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柏林,请别为我哭泣 > 柏林,请别为我哭泣第3部分阅读

柏林,请别为我哭泣第3部分阅读

    馨心中一窒,蠕动着嘴唇不知该说什么,沉默又回到了两人的中间。

    就在这时,天边突然出现了几只像鸟一样的东西,迅速向这边移动。

    什么鸟大晚上出来闲逛?正当欢馨无聊地做着臆测时,那些东西已越飞越近,还带着低沉的轰鸣声!欢馨到底是在和平年代长大的,竟然没有对此产生丝毫的危机意识,还自顾自地向前走。

    “是轰炸机!”车上的曼菲斯德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德军将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一个鲤鱼打挺从车上坐起,伸手将呆愣的女孩揽在胸前,跃向路边的斜坡。

    几乎是在他们翻出马路的同时,只听“哒哒哒……”密集的机枪扫射声就在背后响起,在马路上溅起一溜碎石和尘土。

    第一卷  15路在前方(2)

    被男人将头狠命地压在胸前,两人纠缠着沿斜坡顺势滚下。也不知转了多少圈,欢馨才天旋地转地在坡底停住,剧烈的运动和心跳让她感觉五脏都翻了个个儿。

    喘了半天,欢馨逐渐缓过神来,但是身体就像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软绵绵的,不由心中暗骂:真td倒霉,自己肯定是得罪了阎王爷,不然好死不死地怎么会被发配到这个鬼地方来!

    刚要起身,她才发现自己还被曼菲斯德用强壮的臂膀护在怀里,而那男人则一动不动地趴在她身上,头垂在颈窝间,不知是死是活,让她的没来由地心脏一阵猛跳。

    “唉!还没死吧!”欢馨强压心中异样的感觉,碰碰身上的男人,故意粗声粗气地问。

    曼菲斯德却毫无动静。这下欢馨可慌了神,用力将他推开并仰躺在地上,又伸出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他鼻下,感觉气若游丝。

    欢馨心倏的收紧,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对这个陌生的德国军官的生死如此在意。又记起刚才眼前的男人不顾自己身受重伤,执意护着自己的样子,她那静寂了多年的心不禁荡起了涟漪。

    欢馨一轱辘从地上坐起,上下检查了一遍,还好水壶和急救包都没有丢。于是她将男人的头轻轻托起靠在臂弯里,慢慢将水灌入他的口中,又狠命地掐着他的人中,焦急地呼唤着:“嘿!好不容易熬到这里,你可别真去见上帝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曼菲斯德的眼皮抖动了一下,悠悠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女人!你这么强悍,上帝怎么敢收留我”

    欢馨见曼菲斯德醒来猛然松了口气,随即心中升起一股狂喜,她颤抖着将他搂在怀里,嘴里淡淡地说道:“很好,能开玩笑,证明死不了!”

    虽然说着反话,但是欢馨眼中的泪水却不受控制般悄无声息地滴落在男人的嘴角,冰凉而咸涩。

    “别怕了,我还没那么容易死的!”曼菲斯德也收敛了戏谑的神情,抬起手轻轻抹去欢馨脸上的泪痕,沙哑地说。

    欢馨低垂着眼眸不作声。她的惊恐不安就这样被他轻易看穿了!感觉到女孩的沉默,曼菲斯德也不再说话,勉强地移动着身体想要坐起来。

    欢馨忙按住他说:“你别动,我先上去看看!“说着将男人扶起靠着斜坡坐好,这才一步一滑地爬上斜坡,探头小心地张望。只见那车的车轮已经被打坏,眼见着是不能再用了。

    她沮丧地回到坡低,冲曼菲斯德无奈地摇摇头说:“车坏了!不过即使没坏,看来走大路也不安全!”

    曼菲斯德听罢低头沉思片刻说:“这里的地形我研究过,不走大路的话,只有穿过这片林子抄小路了!不过路不好走!”

    也只能这样了!欢馨点点头,又四处打量一番,找来一根比较粗的树枝用手术刀削去上面多余的枝叶,递到男人手里。

    曼菲斯德默默接过,扶着欢馨的肩膀站起身来,不知是麻木了还是习惯了,感觉伤口痛得似乎没那么厉害了。

    两人借着月光在林间穿梭,一个如婴儿学步般蹒跚前行,一个如打了一场大仗般浑身乏力,所以走了半天也没离开大路多远。

    “找个地方歇歇吧!”欢馨擦了一下鼻尖沁出的汗珠说道。

    曼菲斯德也颇有同感地答应了一声。

    不一会儿,两人找到一个勉强可以容身的石洞,其实仔细算来也不能叫洞,只是两块山石构建成的空间。

    扶着男人在一块看上去比较干燥地上并排坐下,欢馨感觉浑身脱力,俩人急促地喘着气,累得谁也不想开口。

    半晌,她才解下身上的背包和枪,将水壶和剩下的一块压缩饼干递到曼菲斯德面前说:“吃点吧!”

    曼菲斯德犹豫着接过,拧开水壶抿了一口,又还到欢馨手中。

    掂掂水壶中的水似乎没有减少的迹象,欢馨一皱眉,随即喝了一大口,又递回去:“给!一人一半,谁也不吃亏!”

    “呵呵……”男人见自己的意图被识破也不在意,发出一阵笑声。那笑声温雅而富有磁性,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撩拨得欢馨心弦为之一颤。

    昏暗中,男人的手又一次伸过来塞给她一个东西,鹦鹉学舌般地说:“给!一人一半,谁也不吃亏!”

    欢馨低头一看,原来是半块压缩饼干,她微微一笑,也没推辞,因为自己真的是饿了。可奇怪的是,她竟觉得今天的这半块压缩饼干似乎也不怎么难吃了!

    第一卷  16第十四章 见“色”起“意”(1)

    渐渐边上男人的呼吸变得平缓,想是睡着了,欢馨也感觉阵阵倦意袭来,放松地想变换一个姿势让自己舒服些,谁知却碰到了背后的伤口,大概还有那扎在肉里的玻璃碎渣。

    尖锐的疼痛来得那样突然,让欢馨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啊!”的叫出声来,惊动了一边本就浅眠的曼菲斯德。

    “怎么啦?”他压低了声音询问道,语气虽然急促但仍不失镇定。

    背上的疼痛那样真实,又想到自己如果还在21世纪哪用受这样的罪?欢馨不禁悲从中来,带着五分委屈、七分不满、十二万分的沮丧,也许还有一丝撒娇的意味说:“我背上好疼!”

    “是刚才滚下山坡受伤了吗?”见欢馨扁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曼菲斯德越发放柔了声音问。

    欢馨摇摇头,闷闷地道:“是在手术室里给你做手术时,被窗户上崩裂的玻璃渣扎到的,不知道发炎没?”

    “什么!上午扎的你到现在还没处理?你到底是不是护士?咳咳……”男人一听,也顾不上绅士风度激动得叫起来,大概是牵动了那伤,随即捂着胸口一阵猛咳。

    欢馨一见忙拍着背帮他顺气,又赌气地说:“你当我妖怪,后面长眼睛吗?背后的伤我自己怎么处理?”

    咳嗽渐止,曼菲斯德一边大口吸气,一边也好笑地摇摇头。她说得也是实情,但自己怎么一听这女孩受伤就突然不冷静了呢?

    “我帮你看看能不能把玻璃渣取出来!”男人突然提议到。

    “你?”欢馨上下打量一番现在连打只蚊子都要晃三晃的男人,怀疑地问,“你行吗?”

    “我参军以前学过基本的护理知识的!再说拔个碎玻璃的力气,我还是有的!”曼菲斯德转头看向欢馨,蓝瞳中是自信的光芒。

    “好吧!总比一直扎着强!”

    欢馨不再坚持,骨子里21世纪的观念,到让她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想法。

    拿出剪子、消毒液、镊子等工具后,她将背朝着洞外,好让男人看得清楚一点。

    曼菲斯德用还能比较灵活活动的那只手拿起剪刀,却感觉小小的剪刀竟有千斤的重量。看来自己还是太低估这伤的严重程度了。

    他紧咬牙关,尽量不去想手中每一下的动作带给大脑的刺痛,不动声色地剪开欢馨背后的衣服。

    由于时间过长,背上暗红色的血已将衣服和伤口粘连在一起,现在没有条件,只能硬拽了。

    “我要将你的衣服和伤口剥离,会有点痛!”曼菲斯德用低沉的声音提醒欢馨。

    欢馨点点头,说:“好的!”

    他用一只手尽量小心地拉开伤口上的衣服,谁知这样缓慢的动作竟比一下子撕开还要让人受不了,就好比凌迟和砍头的区别。

    欢馨疼得冷汗直冒,不由火往上撞:“你是不是男人?做个事这么磨蹭?”

    曼菲斯德被她骂得莫名其妙,手下下意识地一用力,刺的一声,布料从伤口上分离了下来。

    “啊!”欢馨疼得浑身一震,拼命咬住手腕才让自己没跳起来,大声地说,“你想疼死我?”

    “不是你叫我快一点吗?”这下曼菲斯德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奇怪地问到。

    真是榆木脑袋!欢馨朝天翻了个白眼,挥挥手示意背后的男人继续。

    撕开衣服,曼菲斯德也不由吓了一跳,欢馨背上大大小小扎着几块玻璃渣,有的还没进肉里不少,看上去就像长了不少小嘴巴,十分骇人!难为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姑娘能忍到现在,他不由在心里对欢馨生出些许敬佩。

    脑子里想着这些,曼菲斯德手下可没停,用镊子连拉带拽弄出两三块碎玻璃,每拔一次就听女孩发出压抑的闷哼,感觉她背部的肌肉也在微微颤抖,他心中一凛,不由加快了动作。

    清理伤口不仅要胆大心细,还十分耗费体力,一会儿功夫曼菲斯德就感到那只手变得绵软无力,好像不受控制起来,因此最后一块比较大的玻璃渣拔了几次都纹丝不动。

    背朝男人的欢馨此时已经疼得眼冒金星,现在她最希望的就是能昏过去,但是越这样想脑袋就越该死的格外清醒。突然,她感觉背后一热,一个柔软、温润的东西贴上了背部,似乎还在用力吮吸着。

    德国人见色起意?大概是“辛德勒名单”看多了,欢馨脑中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句话。她触电般跳起来,抓起身边的手枪,霍的转过身指着男人,用发抖的声音说:“你……你……你干什么?”

    曼菲斯德见状竟一点也没有惊恐的神色,他将头一转,呸的一声,牙齿间亮光一闪,一块带着血迹的碎玻璃被吐在了地上。随即他虚弱地向后一靠,从容地笑着说:“对不起,我实在没力气了,只好出此下策!不过,你这样可杀不了我,因为你把枪拿倒了!”

    在看到那块玻璃的时候,欢馨就知道自己误会这个男人了,又听他提及枪拿倒了,脸刷的红到了耳根。

    她慌忙抛掉手中的枪,心中顿觉尴尬,可仍死鸭子嘴硬地说:“那你……那你怎么不早讲?再说我从不杀病人的!”

    曼菲斯德显然看出了女孩的窘迫,并没有点破,暗自积攒了些力气,又很绅士的冲她招招手:“我给你上药!”

    欢馨垂下眼睛不敢于对方深邃的眼眸对视,慢慢挨到他身前坐下,任凭男人在自己背上涂涂抹抹,最后又找出缝合伤口的线,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将撕裂的衣服粗粗修饰了一下。

    “好了!”好像刚打了一场恶战,曼菲斯德有气无力地靠在石壁上声音渐低。

    欢馨转过身一看,见男人闭上了眼睛,蹙着眉,神色恹恹,似乎已经睡去,明亮的月光照在他惨白但棱角分明的脸上,就如诞生于米开朗基罗刀下的大卫雕塑般,仿佛随时可以将身体中积蓄的力量爆发出来。

    第一卷  17第十五章 见“色”起“意”(2)

    她凝视了一会儿,又默默将视线调开,收拾完凌乱的医用器具,也在男人身边坐下,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他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几乎不用思考,欢馨已经很自然地用手拉着衣袖去缓缓擦拭,曼菲斯德睫毛微微颤动一下,没有睁开,却在那只温柔的手即将收回的时候,突然用宽大的手掌包裹住了它。细腻的触感,使他不由勾起了嘴角。

    欢馨微微一挣,没有挣脱,手背上传来男人肌肤的温度,那暖意竟让她穿越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安心……

    晨曦渐朗,欢馨从沉睡中惊醒,发现自己正靠在曼菲斯德宽阔的肩膀上,那人的手还紧紧地和自己握在一起。那双手骨骼匀称,纤细而修长,如果放在和平年代,也许能成为优秀的钢琴家。可惜呀!生不逢时!

    欢馨一边叹息着,一边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动了动僵硬的胳膊站起身。

    走出石洞抬眼望去,只见林子里缭绕着淡淡的雾气,静静的、柔柔的;露水回来了,润湿了空气,悄悄地挂上枝头,洒落一地令人心醉的安宁!

    欢馨伸了个懒腰,深深吸了几口带着不知名野花香的空气,心情也好了不少!

    “好安静的早晨!”背后传来曼菲斯德沙哑但已有力许多的声音。

    欢馨一转头,果然经过一夜的休息男人精神好了很多,虽然脸色仍然苍白,但是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刚受伤时的灰蒙一片,变得如天空般蔚蓝,就像最深沉的湖水,看得女孩一阵心慌。

    “我帮你看一下伤口!”欢馨将视线埋下,佯装去翻出急救包,掩饰着自己的失态。

    曼菲斯德轻轻嗯了一声,继续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

    小心地去解男人胸前的扣子,这次和上次不同的是,他不再是一个躺着一动也不能动、任自己摆布的病人了,欢馨感觉自己的手仿佛在轻微地颤抖着。

    曼菲斯德似乎感觉到女孩的心神不定,睁开双眼看着近在眼前的欢馨,对方紧抿的嘴唇泄露了主人现在的心情。

    他不由抬起手覆上胸前的那只柔荑,想帮她一把。,欢馨被突然出现的手吓得一惊,蓦然抬起头,却撞进了一片蓝色的海洋里。那眼里有光与影在跳动,有柔情和坚定在交融,她顿觉全身的热量往上涌。

    如秋水般清澈无尘的星眸,同样让对面的男人感觉心口像被什么重重击了一下般,不禁也痴痴地看着她。这一刻,仿佛世界都退却为背景,时间也为之停顿,只有彼此默默的凝望……

    好半天,欢馨才回过神来,秀气的脸上泛起一片红晕,看上去少了少女的青涩多了些许女人的妩媚。

    曼菲斯德也不好意思起来,咋着嘴喃喃说:“我……自己来!”

    纽扣很快被解开,胸前的伤口显露出来,欢馨用手隔着纱布轻轻按压了几下,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恢复得不错。

    “我们走吧!”边说欢馨边帮曼菲斯德收拾整齐后,扶起地上的男人出了石洞,顺着林间的羊肠小道向前走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深入的关系,外面的枪炮声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让人暂时能忘却战争的严酷。

    由于白天光线充足,而且经过一夜休息,两人体力恢复不少,不多时已来到山脚下。

    “好了!我们就此分手吧!再过去就不是苏联人控制的区域了!你顺着原路返回,再沿东面那条路走,走到第涅伯河畔就到了!”曼菲斯德停下脚步,望着蜿蜒而上的山路淡淡说道。

    欢馨没有出声,只是担忧地看看那仿佛没有尽头的山路,但是她也知道,这里已经是自己能护送他的极限了。

    曼菲斯德放开扶着欢馨的手臂,将所有重量支撑在另一边用树枝做的拐杖上,又将手伸进领口里,解下一根白金项链放在欢馨手里,牢牢一握。

    这项链欢馨在给他治伤时已经看到,也并没有特别注意,但直觉在战争时期仍贴身佩戴的一定是他的心爱之物,欢馨第一反应是要推辞。

    可推回去的手却被曼菲斯德阻住了,他的眼神紧紧锁在这个中国女孩身上,用浑厚而低沉的声音说:“保重!”

    欢馨不由收紧了手指,握着的项坠上还带着男人的体温,那温度仿佛一股热流烫得她鼻尖发酸。

    她掏出腰间的手枪塞到对方手里,笑着说:“你也保重!这个给你,我不会开枪,拿着也没用!”

    曼菲斯德默默接过别在腰间,并没有开口,那双蹙着两股英挺之气的剑眉下的蓝眸里流露出淡淡的忧伤,缓缓举起手向欢馨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而非想象中的纳粹举手礼。(见备注1)

    感觉一阵雾气从眼眶里升起,欢馨赶紧低下头,压抑着心中的悸动,一字一句地道:“出了这里,将来战场上再相遇我们就是敌人!我虽然救了你,但如果有一天你用手中的枪屠杀无辜平民的话,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杀了你!”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番话,只是隐隐从那个郑重的军礼中感受到了曼菲斯德心中隐藏的信念,她下意识地希望这个男人不要被法西斯的疯狂所同化,单纯地做一个铁骨铮铮的热血男儿。

    曼菲斯德深深吸了口气,铿锵有力地回答道:“我是一个军人,不是刽子手!”说罢,他毅然转过身朝山路走去,虽然步子显得缓慢而艰难,但是挺直的脊背却透露出不可屈服的坚毅。

    欢馨低下头慢慢摊开手掌,椭圆形项坠上镶着的名贵蓝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让她不由想到了男人湖蓝色的眼眸。项坠正面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金鹰,那似乎是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的徽记(见备注2),难怪曼菲斯德名字中有个冯字,原来是有皇室血统,出身贵族。

    她摩挲着雕刻精美的项坠,感慨万千,无意间手指按下了侧面的一个暗纽,啪的一声项坠的上层弹了开来,原来里面是一个相框。相框里嵌着一张三口之家的合影。左边是一个气质雍容的奥地利美女,头戴钻石皇冠,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右边是一个一脸严肃的德国男子,一身戎装,眉宇间显现出贵族的优雅和军人的威严,中间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显然就是缩小版的曼菲斯德。照片上三个人神情柔和,男孩一双纯净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烁着光芒,就像无声的语言,传递着满足与幸福。

    欢馨合上项坠,将它贴身收好,抬眼望去,前方已没了那挺拔的身影。她微微一笑,学着男人的样子挺了挺胸,转过身将所有的情绪留在背后,朝着前途莫测的未来走去……

    备注1:文中男主属于党委军,理应按规定行纳粹礼,在这里特意让他行军礼,并不是百合疏忽,这个细节是想表象曼菲斯德对于战争、法西斯的不认同,他参军只是为了忠于国家,为德国服务,而非自愿参与这场非正义的杀戮。

    备注2:金鹰是哈布斯堡王朝的徽记

    哈布斯堡皇室家族

    居住在著名的哈布斯堡的奥地利皇帝弗兰兹·约瑟夫一世统治了这个国家长达68年,这在欧洲君王的统治史上排名第三。其祖父弗朗西斯二世是神圣罗马帝国的最后一位皇帝。弗兰兹坚持要娶表妹、巴伐利亚的伊莉莎白为妻,也就是茜茜公主。(就因为罗密·施奈德的甜美笑容迷倒了无数像我一样的电视观众,当年tv-6在大年三十重播茜茜公主3部曲,全家第一次集体一致,毅然选择了看tv-6。)但她的家庭有很长的精神病遗传史。伊莉莎白在60岁时被一名无政府主义者刺杀而死。

    他们的儿子、皇位继承人鲁道夫王子与一位17岁的男爵夫人纠缠不清,最终将其谋杀后再自杀,这一事件震惊了世界。后来,皇帝的侄子弗兰兹·费迪南德就成为了皇位继承人。1914年,弗兰兹·费迪南与妻子索菲在萨拉热窝被暗杀,这一事件被视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的导火索。

    此次暗杀终结了哈布斯堡皇室在欧洲长达八个世纪的统治。

    第一卷  18死一样活着(1)

    不知道哪位伟人说过:战争是死神的盛宴。现在,欢馨就处在这个人间地狱之中。

    当欢馨拖着疲惫的身子,沿着相反的路线走了不知多远后,她终于远远看到了一个小镇隐约的轮廓。欢馨并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个第涅伯佩特罗斯克镇,但是只要有人就好办了,想到这里,一股欣喜蓦然代替了连日来的惶恐。

    可是当她踏出树林,走向自认为光明的前方时,眼前的情景却突然让她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曾经这里也许是一个优美、静谧的小镇,但是现在的它却被炮火洗刷得面目全非。充满硝烟的战争,到处是被烧毁的房屋,隐隐冒着火光,空气中散发着刺鼻呛人的焦糊味。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残墙断垣间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两军阵亡的士兵以一种非常怪异的姿势纠缠交叠在一起,有的甚至已经分辨不出彼此。走在这里,下一步你也许就会踩上也许还可以称之为手臂或内脏之类的东西,硬邦邦的,冷得让人从骨头里往外冒凉气。

    窒息、绝望、恐惧……一起充斥进欢馨的脑海,纷乱一片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她弯下腰不停打着恶心,但是空空的胃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完了!这下她彻底陷入绝境!

    突然,不知从哪里跳出几个身穿原野灰色制服的德国士兵,那帽檐上闪着寒光的银白色骷髅标志让欢馨不寒而栗。

    显然这里的激战已经告一段落,这些人并不是德国的作战部队,而是专门负责主战线后游击队的清扫和占领区的控制等工作的党卫军ss武装师。

    只听咔咔几声,几把毛瑟冲锋枪同时对准了这个中国女孩,大概是身上的护士制服和手臂上醒目的红十字袖标,让他们没有马上开枪。

    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地聆听到死亡的脚步声,欢馨感觉心脏因恐惧几乎停止跳动,双腿一阵发软。她缓缓举起手,僵直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只见对面走出一个少尉模样的德国军官,用锐利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即用德语大声问了几句。

    欢馨当然听不懂,她摇摇头,指指手臂上的袖标,尽量保持着听上去比较平缓而无害的音调,用英语说道:“我是国际红十字会的护士,我和大部队走散了,才来到这里!”

    在她有限的历史知识中,似乎记得《关于改善战时伤者病者待/遇的日内瓦公约》中规定了军队医院和医务人员的中立地位和伤病军人不论国籍应受到接待和照顾的条款。那么按照国际惯例,她似乎还有一丝生的希望。

    虽然两方之间似乎存在着语言沟通上的困难,但是那军官显然看懂了欢馨的手势,头微微一动,身边的一个士兵收了枪走上前,粗鲁地在她身上摸索起来。

    欢馨握紧湿漉漉的手掌,咬着牙,任凭那占满血污的大手在身上移动,皮肤上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既然来搜她身,看来德国人一时半会儿不会杀了自己,又感觉在身上游移的手还算规矩,因此欢馨心里倒也没有像刚才那样慌张了。

    突然那手一顿,从她制服下的衬衣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正是曼菲斯德送给她的项链。

    德国军官接过一看,先是眼前一亮,可当他打开那项坠盒时,脸色瞬时一变,又仔细地凑近看了看,随即用狐疑的眼光看着欢馨。因为那上面的女人和孩子他虽然不认识,但照片中那个男人他却是认识的——约纳斯冯路德维希,国家秘密警察(即盖世太保)二级上将,在保安警察总局任职,是党卫军全国领袖海因里希·希姆莱的得力干将之一。

    见军官迟疑地端详着手中的项链,欢馨不由心中咯噔一下,虽然她知道这项链价值不菲,但也不会让德国人有这样的表情啊!难道他们误认为自己会是小偷?

    正当欢馨惴惴不安地胡乱猜测时,那军官已经将项链用双手还给了欢馨,并小声对身边士兵嘀咕了几句。身边的士兵见状冲欢馨一挥手中的枪,示意她跟着他们向前走。

    欢馨不知道将要被带到哪里,也无法判断将会有怎样的命运等待着她。她深吸一口气,手伸进外衣口袋里紧紧攥着那条项链,项坠上突出的宝石带给手心一阵刺痛,仿佛这样她才有勇气迈动沉重的双腿。

    在瓦砾和尸体间穿行,一路上不断遇到德国士兵在清理战场,发现还没死透的苏军就及时补上一枪。每一记枪响,都会让欢馨惊得浑身发抖。

    她故意忽略那些尸体和残酷的杀戮场面给自己带来的视觉和生理上的冲击,尽量维持着表面上的冷静,大脑却在高速地运转着,飞快地分析着眼前的形势。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再加上语言不通,她独自一个人是完全不可能逃脱的,所以只有凭借自己的身份见机行事了,希望上帝保佑这群德国人还能记得“人道主义”怎么拼写!

    走了大约十多分钟,他们在一幢乡村教堂样的房子前停下,门前有全副武装的德国士兵看守,显然是一处临时关押所。

    这时,教堂的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高鼻深目,浑身散发着暴虐气息的少校军官。他见自己的部下带来一个东方女孩,不由眉头一皱。

    走在前面的少尉忙上前向他汇报,那少校边听边用深陷在眼窝里的褐色眼珠斜睨着欢馨,冰寒彻骨的目光中蕴含着无数的怀疑和不屑,看得欢馨的背后冒起一阵恶寒!

    “小姐,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来到这里,你现在都是我们的俘虏!你的配合将会给你带来益处!”那少校让身边的翻译将这段话译成英语转述给欢馨听。不知抓欢馨来的男人是不是对他讲了那项链的事,反正他语气虽然冷漠,但还算客气。

    益处?怕就是等着被送往集中营吧!欢馨在心里自嘲地想着,嘴里已经大声抗议起来:“我是红十字会的护士,按照国际惯例我是中立的!你没权抓我!”

    “惯例?”那少校像听到什么趣事似的嘿嘿冷笑几声,狠狠捏住欢馨小巧的下巴,皮笑肉不笑地道,“在这里没有什么惯例!这里除了优秀的德国士兵外,剩下的只有俘虏和死人!或许小姐——你更愿意选择后者?”

    第一卷  19死一样活着(2)

    和这群魔鬼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欢馨乖乖地闭上了嘴,在这样的情势下她可不会蠢到用鸡蛋去碰石头。

    被推搡着走进了昏暗的教堂,只见里面做礼拜用的椅子已全被凌乱地堆在一边,二、三十个人黑压压地席地而坐,大多是镇上的妇女、老人和儿童,也有少数被俘的苏联士兵和教堂里的英国修女。在墙角四周站着不少荷枪实弹的德军,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中间那群人,中间的人则恐惧地缩成一团,连孩子的嘴都被大人牢牢捂住,生怕一个响动就会为自己招来灭顶之灾。

    欢馨刚在鸦雀无声的人群前迟疑了片刻,就被后面的士兵用枪托捅了一下,虽然对方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但足以疼得欢馨眼前发黑。

    她咬着牙挪过去,在人群后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偷眼瞄了一下身边的人。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妈妈,怀里抱着个2、3岁的孩子。这么小的孩子显然还不知道什么叫恐惧,已经窝在母亲怀里甜甜地睡着了。

    都说无知者无畏,这有时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欢馨想着,像怕冷似的蜷起双腿,用胳膊抱住,将额头抵在两个膝盖上,静静等待决定她命运的那一刻……

    中午,欢馨和周围的人一样领到了一小块黑面包和一小杯水,她一口气喝下水,虽然今天她只在林间和曼菲斯德摘了些野果充饥,但现在对着那块黑“石头”却怎么也提不起食欲。

    犹豫间,她看到隔壁的那个小女孩已经狼吞虎咽地啃完了属于她和妈妈的两份面包,正眼馋地对着自己手上的咽口水。欢馨冲她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顺手将面包递了过去。小女孩怯生生地看着她,抬起头望了母亲一眼,没敢接。

    欢馨见状越发加深了唇边的笑意,朝她妈妈努努嘴,示意给孩子吃。由于不方便交流,那母亲眼里露出感激的神色,微微一点头,将面包塞在孩子手里,看着女儿吃得津津有味,不禁低声啜泣起来。

    那哭声仿佛会传染一般,迅速在人群间蔓延开来,不一会儿整个教堂都响起了压抑的哭泣声。那些看守的德国士兵见状抖动着手中的冲锋枪,不耐烦地大声呵斥起来。

    突然,门口传来脚步声,哐的一声,大门被打开,那个少校带领一群如狼似虎的手下冲了进来。

    “所有人都站起来!”少校身边的翻译冲中间的一群人大声叫喊着。

    所有人面面相嘘,陆续从地上站了起来。欢馨由于听不懂他们在喊什么,愣愣地坐在原地没有动。这时,她忽然感觉有人在轻轻拉她的衣角,转头一看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面目慈祥、头发花白的英国修女。

    只听她用英语轻轻说:“姑娘,他们叫我们站起来!”欢馨感激地冲她微微一笑,迅速站了起来。

    人们静静地直立在教堂中央,没有一个人敢动,就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若大的空间里是令人快要疯狂的静寂和毛骨悚然的窒息感。

    “我们刚在这里发现了游击队的踪迹,而且他们还杀了我们的2个士兵。”少校用阴森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抖动的肌肉在昏暗的教堂里显得越发狰狞,“现在就请各位先生、女士们好好回忆一下,他们到底会藏身在哪里?我给你们5分钟的时间考虑,如果5分钟以后没有人说,那么每超过一分钟,我会考虑让你们其中的一个来给我们死去的士兵陪葬!”

    当翻译传达完这些话后,那少校便背着手慢慢踱到人群中间,所到之处,人们纷纷低下头躲避着那冷酷的注视。他黑色的长筒靴敲击着地面,发出令人心颤的“嗒嗒“声,仿佛死神在敲门。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尽管周围站的都是活生生的人,但诡异而阴森的气氛让欢馨感觉像是走进了殡仪馆。那些虎视眈眈的德国士兵就像一群饿狼,令中间这群小绵羊们瑟瑟发抖。突然,外面响起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乌鸦叫,仿佛一声声凄厉的丧钟,冲击着人们的耳膜。站在人群当中的欢馨脑子一片空白,感觉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恐惧仿若巨浪一样,瞬间将她淹没。

    五分钟,转瞬即逝,在平时谁也不会去在意,可今天的五分钟说不定就是某个人生命的最后旅程。墙上古老的挂钟毫不留情地将时间向前推进着,那指针每跳动一格,就像一把榔头重重地砸在每个人的心坎儿上!

    “怎么样?想好了吗?谁愿意说出游击队的下落!“蓦然间,少校阴阳怪气的声音突兀地想起,吓得欢馨浑身打了个寒颤。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所有人低着头不说话。

    “嘿嘿!很好!看来大家记性都不怎么好!那现在,我显然有义务帮助你们回忆一下!”少校不怒反笑,那诡异的声音仿佛夜枭在歌唱。

    他拔出腰间的手枪,慢慢在一个胖胖的中年妇人面前停下,伸出枪管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用柔和得仿佛与情人对话的声音问:“你知道游击队的藏身地点吗?”

    那妇人睁着惊恐的眼睛,浑身抖如筛糠,拼命张大嘴巴摇着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次他没有用翻译,也不管对方是否能听懂,因为在他眼里对面的已经是个死人了。

    果然,在人们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枪身猛然响起,那妇人应声倒地。子弹从颌下斜飞而入,又从头顶穿出,鲜血和脑浆崩了附近的人一身。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瞬间消失了。

    “啊!”人群一阵马蚤动,发出凄厉的喊叫,死亡的气息顿时弥漫在空气中。

    欢馨用力咬着颤抖的下唇,才没让心中的恐惧溢出。她用双臂抱紧自己,佝偻着身子,任由决堤的泪水奔泻而下。

    第一卷  20死一样活着(3)

    “砰……”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人们一下子安静下来,齐刷刷将视线望向少校高举手枪的手,有几个甚至已经像泥一样瘫软在地上。

    少校缓缓放下高举的手,嘴边噙着一丝残酷的笑意,若无其事地跨过脚边的尸体,仿佛那只是一只狗或一只猫,朝着欢馨她们所站的位置走来。

    随着来人的逼近,欢馨感觉周围的气温急剧下降,血液凝固在身体里,耳边还清晰地听到了周围人牙齿打颤的声音。

    她将手悄悄伸进制服的口袋里,当指尖那微凉的触感传来时,身体竟莫名地停止了颤栗。

    少校在他们面前站定,冰冷的目光从人们惊恐的脸上一一扫过,掠过欢馨直接停在她身边那对母女身上。

    孩子已经吓得脸色刷白,抱着母亲的大腿,一个劲儿往后缩,那母亲尽管眼里闪烁着恐惧和惊慌,但出于母性的本能还是将孩子紧紧护在怀里。

    少校示意翻译向她问话,那母亲一边听一边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哭着叫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欢馨穿过来也有些日子了,在和苏联伤兵的接触中也学会些俄语,虽然不能讲,但简单的几个单词还是听得懂的,就像现在她从那女子的回答中已经猜测到两人之间对话的内容。

    女子的哭叫让少校的脸上泛起一阵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