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王大夫人施了一礼后，便出了家门。
玉莲笑脸盈盈地将王大夫人接近房里，又吩咐备茶。将一碟子点心推到王大夫人面前道“咱们就在这儿坐等着，时辰一到咱们就过去。”
王大夫人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动那点心。
坐着熬时间总是磨人的，玉莲又跟王大夫人没什么话说，好容易熬到那边人齐了，周婆子的银子也输得差不多了，玉莲同王大夫人领着丫鬟仆妇小厮将北院里的赌窝连窝端了。已将那假的招财树押上了周婆子不死心拿开骰盅，结果发现自己又输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道“再往后我也不赌了。”
玉莲笑着吩咐阿贵将骰子砸开，里边儿竟然是灌了铅的。顿时参赌的便将那做庄的刘妈等人团团围住。用脚踹的，用拳头砸的。打得那些个人哎呦呦的直叫唤。
玉莲见坐庄有三四个，其中刘妈算是地位最高的吗，其他都是些小喽啰。玉莲叫人把六妈押过来问道“这赌局是你开的？”
知道自己的这条老命算的完了的刘妈瘫软在地上，胡言乱语道“不是我，可不是我啊！”然后“咯”的一声抽过去了。
玉莲见状摇头道，“将这些赌钱全都关进柴房。等明天一早回了老祖宗再定夺。这几个坐庄了先打二十棍子再关起来。”然后又指着刘妈道“把她给我弄醒了，我有话要问她。”
两个仆妇过来将刘妈弄醒。
玉莲道“我问你，这赌局是你开的？”
还以为自己死了的刘妈颤抖着身子道“回少夫人，这赌局原是那死的厨子开的，我见他死了，便接了过来，想赚几个钱。”
玉莲又问“那你知道那厨子为什么要自尽？”
刘妈摇了摇头。
玉莲又要问，却被王大夫人打断。觉得北院里既阴森又恐怖的王大夫人道“人既然都捉了，明日再问也是一样的。也不早了，大家都回吧。”
玉莲心想也对，于是吩咐将刘妈单独关起来，回家去了。
这一夜，玉莲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秦易坤也陪着她一夜没有睡好。
第二天，东方才放白肚，玉莲便起来吩咐好儿将刘妈提来。好儿应了差，领着柳琴姐妹同两个结实的婆子往关着刘妈下房去。
看门儿的小厮困得直打哈欠，见好儿来了，笑着道“大清早的怎么劳动姐姐亲自来了？”
好儿问昨夜可太平，有没有人来瞧她。
小厮道“我在这儿盯了一夜，并没有人来。”
好儿听了，掏出钥匙开了锁，推开门见刘妈背对着门，躺再床上。
柳琴见状道“还不起来，少夫人要审你。”
刘妈并没有动，好儿隐隐觉得不对，快步上前搬过刘妈的身子，只见她浑身都硬了。
柳笛吓得尖叫一声躲到姐姐身后，柳琴也吓得脸色惨白。见过死人的好儿这回没有跑出去呕吐不止。她指着刘妈质问那小厮道“她怎么死了？”
的确没有偷懒的小厮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道“我却没离开过半步，也没有人来瞧过她。她怎么就死了呢！”
第一卷 第五十四章 争功
人死了，好儿立即将那小厮拿住，速速地回去禀报玉莲。
才吃完早饭的玉莲听说刘妈也死了，气急了了道“请两个大夫来，务必查清了她是怎么死的。”
好儿应声退下。
秦易坤过来道“你先别急，刘妈上了年纪，难保没病，或许事情败露，畏惧老祖宗的责罚，诱发了旧疾。”
玉莲道“厨子死了，刘妈也死了，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我看八成是有人灭口。”又吩咐叫那看门儿的小厮，仔细地问了一遍。
那小厮赌咒发誓咬死了自己并没打盹。因那小厮是自己的陪嫁，玉莲心想他是不会轻易被人买通的，便将那小厮放了回去。
一个时辰后，好儿引着两位大夫进来。其中一位较年对秦易坤道“那妇人死于惊吓诱发的心疾。”
坐在一旁的玉莲听了，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吓得那两位大夫往后退了一步。秦易坤立即吩咐门外的金哥请两位大夫下去喝茶，又将好儿等撵了出去。
“你别生气，或许就是个意外。”秦易坤劝玉莲道。
玉莲道“这也太巧了，真是设计好的。那幕后之人一定是为了给我个下马威。”
秦易坤道“哪里就有那么多阴谋诡计，是你多心了。”
明察暗访几天，落了这样个结果，玉莲觉得自己的这口气怎么也不顺。
秦易坤继续劝道“刘妈死了，又不是没有其他人可以问，可以查了。咱们立即审问她的同党，一定能问出线索。”
玉莲想想觉得秦易坤说的很对，起身吩咐好儿将刘妈的同党一并押来审问。谁知好儿站在台阶下踌躇着不敢去。
玉莲不高兴道“你怎么还不快去。”
好儿心想早晚都得叫少夫人知道，于是提着裙子走上台阶对玉莲道“少夫人我说了您可千万别动气，为了那起子小人，自己怄气不值得。”
玉莲警惕道“有什么事儿你们瞒着我？”
好儿看看看台阶下站着的福儿和翠竹等人，鼓足了勇气道“我才听小丫头来禀报，那院里的王大夫人抢了咱们的功劳。早起就将昨夜抓赌的事儿禀报给了老祖宗。这会子老祖宗亲自审问那些人呢。”
玉莲一听，顿时气得两眼冒火。她没想到王大夫人竟会用这招。一言不发就要往秦家老祖宗院子里去。
在房里的秦易坤也听见了好儿的话，见玉莲往外冲。知道她这是要去找王大夫人理论。两步三步追上去抱住玉莲道“你这会子去那儿要做什么？”
气愤之极的玉莲道“我要问问她怎么就都成了她的功劳了。”
秦易坤道“你觉得现在老祖宗是会信你，还是信她？”
玉莲道“难道你还叫我忍下这口恶气？”
秦易坤见玉莲挣扎着还要往外，索性将她抱回房去。
气急了的玉莲因打不着王大夫人，那秦易坤当了出气的沙包。只打了两下就觉得自己不好。秦易坤见她举着拳头定住不动，忙上前道“你怎么了。”
觉得自己小腹上钻心的疼的玉莲道“我肚子疼。”
秦易坤见她疼得脸色都白了，赶紧叫好儿将那两位大夫请回来。
秦家老祖宗房里，已经审了半天的王大夫人急得脑门上的汗珠都淌下来。又是打，又是骂只问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王大夫人生怕自己还没问什么，白玉莲就知道了。她可是敢跟自己当众对峙的主儿。这要是叫老祖宗知道自己是冒领功劳，失脸面是小，往后叫她怎么在老祖宗面前立足。
“你说不说？”
王大夫人一嘴巴抽在一个妇人的脸上。
“再不说，我就把你闺女卖到那见不得人的去处。”
那妇人已经挨了几十个嘴巴了，此时她了的脸上已经被打烂了。听王大夫人说要卖了自己的女儿，那妇人怕了，连连磕头道“我说我说。”
王大夫人见她肯松口，脸上露出了笑意。道“说吧，你都知道什么？”
那妇人磕头道“夫人得答应不卖了我女儿，我才说。”
“死到临头了还敢跟我讨价还价？”王大夫人横眉道。
那妇人被吓得浑身发抖，竹筒倒豆子地道“我知道姑奶奶是怎么死的。”
此言一出，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披着厚厚的披风坐在门前的秦家老祖宗指着那妇人道“你说什么？”
那妇人哭着爬到秦家老祖宗跟前道“老祖宗我的确不知究竟是谁设的赌局，只知道原来的管事儿的是杀猪的厨子，厨子死后便是刘妈了。但是我知道姑奶奶是怎么死的。”
“快说。”秦家老祖宗瞪圆了眼睛道。
那妇人哭着道“哪夜家宴我看了一会子戏，觉得没趣儿就想去玩几把，便去了那枯井的院子，没想到那夜没赌局，却叫我撞见了有人向姑奶奶追讨赌债。”
“你胡说。”秦家老祖宗指着那个妇人呵斥道。
妇人道“老祖宗我说的都是真的，不相信您老人家可以将刘妈捉来审问。府里凡是赌钱的，都从她那里借银子。想来姑奶奶也有为难的时候。她玩这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纵然是金山银山也不够她那样输的。我想一定是姑奶奶被逼急了，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
秦家老祖宗气得浑身发抖，道“刘妈在哪儿，快快把她给我拿来！”
王大夫人心头一惊，刘妈是玉莲单独关起来的，她因不想惊动玉莲，所以并没有将她一并带来。现在秦家老祖宗要人，她却拿不出。就在她不知道该怎办才好的时候。穿得暖暖的，还披着大红斗篷的玉莲由好儿扶着信步走来。
“老祖宗您别生气，刘妈我带来了。”
给秦家老祖宗行礼问安后，玉莲一抬手，两个小厮将盖着白布的刘妈抬了上来。
秦家老祖宗指着白布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玉莲道“老祖宗您听我说。今日早起丫鬟来禀报说刘妈死了。我吓得不行，因她是聚赌的要犯，昨天夜里我明明吩咐要好好看管的。如今人死了我必定脱不了干系。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我请了两位大夫来检查她的尸首，结果查明刘妈死于惊恐诱发的心疾。”
悲伤不已的秦家老祖宗道“死了好，来人把这个恶仆抬下去烧成灰，丢进河里喂鱼。”
秦家老祖宗房里的下人应声出来，将刘妈的尸体抬下去。玉莲悄悄地给好儿递了个眼色，好儿意会，到门前嘱咐福儿几句，又回到玉莲身边。
王大夫人趁着秦家老祖宗悲痛之时，打算蒙混过关，上来道“老祖宗您看这些人如何处置。”
已经没有精神头管这些的秦家老祖宗随口道“交给玉莲处置吧。”
玉莲上前一步道“玉莲不敢贪功，昨夜抓赌全都是夫人的功劳。自然也应由夫人善后。”
不知道玉莲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的王大夫人，因玉莲的话反而不敢一个人独占功劳了。
玉莲道“夫人就别谦虚了，正好我今日不得闲。跟老祖宗告个罪，我娘早起派人来说要我和易坤回过去一趟。”
正欲起身回房的秦家老祖宗摆摆手。
见老祖宗应允了，玉莲福了福身子。待秦家老祖宗回房去了，玉莲指着当地跪着的周婆子道“周婆子将功折罪，夫人不是想将她一并都卖了吧？”
白挨了半日打的周婆子哭着爬过来道“少夫人您发发慈悲救救我。”
玉莲笑着上下打量周婆子道“你求我有什么用，不是王大夫人叫你去做细作的吗？如今还要连着你一块儿审问，真真是做戏做全套了。”
玉莲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听得很清楚。众人看着周婆子那副模样，又想起王大夫人适才打人时的模样，个人心中都有了一套说法。
周婆子不傻，早起被王大夫人带到秦家老祖宗面前时，她就已知道这是王大夫人想要抢少夫人的功劳。现在少夫人既然将功劳也全都推给了王大夫人，那救自己的唯一办法就是承认自己是王大夫人的细作。这样一来，王大夫人就算心里头恨自己压根痒痒，却也得将自己留下。此时周婆子心中唯一想的就是千万别跟女儿分开。要是自己被卖出去，就不知道何年何月再能见到女儿了。
“夫人，我可全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的。”
周婆子一下子抱住了王大夫人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自己的委屈。
还要跟秦易坤回娘家的玉莲笑容满面地辞了王大夫人，回家去了。
好容易争了头一份的功劳，却失了人心。王大夫人此时恨不得将周婆子碎尸万段，可是那样一来她就更失人心了。少不得将这口恶气忍下来。
一切准备妥当，只等着玉莲回家，就动身的秦易坤见玉莲满脸笑容地回来了。喜上眉梢道“难得你没跟王大夫人斗气。”
玉莲笑着道“谁说没斗？恐怕咱们还没到白府，王大夫人的恶名就要风靡全城了。”
秦易坤笑着道“不说这些恼人的事儿，咱们一起去辞夫人，然后就去岳母家。”
玉莲笑着挎上秦易坤的胳膊，低声在他的耳边道“别忘了你可答应我，除非我自己说，否则你不许跟夫人透露一星半点。”
秦易坤笑着点头道“我，你还不放心？”
玉莲偷偷地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下道“就是你我才不放心，换了不相干的人，我还懒得理哩。”
第一卷 第四十五章 回娘家
并不觉得很疼的秦易坤笑着道“快些吧，金哥已经先一步去岳母家禀报了。”
玉莲笑着点点头，夫妻二人辞了秦夫人。只带着好儿福儿和翠竹三个贴身的丫头出了二门。秦易坤上马，翠竹挑起轿帘好儿同福儿一起扶玉莲上轿。
玉莲坐定了，瞧见大影壁前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子正给自己磕头。玉莲疑心再仔细瞧，却不见人影。
翠竹见玉莲做稳了，放下轿帘。好儿唤来轿夫嘱咐一定抬稳了。一时间穿街过巷来到白府二门儿前，早有府里的仆妇出来迎接。问了母亲在哪里，玉莲遣了仆妇，与秦易坤去给母亲请安。
早起金哥来说女儿女婿要来。白夫人心想突然回来一定有事儿。问金哥他又不知道。玉莲进府时，她正独自一人坐在花厅里苦等。
玉莲一进花厅，便直奔着母亲去了。白夫人抬头见女儿女婿都是一笑容，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一面搂过女儿，一面抱怨道“回娘家你也不提前使人来说一声，大清早地差人来说，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儿了呢。”
玉莲笑脸如花，红似玫瑰。
秦易坤请安问礼道“事出突然，还请岳母大人见谅。”
白夫人推着玉莲问道“是什么喜事儿，叫你俩大清早就跑来了。”
脸红红的玉莲只管笑，扭扭捏捏不好意思开口。
好儿满脸笑容地过来伏在白夫人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听得白夫人眼睛发亮，嘴角快要翘上天了。将玉莲紧紧抱住。
“阿弥陀佛，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快告诉娘几个月了？”
玉莲红着脸道“才一个月多月，娘知道这事儿的人只有咱们几个，我不让你说，你可千万别往外传。”
此时白夫人欢喜的不得了。满口答应道“好好好，娘全听你的。”又见玉莲还站着，赶紧将她送到太师椅上坐好。又吩咐秦易坤道“女婿，你别报怨我说你，往后你可得让着点玉莲。哪怕是心里有委屈，你来跟我说，等十个月后，我再帮你做主。”
玉莲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秦易坤，道“他敢委屈。”
秦易坤笑着道“不敢不敢。”因知道白夫人一定有好多交代。便问“玉风可在家？”
白夫人道“昨日他的一个同窗成亲，他前去道喜，说了今日才回来。咱们女人说话，你站在这儿到不自在，不如去花房里转转，那里暖和，这会子花儿还没谢呢！”说着便吩咐廊下小厮过来引秦易坤过去。
白夫人过来拉着玉莲的手道对好儿几个道“你们去找旧日的小姐妹玩儿去吧，叫我们娘俩说会儿话。”
好儿等人退下。
白夫人坐到玉莲身边的椅子上拉着她的手问“是不是闹的厉害，不然怎么才一个多月就知道了。”
前一刻还满脸笑容的玉莲立即变了脸，讲自己如何抓赌，被争功的事儿原原本本地同母亲说了一遍。
白夫人道“但凡大户人家最忌讳的就是这个。有赌就有偷，有偷便会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勾勾搭搭。到时候什么脏事儿丑事儿都做得出来。”
玉莲道“我棋错一招，不但坐庄的死了，功劳还被二房里的王大夫人抢去。心中不服我要去跟她理论，易坤却拦着我。我一气之下便拿他出气，不想早饭没吃好，又是动气，又是动手。伤了肠胃，不过幸好这么一闹。不然这胎恐怕就保不住了。”
白夫人道“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我操劳过度加上大病初愈，得好好地调理。”
“这都不难，世上什么好东西咱们家没有，一会儿我叫家里的大夫给你把脉。可得好好的调理。”白夫人拍着闺女的手道。“这下好了，我总算是能放心了。”
玉莲道“娘有什么不放心的。弟弟如今也大了，明天订一门亲事，等上两年把新媳妇娶进家门，您就等着含饴弄孙吧。”
白夫人道“我到是想，可也得你答应娘一件事情！”
玉莲疑惑道“什么事儿？”
“想办法把这当家的事儿辞了。”白夫人语重心长道“大夫都说你是劳累过度，自己还不知道保养。你爹去得早，我一个寡妇带着你跟你弟弟，实在是没有办法。你却不同，眼看女婿自己的买卖也做起来了。你又不缺银子，又不少人伺候。何必招惹那些麻烦。你要是觉得烦闷，就打理自己陪嫁的那些产业，多少将来都是留给自己的子孙的，犯不着为别人忙碌，自己还跟着怄气。”
玉莲道“娘您放心，来的路上我就想好了，等回去我就按照您说的办。”
见女儿听了自己的劝告，白夫人十分地欢喜。忙着去吩咐厨房炖上老母鸡汤并一打堆玉莲平日喜欢吃的。
“你现在身子弱，一下子进补那么些恐受不了。先多喝些滋补的汤，等身子调养好了，再进补。”
玉莲一一将母亲的叮嘱记下，又聊了一会儿，风尘仆仆的白玉峰从外头回来。
进门就道“娘听说姐姐姐夫来了。”
“我才离开家几天，你就往外跑。”玉莲劈头盖脸道“留娘一个人在家你也放心，也不知道使人去告诉我。”
脱了斗篷的白玉峰道“每次见着都说我，往后还叫不叫我去看你了。”
玉莲含笑白了他一眼。
白夫人生怕儿女间生嫌隙，推着白玉峰道“你要不是她亲弟弟，她会管你。现在你姐姐有了身孕，不许你跟她顶嘴。”
端起茶杯的白玉峰立即来了精神，胡乱地将茶杯放下，过来道“姐姐是真的吗？”
玉莲含羞笑道“娘还会骗你。”
白玉峰高兴的手舞足蹈，“我就要当舅舅了！”
“你小声点儿。”白夫人嘱咐道“你姐姐的月份小，不宜叫人知道。何况秦家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玉峰立即放低了声音。
“姐姐你只管生，往后我教他读书习武，保证教得同我一样。”
“呸”玉莲笑道“跟你一样，我还不得操碎了心。赶紧去花房陪你姐夫去，我这要跟娘说几句悄悄话。”
白玉峰不情愿地出了花厅，到外边廊下还不忘吩咐厨房多准备些好吃的。引得廊下丫鬟发笑道“夫人都已经嘱咐过了。”
白夫人摇头道“你弟弟什么都好，可就是这孩子脾气改不了，不想女婿，喜怒不形于色。”
玉莲笑道“昨儿他还在家里骂人呢。”
“骂人，骂什么人？”白夫人警惕道。她总是担玉莲因娘家没有父亲在秦家受气。
玉莲知道母亲的心思，解释道“是易坤的堂叔，因为个头牌被革职回家。”
白夫人道“果真这样还好，可别叫他们连累了。”
对此一直很担心的玉莲点头道“娘您放心，易坤他也知道，几年前就做了安排。”
白夫人点头道“这是正经，做买卖赚多少银子不打紧，咱们这样的人家，就算是吃老本，也够吃几辈子的。在官场上，一个不小心恐要累及满门。咱们好好的凭什么叫他们连累。”
玉莲听了母亲一番感慨，笑着道“娘既然这么想，为何又要弟弟去考取功名？”
白夫人道“咱们家世代书香全毁在我的手里。你弟弟不去考取个功名回来。等我死了哪有脸面去见你爹和白家的列祖列宗。我也不求你弟弟官做多大。只要能中个进士，我便再不管他了。”
“难得娘开明。”玉莲道“易坤他二婶恨不得逼着她儿子天天读书，金榜题名官至宰相。”
提起秦易天，白夫人道“女婿的那个堂弟我瞧见了，果然不同，我看他并不是个喜欢名利的人。看来他娘的愿望要落空了。”
“对了，春燕怎么样？我听说她病了。”玉莲问道。
白夫人道“什么病了，我看她的心病。这几天不想着吃，也不想着喝的。那天秦易天过来瞧了她一眼，二人说了几句悄悄话。第二天她便求着我送她到乡下去。我见她不对，不敢送远了，就送到城外的庄园上了。她又说不想叫人知道自己在哪儿。我看她是怕什么人，躲了。对外边的人就说把她送到京城你表舅家去了。”
玉莲眉头微蹙道“她有什么怕的。李夫人虽然不喜欢她。可有易天护着，她又在咱们家。李夫人也不敢将她怎么样。”
白夫人摇了摇头“我也想不明白，问了她几回。她都不愿意同我说，我想她是不信我的。”
玉莲心中有疑惑，道“等有机会，我倒想亲自问问她。”
白夫人不高兴道“才说叫你不要那么多事儿，你这会子就犯了。她有什么是她的事儿。你留着她不过是想将来有一天用到秦易天的时候，有个把柄。”
“话虽这样，我也有心帮她一把。”玉莲道。
“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白夫人道。
外头有丫鬟进来道“夫人，宴席齐备了。”
白夫人起身吩咐丫鬟去花房叫秦易坤和白玉峰回来。自己拉着玉莲来到堂屋。
白家祖训，食不言寝不语。
用过了午饭，玉莲又跟白夫人说了一会子话。看时辰差不多了，便准备回家。白夫人不放心，一路送到二门上。
玉莲又嘱咐弟弟少在外头过夜，少结交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因姐姐有了身孕，白玉峰一一应下，并没有顶嘴。玉莲见他听话，十分高兴，又约定了过些日子还回来，上轿子回家去了。
第一卷 第五十六章 秦易天定亲
玉莲同秦易坤回到秦家时，已经是傍晚十分了。进了二门秦易坤叫好儿几个先回家去，自己陪着玉莲在院子里慢悠悠地散步回去。
还没到家门前，就看见好儿在门上走来走去，四处张望。见他们二人回来了，迎上来道“大爷、少夫人叫你们过去。好像是咱们不在家，府里头出了大事儿。”
玉莲和秦易坤互相看了一眼，转身秦夫人房里去了。
见礼后，秦夫人板着脸道“亲家母叫你们过去做什么？”
秦易坤看了一眼玉莲，转过头对秦夫人道“不过是生意上的事儿，母亲您知道我掌管家业的时候，跟岳母大人做过一笔买卖。”
提起掌管家业的事儿，现在还气的秦夫人道“你都不管了，还叫你过去做什么。”
玉莲笑着道“虽然易坤不管秦家的家业了，但是之前做买卖赚的银子还是要结清的，这个只有易坤知道。”
听说事关银子，秦夫人道“怎么不管了，还要叫我们赔银子吗？”
玉莲暗暗偷笑，秦夫人总是往自己吃亏那边儿想。
秦易坤道“娘不管生意不知道，不过是两家对账销账。银子只是账面上。”
听不懂的秦夫人道“要我说做什么买卖都没有买田地山林好。到日子就有银子，一年四季还有应季的瓜果蔬菜。又不用很操心。”
玉莲心中暗暗道“还有旱涝虫灾呢。”
秦夫人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玉莲道“说了你们也不懂。我叫你们来是要告诉你，易天的亲事定下来了。来年开春迎娶他表妹进门。”
“这么快？”秦易坤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
玉莲也觉得事发突然，这么大的事儿李夫人竟然事先没有透漏半分。
秦夫人道“这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咱们家向来是姑舅联姻的。”说着话她还不忘瞟一眼玉莲。
玉莲道“易天怎么说？”
秦夫人道“他能说什么？难道为了春燕那个小蹄子跟他娘翻脸？他就算是爱春燕，爱得要死，婚姻大事也得听他娘的。”
秦易坤不想听母亲含沙射影地说自己和玉莲，道“若只是这间事儿，娘就不会兴师动众叫我们两个过来。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儿？”
秦夫人见秦易坤竟然不愿听自己的教训，心中大为不悦，自然将过错全推到玉莲身上。
她道“李夫人说了，老祖宗不能厚此薄彼，玉莲一进门就叫她当家，她儿媳妇进门也要当家。”
玉莲笑着道“她若愿意，我到乐得清闲。”
秦夫人见玉莲毫不在意，生气道“你说的轻巧，难道你就眼看着二房骑到咱们头上去？”
玉莲见秦夫人突然发火，便知道她叫易坤和自己过来是为了商量怎么才能保住自己这个当家的位子。
“夫人您息怒。”玉莲止了笑容，和软地道“夫人您想二婶的侄女是个什么样的，她能当家？只怕会将秦家弄的鸡飞狗跳，乌烟瘴气。到时候咱们再出来这么一料理，反而显出咱们啦！”
秦夫人白了她一眼道“你个小孩子家的懂什么。易坤现在不管家里的产业了，你再被夺了权。这府里稍微有头有脸的都要骑到咱们头上，更别说那院和李氏。我苦了这么多年。好容易挺直了腰板，我可不想再叫人欺负。今日你不想出应对之策，就别离开这屋子。”
玉莲见秦夫人动了真气，像秦易坤怒了努嘴。
秦易坤有意将玉莲已有身孕的事儿告诉秦夫人。可一来玉莲并不想现在就让秦夫人知道，二来她也怕秦夫人一时恼了对玉莲做出什么不利的事儿来。
秦夫人见他们夫妻二人都不吱声，气道“怎么这会子到不说话了。你们两个不是厉害吗？难道想不出解围的办法。”
玉莲道“老祖宗什么个什么意思？”
秦夫人“哼”了一声道“早起老祖宗知道姑奶奶因为输光了大半家产，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后，便没见过人。躲在房里也不哭，也不吃饭，也不见人。这会子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玉莲冷笑着道“只怕姑奶奶并非是寻了短见。”
秦夫人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玉莲道“姑奶奶有多宠着姑姑全城的人都知道。她怎么忍心丢下姑姑一人在这世上，自己去寻短见。”
“你的意思是她是被人害的？”秦夫人吃惊不小。
秦易坤插话道“我看八成是意外，姑奶奶原是要去赌的，可那晚北院里有戏看，没开赌局。她失足落入井中。”
秦夫人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秦易坤和玉莲。半晌问道“你们两个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玉莲笑着道“我们没有瞒着夫人什么啊？”
秦夫人不悦道“我就知道，外头来的不会跟自己一条心，你们知道什么都不跟我说。还当我是你娘吗？”
玉莲不爱听秦夫人说的话，赌气别过脸去。
秦夫人更生气了。“婆婆在说话呢，一脸的不高兴，落脸子给谁看呢。”
玉莲转过身面对着秦夫人道“夫人，我也想做您满意的儿媳妇。可我怎么讨好您都不满意，还叫我怎么样？我知道您喜欢蓉儿。今天我也把话放在这里，当初进门儿要是蓉儿，这会子不知道你们娘俩怎么受欺负呢！夫人三番四次地将蓉儿接来，存的是什么心思，就不用我再说了吧。”
秦易坤见玉莲动气了，又跟秦夫人顶嘴，过来劝道“少说两句。”
玉莲道“就算夫人不喜欢我，好歹做做样子，至少不应该叫易坤夹在中间难做人。”
秦夫人气得指着玉莲的鼻子道“瞧瞧你这都跟我说什么呢？我可是你婆婆！”
“您要不是我婆婆，不是易坤的娘。夫人，您觉得凭我白玉莲的脾气，会处处忍着你，吗？”
秦夫人被玉莲气得说不出话来。
秦易坤不敢说重了玉莲，免得惹得她更生气，可又怕她说重了，伤了秦夫人。连着道“娘，我累了，又什么事儿明日咱们再商量。”
玉莲的脾气上来道“不用明天，今天这件事儿就能定下来。她李夫人不就是想让自己的儿媳妇也做当家人，给自己长长脸吗？我给她这个脸面，明天我就回老祖宗去，我身上不好，还在找个能人来管这个家吧。我得把自己养得好好的，免得叫那些个毫无礼义廉耻东西咒死我。”
趁着玉莲喘气儿的空当，秦夫人正欲说什么。却又被玉莲抢白“我的话放在这儿，秦家除了我，再没人能当得了这个家。夫人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你忤逆。”
半天秦夫人才说出三个字。可三个字却比千金还重。这三个字几乎能将玉莲打到十八层地狱。
“我忤逆也是被你逼的。”
说完了最后一句，玉莲转身就要走。
秦夫人道“看你敢走出这个门儿，我这就写休书，休了你。”
“休啊！”玉莲道“你若写了休书，我出了这个大门就叫秦家家破人亡。”
说完，玉莲扬长而去。
秦夫人指着门口哭着问秦易坤“你自己瞧见了，这样恶毒的女人，你竟然还留着她。”
秦易坤知道玉莲知道在说气话。从前那些事儿，她百般想办法替自己隐瞒，怎么可能叫自己去送死。可他也知道这些对秦夫人不管用。玉莲如何讨好秦夫人的他也是看在眼里。虽然玉莲常有气不过的时候跟秦夫人顶嘴的。可那样讨好都不行，任凭谁也受不了。何况是从来都没受过什么委屈的玉莲。
秦易坤思来想去最后道“娘，您不喜欢玉莲，怎么骂她都行，只是千万别提休了她的事儿。岳母大人的脾气娘不是不知道。一但玉莲离开咱们家，她老人家非得像玉莲说的那样，弄得咱们家家破人亡。到时候头一个掉脑袋的就是您儿子。”
秦夫人哭着道“你到底有什么把柄，竟然这么怕她。”
秦易坤叹气道“我并不是怕她，我是怕您。”
秦夫人愣住了，虽然当初收养秦易坤她有自己的考量，可养了秦易坤这么多年，到底是有母子情分的。今日亲耳听见儿子这么说，秦夫人觉得心口直疼。
秦易坤道“娘您不喜欢玉莲，大可以不理会她。有玉莲在，您老至少不会缺什么。她有不是天天来烦着您，或是给您气受。凭你们这么闹下去，早晚得结仇，玉莲的脾气我最知道，她发起恨来，可是敢要人命的。”
秦夫人见儿子句句向着白玉莲，委屈地哭了起来。
一直里间听着的蓉儿赶紧出来劝她，又对秦易坤道“表哥你怎么能这么跟姑妈说话。”
秦夫人捶着自己的心口道“是我没福气，自己没能生个好儿子孝顺自己。”
秦易坤实在拿秦夫人没了办法，任凭她哭闹，也不劝她，也不走，只是是站在哪里。他想起早些时候跟玉莲一起见到岳母时的情景。不觉心中也发酸。心想要是自己亲娘在，绝对不会叫自己这样为难。纵然不喜欢玉莲，至少不会像夫人这样无理取闹。
秦夫人闹了一阵子，见秦易坤也不来劝自己，觉得无趣，将眼泪擦了，道“总之不能叫人夺了当家去。”
秦易坤抿了抿嘴，最后还是没有将玉莲有了身孕的事儿说出来。
蓉儿担心秦易坤再说错话，惹姑姑不高兴。连着道“姑姑放心，表哥知道了。”又推秦易坤往外走道“表哥你快回去哄哄嫂子，不然她一时恼了，再做出对你不利的事儿来。她太厉害了，咱们斗不过她的。”
秦易坤并没有理会蓉儿，更没细听她那些挑拨离间的话。他心想玉莲的这胎本来就不稳，别在因为动气伤了肚子的孩子。见秦夫人不哭了，道了一句“娘您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再来给您请安。”说完转身走了。
秦夫人坐在房里，用手绢擦了擦眼睛，叫蓉儿道自己面前，拉着她的手道“这都是我没福气啊！现在看来那白玉莲确实捏着易坤要命的把柄。不然他怎么连一句话都不敢替我说。”
蓉儿低声道“姑妈，咱们不能任凭她这样要挟表哥。”
第一卷 第五十七章 咬人的狗不叫
秦易坤回到家里时候，玉莲正抱着白夫人命她带回来的鸡汤猛喝。秦易坤察言观色，见她并没有十分生气的样子。抬抬手叫好儿出去。自己则走到玉莲身边坐下，看着她一口气把那一大碗的鸡汤全喝进肚子里。
“还在生气呢？”秦易坤试探道。
玉莲放下汤碗，用手绢擦了嘴道“跟她生气，我早就被气死了。”
秦易坤见她果然心里还有气，笑着道“要不你再打我一顿，解解气？”
玉莲白了他一眼道“我可不敢，回头叫夫人跟我娘知道了。又该说我了。”
秦易坤笑道“夫人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忍忍她吧。等咱们孩子落了地，她瞧见自己大孙子了。就再不会瞧你不顺眼了。”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儿子？”玉莲含笑着骂道“要是丫头呢，她更有话柄欺负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