矛盾,刚刚才劝皇甫恒要敢于用人,而自己却又生了异心,难怪皇甫恒只能用杨晟,确实也是无可奈何,但自己的想法绝不是为臣之道,他不能一走了之,连苏翰昌都没有离开洛阳,他张缙节又怎么能背弃皇上?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奔跑而来,只听管家在门口道:“老爷,刚刚听到消息,齐军已经攻破粱郡了。”张缙节“啊”地一声,一下子愣住了,粱郡虞城县是他的祖籍所在。
齐王军队在攻占东宫后,立刻兵分三路,一路由罗启玉继续率三万军沿黄河西进,直扑粮仓荥阳郡。
一路由齐王皇甫忪率二十万大军进入济y郡,在济y郡,陈留总管贺千绝率五万大军投降,皇甫忪大喜,封他为粱樵总管,统领粱憔两郡兵马,皇甫忪随即率大军向西疾速tg进,穿过粱郡后迂回向荥阳郡包抄。
而另一支军队由大将赵子为率领七万大军,同样穿过粱郡,却向西南进军颖11郡,目标是占领豫州西南,皇甫忪的战略非常明显,他鼻不想进攻洛阳,而是想尽可能多地占领豫州土地。
而就在这时,洛阳以西的渑池县爆发了四十万大军的会战,洛阳生死存亡,便在此一役。
…………,!。
皇族卷 四 逐鹿国鼎 第二百五十三章 洛京危机
渑池位于洛京以西约一百余里,境内东西崤山阻隔,自古便是西秦大门,这里地形以盆地和丘陵为主,森林茂密,飞鸟走兽繁多。
八月二十日,东进的二十万雍州大军和杨晟率领的二十万豫州大军在此相逢,在长达百里的战线上,双方展开了一场惨烈的拉锯战。
涧水南岸,喊杀声震天,金鼓大作,旌旗飞扬,尘土遮天蔽日,一场数万人的会战正在展开,双方倾力拼杀,兵戈相击,寒光闪亮,惨叫声中鲜血飞溅,人头滚滚,残肢断臂,血流成河。
这是双方军队在抢占涧水南岸的一块制高地,这块制高地以东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对于骑兵来说极为重要,从上向下冲杀,威力巨大,对于步兵而言,居高临下,士气也占了优势。
因此双方主帅都各自下令部将,务必夺下这片制高地,雍州军一万八千人,主将是申济的心腹,叫做陈兆胜,是从前灵武郡的一名边将,以统帅骑兵而出名。
豫州军则投入两万人,主将便是原皇甫恒的侍卫长徐重,他已被提升为千牛卫大将军,这次随杨晟一同西征,是杨晟的稗将之一,为拿下这块重要的制高地,他主动请缨而战,率二万步骑军同敌军进行惨烈的厮杀。
他们从凌晨恶战至中午,双方所有的兵力都投入,已经历时三个时辰,两边士兵都已筋疲力尽了,但谁也不敢先撤下战场。
后方大旗下,徐重的眉头皱成一团,心中暗暗焦急,他已经几次派人去求援,但迟迟没有消息。
“将军!”
一名都尉飞驰而至,大声禀报道:“弟兄们都坚持不住了,先收兵吧!”
“再坚持一会儿,援军马上就到!”
都尉无奈,只得调转马头回去督战,徐重也开始心急如焚了,他的军队不到,不等于对方的援军也不到,一旦对方援军赶来,他们就必败无疑了。
“再去催主帅,援军再不来,我们就败了!”
他话音刚落,只见一名报信兵从远处疾驰而来,“徐将军!”
这是派去催援军的军士,徐重大喜,连忙迎上道:“怎么样,主帅何时派援军来。”
“主帅说,将军可以调整战术,但他不能再派兵来,他说兵力要保护辎重,不能再分散!”
“老浑蛋!”徐重终于破口大骂起来,只要两千精锐骑兵,他便可以胜了,杨晟也连这一点都不懂吗?难怪张缙节说他昏庸,果然昏到了家,晋州是不把辎重放在心上,现在又太过于看重,他最大的问题是孰重孰轻分不清啊!
这时,又来一名斥候报告,“将军,西南来一支敌人援军,约八千人!”
徐重大吃一惊,八千生力军加入战团,他必败无疑,万般无奈,他只得下令:“传兵收兵!”
他心中充满担忧,这个时候收兵,凶险异常啊!
“当!当!当!,收兵的鸣金声响了,豫州军将士已经难以支撑,如潮水般后撤了,这一撤军,心中的勇气和战力都消退了。
雍州军主将陈兆胜阴险地笑了,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他还藏有一支三千骑兵的后军,始终没有派上,宁愿自己死伤惨重,他也要等最好的时机,现在时机来了。
他回头大吼:“传令后军,全力杀上!”
只见从一片山丘后杀出了一支生力骑兵,尘土飞扬,杀气冲天,铺天盖地向撤退的豫州军杀去,突来的变故使徐重大吃一惊,他意识到问题严重了,立刻下令,“擂鼓,迎战!”
“咚!咚!咚!”的鼓声再次敲响,但鏖战了三个时辰的士兵们已经筋疲力尽,勇气已衰竭,没有人肯再调头作战,鼓声只是加快了他们撤退的速度,雍州骑兵已经掩杀上来,豫州军被杀得人仰马翻,胆寒心颤,混乱如潮水般败退。
徐重眼看败像已现,他大吼一声,“跟我杀上去!”
他率领最后的五百亲兵迎战而上,拼死挡住了三千骑兵的冲击,他的军队阵脚也开始稳住,跟随着他反击了,可就在这时,雍州八千援军赶到,从侧面发动了攻击,徐重的军队再也支持不住,瞬间便崩溃了,人人争先逃命,全线溃败。
陈兆胜下令,雍州军大举压上,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投降者不计其数,徐重两万部众伤亡殆尽,只剩五十骑跟着他,他对杨晟恨之入骨,也不回帅帐,直接逃回洛京告状。
涧水制高点丢失使豫州军处于一种极为不利的局面,渑池的局面已经无法再维持下去,杨晟不得不准备撤军了。
其实杨晟也很无奈,他不敢分兵去救徐重的军队,因为他们现在面对的二十万关中军已经颇为吃力,但还是有十万邵景文统帅的大军隐藏在暗处,邵景文善于用奇兵,喜欢包抄后路,阻截后勤辎重是他的拿手好戏。
杨晟最害怕和这种不讲规则的对手作战,他自始至终摸不透邵景文的套路,或许是他身体已衰老的缘故,应对这种奇袭之战,他总是感到力不从心,他喜欢正面作战,因为可以按照经验走棋,无须他耗费脑神,但奇袭就不同,他无法看透对方的兵路,使他一直提心吊胆。
大帐内,杨晟心情十分沉重,他也吸取了晋州失败的教训,不再将辎重和军队分开,而是展开阵地战,在平原地区,这种作战方式是可行的,但这样也会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机动性太差,撤退时要带辎重一同撤退,目标大,也太过于缓慢。
此时,杨晟还在权衡,在撤与不撤之间,他难以作出最后的决定。
“启禀大帅,圣旨来了。”
一名士兵在门口禀报,随即帐外响起了宦官尖厉的声音……“圣旨到,杨晟接旨!”
杨晟慌忙出营跪下,“臣杨晟接旨!”
几名亲兵摆上香案,宦官展开圣旨读道:“皇上旨意,命大元帅杨晟放弃原野作战,速撤兵洛阳城,据城作战,钦此!”
杨晟大吃一惊,这不光是要他后撤,而且是放弃豫州,孤守洛京城,这是怎么回事?
他急忙起身问道:“公公,出了什么事?”
宦官叹了口气,“大帅,实不相瞒,荥阳已经被齐王占领,李弥将军寡不敌众,败退回洛京了,现在齐王二十万大军进逼洛京,前锋已经到达偃师,京中守军不足兰万,京城危急啊!”
“什么?”杨晟一阵头晕目眩,形势居然危急到这个程度了吗?齐军前锋已经到达偃师,距离京城只有几十里了。
他心慌意乱,现在已经不是他权衡撤不撤军的问题,而是必须撤军,而且所有的辎重都不能要了,他决定连夜撤军。
他当即下令道:“传令所有偏将以上军官都到我大帐集中。”
雍州军的大帐内,主帅申济正和刚刚赶到的邵景文商谈下一步的对策,和洛京内部的不和一样,雍京内部也出现了更为严重的分裂。
三申争权使雍京的局势暗流激荡,自从雍京高层接受太后的意见,联齐灭豫后,申济和太后联合,申太后权力大涨,申国舅已渐渐被挤到决策层边缘,他在雍京的决策层中,话语权明显降低,尤其申济被封为秦王一时,申国舅强烈反对,甚至一怒之下,辞去了他的汉中郡王,但他的反对没有效果,申济依旧被册封为秦王,这是大宁王朝出现的第一个异姓亲王。
尽管雍京内部分裂,但在对外作战上依然保持一致,申国舅没有因为他的权力场失意而阻挠战争,这一点他心里很清楚,既然朝廷已经决定联齐灭豫,那就要尽量把这件大事做好,他命自己心腹邵景文率十万军从晋州南下,配合申济作战,申济也颇为欣赏邵景文,对他的意见非常重视。
大营内,申济用木杆指着中午夺下的那块制高地,对邵景文笑道:“这块高地叫白涧高地,从这里向东便是一马平川,夺下它,战略意义十分重大,豫州军就难以在渑池县立足,我估计杨晟已经在考虑撤军了。”
申济又用木杆指向五十里外的洛西镇,“从地势上来看,豫州军撤到洛西镇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再向东就是洛阳了,不能再退。”
申济见邵景文一直不吭声,便奇怪地问道:“邵将军有自己的看法吗?”
邵景文点点头,“杨晟是极看重后勤辎重的人,如果仅仅是一块制高地被占领,他不会轻易撤军,因为他的辎重都随军在大营内,可如果他撤退,我认为他就是要撤回洛京了,原因不是因为我们,而是齐王军队的威胁。”
申济眉头一皱,“你是说齐王军队已经威胁到洛京了吗?”
“现在我还不知道,我已经派斥候去探查了,应该很快有消息传来。”
话音刚落,帐外传来禀报,“邵将军,你派出的斥候有紧急情报禀报。
“快让他进来!”
申济也有点激动起来,难道洛京那边真出事子吗?
皇族卷 四 逐鹿国鼎 第二百五十四章 局势混乱
一名斥候快步走进大帐,单膝跪下禀报:“禀报大帅,禀报邵将军,齐军主力已经攻下荥阳粮仓,李弥军溃败回洛京,齐王三万前锋现已抵达偃师。”
申济和邵景文都同时吃了一惊,齐军竟然进军如此神速吗?申济忍不住愤然道:“我一路迎战,豫州军的主力都是我们在顶着,他们齐州却攻城掠地,不费吹灰之力抢夺胜利果实……”
申济愤恨嘎然而停,他这才想起来,他兄长申溱一直坚决反对和齐军联合,就是这个原因,他心中开始有点懊悔了,但当着邵景文的面,他却不能认错,而且不支持太后,他这个秦王也混不上。
“邵将军,你看现在……”他有些尴尬地问。
邵景文却似乎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他毫不犹豫道:“今晚杨晟必定撤军回洛京,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我们当连夜追击,必定大败杨晟。”
……
洛京危急使杨晟再没有选择,他连夜撤军返回洛京,营帐和辎重统统丢弃,摆出诱敌深入之势,却被申济看破了他的战术,雍京大军长驱直入,衔尾追击,杨晟率军边打边撤,三战皆败,而前军却被邵景文率十万军包抄,切断了退路,豫州军大败,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最后杨晟只率八千人逃回洛京。
豫州jun连战连败,三十万大jun覆iè,雍、齐数十万联jun已经bi近洛京不足三十里,消息传来,洛京一片混乱,人人皆知大势已去,guān员们不再上朝,纷纷外逃,士bg们卸甲丢bg,zàng入民居,大部分商铺都已关门闭户,而米价bào涨,斗米一银,不断有bào徒xi击米铺,shā人抢米,洛京大街小巷,混乱不堪。
一辆马车在大街上疾速行驶,马车内,张缙节心情沉重地望着街头的混乱,他不时看见有bào徒冲进民宅,抢掠财物,他心里明白,这些所谓bào徒,都是逃王的士bg,他暗暗叹了口气,ju面混乱到这个程度,也是他事先料到,皇上多疑,不肯信任大将,最后用平庸的yáng晟为主帅,注定会有今天的结果。
事已至此,追究yáng晟的责任已没有任何意义,而且他身中箭伤,又急又气,已染重病在身,在世不久,皇上也免去了他一切职务,张缙节也不好再说什么,现在的问题是怎么稳住眼前的乱ju。
马车经过一栋被焚毁的商铺,这是他每天都要经过的一家珠宝店,现已经洗劫一空,燃了一夜大火,现在看到的,是商铺的残垣破壁,依然冒着袅袅青烟,想着掌柜的随和,伙计们ài力,如今却变成这般模样,让张缙节痛心疾首。
尽管大部分guān员都已逃王,昨晚苏翰昌也来劝他去楚州,但张缙节却毅然决定留下来,对这座数百年的京城,他肩上有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
马车驶进了皇宫,宫门紧闭,大半羽林jun也逃王了,只剩下不到一千羽林jun和数百名侍卫。
张缙节在空旷的宫殿广场上疾走,很快便来到了皇帝办公的太极殿旁,十几名侍卫正聚在宫殿台阶下商量着什么,见他过来,都纷纷站起身。
“难道你们也想弃皇上而逃吗?”张缙节厉声喝问。
十几名侍卫都羞愧地低下头,刚才他们确实是在商量逃王,一名侍卫躬身道:“相囯,现在j宫只剩下三百名侍卫,已经很难守住内宫了。”
“那你们就守住皇上和皇后!”
张缙节心中愤然,连侍卫都逃跑,难道所有人都不知忠义吗?他也不用通报,只见向皇甫恒的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内也安安静静,只有两名小宦官无精打采地坐在门口,见他过来,两人吓得要站起,张缙节却向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保持安静,他慢慢走进御书房,只见皇甫恒坐在御案后,手撑着额头,神情痛苦,张缙节心中怜悯,早知道今天,当初又为何不听劝。
“陛下!”他上前行一礼。
皇甫恒慢慢抬起头,见是张缙节,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也不知是惊喜还是苦涩。
他自嘲地苦笑一下,声音嘶哑,“张相国,你还没走吗?”
“陛下要臣去哪里?”
“朕没有,大家都走了,相国次子在楚州为高官,你去楚州,必然受重用,你去吧!朕准你走,这房子已经快塌了。”
张缙节摇了摇头,异常坚定道:“陛下,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程度,洛京有百万民众,败逃藏匿之军不下五万,城门四周还有一万忠心陛下的军队,粮食有一百二十万石,库银三百万,左藏内更有无数布帛和绸缎,陛下只要开仓放粮,稳定住京城局面,再拿出银两招募士卒,加上城池坚固,臣以为一定能守住洛京。”
“可是能守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有意义吗?”
皇甫恒叹了口气,“朕登基不长,无福予民,索性就让雍州军入城,安抚民众,朕也问心无愧。”
“陛下颓废,将我等支持陛下的人置于何地?”
张缙节见皇甫恒已经失去信心了,便毅然道:“陛下,臣请缨为兵马大元帅,让臣最后为陛下尽忠!”
皇甫恒心中也有一丝感动,便点点头,“你可一切便宜行事,朕都准许。”
他取出自己的金牌,递给他,“凭此金牌,如朕亲临!”
张缙节接过金牌犹豫一下又道:“臣还有一个请求,望陛下同意。”
“你说,朕听着。”
“臣建议把荆州让给皇甫无晋,换取他进攻齐州和雍州。”
皇甫恒苦笑了一下,“这个不用相国费心了,朕三天前便派人去楚州传旨,封皇甫无晋为荆州大都督,已经把荆州让给他了,只可惜朕这个决心下得太晚,已经来不及了。”
张缙节点点头,“那臣去调兵布阵了,臣会调用一切仓禀之资,请陛下勿怪!”
“朕已经把金牌给你,你去做吧!”
张缙节行一礼,便匆匆离去了,皇甫恒望着他的背景,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皇甫无晋来了又如何?不也一样吗?”
皇甫恒心中最大的悔恨并不是用杨晟为元帅,而是他当初不该定都洛京,如果定都襄阳,局面就不一样,可是现在撤往荆州的去路已被齐军截断,他连退路都没有了。
皇甫恒慢慢闭上眼睛,他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觉,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想知道。
……
张缙节奔出宫门,在大门处正好遇到了大将李弥,李弥率八万军守荥阳,却遭到二十万齐州包围,他寡不敌众,败回洛京,皇甫恒没有怪罪于他,又任命他为九门大将军。
“张相国!”
李弥上前急道:“士兵们要求发饷,否则大家都不干了。”
张缙节点点头,沉声道:“我知道,陛下已经准我一切便宜行事,我马上就去查库,先你给一百万两银子,招募士兵,整顿治安,所需粮食,我都会一一发放,当务之急是要把局势稳定下来,李将军,只要坚守一个月,局势必将有改变。”
李弥也少数忠于皇甫恒的人,他拱手道:“只要保证军士钱粮,我这条命就拼给陛下吧!”
两人又商量了片刻,便分头去了,张缙节召集了几十个没有逃走的小官,给他们重赏,命他们协助自己,开仓放粮,平定物价,又从李弥那里要来五百军士,对所有粮铺进行管制,限量购粮,同时,李弥开始整顿军纪,派军队上街巡逻,并杀了几十名暴徒,在一连串的措施下,洛京的局势渐渐稳定下来。
两天后,五十万雍州和齐州联军包围了洛京,他们并不急于进攻,而是将洛京团团围住,对他们而言,攻破洛京轻而易举,但难的是,攻破洛京以后该怎么办?洛京归谁?齐州想要,雍州也想要,在之前的谈判中,双方都没有明确这个问题,现在问题出来了,该怎么解决它,在没有达成协议之前,双方都不想过早地拿下洛阳。
……
齐军大营已经基本上形成了雏形,是一个半月形的营盘,二十万大军将洛京城半包围,雍京大营也是一样的半月形状,两个半月之间并没有完全融合,南北各留下了一个宽达一里的缺口,这也是让洛京军民逃离的通道,只要通过检查,洛京的军民便能携带财物顺利离开城池,这是瓦解洛京人抵抗决心的有效手段
西进之战已经延续半个月,此时已是九月初,到目前为止,皇甫忪对所有的收获都很满意,完全达到了他的预期目的,他已经占领大半个豫州,而且他的原计划只到荥阳为止,可现在,他还想再分一杯洛京的羹。
大帐前,皇甫忪坐在一架软软的躺椅上,眯着眼睛享受着秋日阳光的温暖,远方是高耸的洛京城墙。
“有没有楚州的情报?”
这是皇甫忪唯一担心的事情,他的齐州空虚,他很担心皇甫无晋会乘虚而入,所以几乎每隔半天都会问一次楚州的情况,昨天得到消息是鄱阳郡的军队已经渡过鄱阳湖向荆州进军,这在他的预料之中,皇甫无晋果然攻打广州是虚,他的目的还是要取荆州,皇甫恒既败,所有人都要分一杯羹,只是皇甫无晋不声不响,却占了大便宜。
“回禀殿下,还没有楚州的消息。”
皇甫忪一颗心微微放心,他开始想象着自己踏进紫薇宫的情形了,就在这时,一只从远方飞来的信鸽在天空盘旋,映入了他眯起的眼中。
皇族卷 四 逐鹿国鼎 第二百五十五章 乘虚而人
八月下旬的齐州已经是秋意浓郁,过了中秋后,早晚便开始凉了,阳光也不再那么刺眼、炽热,和爆发激烈战斗的豫州土地相比,齐州便显得天高云淡,怡然悠闲,没有人会想到,这么美好的天气,战争会突然降临。
齐郡祝阿县,这是齐州各县中第一座离黄河最近的县城,离黄河不到三里,修建有黄河码头,这次远征豫州,祝阿县便成了最重要的军资集散地,码头上修建了上百座大仓库,并将码头拓长扩宽,可以同时停泊十艘五千石的大船。
不仅如此,齐军还在祝阿县和济南城之间挖掘了一条长五十里的人工漕渠,连接黄河和大清河,便于粮食、军械等各种军用物资从齐州各地运往祝阿县码头,正是齐军对豫州的大举进攻,使默默无闻的祝阿一举成为具有重要战略地位的重镇。
在祝阿县码头以东一里处,便是漕河入口,在漕河口边,齐军用巨石修建了一座高三丈的城堡,成为漕河与祝阿县码头的指挥中心及眺望塔,驻扎有上百士兵。
他们的任务是眺望漕河方向,防止从漕河过来的船与黄河内的船相撞,每天十二个时辰,都会有三名士兵时刻保持监视状态。
这天上午,三名当值士兵还是和往常一样观察着漕河的动静,这两天会一批粮食从济南府运来,所以他们特别留意。
这是,一名士兵在另一头眺望黄河风景时,无意中发现远处河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黑点,他指着黑点惊讶地叫喊起来,“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其他两名士兵都拥上前,向河面上望去,两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惊讶或者震惊的表情。
“天啊!那是战船!”
一名老兵认出了这些黑点,他惊呼一声,向后退了两步,自言自语,“居然有上千艘战船,这是谁来了?”
“快敲警报!”
他忽然反应过来,立刻大喊:“快敲警报,笨蛋!”
“当!当!当!”急促而刺耳的敲钟声回荡在城堡上空,这不是漕河有船到来情报,而是发现敌情。
片刻几十名士兵纷纷冲上眺望台,每个人都被惊呆了,一名校尉也来了,“发生了什么事?”他推开众人走上前,眼睛蓦地瞪大了,半响,他才低低喊了一声,“我的老天啊!”
楚州的水师战船已经浩浩荡荡开来了,船帆遮天蔽日,仿佛整条黄河都被大船覆盖,船队分成三队,在河面上列队疾驶,一眼望不见尾,在船队最前面是一艘无比庞大的巨无霸战船,齐州也有一艘,这时,所有的士兵都明白了,这是楚州水军来了,这种神舟级战船天下只有五艘,一艘在齐州,其他四艘都在楚州。
楚州水军的母船在河面上停下,缓缓驶上来三艘五千石的战船,船侧面的弦板开启一个个窗口,伸出了一座座黑黝黝的炮口,炮口对准了城堡,仿佛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尽管没有一个人知道船壁上的黑管是什么,但巨大的压力和无形的杀机还是让所有的士兵们都惊得面面相觑,就在这时,惊天动地的炮击声在河面上响起,炮口喷出一股股白色的硝烟,密集的炮弹射向石堡,猛烈地爆炸了,石堡和石堡周围接二连三的爆炸,碎石乱飞,惨叫声四起,片刻,三丈高的石堡便轰然坍塌,码头上的士兵和工人都惊得魂飞魄散,四散奔逃。
石堡坍塌标志着楚州水军对齐州的全面开战,一艘艘满载着士兵和战马的船只陆续在码头靠岸,一队队士兵开始列队下船,一万多匹战马也从上百艘大船牵下,在士兵和战马下船的同时,一百余艘三千石的炮船进入了漕河,向五十里外的济南府开去。
……
大半个时辰后楚州大军在祝阿县登陆的消息传到济南城,这里是齐州州治,也是齐王老巢,齐军很多家属都住在城内,齐州三十万大军西征,大将罗傋又率十万大军南征彭城郡和下邳县,齐州腹地空虚,济南城内只有不到一万守军。
恐慌和无助使这座数十万人口的大城一片混乱,人们争先恐后逃命,各大城门口挤满了要逃出城人群,在南城门,守军甚至和逃跑民众发生了冲突。齐王府内也是一片混乱,所有人的下人都在忙碌地收拾东西,尽管他们知道这是徒劳,但王妃迟迟没有动静,使他们无事可做,只有收拾东西。
在王府内院齐王妃的起居房前,十几名侍卫站在院中焦急万分地催促,“王妃,赶紧撤离吧!楚州骑兵队已经到了城北二十里外,最多半个时辰就会抵达北城,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房间没有声音,过了半晌,才听王妃罗启凤问道:“消息已经发给齐王了吗?”
“消息已经发出,不仅发给齐王殿下,罗大将军那边也同时发出,现在就等王妃火速离开。”
“楚州来多少军队,一定要我离开吗?”
“回禀王妃,楚州来了千艘战船,恐怕有十万大军,而且还有一万多骑兵,我们只有八千守军,根本守不住城池,请王妃速速离开,否则,王妃和世子被俘,会严重打击齐军士气。”
齐王的世子政是前王妃所生,罗启凤只生了两个女儿,还没有儿子,或许是侍卫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她,如果世子出事,她确实无法交代,又过了半晌,罗启凤终于答应了,“好吧!我这就出发,告诉士兵们,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以免伤及无辜百姓。”
侍卫们大喜,纷纷奔出去准备马车,片刻,齐王妃带着齐王妻妾和十几名儿女分乘二十辆马车,在两千齐王亲卫骑兵的护卫下,离开了济南城,向南撤离。
城头上,千余名士兵紧张地望着北方,他们无所适从,想关闭城门,但蜂拥而至的百姓堵死了城门,几十辆马车将城门堵得水泄不通,城门根本无法关闭,更重要是王妃还没有离去,使他们不敢关闭城门。
每个士兵眼中都充满了忧虑,据说有十万楚军登陆,天知道他们是怎么突然出现,南方沿海一点情报都没有!
这时,一名王妃的侍卫飞奔上城,老远便大喊:“姚将军!”
将军姚治是济南府留守大将,目前他也是城中官阶最高的军官,城中的数千军队就是由他指挥。
他上前急问:“王妃和世子离去了吗?”
“王妃和世子都已离去,临行前王妃有令,如果军队无法抵抗,也可以撤离,不要伤及百姓。”
姚治恨恨道:“一仗未打,就这么逃走吗?”
他手中有八千士兵,这个数量不多不少,让他很尴尬,就在这时,城下奔来一名斥候,大声禀报道:“姚将军,一百多艘战船沿漕河南下,已经过了鹊山,逼近城池,离我们这里只有五里!”
‘五里!’
姚治急向漕河远方眺望,果然看见了一支船队向大清河这边开来,才一百多艘船,最多也只有两万多军队,他一咬牙道:“传我的命令,准备石炮,迎战楚军船队!”
……
漕河直通济南城北面的大清河,也联通护城河,大清河又叫济水,是济城的天然屏障,紧靠城北两里外流过,齐王妃迟迟不动身和守城军队敢出城迎战,就是因为有这条河流阻拦楚军南下。
对付船只,一般是使用水雷或者发石机,也可以用抛石机抛射轰天雷,但由于防水技术难以解决,抛射轰天雷的实战效果并不理想,大多落入水中熄灭,也没有做专门的深入研究,实战中,更多是使用小船运载水雷,等小船靠近大船后射出火箭引爆,或者直接派水鬼将水雷固定在船上引爆。
对付气势汹汹杀来的楚州战船,齐军采用了传统的应对措施,河面上分布着二三十艘小船,每艘小船内都有十几枚铁壳水雷,船上涂满火油,百余弓箭手埋伏在岸边,只有楚州大船靠近,便立刻火箭齐发。
除此之外,岸边还部署了近百架击石机,六十步出的大石能洞穿船壁,八千士兵已严阵以待,准备阻击楚军上岸。
齐军并不担心楚军骑兵,大清河上的三座大桥已经被拆毁,除非临时搭建浮桥,而搭建浮桥所需的小船已全部集中在南岸,现在他们只需全力对付楚州战船,阻止船上士兵登陆。
一百余艘大船缓缓驶来,它们并没有靠近小船,在离小船还有数十步外,便猛然开炮了,十几艘战船同时开炮,密集的炮弹落在五百步外的齐军人群中,猛烈地爆炸,赤焰迸发,黑烟腾空,炸?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