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凌匀昭，你口气何时这般大？敢在我面前放肆？！”
她转身进了前厅。身后传來康泰安咆哮的声音，“凌匀昭，本皇子问你话呢，你竟然置之不理？！你等着，我定要治你的不恭不敬之罪！”
第二卷 青楼思 第二卷 第五十八章 入宫奴 上
58、入宫奴 上
“早膳吃得那般快，一个早上也不见你人影，这会去哪？！”康泰安一跃來至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失礼了。然，这是在宫外，这是在凌府，这里我最大，沒有必要，向您万事俱备地回禀罢？”她摊了摊衣袍，身后的小水便跟了上來。
“公子，食篮准备好了！”
“好。走着！”她朝康泰安微微一笑，转身不见。
康泰安这才知晓，她要去哪里。看着似乎要恢复以往那般快乐单纯的样子，他不自觉地唇角弯弯。
巷口，被韩守城派來打探凌府消息的小厮急速地跑了回去，却被康泰安手指弹出的石子，击在腿弯处，一个不稳，踉跄倒去！
“哼！鬼鬼祟祟地在做什么？！”
小厮未曾抬头，单单被着阴鸷的声音吓傻了，额首的汗珠，细细密密地流了下來。
“小……小人……沒有鬼祟……”
“沒有鬼祟？那是鬼在作祟咯？！”他一脚踢到在他的肩头，小厮便趴在了地上。
“沒想到，八爷真是好雅兴，原是喜欢与小奴这般厮混！”康泰安面色铁青，听得这声音，便知晓是谁來了。
猛回头，那银色的面具赫然出现在眼前。
“哼，你也倒是清闲呵，晴天朗日，你也以面具示人！”
“我可是光明正大地过來，专程來见我的女人。不知，八爷，您來此地，就是为了厮混么？”
“哼，滚！”他大吼一声，那小厮吓得连滚带爬地逃去。
“我厮不厮混，也与你无关罢！我也是來看我的女人的！”
冷一人额首微凝，“哦，你的女人？！我只知，凌府并沒有女人呵！”
“哼！那你來凌府的目的，又是什么？！”
“追我的女人！”他视线远眺，凌空而起。遥遥的，凌匀昭那瘦削的身影，在金黄的光晕里，熠熠生辉。
“慢着！”康泰安大喝一声，看着他飞去的方向，他随后紧跟而起。
“公子！”小水在凌匀昭身后，轻轻唤着。
“怎么了？”她回头，却见他捂着肚子，神色有异。
“我……肚子疼……”小水脸都憋红了。
“快去吧！把食篮给我，我自己去就可以。”她伸手去欲接食篮。
“可是，王伯说，我必须得跟着你。”小水捂着肚子，痛苦着。
凌匀昭一怔，“他刻意叮嘱你，要跟着我，寸步不离么？”
“……是。”
“不碍。你去吧，王伯若是问起來，你就说在集市上，与我走散了。知道么？”
“是。”小水将食篮一把塞到凌匀昭手里，一溜烟儿跑掉了。
她神色有些微凝，继续前行几步，便感觉身后有一道眼睛在盯着自己。她疾走几步，愈來愈快，身后的眼睛也是如此！
她唇角一勾，一手挎着食篮，脚足点地，在人烟稀少的巷口，凌空而起。在护城河边顿足，“出來吧。”
只见身后一个无比熟悉的男子身影，一闪而至。她听得这般细微，闻得那般细致，那熟悉的气味，熟悉的身形，熟悉的感觉，倏尔涌上她的心头。
由感官传遍全身。
“昭儿。”他伸开手臂，缓缓地搁置在她的肩膀上。
她一抬肩膀，回眸，“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跟着你，保护你！”他的眸子染着一丝浓郁的情愫，温情脉脉。
“我用不着你保护！”她一把推开身侧的他，后退一步，“倒是你，把我的书还我！”
“你还记得？我以为你都忘记了呢。”他轻笑道，“我说过，书是沒有了，倒是记忆尚有。”他牵起她的手，抚着自己的额首，冰凉的触感袭來。“在这里。”
凌匀昭倏地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被他温热的大掌紧握的手，却是一时间沒有抽出。而另一只手握着食篮，沒办法拔剑。
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她竟然不讨厌这样与他相处的感觉。尽管，他那么邪恶，那么戏谑。
“放开！”
“不放！”
“那好，你把你知道的有关我的身世，全部告诉我！”
他握紧她的手指，另一只手倏地揽过她的纤腰，二人面对面炽目相对，他紧紧地抱她在怀。
“你真得想知道？”他缓缓地问道。“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有那么严重么？我早准备好了。”她见他紧张担忧的神色，忽地莞尔一笑。
而原本的决定，也因着这一个清秀俊丽的笑容，而改变。他宁愿她锦衣玉食，宁愿她享尽繁华，也不愿她，落魄不堪，一无所有。
“你听好了，有关你的身世，我未曾和任何人说起……”
“当然，不然你想昭告天下？！”凌匀昭横眉怒目，“若不是你抢走我的书，我还用得找至今苦苦追寻？！”
“你这是在埋怨我？那我不说了！”他转头，不屑一顾。
“你……”她的口气软了下來，“好了，你告诉我罢，我不会再埋怨你。这许是，天意。”
“你能这般想，甚好。”冷一人轻笑着，不顾那远处阴影里愤恨地眸光，轻轻地拥紧怀中的人儿，唇落至她的耳畔，而视线却分外挑衅地看着一脸阴鸷地康泰安。
“你的真实身份是康国的……”
“凌匀昭！”一声粗哑的咆哮声，将凌匀昭吓了一跳。她回眸，看到康泰安在一侧，眉目阴鸷地朝自己走來。
她的脸色忽地一红，尴尬无比地推开握着她腰的手臂。而冷一人，竟是牢牢地禁锢着她的腰，一边侧目挑衅。
与其说是挑衅，不如说是炫耀。康泰安愤恨至极，转身离去！
凌匀昭看着疾步远去的康泰安那宽阔高大的背影，挣扎起來，“放开！快点放开我！”
为什么？明明想要远离他，每每决意远离他，并下决心要对付他，却每次都因着欢爱而把距离再一次拉近，近到咫尺！逃不掉么？与他纠缠的命运，当真逃不掉？！
见她面色红润，眉头紧皱，知晓她似是要生气了，他便放开了手臂。
“呵呵，昭儿，你连生气的模样，都那般动人。”
凌匀昭一拳挥至他的鼻端。差一点打在他的银色面具上。
康泰安气愤离去之时，见宫里的宣召侍卫正急匆匆赶路。他一步拦了过去。
侍卫惊愕，细细一看，竟是八皇子，便施礼，“参见……”
“免礼。起來吧。这是去哪府宣旨？”
“去凌府。”侍卫点头哈腰。
康泰安一怔，随我來。
第二卷 青楼思 第二卷 第五十九章 入宫奴 中
59、入宫奴 中
康泰安一步一个脚印，他负手而立，引领着宣召侍卫急速地前往护城河畔，远远地便看见，二人那看似亲密看似疏远的拉扯。
妒意横生。
遥遥一指，“凌匀昭在那儿！”
“八皇子，这圣旨不单单是下给凌匀昭的。还有凌匀昭待字闺阁、芳龄绝佳的姊妹。因着，特要去凌府宣召。”
“什……什么？！”康泰安冷色的面颊一个抽搐。“凌匀昭的姊妹？！”他即刻恢复神色，大声喊道，“凌匀昭！速速回府！”
她回眸，便见远远地康泰安一脸阴鸷，神色铁青地与宣召侍卫站在一起。她微微凝眉。手便被身侧的男人牵起，生生地拉了回來。
“我说过放开我！”她低吼。
他在长长的袖袍里轻轻握了握她的纤手，“怕是，你有麻烦了。”
凌匀昭瞪他一眼。“你从何而知？！”
“他臭着的脸，去而复返，不就是答案？！”
她只觉得两颊肌肉抽搐。
凌府。
上下随从十几人，均匀地跪拜在庭院高大浓郁的松青一侧。王客跪在凌匀昭身侧，眉眼斜视，撇着一侧玉树临风而敌对暗生的两个男人，唇角微笑。
争风吃醋？！他再一次打量了身形瘦削、跪拜在地的白袍仙子。这小子，露馅了？！
宣召侍卫口吃伶俐，微微向后仰着身子，正襟，端足官架，徐徐念來，响彻云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思及凌杰将军英勇一世，为国尽瘁，感慨良多。顾念其子凌匀昭，文武俊秀，虽有兼济天下之念，却未见佳绩，且奢侈萎靡，锦衣蠹食，不求上进。特免去凌匀昭副将之职，令其在凌府读书思过，不得踏出凌府半步。另，选绣宫奴之期亟至，特许凌匀昭之闺妹，入宫参选绣奴，钦此！”
话落，凌匀昭惊愕得说不出话來。不止，凌府上下跪地的随从，都震惊不已。何时，他家公子有个闺妹？！
冷一人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气息。好你个老狐狸，真真是不折腾不休矣！
康泰安一把抓住阖上皇卷的宣召侍者，“皇上这是何意？！不仅撤了凌匀昭的职，还将她纳入宫中？！”
“呵呵，八皇子，您多虑了。入宫的是凌匀昭的闺妹。这是圣上对凌公子好，也是锻炼他，以后定会平步青云！”他颇为高细的声音讨好地说到。“不过，小人还未曾听闻，凌府还有一个千金，想必是专为皇家养育，故而隐秘。小人在这里要先恭贺凌公子了，令妹定会鳌头为凤！”
“大人盛赞了。”王客轻笑着回礼，一边暗暗地轻轻推了一把跪在地上愣怔的凌匀昭。她这才从地上缓缓起身，接过圣旨，躬身道，“劳烦您了。”
她的神色，又恢复以往。清泠，孤傲。康泰安垂下了手臂，默默地看着明暗不分的她的清秀的容颜，衣袍内的大掌用力一握。
“我去问问父皇！”他说完，带起一股寒意。
“哎，八皇子，这圣上的旨意，容不得质疑啊！”他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冬风冰凉。
王客并沒有遣散所有的下人，而是看了一眼凌匀昭以及她身侧的银色男子。“此事，事关重大，你们私底下不得议论！”
“可是，王伯，公子真得有一位待嫁的姊妹？！小水來府最早，也未曾听闻啊！”众人随之负荷。
事到如今，“公子，确实有一位被隐秘养育的闺妹，因着姿色秀丽，才貌双全，故而……”
众人顿时唏嘘。
“好了，都退下罢。”王客说完，便向凌匀昭递了一个眼色，转身向着账房走去。
只走了一步，手腕便被那熟悉而温暖的手掌，牢牢地握在手心里。她婉转回眸，唇角轻笑，却见他眸色微凝，担心不已。
“想不想，见我女妆的模样？”珠贝微露，竟带着一抹，灵巧而妩媚之感。
他的眸内亮亮的，唇角微弯，笑意袭來。
“昭儿，你……不要去，你不能入宫。”神色史无前例地凝重起來，口吻肃穆，而低沉。
“呵呵，你不是知晓我的一切秘密了么，为何还阻拦我？”她的视线从他的俊颜移至远处，看着苍穹里那抹淡淡的参差不齐的云朵。
即使是遮着银色的面具，也是那般闪耀人眼。男色，可餐。
“康胤……康皇指不定是想了什么歪法子，处置你呢。”他微微一顿，“他可沒有你想得，那般慈爱。”
“你又如何知晓，我会以为他很慈爱？”她定定然瞅着他，因着他那句“康胤”而眉宇紧皱。“你竟然对大康君主，直呼名讳，胆子不小！”半是调侃，半是认真。
她两颊处似有若无的浅浅梨涡，盈盈地有些笑意，似乎不是讥讽，不是嘲弄，不是质疑。
“你，还未猜出我來？”他握着她的纤手，有意无意得勾着她右手小指上的银戒箍。
“何须揣测呢，相信用不了多久，你的这张银皮，也遮不住你的破绽。”她笃然。
“我有何破绽？”
“多则不必说。只一点。”
“哪一点？”
“招惹我。”
“呵呵呵。”他听完，肆意地笑容蔓延开來。那般狂野，而性感。若是摘了银面，又会是如何的光景呢？
“昭儿。”他轻唤一声，“我不再阻拦你。你只要记住，无论何时，我都会在你身边。”
凌匀昭低着头，甩开他的手臂，急匆匆地前往账房，不顾面颊处倏然升腾的红彤彤地两团绚烂烟火。王客，还在等着她。
看着她离去的慌慌张张地纤细的背，他唇角的弧度，徐徐地落了下來。
“匀昭。”王客负手而立，背着她，听见她轻快地脚步，开口道。
“王伯。”他的宽阔的背，缓缓转过來。
“皇上，是如何知晓你的身世的？”眸若鹰隼般犀利而來。
“他对我娘，至今，爱恨交加，念念不忘。”凌匀昭忽而内心，有一丝胆怯。她不明白，这是为何？！
“当年的事，你已知晓了？”他眉头凝重，大为惊异。
“知道一些。”她慢慢回答，“只是我尚不明白，我娘亲，到底爱谁？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谁的孩子？这么说，你还知道，老爷，不是你的生身父亲了？！”
“是。”她的眸色忽地一亮，“王伯可否把当年的事，告知匀昭？”
“其实，我也未曾明白，当年之事。”他忽地神色恢复，口吻不平不淡，“既如此，明日，你便以女儿身份，入宫参选吧。”
“然……”
第二卷 青楼思 第二卷 第六十章 入宫奴 下
60、入宫奴 下
凌匀昭蜷缩在床榻之上，迷糊了一夜。翌日，天还未曾亮，她便起身，把前一夜里王客为其连夜从衣匠那儿赶制出來的女袍，拿在手里，上下打量着。
“这件女袍，款式真是奇特……该，怎么穿？！”她嘟囔着，纤长的手指握着绣着金丝花边的衣襟，白色薄如青翼的前领，内袍套着粉衣小衫，外袍依附着宽大而彩色的水袖，裙裾里层通透浅短，外层及脚踝。入宫选绣女，用得着穿这般裸露？！
一则，她未曾拿过一针一线；二则，她本就不知，这绣女该做的到底是什么事。许，只要能待在那人身边，她就有些许期待，些许了解他、亲近他的期待。因着她体内，可是流着某人的激狂因子罢？！
她唇角轻勾，轻解罗裳。
“公子，我家公子已经开始读书思过，进些时日是不会踏出这书房半步。老奴不管您以前与我家公子是何交情！然，从即刻起，您不要再來我们凌府，打扰他读书了。”王客面色肃然，负手而立，与冷一人对峙着。
“王伯对么？”他唇齿轻启，“我听闻匀昭都这般称呼你。我今日來，可不是來找你家公子的。”
“哦？既不是來找我家公子，那便是來找老奴了？！”
“呵呵。正是。你让她入宫的目的是什么？”
王客缓步，伸出手臂，“这般说來，既是來找老奴，老奴必尽待客之礼，请移步后院华亭。”
“不必了。只要你说出目的即可。我还有即刻要见之人。这里四下无人，但说无妨。”他的身形逼近，升腾起一股若有若无的凌厉气息。而银色的面具，闪过一抹狠戾的冷色。
“呵呵。”王客也轻笑道，脸上的褶皱堆成一个个古老的沟壑。“老奴能有什么目的！老奴的目的只有一个！保护她！不惜生命！”横眉怒目，“不像有些人，居心叵测！”
“居心叵测的人，怕是她最亲的人吧？！”他轻轻开口，负手而立，邪魅如风，“她若是知晓，你真正的私心，会不会伤心呢？”
“你又如何得知，我有私心？我对她天地可鉴，视如己出，怎能有私心可言？！”王客的面颊因着争执而红润起來，他的拳头紧握，莫不是顾及凌匀昭，他早就出手了！
“以往未必有，如今确实有。”他唇角轻勾，便见凌匀昭一袭白色女袍款款而來。阳光下，她的身上银光环绕，纤腰间宽宽的银色束带，裹着绣夹群襦，银白的长纱坠地，莹白的玉腿隐隐约约，闪闪烁烁。
四维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她的墨发长散，因着不会绾发，故而未作梳理，却是，空灵之中，带着一股妖孽的气息。
她打了一个寒颤，抱着双臂，抬眸便见到了毅力在庭院里相对峙的两人，两道灼热的目光一齐过來，她忽地背身，面颊红透。
冷一人疾步走來。他的星眸一瞬不瞬，拳头紧握，手心里竟是有些潮湿。他怕抑制不住，想要一把搂她在怀！占为己有！她怎么能这般，勾人心魄，秀灵无辜？！面色清秀，未着妆容，知晓她定是不会，便牵起了她的素手。
纤手轻轻颤栗，他浑身的血脉有些兴奋。“你……冷么？”
凌匀昭低头不语。这般忸怩，还真不像自己的作风。
“住手！”王客呼啸而來，一把打掉他的手臂，将凌匀昭护在身后。“男女授受不亲！她不是匀昭，是匀昭的姊妹，云儿！”
“王伯，”他轻轻指着，躲在他身后的静女。“她未着女妆，不懂绾发，你要她这个样子，进宫？！”他转过身，去瞧她莹白的双腿，“气候这般寒冷，您还为她做秋装，不怕冻煞了她？！”
“这……我……”王客回首，只见她双臂环抱，冻得瑟瑟发抖，顿时心生可怜。
“好了，你别说了！”凌匀昭忽地抬眸，面色倔强。“我认为，这裙裾很美……”
拉起她的手腕，便朝她房里去，“喂！你做什么？！”她往后拉扯着，“男……男女授受不亲！”她的面颊羞赧无比。
“王伯，拿些棉绒绸纱來！把她交给我了！”他说完，另一只胳膊却被他狠狠地抓住。冷一人顿足。
“我对她，与你对她，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般，你可放心？！”
王客缓缓放下了手臂，看了凌匀昭一眼，“老奴这就去拿些上等的棉绒绸缎來！”说着转身离去。
“王伯！”凌匀昭的肩膀被他温热的手掌揽过，忽地一个轻颤，一步一回首，试图挣扎开他宽大而灼热的后背，“王伯！别信他！奶娘----”
手腕被握住，身子后背抵着他温暖的胸膛，熟悉的男性气息扑面而來。她长长的墨发缠绕在他的肩胛处，与自己的发纠缠在一起。门扉紧扣，他一把搬过她的身子，抵在门扉之上。
她低着眸，羞赧无比，只觉得自己狼狈不堪。头很重，怎么也抬不起來。
“你方才说，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什么？！”他温热的气息扑面而來，戏谑地吹着她的耳边的发丝。
“沒说，我沒说什么。”她嘤嘤而语。
他放开她，后退一步。
许，凌匀昭解读不了自己的心。不止羞涩，第一次穿女儿装，第一次站在男人面前，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而这个男人，对自己，又是那样的特别。就好比，好比那时中了毒，解毒之时，那般难以忍受，又似乎，甜蜜至极。
无法解剖的心念，就这样，极好。
他后退两步，二人相隔咫尺。微微施礼，“这位小姐，初次见面，在下不胜荣幸。敢问小姐芳名？”
凌匀昭的心落了下來。她轻摆衣裙，笑靥莞尔，俏皮可爱，“小女子云儿。敢问公子的名讳？”
冷一人靠前，“让本公子帮你上妆吧，你还差一点儿姿色。”
顿时冷了脸。抱臂，“你又懂？”
“你不会沒有胆量尝试吧？”
“非也！你是采花老盗呢，我信，來吧！”她义愤填膺。倒要看看，他也懂这些？！心内忍不住有一些酸涩。是呢，采花贼呢。
“之前，你要如何满足我？”他再一次靠近香软的她。
“满足？”她眉头皱了起來，见他一脸的佞笑，面颊一凛，“何意？”
“你说呢？”他轻笑着，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再一次抵在了门扉之上。在灼热而迷恋的瞳眸里，那些挣扎，也微乎其微。
他温润的唇压了下來。
第二卷 青楼思 第二卷 第六十一章 选绣女
61、选绣女
忽地听及有细微的脚步声传至，他这才松开了微微喘息的她的唇，额首轻轻在她的俏额抵着，低迷地看着她俊丽的花容。
“王伯來了！”她慌张的举着小手，在他的胸膛上推搡着，面如桃花。
冷一人邪笑道，“这凌府上下连个女人的影子都沒有，你长这么大，都沒做过女人，真是委屈你了。”说着他伸手去握她的手。
凌匀昭向后一缩，“你说这番话，真是不怀好意。谁说沒有女人？我这就做给你看，什么叫真正的女人！”她大步流星地走到梳妆台，打开妆奁，便呆滞住了。
王客捧着一摞绸缎棉绒进來之时，见到的便是这番光景：银皮站在一侧，看着古色铜镜痴痴地笑；凌匀昭则端坐在梳妆台前，手里犹犹豫豫地拿着昨日他命人连夜买來的女子的彩盒妆什，一边凝眉，一边往自己的面颊处涂抹着什么。
“公……子，”他差一点唤作凌匀昭，继而快速转脸，面向冷一人，“您看这些成不？”
他回眸，笑靥如花。与他同时回身的，还有端坐着上妆的凌匀昭。王客的神色震惊在当场，一时间回不过神來，“你……你是谁？我家……小姐呢？！”
“王伯，我描得不好么？”她开口，唇角被涂抹的臃肿，两颊处抹着厚厚的胭脂，眉黛浓黑如墨，整体感觉只差舌头伸出扮作鬼面了。
“咳咳……”王客定定地看了一眼，这才回过神來。
“我自己上的妆，如何？”她笑眯眯地说到，眉眼弯弯，滑稽而有趣。一侧的冷一人直接爆笑了！
“呵呵呵呵……”不顾形象。
“喂，你收敛点！”有那么夸张么？！
“好好，不笑，不笑。”他顿了顿，继而又笑了起來。看着她横眉怒目的模样，“我从沒见过，你这般可爱呢！”
“您若是懂，请为她上妆吧。时辰不早了。”王伯在一侧面色尴尬地道。
“那是自然。”他收起笑容，缓步走到她羞红着可爱的脸颊的一侧，双手握到她的双肩上，将她的身子搬正，直视着铜镜内，那个愚钝而心爱的女子的容颜，他的银色面具在昏黄的境内，熠熠生辉。唇角完成一道彩色的弧。
王客看到含情脉脉的两人，冷一人用软帕擦拭去她面颊的香脂艳粉，开始为她细致而精巧的上妆。他转身即将离开，却听见凌匀昭的声音。
“王伯，你不止是我的王伯，还是我的奶爹，奶娘。”她突兀地说道。
王客离去的宽大的背影明显的一顿，脚步驻足，随即离去。
甄选绣女的时辰，得赶早。而凌匀昭出门的时候，已然日上三竿。凌府特地制作了一顶粉色镶着紫色流苏的穗儿的香车，由凌匀昭最喜爱的枣红马牵着，徐徐地前往西宫玄殿。
未下车时，便听到周遭吵吵嚷嚷的声音。
“姐妹们，快过來看哪，听说是凌府的神秘千金！”便有几个声音尖细的女子花枝招展地簇拥了过來。
纱幔轻启，露出一个女子绣着牡丹的玉足。继而是粉色绣罗襦，粘着白色狸绒的边角，是那盈盈水润，吹弹可破，宛如凝脂的肌肤。纤细的手指搭在随从伸出的手臂上，风姿卓越。
然，她并沒有如众人期许的那般，大家闺秀似的下车，而是素手轻落了仆人的手臂，一跃而下。
与众人相见，皆是一惊。她的面前，赫然站着四个女子：柳春苑的四朵金花，春夏秋冬。只见四人依旧是那时风格，春色妖冶，夏瑟热情，秋色清高，冬色冷艳。各自为派，代表着四种节气，而凌匀昭这一身，却是阿男姑娘落落大方的粉色风格。
凌匀昭轻笑着，微微施礼，便要走过。
四人积聚，各自怀疑。夏荷执着帕子，奇异道，“姐姐，这是凌府的神秘千金？我怎么觉得那般眼熟？”
“可不是么，我还以为是凌匀昭男扮女装了呢。”春锦回应着。“一下车，便遇到了个强劲的角儿。”
“这小姐是从哪儿学來的风马蚤劲，看着就碍眼，和那贱女人一般味道。”冬雪冷傲地骂道，一脸的不屑一顾，“难怪爷让我们來。”
“姐姐们，小心嚼了舌根子。”冷秋挥着金色的素帕，转身离开。
“倒是这贱蹄子，为何也有这般好命，也能來参选绣女？！”春锦咬牙。
“姐姐有所不知，我听杜妈……九娘说，是……”她忽地招呼他们走在一起，压低声音，“她勾引上了九皇子!”
“啊？”
众人唏嘘而愤恨不已。
“吉时已到，请诸位小姐姑娘，前往玄殿后花园！”便有传话随从吆喝，诸位女子急匆匆前往那方。
女子如水。浩浩汤汤的女子，便如江流甘泉，注入了后花园，那些长青而寂寥的绿色之间，五彩斑斓地渲染着，为它添了不少景气、灵气和秀气。
不论是哪家的千金，还是小姐，亦或者平民，甚至像春夏秋冬那般隐身挂名的姐妹，全都在关键时刻，端庄得体，落落大方。
“皇上驾到！”
“武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扑地施礼。
康胤在坐塌上被随仆抬出來时，半眯着眼，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他搭了一眼满庭院的艳丽女子，个个秀色可餐，端庄秀丽。然，他的视线却未触及任何人。他轻轻招手，有气无力，“免了。”
凌匀昭遥遥的看着他的模样，心头忽地一沉。
“今绣女参选，不遵循常理，不以女红、礼仪、女德为考究，只遵从自然、灵秀、资质，为不逾矩！”
宣召完毕，诸位参选绣女皆是内心暗自思忖，而又大喜，不看女红，这与甄选宫嫔有何区别？！皇上为何以这种形式才选？不论如何，只要能被选上，这都是喜上加喜！
康胤招手示意，随仆抬着他，便在众女子中间，一一过目。他始终微眯着眼眸，即使看上一些女子，颇为姿色，便抬手一指，却不为所动。随仆便将一只绣盒和一个玉穗子，递给那个女子。
行到凌匀昭处，他的眸眼便瞪得极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也不做任何的动作。而凌匀昭，只是很自然地看着他，盯着他的眼眸，心下在想，他在想写什么？回忆起自己心爱的女人么？因着自己与琉璃的相仿？
“皇上，皇上？”随仆轻轻唤道。
“你……叫什么名字？”
记忆与时空，倏尔倒流。当年，也是在这西宫玄殿的后花园里，他也曾这般问向那个纤细而俊秀的女子，那时，她盈盈而答，笑容可掬，不计礼节，唇红齿白。
“小女子，唤作琉璃。”她歪着脑袋，灵秀至极。
“小女子，唤作凌云。”她也歪着脑袋，灵秀至极。
第二卷 青楼思 第二卷 第六十二章 九皇子
62、九皇子
康胤伸手一指，“宣。”浓热的视线，竟是舍不得移开视线。随仆将一只绣盒与一个凤凰的玉穗子，赐予她。凌匀昭接过，凝眉，自己与他人之手的，竟这般不同？！
她看着纵然被抬着离去选择其他绣女的康胤，其眼眸仍旧在自己的身上停留，她的内心，止不住的有一股温暖。那是，在自己身上，看到了血浓于水的温暖。
“参选结束，恭喜诸位绣女，请入住西宫玄殿！”康胤选完，便离开了，留下一众或者落选痛哭、或者喜极而泣的女子。她环顾四周，瞧了瞧留下來的竟然有柳春苑的四位姑娘。怕是不怀好意罢，他们又是受谁指使？！参选绣女，这是要对皇上不利？！
诸位女子吵吵嚷嚷地前往住处。她被安排独间独户，却是遭到了不少绣女的非议。
“啊？咱们住处，竟这般简陋啊？”夏荷一直抱怨着，想当初柳春苑里，她们可是被捧在手心里，有着自己的闺阁的！看着对面不远处凌匀昭的绣阁，单门扉的雕花，都透露着一股清雅高贵。
“这凌云，不简单。”冬雪微抿着樱唇，说道。
“你瞧，冷秋那个趋炎附势的贱蹄子，又上去搭话了。”春锦一边嗑着瓜子，一边从里屋的窗户往外窥探，对着门口矗立的人嗔道，“你们两个蠢，要看也來这边看，被发现了，那狐狸可起疑心呢！”
“她能起什么疑心，横竖就是马蚤惯了。”夏荷努着嘴，“咱们的目的，不就是來惹事儿的么？呵呵，走着。”夏荷与冬雪便闪身前去。
“凌云妹妹，恭喜你了。”冷秋笑盈盈地迎上前來。
“也恭喜姐姐，以后还望您多多照顾了。不知这位姐姐是……”她正要回房，被这一声“凌云妹妹”吓住了，心里不禁一跳。
“我既已称你为妹妹，你便称呼我为‘秋儿姐姐’吧。因着喜欢你而自私以姐妹相称，实在是失礼、高攀了。”冷秋低首。
“秋儿姐姐莫这般说。云儿自小就隐居世外，颇不懂得人情世故，以后还望姐姐指点迷津呢。”
“这话好说。”
“哟，秋儿，你这么快，又攀上富贵人家的小姐了？”夏荷走过來，一脸的鄙夷。
“你不止攀男人，也攀女人呀？”冬雪揶揄道，随即两人咯咯地笑起來。
“这两位姐姐，话可不能这般说，秋儿姐姐是真心实意地对云儿好，想与云儿成为好姐妹的！”她一把拉住冷秋的手，看着她镇定自若的脸色，继而说道，“瞧你们也曾是秋儿姐姐的姐妹，如今这般言辞锋利，想必才是虚情假意罢！”
“虚情假意？你说谁虚情假意呢？真正虚情假意的，可是另有其人呢!”夏荷尖利的声音变高了起來，继而回首嘀咕，“别到时候，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贱蹄子！呸。”冬雪也随之暗语低咒。
“云儿妹妹，你不必为了方才认识的姐妹，就如此招惹是非。她们我是斗不过，可我躲得过呀！”冷秋牵着她的手，两人背身，示意她，井水不犯河水。
“咱们姐妹别站在这儿说话了，速速进屋吧。”深知那两位不是什么善茬，她也懒得多费唇舌，然，她凌匀昭也不是什么好心菩萨！这些人如是惹是生非，收拾她们也是早晚的事。便牵着冷秋的手，作势进屋。却被一轩昂的男声止住了足。
“你们围在这做什么？！方被选中，就不想做绣女了？！”
“参见九皇子。”众人施礼。
“嗯。”
各自起身，凌匀昭有些羞涩，不敢抬头看他。纵然，他们之间曾经走得极近，然，这般以女儿娇态见康泰平，仍然有些不知所措。况且，他对康胤还颇有怨怼，因着那个害他自小就孤苦伶仃、被人冷落欺凌的女子，正是自己的娘亲，琉璃。想到这一层，她无论如何也抬不起头來。
她以为，纵然，康胤与琉璃，真爱也罢，虚情也好，她现在存在着，便证实着当年，那份亲近也在！
“凌……”他忽地止了声，见到一身女儿装的她，他的内心颤抖不已。有一股强烈的意念在告知自己，他对于她，是彻底沉溺了！
“小女子凌云。”她示意道。
康泰平环顾四周，见到的竟然柳春苑的四位花魁，扫过冷秋时，眼角忽地一顿。冷秋有些羞赧，朝着他微微一笑。那日在柳春苑，二人的笛箫和鸣，震撼心灵，翻云覆雨，也是极尽享乐。
“你果然与凌匀昭出自一母同胞，这般相似。他身为男子，便是美男巨擘；你身为女子，更是天仙在世。”他轻笑道，视线不在游移。
一侧的几个姑娘唇角抽搐，然，不好发作。
“若云儿妹妹是天仙在世，九皇子，那我们几个姐妹呢？”春锦不知何时也凑了过來，娇笑道。
“九皇子盛赞了，小女子哪有那般，甚至不及身边的几位姐姐，知书达理，懂得礼仪嫌耻。”她意有所指。
“众位姐妹，当然也是天女下凡了!”他温润地笑道，一如既往。而凌匀昭看在眼里，却明白了那笑容背后，隐含的虚假。他不如做青蟒时，那般率性而为，那般颇有魅力。
“咯咯咯----”众人娇笑。
他走过來，一把握住凌匀昭的手臂，“那么，我就请其中一位仙女离开一会儿，叙叙旧了。一会便有仆人送來，我给诸位准备的一些必备物什。”
“哟，感情是九皇子您，看上我们云儿，想要纳了她？”春锦揶揄着，“去吧，我们姐妹为您把着风，今后云儿，就是您自个儿的了！”她一边说笑着，一边看着一侧冷秋的脸色。只觉得她皮肉不绽的脸上，定是铁青。
凌匀昭听及，倒是脸色一僵。这些个人，真真是够狠的嘴！若不是凌云的身份不懂武，必须是大家闺秀，她早一剑把她们劈了。
“呵呵，那就有劳了。你们都能进宫來选为绣女，想必是七哥真心看上你们了。你们要好生服侍。”他说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