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为什么不可力敌,千幻掌为什么又是专门针对我家功夫而创。父亲叹息不答,千幻掌,千幻掌,究竟妙在何处?
便在此时,场外数名大汉怒吼一声,手中长剑单刀齐齐向林朗杀来,显然见云公子势危,运起围魏救赵的打法,林朗掌势一转,身子一旋,横扫一周,那数人为掌力所带,直觉劲风扑面,齐齐后跃开来。
然借这瞬间喘息,云公子已然翻身落在地上,冷视这林朗,久久不语。
林朗嘴角一翘,戏虐道:“原来云公子所说的一人斗我竟是一群人斗我一人,佩服佩服!”
卷云公子冷哼一声,蓦然转头,厉声喝道:“适才动手之人,自罚!”
那几名大汉齐齐色变,对视一眼,尽皆默不作声,陡然齐齐挥起手中兵刃,齐齐砍下自己一只手掌来。几人动作划一,砍下手掌,虽然额头青筋暴起,大汗淋漓,但更无一丝呻吟呼痛之声,而后齐齐单膝跪地,叫道:“请公子饶恕!”
林朗吃了一惊,但见云公子哼了一声,也不回头,轻声道:“下去收拾一下,此行回去领赏!”
数名大汉齐齐扑翻在地,跪拜呼道:“多谢公子!”由衷之意,尽显无疑。
林朗暗自一凛,此人御人手段当真高明,不知这‘赏’又是什么,竟会让这几名大汉全然忘了断手之痛。
场中登时血腥味弥漫而起,那数名大汉拾起断手,一言不发,退入人群。骤闻如此浓郁的血腥之气,林朗渐渐双目通红。呼吸急促,双手不禁颤抖起来,卷云公子察言观色,眼珠一转,忽然轻声道:“林公子,这鲜血,美么?”
林朗竟似失神一般,答道:“美,真美,这世上。唯有鲜血的颜色才是最纯,最娇媚的!只有鲜血,只有鲜血……”
云公子神色一肃,声音依旧轻柔,说道:“既如此,你便断了自己臂膀,打了大半夜了,十七八的月亮都出来了,你渴了吧。斩下自己的胳膊,快喝呀,那是血的味道,世上最纯净的颜色。世上最纯净的味道……”
林朗抬首望着他,双目依旧血红,面目狰狞,但话语却极其温柔:“渴饮血。饥吞骨,我确实渴了!”
左手缓缓举起,缓缓抓向自己右手臂膀。便要撕扯下来,喃喃道:“世上最美的颜色,最纯的味道……”
蓦然间,林朗脖颈上悬挂的血玉珠一股暖流激荡而出,将林朗整个身子沐浴其中,林朗心中登时清明,鼻中不再是浓郁的鲜血之气,眼中也不再是一片血红,头顶清冷的月光铺泻而下,林朗不禁打了个寒噤。
云公子见他双目清明,便知他已然恢复,暗叹一声,笑道:“原来林公子内心是这等的嗜血,怪不得当夜可以连杀近百武林群雄!”
不等林朗答话,蓦然欺身而上,右手二指直取林朗双目。他时机拿捏的极准,心知林朗心智刚刚恢复,但身体敏感程度却大打折扣,语声未毕,双指已然戳到。
林朗心知危机,但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一般,丝毫不听指挥,便在此时,右臂肘外似乎被一物一撞,右掌身不由己抬起阻挡。下一刻登觉手臂剧痛,云公子两指插入林朗手臂,林朗手臂立时鲜血如注,喷涌出来。
这一刺激,林朗终于恢复过来,踢脚直踹云公子小腹,云公子丝毫不惧,两指从林朗手臂拔出,小擒拿手使出,五指翻转,已然扣住林朗手腕。
林朗大惊,心知自己脉门为人所扣,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心中念头纷沓而至,忽觉手腕又是一阵剧痛,蓦然想起,这苍澜大陆之人并不懂的|岤道一说,云公子只是折断了自己手腕而已。
事实确实如此,云公子并不懂|岤道一途,拼着小腹受了林朗一脚,扭断了林朗手腕,卷云公子平平向后飞出,林朗这一脚虽是蓄力一击,但他内力高深,林朗这一脚并未伤及本源。
云公子一直忌惮林朗的千幻掌,此时不惜身受一脚,也誓要折断林朗手腕,他艺高人胆大,更兼心思缜密,没了千幻掌的林朗,对自己来说,就像是没了爪牙的老虎。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身子刚刚站稳,云公子立时伸掌护住门面,环首四顾,适才林朗手臂蓦然举起互护住眼睛,卷云公子听到轻微的破空之声,心知必有人暗中相助,厉声喊道:“是何人鬼鬼祟祟,给本公子出来!”
然四下里哪里有人回应,他手下四五十人逡巡搜查,一无所获。
林朗手腕断折,立时便知道云公子实则是忌惮千幻掌,自己使不出千幻掌,绝非云公子之敌。此时手腕被折断,剧痛攻心,登时狂性大发。
刚刚被血玉珠压下去的暴虐之心再次升腾而起,疼痛大减,林朗欺身而上,左掌中数枚指骨暗器撒向云公子,同时食、拇二指相扣,余下三指箕张,径往云公子面上拂去,正是赵家‘拂|岤手’。
云公子时刻注意暗中相助林朗之人,脸颊之上登时被林朗小指拂中,火辣辣的一阵疼痛,但见林朗状若疯狂,右臂软软垂下,左手却肆无忌惮的攻来,全无招数可言。
他心惊暗中潜藏之人,这人能在己方四五十人环伺下暗助林朗,武功定然高的离谱,又见林朗一副拼命之状,登时起了退却之心。
他行事果断,心中一旦定夺,更不迟疑,双掌运足内劲逼开林朗,单手一挥,没入人群,四五十人整齐划一,如潮水般退去。
林朗双眼血红,嘶吼道:“哪里走!”挥掌便要追上去,熟料脚下一软,直觉身子一阵虚脱无力,栽倒在地,眼望着远去的人群,视线渐渐模糊,就此昏死过去。
第一卷 古剑现 第五十八章 古剑之谜 剑神金蛹
ps:本书第二个龙套登场,牛掰哄哄的人物,当属黄蛹黄老先生,嘿嘿~
漫天遍野妖艳的血红,如潮水般退去的血人。
血染碧空,江河是血色,湖泊是血色,天地间似乎只有一种颜色,那便是血色!
林朗忽然觉得口渴,他佝偻着身子蜷缩在血红色的河流边上,他想捞起一河水美美的喝上一口,他渴望,渴望沐浴在这最纯净的颜色之中,渴望这最纯洁的血色浇灌身体。
然而他却抬不起手来!蓦然间,口中涌入一股甘霖,他咀嚼良久,忽然颤声道:“这是什么?为何竟比这纯净的血更加可口?更加甘甜,这是什么?我还要喝,我还要喝!”
挣扎着想要爬起身来,想要寻找这甘甜的源头,但无论他如何用力使劲,身体却依旧蜷缩在地,爬不起身,举不起手。
“我要喝,给我……”林朗嘶吼一声,蓦然睁开眼来。
没有了血色,没有了血染的碧空,没有了江河湖泊,映入眼帘的是翠绿色的树叶,透过叶子间的间隙,他能够看到湛蓝的碧空,耳中听得到鸟儿的欢声啼鸣
微风和煦,阳光洒进树叶间隙,斑点驳杂,头顶一处绿叶中,一枚青涩的不知名的果实,颤巍巍迎风而动。
林朗心中叹了口气,原来血色并不是世间最美好最纯洁的颜色,这让人心旷神怡的绿色、心清气爽湛蓝的天空,原来才是最美的颜色。
垂下眼帘,此间是一片葱郁的树林之中,周遭尽是低矮的树木,并无参天古木,但盎然的生机却让他觉得心旷神怡。
侧过头,自己躺在一块大石上,不远处一名灰衣人坐在藤椅上。身子背向林朗,看不清面目,藤椅边放着一张小木桌,一只鹅黄|色的小鸟儿正在木桌上啄食,那老者洒出手中的食料,逗弄着那只小鸟,小鸟丝毫不惊,依旧欢快的啄食,时不时的扑棱棱飞向老人手中,啄食他手中更多的食料。
那老者笑骂道:“你个贪嘴的家伙!”收起手掌。将掌中食料洒在一旁的空地上,口中嘘溜溜打了几声口哨,远处扑棱棱又是几只小鸟飞过来,停在空地上,吃起食来。
那老者站起身来,笑道:“你们这群贪嘴的家伙喂饱了,也该喂喂另外一个小家伙了!”转过身来,林朗这才看清他的脸。
红润的脸,面目清矍。灰白相间的头发在头顶束了个髻,斜插着一根木质簪子,须眉皆白,一股亲切之意油然而生。他看似很老,但身体却散发着林朗所不及的朝气,在他身边,仿佛能被他蓬勃的朝气所感染。就像置身于七八岁的孩童群中,自己也变得年轻了一般。
老人回转身来,提过一只小壶。侧目望着林朗,似笑非笑的问道:“还喝吗?我这可比不上你的血水!”
林朗挣扎着爬起来,老人连忙叫道:“哎哎哎,别起来别起来,再乱动,你那爪子可就要真废了!”
林朗苦笑一声,问道:“前辈……”陡然住口,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来。老人微微一笑,又喂了林朗一口水,笑道:“别急着开口,这水喝了个时辰是开不了口的!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水?”
林朗摇了摇头,老者笑道:“这水,乃是铸造农具所用的淬火之水!”林朗吃了一惊,心中恼怒,却听那老人道:“看看,我就知道你会发火,唉,年轻人总是性子冲动!”
林朗无奈,那老人放下手中小壶,笑道:“再睡一会吧,你可是两天两夜没睡啦!”林朗心中疑惑,想要问:你为什么知道我两天两夜没睡了?无奈说不出话来,老人微微一笑,说道:“看吧,年轻人沉不住性子的,想到什么,就想弄明白什么!唉!”
言毕手掌轻抬,一掌击在林朗脑门,林朗登时便昏厥过去。老人两卷白眉微皱,摇头自语道:“难难难,当真难啊!”不知其所云。
林朗再次睁开眼时,已是晨间日出之时,几只小鸟在他身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老人站在朝阳中正打着一套拳法,出拳诡异奇妙。但见他双拳时而如蛟龙出水般大气磅礴,时而如百鸟投林般温柔细腻。
双脚却紧扣地面,不动如山岳,双拳时而轻灵时而厚重,林朗瞧的半晌,不禁轻咦一声,老人身形缓缓同转身笑道:“醒啦,运气调息,这晨间的气息最是朝气蓬勃,好处多多!”
林朗心中虽有疑问,但也只得闭上双眼,潜运内息,沐浴着朝阳,只觉神清气爽,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已好了个七七八八。
过了良久,这才睁开眼来,时已近午时,老人在一旁的菜畦中侍弄,林朗刚睁开眼来,老人便道:“下来吃饭啦!”
林朗试着起身,果然身子已无大碍,连忙跪谢道:“多谢老伯救命之恩!”老人哈哈大笑,扶起林朗,说道:“先吃饭!”
林朗这才看到,原来一边的小木桌上早摆了三菜一汤,一道清炒笋尖,一盘凉拌土豆丝,一盘酱炒黄花菜,一盆汤却是荷叶汤。清一色的素菜,素汤。
老人笑道:“尝尝!”林朗也不客气,腹中确实觉得饿了,夹起吃了几筷,神情怪异的望着桌上的菜肴。原来这这三道素菜,但吃来味道全然不同,清炒笋尖竟有酱炒黄花菜的味道,凉拌土豆丝却有笋尖的味道,酱炒黄花菜乃是清炒笋尖的味道。
再品了一口汤,汤味全然不似荷叶汤那般清香,反而有股极为浓郁的馥郁之气。老人抚须而笑,说道:“是不是觉得混乱无比,了无头绪啊!”
林朗点点头,默然不语。
老人微微一笑,招呼林朗吃菜,午饭过后,老人又替林朗查看了一番伤势,笑道:“日之内,将会痊愈!”
林朗心知自己这次所受的伤实不是一般的严重,经脉毁了大半不说,单外伤就不是短时间可以医好的,询问的眼神望着老人。
“呵呵,不用惊讶,你来此处已经近一个月了!”老人读懂了他的意思,笑道。话音一转,又道:”不过你还得多呆个把月,你左手受过盘龙古剑的火毒,更兼你那嗜血,多亲近自然,或能化去。
“前辈怎知我受过盘龙古剑的火毒之伤?”林朗大奇,问道。
老人望着林朗,笑问道:“你可知盘龙古剑的来历?”
林朗茫然摇头,忽道:“尚未请教前辈……”老人摇首笑道:“别一口一个前辈啦,我姓金,单名一个蛹字!”
林朗吃了一惊,扑翻拜倒在地,叫道:“原来是剑神金老先生!晚辈失礼!”熟料金蛹不虞道:“我只道你是个率性而为的孩子,怎地也和寻常武林人一般俗气!”
林朗讪笑起身,摸了摸脑袋,支吾道:“剑神大名,小子幼时便听爷爷说过,后来翻看典籍,才知前辈……老伯封剑归隐……”
“呵呵,你可知沧澜大陆千百万年前是何等模样?”金蛹忽然问道。
林朗愕然,他自然知晓,当下一一道出,金蛹大是诧异,盯着林朗,奇道:“这等事你竟然知晓,原来你内心中的嗜杀便是来源于此!”
“你说的没错,慕和宗的前身其实便是当年铸剑门的旧址,而这盘龙古剑则是当年慕和宗发现的,想来必是千万年前铸剑门所遗留下来的!江湖上或许不知,其实我便是慕和宗的老宗主!”金蛹续道。
林朗吃了一惊,暗想当日慕和宗前往归云山,闹了个灰头土脸,这位老宗主怕是知道的。金蛹察言观色,突然怒道:“如今这一代宗主当真是…气煞人也,合该在归云山受创!”
顿了顿,这才说道:“我当年沉迷铸剑一途,闭关数月,研究铸剑之术,出得关来,却发现盘龙古剑失窃,竟是我最喜爱的小徒盗了宝剑,逃之夭夭……唉!他终究武功尚未练到家,百年来盘龙古剑几经易主,我那小徒,显然是糟了别人毒手了,怀璧其罪啊!”
“所幸的是,多年来我潜研盘龙古剑以及铸剑一途,对于盘龙古剑倒是知之颇深……千万年前的时代……罢了,那太久远了!”
金蛹从桌下摸出一根白骨,赫然便是林朗的白骨棒,抚摸良久,金蛹一脸神往,说道:“前辈尸骸,却被你拿来当兵刃使,你呀…”
林朗面上一红,不知该说什么,却听金蛹说道:“棍棒等兵刃的不足之处你那日想来体会颇深吧?”
林朗点头道:“是的,棍棒那是钝器,后续无力之时,敌人可以使出手段,毫不畏惧的空手白刃,抓住棒头!”
“嗯,所言极是,我便将你这骨棒打磨成剑吧!”金蛹笑道。
“前……老伯,这骨棒坚硬异常,怕是……”林朗想要说怕是世间难有什么东西能动它分毫。
金蛹傲然道:“我潜研铸剑之术一生,岂是虚度光阴?嘿嘿!”
林朗虽不大相信,但剑神黄蛹之名,却有着极大的震慑力,想到他潜研千万年前铸剑门遗留下的铸剑之术,莫名其妙便被他的豪言所折服。
当下金蛹招呼林朗进了小屋,小屋墙壁上尚有一门,进了门去,蓦然现出一大片空地来,另一边是一道直立的峭壁,整片空地倒像是后院一般,院中尚有三间房屋依峭壁而建,其中一间房门打开着,林朗探首望去,不禁吃了一惊。
第一卷 古剑现 第五十九章 骨刃初成 诸神兵难撄其锋
ps:剑神金蛹的徒弟么……嘿嘿,《控鹤擒龙》全书主线的牵动者,情节渐入佳境,求点击求推荐订阅……谢谢支持!
阳光从小窗中洒进,映着光亮,入目赫然是一排排寒芒怒射的神兵。刀枪剑戟等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利器青锋现寒芒,钝器熠熠生光辉。
“那是我年轻之时铸造的,自打小徒盗了盘龙古剑离去之后,便再也没有铸造过啦!”金蛹苦笑道。
林朗不自禁的便要进去抚摸把玩,金蛹笑骂道:“不忙,先帮我弄好铸剑台再说!”
林朗讪讪一笑,摸了摸脑袋,蓦然发现,在这位前辈面前,自己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小孩子,自打来到这里苍澜大陆,他苦笑过,狂笑过,微笑过,但从未如同今日这般,像是小孩子做错事被大人详怒教育时的讪笑过。
“傻小子,发什么呆,快过来帮忙!”金蛹喊道。
林朗摇了摇头,自语道:“这种感觉,还不错!”微笑着向金蛹走去。
金蛹铸剑不似其他铸剑师一般,需要火烧反复锻打。当然,铸剑台烧火却是必须的,林朗充当起烧火童子,金蛹从左首一间屋子中叮叮当当良久才找出一只破旧的风箱来,虽然破旧,却也替林朗分担了不少苦头。
待得炭火旺盛起来,金蛹脱掉外衣,手中举着骨棒死死盯着火焰,火焰升腾而起,现出蓝色之时,蓦然将骨棒尖端探入火中,林朗心知火焰内外焰外焰温度高,暗赞一声,继续卖力的拉动风箱。
过了半晌,他心中忽然闪现出一个念头来,这白骨棒不会被生生烧化了吧!不禁脸现担忧之色。金蛹斜睨他一眼,说道:“呸,你当这千万年前修真前辈的骸骨会那么脆弱?世间凡铁、凡火怎能伤得了它?”
林朗吐了吐舌头,却听金蛹叫道:“撒手!”他赶忙停止拉动风箱,金蛹抓起骨棒,放入身边的一大水缸之中。
林朗蹲着身子望去,水缸中嗤嗤之声大作,气泡咕嘟嘟泛起,过了半晌,金蛹这才拿出来。就着缸沿上的磨刀石打磨起来。林朗忽然想起自己初次醒来之时,金蛹曾说自己喝的正是淬火之水,望着满满一水缸水,喉头一动。
金蛹斜眼恰好瞧到这一幕,哈哈大笑道:“淬火之水,好喝么?”
林朗面色一苦,正要说话,金蛹续道:“我确实没有骗你,你喝的真是淬火之水!不过这水。可不同其他水,你倒猜猜看,这水是什么水?”
林朗凝目瞧着水缸中清澈见底的水,疑惑道:“这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水啊。没什么不同!”
金蛹摇头道:“看似普通,实则一点也不普通,你内功尚不精深,自然感受不到。若换做归云山那三个老友,自然能感受到!”
林朗心中一动,脱口而出:“莫非这便是玄冰融化之后的水?”金蛹竖了竖大拇指。笑道:“好小子,当真聪明的紧那,不错,这正是玄冰融化之后的水!”
林朗想起当日师父琉璃身受盘龙古剑火毒之苦,曾以寒冰液镇压火毒,但那寒冰液却是剧毒,于是开口问道:“金老伯,您知道寒冰液么?”
金蛹点了点头,说道:“寒冰液其实与玄冰液一样,不过寒冰液却是在地下,寒冰液早就被人发现,乃是剧毒之物,玄冰液则不同,玄冰液本是玄冰所化,内中蕴含的天地灵气极为浓郁,对人有百利而无一害。”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用玄冰液作为淬火之水么?”金蛹忽而问道。
林朗摇了摇头,但想必然与这天地灵气有关系,果然,金蛹说道:“这便是我研究铸剑之术所知道的,盘龙古剑的铸造,虽不是用这玄冰液淬火,但淬火的液体,甚至比这玄冰夜更加神奇,故而盘龙古剑神奇无比,火毒之伤几无人可治!”
金蛹停手叹道:“可见当年的修真文明有多么的强盛,如今么……唉!治好你盘龙古剑火毒的怕是当年出云国赵家的后代吧,赵家医术,当可独步武林啊!”
林朗暗赞一声,默然不语,金蛹又打磨了片刻,又吩咐林朗烧火,林朗只得又做了一回烧火童子,金蛹依旧拿在玄冰夜的淬火,随后接着打磨,如此数十次,林朗本就伤势初好,身体尚未复原,此时早已累的趴下了。
金蛹哈哈大笑,却不理会,过了半晌,忽道:“你喜欢什么形状的?”林朗第一时间便想起了前世的唐刀!
于是趴在地上,左臂撑住下巴,右手在地上画出唐刀的形状,金蛹笑道:“你这玩意是什么,似刀又似剑,当真奇怪!”
林朗身子无力,也懒得去解释,昏昏沉沉中竟自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然是傍晚十分,夕阳斜斜挂在那边的峭壁之上,金蛹大汗淋漓,却抱着一把白森森似刀似剑的骨刃皱眉苦思。
林朗蹦起身来,喜道:“金老伯,成啦?”
金蛹皱眉摇了摇头,说道:“样子是成了,而且你这种形状,我分析一番,却是了得,刀法剑法可以兼并使出,了不得啊。不过,向来刀剑一般都会有血槽,血槽的作用便是不至于兵器吸附在敌人体内,一时半刻拿不出来,这可当真不好办”。
林朗诧异道:“金老伯,你不知道么?”金蛹奇道:“知道什么?”
林朗这才知道他果然不知,当下咬破指尖,将几滴鲜血滴在骨刃刀身之上,却见那两滴鲜血眨眼间便已消失不见。
金蛹一愣,随即喃喃叹道:“修真时代,那是怎样一种时代……”话音一转,笑道:“那你这兵刃怕是史上第一件没有血槽的剑吧!”
林朗尴尬道:“金老伯,我自己称它为唐刀!”
“哦?唐刀?那是何意?”金蛹不明所以,奇声问道。林朗一时间支吾答不出来,金蛹显然并不想探究唐刀为何物,笑道:“尚有几道工序便大功告成啦!你去那间屋中拿兵器出来!”
林朗不解,金蛹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个爆栗,笑道:“你之前不是很想一睹为快么?”林朗这才明白,原来是要他去拿那间屋子中悬挂的神兵,登时欢天喜地去拿。
他拿来了一刀一剑,一柄八棱锤,一根降魔杵,喜滋滋的抱了过来。屋中此时已然略显昏暗,出了屋,借着晚霞,林朗细细看去,刀名吹雪,剑名无痕,八棱锤锤柄上刻有恨天二字,而降魔杵上有三颗龙飞凤舞的大字‘佛家心’。
金蛹见他拿出的这四件兵刃,一脸肉疼,骂道:“小子倒有几分眼力劲儿!”
林朗嘿嘿一笑,心知金蛹是要试验一下白骨刀的锋利程度,自己取的这几件神兵,想来都是金蛹的得意之作了!
金蛹将手中白骨刀放入玄冰液中,从怀中摸出一方手帕,逐一轻轻擦拭着林朗抱来的四样神兵,神色温柔以极。
擦拭之后,怔怔的瞧着几件神兵,默然不语,过了片刻,这才笑道:“让你瞧瞧我这几件兵刃如何!”随手在脑后扯下几根头发,一手两指捏住发丝,轻轻放手,另一手执起吹雪刀,刀锋向上,横在半空。
那发丝轻飘飘落下,堪堪碰到刀锋,便已断做两截,金蛹出手如电,抛下吹雪刀,横起无痕剑,又放在两截发丝下方,发丝再次断为两截。金蛹刀剑来回,待得发丝落在地上时,已然变成了数截。
林朗不禁出声大赞,忽道:“老伯,这两柄刀剑可锋利的紧那,俗话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论骨刃锋利还是这宝刀宝剑锋利,硬要分出个高下,毁了任何一样,当真可惜了!”
金蛹摇了摇头,苦笑道:“那屋里的兵刃皆是我年轻时所铸,这四件却是过了数年,铸造一途有所成就时所铸,我当年收有四名徒弟,这四件兵刃,本是为四个徒弟所铸,熟料……”
叹了口气,续道:“小徒盗走盘龙古剑之后,我心灰意冷,将他们统统逐出门墙,隐居起来,老大老二老三自是心中怀恨我那小徒,曾邀请各大门派高手追捕捉拿,只求拿住了小徒,要我将他们重收门墙……”
“我那小徒聪明的很,入门最晚,但武功却是最好的,老三被他…唉,老大也被他打断了一条膀子,老二远走江湖,早已不知生死,老大便在慕和宗好生做他的掌门……”
“罢了,不提这些了!”萧索的叹了口气,金蛹回过头来,笑道:“嗯,差不多了!”从玄冰液中起出白骨刀,擦拭干净,递与林朗手中。
重量已较起初为轻,却也更加趁手,刀身洁白如玉,寒芒直迫人心神。刀身紧接刀柄,全无护手之言,忽然林朗发现,刀柄上方刀身末端画有一只金黄|色的蚕蛹,那蚕蛹栩栩如生,似要动起来一般。
望向金蛹,却见他笑而不答,一手抓过白骨刀,一手执起吹雪刀,刀锋相对,互斫而去。
“嗤!”一声轻响,那柄吹毛断发的吹雪刀,竟被这骨刃切瓜果一般,砍做两段!眼见金蛹又要拿起无痕剑互斫,忙止住他,叫道:“金老伯,这等神兵,莫要毁了呀!”
金蛹面色一寒,厉声问道:“为何不毁?留它何用?”
第一卷 古剑现 第六十章 月影光华 鹰愁涧天险天堑
金蛹言毕,骨刃、无痕一刀一剑相斫,又是‘嗤’的一声轻响,无痕剑化作两截。二人齐齐愣在原地,默不作声。
林朗心知这位昔年的一代剑神必是心伤弟子自相残杀,这才狠心毁了自己的得意之作,心中虽有千言万语,此时却难吐一字。
过了良久,日头从崖顶落下,整个院中登时昏暗下来,金蛹叹了口气,轻声道:“走吧,肚子可饿啦!”
林朗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金蛹当先而走,而他脸上,却也是嘴角含笑,显然自己适才一句‘肚子可饿啦’现下想来,也颇有点滑稽。一老一少,同时莫名其妙的觉得彼此间似乎更近了。
出了前面的小屋,二人来到屋外小树林中,暮霭沉沉,颇有几分宁静淡雅之意。林外倦鸟归巢,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金蛹回转身去,从屋中提出一个鱼篓子,说道:“走吧,趁着天光尚亮,去捉几尾鱼吃,莫要教你离开后尚且怪罪:‘那剑神金蛹老儿好大的名头,却原来也不过是铁公鸡一毛不拔,我堂堂林公子前往做客,每日三餐,皆是淡出鸟来的青菜素汤’,嘿嘿……”
林朗听他打趣,不禁笑道:“那可不一定,指不定我还会说:‘青菜清汤也就罢了,偏生清炒笋尖,他给你整出酱炒黄花的味道,凉拌土豆丝却愣是拌出清炒笋尖的味道,这也就罢了,再品了一口汤,荷叶汤本该清香可口,他反而弄出极为浓郁的馥郁之气’,嘿嘿,届时您老这剑神之名,怕是要换做‘厨神’之名喽!”
金蛹哈哈大笑,蓦然神色一肃。说道:“你可不要小瞧了今天那几道菜,等你做出那样的菜,或许……”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不再言语,快步而走。
林朗心中奇怪:“那几道菜还有什么名堂么?”行不得多久,转出树林,前面有座小山坡,刚上山坡,耳中突然传来震天价的水流声,翻过小山梁。豁然开朗。
只见前方一道瀑布凌空而下,匹练一般注入下方的水潭之中,林朗心胸为之一广,不禁深深呼吸起来。
金蛹笑道:“这么小个瀑布,你便显得这般震撼,那见到那边的瀑布,小娃子怕是惊喜交加,昏厥过去!”说着,抬手向身后一指。
林朗顺着手指方向看去。并没有什么瀑布,心中不信,笑道:“那我倒还真想见识一下!”
二人内功均是不凡,饶是耳畔水声轰鸣。说话之声依旧清清楚楚传入对方耳中。金蛹笑而不语,径直来到水潭边上。
水潭不深,清澈见底,金蛹忽然问道:“你想吃什么鱼?你莫要小看这个水潭。当真可有数种鱼呢,鲫鱼、鲤鱼、雪鲈鱼、花鲢、白鲢多不胜数!”
林朗大喜,问道:“当真有这么神奇?我倒是想吃雪鲈鱼!”金蛹哈哈大笑:“你倒和我撞一起去啦!瞧好啦!”
几步跨入水潭。潭水及膝时便停了下来,俯身从潭底摸出几枚石子,探头张望一眼,手中两枚石子激射而出,第一块石子方至水面,石子轻小,眼看便要大哥水漂向远处飞去,后一枚石子赶到,来势更猛,击中第一枚石子。
两枚石子均不破碎,第一枚石子被后来之力一撞,再次射向水中,在水中划出一道水箭,蓦然同第二枚石子却经第一枚石子所阻,向右侧飞去,也是窜入水中。
“好手法!”林朗赞叹一声,金蛹似是偏要和他抬杠,骂道:“我们来是捉鱼的,不是看卖弄武功的,嘿嘿,看好了!”伸手一指前方水面。
林朗这才看清楚,原来水面之上飘着两条翻白肚的雪鲈鱼,顺着水流流了下来,林朗大奇,探手去抓住两条鱼,金蛹连道小心,林朗浑不在意,熟料那鱼身上极为滑溜,抓在手中竟然抓之不住,便在此时,那两条雪鲈鱼却突然蹦跶起来,林朗只道鱼儿已死,何曾想过竟未死去。
金蛹打出石子的手法、内劲运用都是何等精妙,打烂打碎的鱼身,倒不如不吃。
两条滑不留手的雪鲈鱼,蹦跶两下,窜出林朗手掌,跌入潭水中,转瞬间藏进一块大石地下,再也不出来。
“看看,今晚没得吃了,你饿肚子吧,我自个去弄什么‘酱炒黄花菜味的笋尖’去!”金蛹骂道。
林朗嘿嘿一笑,问道:“金老,您是如何看到水中的雪鲈鱼的?”
金蛹冷哼一声,不去理他,又使出同样的手法,抓了一条尺来长的雪鲈鱼,林朗这次虽然集中精力去看,仍旧不明所以,心中暗道:“怎么着也要学到这门手法!”
当下林朗殷勤的提起鱼篓子,跟着金蛹的脚步,一路上大吹法螺,大拍马屁,金蛹始终不去睬他,到了小屋外,林朗忽然嘟囔道:“金老,您什么都好,就是太小气了!太小气了!”
金蛹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其实他哪里真个生气了,不过是忆起当年旧事,心中不快罢了。当下洗刷了鱼,在一旁的土灶上弄了一道水煮雪鲈片,一老一少吃的甚是畅快。林朗得此美味大补,觉得身子都恢复了不少。
吃了饭,金蛹也不理会林朗,径自躺在那张躺椅上,透过树叶间隙,望着头顶的明月。林朗踱了过去,望着金蛹却不开口。金蛹忽道:“又要问什么?”
林朗奇道:“咦,您怎知我是要问你话儿呀?”金蛹回头笑道:“你的气息告诉我的!”
“气息?”林朗一愣,随即想到这必是金老又在捉弄自己,于是问道:“金老,此处究竟是何处,为何看不到一个人影呢?还有,你白日里大摇大摆的出去,就不怕自己那些宝贝杰作被人给偷去吗?要知道,就您铸造的那些兵器啊,胡乱抓上一件,出去也能卖个成千上万两银子呢,更有可能或许便是无价之宝!”
“这个问题么,你明日自然会晓得的!还有什么要问的?”金蛹摇头晃脑说道。
“呃……之前您说我什么时候学会了今天你那几道菜的做法…后来你不说了,就怎么啦?”林朗继续问道。
“我不告诉你!”金蛹斜眼一瞪,说出的话令林朗一阵瞠目结舌。
摇了摇头,林朗又问道:“那你傍晚抓鱼的本事是什么本事?你又是怎生在水潭深处辨认出雪鲈鱼的?”
金蛹挠挠的膀子,骂道:“晚上这林中唯一不好便是有蚊子!”林朗嘿嘿一笑,取过小木桌上的竹扇,讨好的扇了起来,金蛹哈哈笑道:“刚才你的问题呢,其实是两个问题,本该是分两次问的,不过你够机灵,嗯,我就一并告知与你吧!”
“你这孩子,其实如我这般归隐山林是最好的,也是你心中之所愿!”金蛹文不对题,说道。
“这又是为何?”林朗大奇,问道。
“你为什么先不问抓鱼的手法,而是此地是何处呢?那便说明,你对于周遭环境看得最重,而后你又问的乃是做菜之事,最后才问抓鱼的手法以及辨鱼的本事,所以,你本就是归隐田园的性格,为何又去打打杀杀?”金蛹打开话匣子,说了一大堆。
林朗愕然望着金蛹,月光下但见他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忽然心中自问道:“我真的是这样吗?”强笑一声,说道:“金老,您此刻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江湖上的神棍骗子!嘿嘿!”
金蛹却不以为意,说道:“这抓鱼的手法、辨鱼的本事,都是出自我的一门武功!名字叫做‘月影光华’”
林朗心知这是别人的武学秘密,倒是自己糊涂了,于是问道:“金老,那么此处究竟是何处?”
金蛹却不答他,依旧说道:“这门武功我自认颇为精妙,也是前些年才创出的,取名‘月影光华’么……着,这话把儿一提起头,你想问的,都便说出来啦!,走吧,让你去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银河落九天,白练挂前川!”
起身一把抓住林朗手臂,展开身形,几个纵跃便已到了院中,而后跃上房顶,脚下一蹬,便往近乎直立的峭壁悬崖顶上攀登而上。
单手配合双脚,遇到山石突出的地方,或借力,或稳身形,稳稳当当,堪比猿猱。林朗何曾有过这般惊险的体验?当日被雪鹞负在背上,至少知道雪鹞是会飞的,此时要他相信金蛹会飞?
虽然一路无惊无险便到了峭壁之上,林朗还是喘息良久,收摄心神,忽闻水深遥遥传来,回头一望,登时吃了一惊,原来这悬崖另一侧却并不是很陡峭,反而略显平缓,放眼望去,山坡下尽是房屋大小的巨岩,被水流击打,千疮百孔。
顺着水流一路向上望去,入目好大一条瀑布,说瀑布,似乎都是贬低了它。瀑布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