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淡,自去安置众人,只订兰一个人在书房侍侯。
其实,古代的七品芝麻官也没那么多事,不像后世那样政务繁忙,也没那么多应酬。孙淡看了几页书,心中感叹。说起来这做官还真是容易。正如李鸿章所说的那样,做官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若连官也做不好。那么也做不成其他了。
这还是汀兰第一次来孙淡的官衙,官衙不大,总得来说分为两大片,前面是帮办公地点和大堂,后面是知县起居的后花园。
孙淡的书房显得有些凌乱,到处都堆放着书稿和卷宗。靠西墙的一边还放着一张小床,显然,孙淡平时就住在书房之中。
汀兰知道孙淡读书的时候最不喜人打扰。自进屋以来就没说过一句话,也不敢去碰孙淡的书稿,就那么静静地坐在一旁,也不好说今天在宋家所生的那一幕。
往常,时候老爷读书的都是枝娘,汀兰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一个机会,自然不肯放过。
不过,一坐下心中才叫了一声糟糕,孙淡这一读书就是一个下午,直坐得她浑身疼。
好不容易等到做晚饭的时间小汀兰这才悄悄地站起身来,孙淡好象才现汀兰一样,点点头:“来了。”
汀兰:“是,早来了,我去给你做饭。”
“恩,正有些饿了,今天我有些累。”孙淡好象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今天上午总算审结了一桩婆媳纠纷的案子,下午又要书
“大老爷明镜高悬,你审的案子自然让人心服,想必那婆媳二人也没什么话说
。哪里有这么容易,清官难断家务事,早知道我也不找这个麻烦了。最后也只能劝他们和好了事,并威胁她们若不和好。每人都要打五十大板。那婆媳二人害怕吃板子,也只能和好了事。本大人稀里糊涂地断一回案孙淡心中好笑,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葫芦官乱判葫芦案:“好了,你弟弟是不是来了,吃过饭让他过来,有事问他。”
二人说了几句话。汀兰这才出了屋子。却看见弟弟正在外面探头探脑地偷看。
汀兰:“你乱盯什么,吃过了饭你姐夫让你过去说话。”
汤臣:“姐姐,你和姐夫就住在书房里面吗,我看那张床好怎么挤呀?”
汀兰神色一黯,随即竖起柳眉:“你问这些做什么,讨厌。”
汤臣自然就怕这个姐姐。吃她这一声呵斥,吐了吐舌头,也不再说话了。
吃过晚饭,汤臣畏畏缩缩地走到书屋:“姐”夫老爷。汤臣前来拜见
孙淡对汤臣明显地比对汀兰热情许多。笑眯眯地站起身来。拉过一张椅子:“坐坐坐,正有事问你。
汤臣显得很是局促,只将半边屁股沾在椅子上:“请大老爷问话。”
孙淡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看了半天书还真累了,对了,我听汀兰说你以前在南方的时候,家里也有种桑养蚕
汤臣听孙淡问话,忙回答说:“是,以前家里也有养蚕。不过,汀兰却不会,全靠我和爹娘。”
“好,那么我问你,依你看来,这北方能种桑树吗?”
汤臣:“可以的,实际上。北方冬天虽然很冷。可桑树都是三月芽,六月就可以采摘。三月间河北的气温和南方一样,对杂树没任何影响”
孙淡虽然是农家子弟。(更新最快《《--》》可他是个北方人。在他那个年代,北方农民很少种桑树养蚕的。他也担心北方不能养蚕。听汤臣这么一说。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了。
不过,他还有另外一个担心:“汤臣。据我以前所看到,河北的桑树荆良高大,现在下种,也不知道要几年才能长成?”
汤臣笑了笑,拱手道:“老爷,你这就不知道了,种桑若要几年才能成材,那还种什么。再说了,若等几年,桑树都长得高大了,采摘桑叶的时候却也麻烦,总不可能抬着梯子进杂园吧。其实,我们南方的桑树都不高,最高的也不过两米,若再长,就要修剪枝条了。而且,桑树的盛产期只有十年,十年之后,树老了,也不怎么长叶子就需要铲掉重种。种桑可不像种地,需要播种,直接插枝就可以了。一月插纤,三月芽长叶,到六月就可以采杂叶喂蚕了。”
“原来这样啊。我还真是不知道。”孙淡叹息一声:“世间万物皆是学问。就算是圣人也不可祜有听汀兰说你以前在仿织作坊干过。对织机四拙蜘悉看样子,让你来房山是来对了。你且再说说种桑的事情,我问你,什么样的土地最适合种桑?”
“良田沃土。汤臣说:“地越肥越好,我先跟老爷你说说这种桑树的讲究
孙淡笑道,“别忙他又点了两只蜡烛,并给汤臣泡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都是自家人。你也不要拘束,放松些,慢慢讲。”
汤臣见孙淡对自己非常客气,精神大振,暗道:看来姐姐很受姐夫宠爱啊。
他心中也替姐姐欢喜,道:“回大老爷的话,这种桑选土层深厚、疏松、肥沃的土壤,要求能灌能排,最好选择水田。这东西是个富贵命,不是好地就不肯长。可一亩好地若种上桑树,十年下来,就只能种树,再不能干其他。肥力都被桑树给抢完了,需要每年补肥。另外零星的山地、坡地、河滩地等都可以种植桑树,可产量却不高。”
“恩,我也打算将县中的良田都改成桑圆,自然要用好地孙小淡:“你再说说种桑树需要注意什么,怎么种
汤臣:“先要深耕土地,使田地透气透水。其次是要施足肥料,每个桑圆要施二十到三十担人畜粪便。并将肥料深埋在泥中。园子中也要开挖排水沟,排水沟之间相距一米五至两米种桑树。每条排水沟深三到四分。”
“等等,我先记一下。”孙淡忙摊开纸笔,小心地记录下来:“接着说说桑树的种植
“回老爷的话,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桑苗一般要求在冬天和早春下种为好。当然,我看了一下,北方的可以适当延迟一下,未必要等到江河化冻之后为好
“恩,我已经派人去南方购买桑树苗了。半个月以后应该就能运到。”
“小桑苗运来和可先在屋中放一一段时间,开春下播就可以了。不过,南方卖出的桑苗大多是商人们预先在苗固里种好了的,都带着根,这里面还有些讲究。”
孙淡:“带根不是跟好吗,有什么讲究?。
汤臣道:“带根的桑苗在种下地之前应该先将主根剪了,如此,才能促进侧面的须根育,桑苗的存活率才高。”
孙淡听得脑袋有些涨,摸了摸鼻子,喃喃道:“我也是农家子弟出生,却不想这种桑也有这么多讲究。
那么,你再说说种植密度,种少了,浪费土地,种多了,桑树又长不好,这才是关键
汤臣赞叹一声:“大老爷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就拿我们南方来说,我们每亩地一般都种五千株桑树,行距六分,株距两分。下种之后,土地上要盖一层稻草保水,我看了一下。河北气候干燥,得留心桑树枯死。除此之外,也没什么讲究,注意保水保肥就是了。桑树是个富贵树种,越肥的地长得越好
孙淡放下笔,微笑着看着汤臣:“我得汤臣,提起这颗心总算放下去了。你姐姐跟你说过没有,我打算让你进织造局做事。”
汤臣:“已经知道了。”
孙淡:“好,你进织造局之后。先弄个园子出来做样本。我会6续派蚕农过来听你讲课的,你就是房山人的先生。”
汤臣心中欢喜,道:“说起种桑养蚕,我可是把好手,大老爷你就看我的吧,绝对不会给你给姐姐丢人的
孙淡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汤臣正要再说些诸如“绝不辜负姐夫。之类的话,却听得外面的院子其有人道:“孙大人可安歇了?”
孙淡正同汤臣谈得入巷。眉头不觉一皱,这人的声音他是熟悉的,正是一直在家中养病的房山县承木守礼。这家伙一直都同自己不合拍。自孙淡来房山任职后。他就没来上过一天班,在家里泡了半个多月病号。如此深夜,他跑过来做什么?
“原来是木大人呀,病可好了些?,小孙淡推开房门,却见木守礼带着一个满脸青肿的光头汉子站在院中。那个伤得厉害的光头大汉模样有些熟悉,可却不记得是谁了?
“已经好完全了,木守礼明日就来衙门当差。”木守礼推了身边那个光头大汉一把:“你犯下这么大的事,还不跪下请求孙大老爷谅解。
“大老爷饶命啊!”光头大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孙淡这才听出这人的声音。正是县衙班头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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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嘉靖一年 第二百九十八章 筹划
…淡大为奇怪。(最快更新 《《--》》眉头皱,语与变得不好!“梁班头恐说也是县衙门衙役之,怎么弄成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到让老百姓笑话,如此一来,我官府的威信何在,还如何管理地方?”
梁民只是不住磕头说:“大老爷饶命啊!”
孙淡心中疑惑,知道他来这里一定有桑苗要紧事情,居然连木守礼也搬动了,便不再理他,只朝木守礼拱了拱手:“木大人,外面怪冷的,还是进屋说话吧。”
木守礼本来就对孙淡来房山顶了自己知县大人的宝座心怀不满,半个多月前又被孙淡使坏,受了风寒,足足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好不容易养好了病,可身体却明显地瘦下去一圈,感觉精神也大不如前。
今天,他看到梁民一脸狼狈,人模鬼样地跑过来,心中一惊。一问,才知道梁民私自答应郭扑带人去寻宋青松的麻烦,最后竟然惹上了汀兰。而宋青松的妹子又要嫁给汀兰的弟弟,如此一来,梁民就算是遇到大麻烦了。
前一段时间,孙淡去郭家寻晦气的时候,已经开除了不少衙役,如今,衙门中都是生面孔。可以说,木守礼以前培植的班底几乎被孙淡一扫而空,如今,木大人手底下也只有一个梁民还算是有些实权,若他这回折了,他木守礼还真要、变成孤家寡人了。
想到这里,木守礼又急又气,忍不住将梁民骂了个狗血淋头。(更新快《《--》》
骂归骂,就算梁民在面目可帐,也在木守礼势在必保的名单之中。
如果他不出面,估计这个梁民还真要被孙淡给扫地出门了。
想了想,木守礼决定不在泡这个痔号。领了梁民,带了礼物,径直找上门来,看这件事还有没有转圈的余地。
在木守礼看来,孙淡是知县,他是县承,一正一副,大家彼此都该给些面子才是,这也是官场上的规矩。伸笑脸人,留得一线在。日后好相见。
“多谢孙大人,那么,就打搅了。”木守礼给了梁民一个眼色梁民会意,涎着脸皮进了屋。
一看到梁民,汤臣眼睛就红了,有姐夫给自己撑腰,他也不再害怕,只拿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他看。木守礼笑了笑,“孙大人,今日间梁民有眼无珠,一不小心同汀兰夫人和臣哥儿起了误会。我知道这事之后,已经狠狠惩处了这个不开眼的东西。梁民他也是后悔,求我带着他上门来向汀兰夫人和臣哥儿道歉。”
着话,他又喝骂了梁民一句:“瞎眼的东西,怎么这么不懂事,你不见大人已经生气了吗,还不快快上前赔礼。”
梁民会意,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裹,放在桌上。(更新快《《--》》
包裹中是再块鸡子大小的田黄。
俗话说一两田黄一两金,这两块田黄石看分量,怎么着也值个几百两银子。
梁民心中肉疼,暗道:“今日是爷爷倒霉,权当喂狗了,日后只要木大人上了个”必十倍百倍地找回来。”
孙淡眉毛微微一扬,心中突然有些恼火:汀兰,这个梁民好大的狗胆,连我的女人都敢得罪!
至于那汤臣,本是贫寒人家出身,也不认识田黄,只以为这不过是普通的黄|色石头,心道,这鸟人欺负素姐一家人不说,还来招惹我姐姐,如今拿两块石头出来就想脱身,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他看梁民的目光中更是要喷出火来。
木守礼道:“孙大人,你也是有名的才子,可本官见你平日间所用的印章都是普通牛角所制,同你的身份不符,这两块田黄正合你用。”
“误会,什么样的误会?”孙淡拣起一块田黄在灯下照了照,然后轻蔑地扔在桌上:“说说,怎么回事。”
木守礼和梁民相互对视了一眼,这才明白孙淡还没听说过这件事。
梁民也不敢隐瞒,只得硬着头皮将今天在宋家所生的一切都同孙淡说得分明,当然,他可以强调这是一场误会,还请孙大老爷看在木大人的面子上,饶他一命。
木守礼连连作揖:“孙大人,这是一场误会。梁班头在任上已经干了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你饶他这一遭,也好在将来为大人为房山县百姓出力。”
孙淡听完这件事,面上不但没有怒,反笑了笑:“我当什么不得了的事,原来是这样。木大人放心吧,本县心胸宽阔,不会将这事放在心上的。夜了,你们回去吧。”
梁民大喜,连连拱手:“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连木守礼的面上也露出了笑容。
二人正要告辞,孙淡却指了指桌子上的田黄:“这两件东西你们带回去吧,本官清得如一汪水一样,怎么肯收你们的东西。”
见孙淡不收自己东西,梁民迟疑了片刻,只得无奈地将田黄收了回去。
等二人离开,汤臣大叫起来:“大老爷,明明是他们理屈,你也不管管?反替他们长志气了?”
孙淡面色一沉,喝道:“你说什么废话,他们欺负了你姐姐,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否则,我就不会不收那两快石头了。”
他冷笑道:“两块石头就想打我,玉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且看我怎么收拾这咋。梁班头。”
一个衙役走了进来,“大老爷。”
“去把韩月叫过来。”
等韩月进来,孙淡就一声大骂:“韩月你怎么做事的,出了这么大事,竟然不来说一声,你胆大到要替我做主了?梁民那王八蛋欺负汀兰和汤臣,而你竟然让他囫囵着跑我这里来讨人厌。我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韩具知道孙淡动了真怒,也不解释,一恭身:“大人放心,这个梁民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
“回来,我让你去杀人了,杀了他也是便宜了他。”孙淡:“这介,粱民同木守礼和郭扑勾结,在房山做尽了坏事,我早想拿掉他了。他掌管衙役这么多年,手上定沾了不少案子,吃过不少黑钱。我刚才没直接办他,就是因为手头没有证据。你今天晚上也不要睡觉了,马上出去收集证据,把人证物证都给我准备好了。明日一早,本官就办他的案子,怎么着也要将他充军配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是,大人放心小人在北衙办过案子,休说他是一个小小的班头,就算他是四品以上的高官小人也有办法。”
“去办吧!”
汤臣这才见识到孙淡的厉害,对孙淡也崇拜到五体投地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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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嘉靖一年 第二百九十九章 织造局,cpi,变化中的生活
本是刑侦好弄。忙了一夜,老访了许多人。也拿到犁据。
等到天一亮,就将这些证词送到孙淡面前。韩师爷的行动能力倒让孙淡大吃了一惊,也不觉高看了他一眼。做过特务的人是不一样这家伙以前在锦衣卫做个小头目还真是屈才了,若读过书,考取了功名,倒是一个优秀的政法人才。
看了几页韩月送过来的证词,孙淡气得脸色发青,一拍桌子:“这个梁民还真是一个人渣,本官若不办他,还房山百姓一片朗朗乾坤,还真要被人骂做昏官了。”
原来,这个梁民主持刑狱的时候还真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收授地方豪门的贿略不说,在他手里还办了不少冤假错案。俗话说公门之中好修行。身为公门中人,收些金银,捞些好处也可以理解,可有一条原则:手上不能沾血。
一但衙门遇到人命案子,无论罪犯家属如何求情,扔多少银子出来,一般来说,办案人员都不敢狗私枉法。怕的就是一旦事法,连自己都陷进去了。而且,这种带血的银子收了良心不安且不说,还没得坏了自己名声。可这个梁民胆大包天,什么黑钱都敢吃,手上经办的几件人命案子都有猫腻。
孙淡:“韩月,你下去把这几件案子都彻底查一查,全部推翻来过。还有,立即逮捕梁民。”
“是,大老爷,这件案子你要亲自经手吗?”
“不用,没时间,你和孙浩处理一下。”孙淡说。
的确,正如孙淡所说,他这段时间还真是忙得脚不粘地。史万全和孙佳他们马上就要回房山了,等桑苗和织机一运回来,就该准备下种的事情了。而改农为桑的事情正到了关键时亥,这段时间。孙淡派出了不少人向百姓宣传种桑养蚕的好处,而晋商也大量涌入房山,拿出真金白银将一笔笔小额贷款放出去。
桑苗还没见到影子,更别说养蚕抽丝,县大老爷就让人将预计的利润发下来。
中国的老百姓虽然目光短浅,可有实在的好处摆在眼前,却不能不动心。
有土地的人都停了冬小麦的种,在自家土地上开渠积肥,为来年的桑苗腾出空地。将土地依附在世家大族那里的农民见到这么多钱,眼睛也红了,不断冲到主家去闹,要求退地种桑。一时间,整个房工闹了个不亦乐乎,纠纷不断,也就韩月他们吵得头大如斗。
韩月本就是干政法的,处理起之中民事纠纷来是好手,他也明白孙淡的意思,遇到主家和佃户起冲突时,一概判普通百姓胜诉。
如此一来,只半个月时间,房山一半以上的土地又回到了普通百姓手中。而且,随着春耕一日具临近,农民们自己清丈出来的土地还会越来越多。
困扰朝廷多年的土地大量被大官僚大地主垄断的现象在房山得到极大的缓和,就算这些土地不用来种桑养蚕,全种上粮食,未来一年。房山所获得的赋税也要翻上几番。
当然,房山县清丈土地的方法只不过是一个特例,没有标本意义,也没办法作为经验推广到全国。可是,孙淡只想完成自己任上的任务,至于所谓的经济改革,他却没什么兴趣,就让别人去操心吧。
因为清丈土地大见成效,孙淡受到了皇帝的嘉奖。皇帝甚至抽出时间在玉熙宫接见了孙淡一次,鼓励他胆子再放大一些,不要怕得罪人。
皇帝当时网服过仙丹,满面潮红,神情亢奋:“若天下所有的知县都若孙卿一样实心用事,联无虑也!你想怎么干,只需去做就是了,联替你撑腰。”
孙淡当然不会将一个封建帝王的话当真,不过,也可以看出皇帝的个人财务已经窘迫到什么样的程度,他是穷怕了。
十二月初,史万全他们总算带着织机和桑苗回房山了,为了安置这几千台织机,孙淡特拿出一些银子在城东买一片地当做房山织造局的厂房。接下来,就该调试机器,培工人了。
不过,在开工之前。孙淡还有一件事要做。为此,他将全房止县的乡仲都召集到县衙门里。建议他们都拿出些银子出来入股织造局,大家来一个利益均粘。
如果手头的现银不够,可以将土地抵押给史万全,让史万全种桑树。等贷款期满,连本带利归还晋商之后,史万全再将土地归还。
孙淡是这么想的,自己怎么说也是房山的父母官,若不给地方豪伸们一点好处,将来推行税改的时候只怕要遇到偌大阻力。而且,如今房山虽然有一半土地清丈出来,可另一半土地大多是地主们自有的祖产,那些人若不改农为桑,孙淡也没任何办法。再说,孙淡经济能力有限,耍想维持这几千台织机只怕经济势力又不够。
当然,如果让晋商参股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晋商毕竟是外来人,若将好处都占尽了,不但会引起民怨,将来晋商势力膨胀了,也不好控制。
虽然史万全拿出的大量现银让豪伸们眼睛发花,也口水直流。可毕竟是种惯了粮食的,加上前一段时间在孙淡的指使下,附庸到他们身上的农民和土地大量流失,这些地主们对孙淡也是满腹怨气,见孙淡说起这事,所有人表面上唯唯诺诺。可却没一个人愿意入股。
孙淡也不在意,资本逐利的本性会引导他们的,只要看到确实的好处。这些家伙肯定会上钩的。
这边还在调教织机,那边,孙佳已经从河北各地收购了大量的生丝回房山。
河北也有人养蚕,民间还存有不少生丝。可因为不是生丝的主要产地,百姓抽取了蚕丝之后。大多存在家中,等江南商人前来收购。也因为如此,量也不大,无法满足房山织造局所需。可用来说服豪伸们也可以了。
一个多月时间,厂房很快建设完毕,占地三百来亩,都是黄泥土坯房,厂房一排列整齐,如棋盘格子一样,每个格子之间还开完了排水渠。这三百亩的面积在古代规模很大,虽然厂房都很简陋,可远远望去,却黑压压好大一片宅子,如同平地里起了一座新城。
特别是织机都开动的时候,妾隆的噪音彻夜响个不停,震得大半个房山县城的居民都失眠了。
这个时代的房山人或许还不知道一个工业基地,即便是最简陋的手工业作坊式的工业基地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可就在厂房奠基的那一刻起。周遭的生活却发生不以人意志为转移的变化。
先,修建新厂房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正值农闲,孙淡一口气雇佣了上千青壮建筑工,没日没夜地干。号子声,打夯声,竟夜不息。因为要上夜班,需要大量火把,城中买桐油的老板数钱数到手抽筋。其次,这么多人要吃要喝,得了工钱之后要进城消费,只几天工夫,城中新开张了十几家杂货店和小饭馆。
而临近年关,工人们也需要购买年货,干杂店里的货物也卖到断货。
就连卖馒头的那家铺子,每天早上都要排队,去迟了,还吃不到一热馒头。
生意是如此地景气,这年头,只要你想赚前,只需到街上摆一个摊,就能赚得满导挂满钱串子。
房山百姓看到了实在的好处,都恨不得孙淡的厂房能够永远这么修下去,永远不要完成。
等孙淡的厂房建好,那些网开张的店铺都心中郁闷,只恨自己动手太迟,没赶到好时候。
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心纯粹多余,厂房是建好了,建筑工人也都回家猫冬去了,可从江南请来的织机师傅却来了,一共六百人。这六百人在江南地区根本就不算什么,每月也不过六七钱薪水,可到了北方。却是个顶个的技术骨干,孙淡也很大方,给他们开出了二两银子的月薪。
二两银子在这个时代可是一笔巨款,如果不粘荤腥足够一个普通人家吃上五六个月,遇到灾年,可以买两个黄花大闺女了。
这些工匠师傅大老远从江南来顺天,生活枯燥,工余时,难免不去城中胡天海地,这群人的消费能力比起以前的建筑工不知要强上多少,六百人比以前的几千人花费还高。
于是,城中的酒店业也蓬勃发展起来。
这还是开始,以孙淡现在手中的织机数字,如果三班倒,每台机器需要三个工人,加一起,上万人了。上万脱离农业的工人,不知道要带动城中多少产业。
仿织业直接解决了上万人的生计,可相关的下流行业也要随之蓬勃发展,如此一算,至少有十万人受惠孙淡所开办的织造局。
就目前而言,因为是年关,工人们还没到位。但六百个工匠的到来,这些手握现银的江南姥成天在街上喝酒玩乐,还是让房山人发现,市面上流通的资金变多了。
同时,更大的变化突然发生。
织造局因为是孙淡和晋商联手所为,等织机到为之后。史万和上百个山西商人在房山常驻,这些家伙可都是富得流油的。一到房山就大肆买地建宅子,房山县城就那么大点,被山西人这么一炒,地价一日三涨,逐步与京城价格靠拢。很多城市贫民睡一觉起来,愕然发现自己破旧不堪的小房子竟然价值不菲,变成了中上人家。
精明的人都将房子扣在手中,等着自己身家一点点水涨船高。可也有等不及的人将城中房屋都换了现银,搬回乡下去当小地主了。
随着地价的进一步上涨,许多京城的商人闻风而动,纷纷来房山买房炒地,一个月时间竟涌进来一千多人。
城中的旅馆已经暴满,连普通脚夫歇脚的大通铺也涨到三十文一个。铺,上面辆着坏揣钱票的北京人。
这些天来,从京城来房山炒房的商人们几乎赌红了眼睛,其中最牛的一个商人有口气买了一百多间房十几个铺子。
大量商人的涌入,再加上上百个晋商的入驻,房山市场的繁华度已经不亚于京城。这些人可不是孤家寡人,每个人都带了几十个家人伙计。也就是说,房山县城中突然增加了上万人口。就人口密集程度而言,已经达到了南京扬州苏州的标准。
不过,这其中也有不和谐的声音。首先,随着城市人口的增加,公共设施不够用了,尤其是茅房,每个茅房都暴满且不去说。单就孙小淡让豪伸们掏腰包新建的几个公茅房已经满得流到街上去了。不但如此,还有不自觉的人趁人不备,随便找个地解决问题,弄得城中的野狗们见日餐餐盛宴,吃个不亦乐乎。
以往美丽恬静的房山,如今却变成了一座臭气
白之城。
掏粪的农民忙得脚不沾地,还是没办法应付这突然增加的上万人的排泄量。可以想象,等一万多工人到位后,城中不知要挤成什么样子。孙淡现在简直不敢上街,一上街就有百姓拦轿告状:“青天大老爷啊,我们都快被外来人都熏死了
这是其一,其二,随着消费人口的进一步增加,城中的特殊产业也如雨后春笋一般陆续开张。妓院、赌坊四面开花,莺莺燕燕当垆卖笑,梢客、地产中间人、丝绸商人穿梭其间。其中,最大一家妓院就是郭扑开的,搞坏风气,搞乱治安。
对这些特种行业,孙淡心中虽然讨厌。可也非常无奈,毕竟《大明律》上没有扫黄打非的条文,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科以重税。可税一增加,房山的物价也更着涨,以往去妓院打一次茶围只需要一钱银子,现在却变成了一两,生意依旧火暴。
孙淡心中好笑,想不到自己的工厂还没有投产,地皮先被不良商人给弄得寸土寸金,连街上的菜价也翻了一倍,脚连创新高。事实证明,投机商嗅觉灵敏,总是比办实业的要先行一步。
对于炒地的商人,孙淡自然是举双手欢迎。可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炒房客,孙淡让孙浩成立了一个地产交易衙时,民间地产交易的时候需要到官府登记,并变更地契,孙淡就利用这个机会从每笔交易中收取千分之一的交易税。
如此一来,随着炒客的换手率越来越高,孙淡所获取的交易税也逐步累积到一个令人咋舌的数字。
大年二十八那天,孙淡让孙佳算了算。这才愕然发现,地产交易税和商业税加一起,已经将明年夏税的任务完成了。当然,离全年五万两的目标任务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不过,这也不用担心,只要工厂《《--》》五万,只怕十万都能凑出来。
摸了摸脑袋,孙淡突然问正在算帐的孙佳:“最近衙门的伙食好象不怎么样,吃得差了些。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准备大年三十夜正式生产,生丝都准备好了吗?”
孙佳有些吃惊:“淡哥儿,你不回京城同家人团聚了?”
“实在是走不开,只能希望枝娘能够原谅我了。”孙淡笑了笑:“等过完年,一切都弄妥当了,我再进城去见她
孙佳点点头:“生丝的事情也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河北的生丝产量也就那点,基本被我采购光了
“那么,就我们现在的库存。开足了织机,能生声几日?”
孙佳算了算:“可以生产一个月”小
“才一个月啊!”孙淡有些失望:“实在不行就让史万全去江南再采购一点
“也是一个办法。不过,这里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孙淡问。
“没钱了孙佳说:“你手头那点银子,光建厂房和采购原料已然用尽,实在不行动,可去陆家钱庄借点。或者,史老板那里也可以想些办法。
我就不明白了,房山的豪仲们那么不合作,你干麻要生拉硬扯让他们入股
孙淡道:“你这就不明白了,陆家钱庄那边实在是太敏感了。能不动就不动。老史若再入股,只怕这织造局就是山西人说了算。我在房山做官,怎么着也要为房山人谋福利。今后还有许多事需要地方豪仲合作,若同他们闹僵,却不是好事。有他们入股,我们的流动资金问题也能得到解决。再说了”他笑了笑:“我要对织机征税,初步打算每台每月征收一钱银子增值税,有那些豪伸入股,这些税可都耍落实到他们头上。”
孙佳笑道:“可人家偏偏就是不肯出钱入股,你孙大老爷又能怎么办。”
孙淡:“所以,我今年就在房山过年。大年三十那天夜里,我准备把所有房山豪仲都请到织造局吃饭年夜饭,然后让他们看仿机开工。对了,再办一个定货会,让所有到房山的丝绸贩子都到工厂里去接货。只要看到实际的好处,房山豪仲们就会动心的。”
孙佳神色一动:“好主意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这事只怕我办不好。”
“为什么?”
“没钱。”
“办个定货会,请人吃吨饭花不了多少钱吧?”
“我的孙大老爷,你说得简单孙佳摇头,道:“临近年关,府中几百号人的月分和花红就是一大笔数字。你在厂子里请人吃饭,人工、车马要不要钱。我的大老爷,你上街去看看,如今的物价究竟高到什么样了。如今,老房山人都有些遭不住,纷纷搬到乡下去了。如今,城中全是外地口音。”
孙淡脑袋有些发涨,最近的开销实在太大,已经将他的腰包掏空了。
真是为难啊!
“没办法,只能找枝娘借一点。”
从枝娘那里弄了几百两现银,孙淡这个开工典礼兼定货会总算顺利举行。
天终于黑了下去,城北天王寺的种声也响了起来。
站在织造局的大堂里,听到钟声,孙淡这才愕然发现,嘉靖一年终于到了。(本卷终)
第五卷 五荤伐性 第三百章 除夕(一)
公元一五二一年,明正德十六年十二月三十夜,月穷岁尽之日。(《《--》》 手机站
过了今夜就是嘉靖一年了。改元易敕历来都是国之大事。为了议论新君的年号,朝廷众大臣激烈辩论了月余。终于定下了这个年号。
内阁原先奏请以“绍治为年号,被否决。
皇帝继承大统的皇考问题悬而位决,内阁杨辅等上“绍治。年号。其中那个“绍。字有“继承”含义。虽然“绍治”的表面含义是将治世扬广大的意蕴,可暗地里未免没有坐实皇帝的皇位是从武宗皇帝那里继承过来的意思。
只要皇帝一不留神中了朝臣们的圈套,困绕朝廷许久的继统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实际上,杨廷和等人也不想用激烈手段解决大礼议事件。事情若能就此解决,也算是两全其美。
可惜,杨辅还是低估了皇帝的精明。
武宗皇帝虽然行事荒诞不经,可心胸宽阔,有的的时候未免思虑不周,若遇到这种事情,很容易就被朝臣们绕进去。
但是,新君朱厚魂同他的堂兄正德皇帝不同,不但精明能干,而且是一个非常敏感非常爱面子的人,杨廷和他们的小算盘,皇帝看在眼里,心中却是一片敞亮,如何肯就此着了他们的道儿。
新年号自然是被皇帝一票否决,并亲自定下“嘉靖”这个年号。
他所更定的“嘉靖”语出《尚书》“嘉靖殷邦”。
一个小太监快步走进司礼监值房,朝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文犊轻轻地问道:“干爹,已经很夜了,你老人家该用些东西了
面前是一条紫檀木大案,一个头花白。面容憔悴的老太监将深埋在文书?br />免费小说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