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的气质?可我万万未曾想到,她竟然是那四大妖女之首,若长留清名因我而玷污,我纵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摩严依稀记得那日乌霜提着酒罐,垂眉苦笑,我从未像现在这般渴望自己真的就是一个山野村妇,至少,你不会如此决绝的离开。
看着她清癯苍白的身影,他想起那日杜鹃花海里,那个艳阳下熠熠生辉的女子,心中凄婉,
你自己为情堕落也就罢了,难不成还想让你师父,让整个长留背上勾结魔道的罪名?
那日在长留殿上,长老的话如同响雷在他头顶炸开,他转过身去不再看她,良久,施法御剑而去,再也未曾回过头。
“少在这里假惺惺地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娘是魔道妖女,除之后快,那我问你,她除了生来便是魔道中人以外,她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听了摩严的话,竹染心中怒火焚烧,双手握拳,咬牙道,“倒是你这个长留世尊,满嘴仁义,成天摆出一副普度众生的架势,背地里却做着薄情寡义杀妻戮子的勾当,另人不齿!”
听了竹染的厉声指责,摩严缓缓站立,走近他的声旁,道,
“既然你如此恨我,现在便取了我的命,为你娘报仇吧,只是这一切都是我种的孽因,与长留和师弟无关。”
说罢,闭上双目,决心赴死。
“你以为你随便说几句,我便不忍心杀了你?”竹染怒极反笑,内力涌及掌心,右掌丝毫不犹豫地凌空推向摩严,摩严直直立在远处,丝毫未动,没有半点抵挡,竟生生受了这一掌,瞬间面色铁青,捂住胸口踉跄退后几步,张口吐出一滩鲜血。
“好,你既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你,只是就这样杀你,倒是便宜了你。”
说着,便拔出匕首,双手运气将其托于空中,刀刃在空中闪出幽蓝寒光,如同他眼中那满腔无法释怀的恨意。
摩严认出这正是当日异朽君交给紫熏的诛仙匕首,自紫熏受伤后便失去下落,却不知竹染如何得到了这凶器,他顿时明了,此次竹染抱着与自己同归于尽的决心而来,若是杀不了自己,他便会遭此匕首反噬而亡,看着近在咫尺的自己唯一的儿子,眉眼之间像极了乌霜,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他的脸,只是原本该是清澈的凤目里,充满了仇恨和怨念,想到一切皆因自己对长留过于执念,摧毁了许多原本应该美好的东西,乌霜如此,白子画如此,花千骨亦是如此,还有落十一,糖宝,哪一个悲剧不是自己犯下的罪孽?如今竹染自甘堕落,一心弑父为母报仇,更是心如刀绞,一时万念俱灰,闭上双目等待竹染最后一击。
去~
随着竹染一声大喝,诛仙匕首带着阴冷的寒风如同离玄之箭飞向摩严,就在摩严正等待死亡来临时,一个人以迅雷之速挡在他面前,紧接着他感觉到面前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似乎被某物击中了一般,他立刻睁开眼睛,却见白子画正背对着挡在自己身前,心口正插着那把诛仙匕首。
“师弟,你没事吧---------”
摩严惊得赶紧上前欲扶住白子画,却被他抬手阻止。只见白子画左手握住已没入胸口大半的刀炳,用力拔出,血立刻喷薄而出,口中也吐出鲜血,他丝毫不在意,缓缓走近竹染,将匕首递过去,道,
“摩严纵使罪该万死,你依旧改变不了他是你生父的事实,弑父者,莫不说仙界,便是在魔界也是灰飞烟灭之刑。若是你母亲尚在,她定不愿见你为了替她报仇而断送自己的一生,更何况,”白子画看了一眼身边已泪流满面的摩严,叹了口气接着说,
“他已知晓自己的错处,接下来漫长的岁月里,他会年年月月日日,每时每刻都活在悔恨自责中,这难道不是比死更痛苦吗?”
竹染怔怔看着白子画,突然接过匕首,力聚掌心一折,匕首立时段成两截,刀刃光芒瞬间散去,化为普通寒铁,再无半点煞气,他大声笑道,
“哈哈哈哈,你说得对,就让你们这些正派人士,都在悔恨自责中度过这永无止境的漫长岁月吧!”他大笑着仿佛喘不过气一般,最后眼中竟笑出了大滴大滴泪水,他看了一眼摩严,同情地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去,声音却回荡在空中,
“娘,你看见了吗?这个你朝思暮想,为他爱,为他恨,为他死的男人,他会把你经历的痛苦一一经历,就让他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地守在他的长留山里,还欠你的债吧,哈哈哈---”
“师兄,你回去吧。”
白子画缓缓从神色呆木的摩严身旁走过,轻声道。
“师弟,你,你还好吧?”
摩严回过神,转身对着白子画的背影说。
“你也看到了,我如今这不老不死,不伤不灭之身,还有什么好不了的?你回去吧,以后不要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白子画没有回头,消瘦的身影伫立在空荡荡的七杀殿中,显得更加萧条。
看着白子画的背影,摩严几欲开口,却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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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 第四十五章
阴冷空旷的七杀大殿中央,白子画独自坐在魔君的宝座旁,望着花千骨曾经坐过的地方,神情凄然。
“小骨,师父本以为只要将你带在身边,一心守护你,便能护你周全,没料想,反而害了你。那日你冲破封印,化身妖神,你知道师父有多痛恨自己,若不是当初我太过自负执意收你为徒,你又怎么有此劫数?我只身来到这里,看着你瘦瘦小小的身体,孤零零坐在这座上,我就想,无论你如何对我,只要你开心就好,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竟用这种残忍的方式。。。”
白子画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隔了好一会儿,他从墟鼎取出一物,竟是断肠花,只见他右手轻抬,施法幻化出一只赤色灵鸟停驻在手心,将其凑近小声嘱咐几句,鸟儿便展翼飞走,而白子画拾起地上素绢,又小心翼翼轻抚断肠花的长叶,为它拭去细密的露水,好似当初花千骨每日为自己梳理长发一般温柔,往事历历在目,却恍若前世那般遥远。
见此一幕,靳言杉杉二人正为摩严父子唏嘘,却见幽若御剑而来,急匆匆奔到白子画身边跪倒在地,道,
“尊上,您万万不可行那般事,世尊,他刚去了禁地,说是要找救师父的法子,您就别-----啊,尊上,您这是怎么了?”
幽若正跪地拉着白子画的衣摆苦求,一眼望见白子画身上血迹斑斑,又见地上残留着干涸的血痕,倒吸了口凉气。
“幽若,自你师父离开云宫后,你便再也没人指导,这本七绝谱你留着,希望日后能够精通其精髓,也不枉你执意拜入她门下的一片心。”
白子画从墟鼎拿出七绝谱交给幽若,又道,
“你师父一生命运多舛,我没能照顾好她,反而让她吃了许多苦,我虽替她收你入室,她也太多机会好好训导你,你不要因此对她有所埋怨”
“尊上,幽若虽没福分能像师父那样得蒙尊上日日教导,可幽若心里比谁都清楚,尊上和师父的情意,师父的遗物幽若时常整理,每一件都是和尊上有关的,尊上您常跟幽若讲师父从前的事,幽若知道师父她为人善良真诚,绝对不是那些人所说的大j大恶之人,能拜在她门下是幽若的福气,只是师父深陷囹圄,未能日日授教,幽若从不敢有半点责怪师父的念头,师父她,去世后,幽若只盼尊上能想开些,不要再折磨自己,让师父在九泉下也好安息。”
幽若边抹着眼泪边说道,双手紧紧攥着白子画的衣摆,好像一松手他便就此离去。
“幽若,世人都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何况你我皆为修仙练道之人,聚散离合本是定数,不该纠结于此,我唤你来,除了将七绝谱交给你,还要嘱咐你,长留经此一劫,已如风中独木,根基动摇,师兄恐怕已无心于此,儒尊虽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中最通透明亮,只可惜舞青萝火夕资质一般,恐难为他分担重担,你要勤加练习,也好成为他左膀右臂,保守长留万年基业。”
白子画单手扶起幽若,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悉心嘱咐一番,便站起身来向后殿走去,没料想被跪在地上的她一把抱住腿哭道,
“尊上!幽若不要你走,幽若不想失去您!”
幽若双臂紧紧环住白子画的腰,眼泪一发不可收拾,滚滚而落,沾染得白子画的黑色道袍湿了一片。
白子画见此情景,不禁心气浮动,恼火得一把甩开幽若,怒斥道,
“难不成你也要像他们一样逼我?从前,我靠着徒弟的血苟且于世,如今,你要我靠着她的性命过着这生生世世,不老不死的日子?”
“尊上!----”
幽若怔怔地看着双目噙泪的白子画,心中突然明了他内心苦痛可能是超出自己想象的,甚至永远无法想象的那么多。他曾为了天下苍生,为了长留众人,独自在孤寂潦寞的绝情殿里,过着自己本不愿的人生,为了信守正义教条,他亲手重伤了最心爱的人,为了守护三界生灵,一把悯生剑□□爱人的心脏,也从此将自己钉在万劫不复的境地中,永不得释放。而今,斯人已逝,天下还是那个天下,长留也还是矗立天地间的仙界第一派,只有他带着满心伤痕独自流落在空荡漆黑的七杀殿中,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痛苦和追悔。此时,也许让他解脱才是最好的选择,于是她不再哭求,站起身来理了理发髻和衣衫,走到白子画正面,恭恭敬敬跪倒磕了三个响头,道,
“尊上,感谢您替师父收幽若为徒,这些年的教导之恩,幽若唯有谨记于心,尽自己之力助儒尊守住长留基业,报答您知遇之恩。”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回去吧。”
白子画拍了拍幽若肩膀,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幽若依依不舍看了他一眼,也转身御剑起行,只是眼中多了份坚毅,她知道,路漫漫兮,如今,她便不再是那个绝情殿里的小弟子,诺大的长留山,和三界多少责任等着她去扛,白子画对她的嘱托,字字刻在心板上,不敢忘,也不可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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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 第四十六章
白子画站在殿中央一动也不动,待幽若走远,才抬手将地上的断肠花收入手中,转身向冰室走去。
谢晗听闻方才幽若的话,心知事情有所转机,强令二人紧紧跟随白子画身后,三人进入冰室,只见白子画手捧断肠花静立在冰棺旁,神情未见往日里那般悲伤疯癫,倒是几分平静惆怅之色。
“小骨,很快,师父就来陪你了。”
说完,他将断肠花小心安放在花千骨的冰棺末端,又隔着冰棺轻抚花千骨的面庞,随即对着冰室最内端的一面墙上,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成剑状,施法射出白光,那墙竟缓缓开启出一扇密门,白子画低头看了一眼棺内的花千骨,便毅然走入门中,三人急忙快步跟上,在密门关闭前的一瞬间,跻身进入。
入了门内,原本以为是一间阴暗狭小的密室,没料想竟柳暗花明,豁然开朗,林木丛立,隐隐似乎还有活泉水声,仿佛置身另一处世外桃源般。
白子画漫步穿过林木,来到一处池边停下脚步。三人一旁见此池水非同寻常,原本从山上蜿蜒流淌下的清澈泉水,入到此池中竟变作|乳|白色的液体,在池中翻滚起滕,如同的开水,其上又升腾起一片薄雾,将整个池子笼罩其中,虽四周花草茵茵,而这池子方圆五米处,竟没有一株植物,在这绿树青山下,显得诡异极了。
“这是什么?”杉杉颤悠悠地问道。
“湮灵池。”薄靳言指着池子旁一座矮小的石碑答道。
杉杉谢晗顺着薄靳言手指方向望去,果然见石碑上赫然用繁文刻着三个字。
杉杉心中不觉再次一抖,湮灵池,一听名字便知道此池水定是凶险万分,只是不知道白子画究竟要做什么。薄靳言也是一脸沉重看着白子画,只有谢晗兴奋不已眨着眼睛,期待着白子画洪荒之力的释放。
而白子画在池边,神情淡然,负手而立,好像从前站在绝情殿上俯看长留山下,世间苍生般,硕长清瘦的身躯纹丝不动,只有墨色长发和薄纱衣衫随风而荡,从前,他是长留的掌门,是仙界的定海神针,是魔界闻风丧胆的上仙,而今,他堕仙成魔,画地为牢,只求与心爱人同生共死。
“师兄,万万不可啊!”
不知何时,笙箫默也来到池旁,只见他疾步走近白子画身边,却又不敢上前,伸手欲阻止他,神色异常慌张。
“你还是来了,幽若告诉你的?”
白子画看到他并不惊讶,侧过脸问道。
“是我看她从你这回去一脸忧伤之色,连御剑都差点掉落,才逼问她缘由,岂料想你竟要做此等傻事。”
“你也认为,我该像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苟活下去吗?”
白子画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心中却五味翻腾。
“师兄,看着你和千骨一路走来,你的苦我了解,”笙箫默听了白子画的话,叹了口气道,
“可你必须要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吗?这湮灵池是魔道用来惩罚叛徒和罪人的穷凶之刑,是万年怨灵和忘川水用炼狱之火淬化而成,无论是仙是魔,只要跳进去便要活活受七日融肉蚀骨之痛,最后湮灭殆尽,若是有幸一缕残魂能转世成凡人便罢了,可几万年来,多少仙魔二界修为高深的都化作飞灰,魂飞魄散,难道千骨她牺牲自己,是要你如此残害自己吗?
笙箫默越说越是心惊,声调都变了,而一旁杉杉靳言听了是心惊胆战,心想只知道这湮灵池绝非寻常,没想到竟然如此邪性,杉杉不禁握紧薄靳言的手,紧张得背后冒出丝丝冷汗。
“若你真的了解,便不会再来劝我。”
白子画重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幽幽道,
“我不过求一个了断罢了,如今七杀已亡,连竹染也放下仇恨,这天地间的魔头,只剩我一人,师弟,你真的想看我有一日控制不了自己,用洪荒之力灭了仙界?”
“师兄,你----大师兄已在想办法救千骨,你不要放弃自己。”笙箫默知道自己无法劝住白子画,却不忍见他受此酷刑,心中如利刃深刺。
“师弟,无须难过,这些比起小骨受过的苦,和这日日煎熬望不到尽头的日子,又算的了什么呢?回去吧,我会处理好一切。”
见白子画话已至此,笙箫默心知此时再没有什么可以动摇白子画的决定,只能含泪望了一眼白子画的背影,道,
“师兄弟一场,这最后的时刻,就让我与你好好道个别吧。”
说着,看着白子画的背影,跪地行了大礼,便转身离去,白子画依旧立在池旁默不作声,动也未动,眼中却流下清泪。
知道笙箫默已走远,白子画伸出右手平放胸前,从墟鼎引出一物在手心,谢晗一眼望见,失声叫道,
“炎水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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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 第四十七章
杉杉靳言闻言定睛看去,那躺在白子画手掌中淡黄铯镂空玉佩,不是炎水玉又是何物,薄靳言下意识摸出胸前佩戴的一半炎水玉,赫然发现原本温润的玉石已黯淡失色,如同普通鹅卵石般粗糙不堪,杉杉见状也掏出自己那小半块残片,果然如出一辙,两人正疑惑,谢晗一旁冷声道,
“看来炎水玉这上古神器与我们不同,无法在同一时空同时存在,你们的炎水玉神力已不复存在。”
“你什么意思?”薄靳言闻言紧蹙眉头,心下一沉,想到若手中的炎水玉已无神力,那岂不是送杉杉回去的最后希望也成了空,一时惊慌起来。
谢晗见他神色不安,心中已明白七八分,阴笑道,
“这下,你可以彻底断了念头,乖乖跟我一起等待洪荒之力的出现吧,现在只有我体内的力量能借助你的身体吸引到洪荒之力,别再跟我耍花样,否则,我会让你们永远回不去那个世界!”
说罢,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薄靳言,又斜瞄了眼一旁的薛杉杉,冷哼一声,转头继续盯着白子画。
一直没说话的杉杉偷偷将薄靳言拉到一旁,小声问道,
“靳言,他真的会把洪荒之力吸引到你的身上吗?那你会不会很危险?”
“没事,你放心,要是他真把洪荒之力引到我身上,该担心的应该是他才对,相信我,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把你平安带回去的。”
薄靳言拉着杉杉的手低声安慰她,心里却愈发担心,以他对谢晗的了解,此时他是绝对不会放手把洪荒之力送到自己这里来,何况如果他真的有能力吸引神力,又怎么会费尽心机挟持自己和杉杉来到这里,薄靳言心中已确信谢晗根本没有十足把握拿到洪荒之力,不过在等最后一搏罢了,而就算他真的凭一己之力拿到神力,恐怕第一件事就是杀了自己和杉杉以绝后患,他心里正斟酌对策,却听见白子画开口道,
“小骨,你不顾性命偷盗神器,就是为了换来它为师父解毒,可怜你受尽苦楚,终究还是舍我而去,师父知错了,师父承认受不住你这残忍的诅咒,今日,就让师父把欠你的,一并还给你。”
说着,手持炎水玉一步步走入池中,翻滚的|乳|白色池水迅速漫过他的小腿,腾起薄烟,
杉杉惊骇地看着满脸痛苦扭曲的白子画,呲呲的水声仿佛能让杉杉想象出那蚀骨之痛,而他却仍踉跄地缓缓走入深处,冷汗很快浸湿了他两腮的垂发,额上大颗的汗水滚落入池中,泛起几缕白烟。
“他,他这是在做什么!”杉杉不忍再看下去,别过脸去颤声问道。
“他是要让自己在极度痛苦中逼出洪荒之力,并且压制住它重新封印。”
谢晗也颤抖着声音回答道,相对杉杉的不忍,他的激动来自无法抑制住的兴奋,洪荒之力就在眼前,而他的梦想,唾手可得。
“他没有必要这样惩罚自己,他为花千骨付出的够多了。”薛杉杉忍不住哭出声来,她无法看到相爱的两人彼此伤害,然后为了彼此又将自己伤得彻底。
薄靳言单手将杉杉拉近怀里轻声安慰,心里焦急万分,虽亦不忍见白子画这般自残,却又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洪荒之力出现后谢晗乘虚而入,他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只是他绝对不要杉杉受到半点伤害。
三人各怀心思地立在一旁,转眼间池水已没入白子画胸口,许是池中怨灵太久没有接触到生人的气息,相继翻涌而来,在他周身旋转流动,发出一声声凄厉地嚎叫,好像万年的怨气不得消散般的啼泣,不容于三界六道之中的悲怆之声。白子画脸色由铁青渐渐转为苍白,而握住炎水玉的手也止不住地颤抖,
“啊~~~~~~~~”
终于,他忍不住大喊出声,随着他的声音,湮灵池周围狂风四起,落叶飞卷,白色光芒冲天而出,咆哮的飓风只吹得三人几乎睁不开眼,而混乱中,他们几乎同时看到,一股赤色光芒从白子画身体中盘旋而出,好似一条蛟龙张开巨口,正准备冲天而去。
眼前的异象和巨大的风声吓得杉杉瑟瑟发抖,薄靳言一边紧紧将她抱住,一边拼命睁开双眼盯紧空中的赤龙。
白子画额边青筋暴凸,硬生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汇力于掌心,又借助炎水玉的灵力,将洪荒之力强吸入玉中,一时间飓风骤停,残叶纷纷飘落如雨,周遭慢慢恢复平静
“呃---”
失去洪荒之力的白子画,已无法抵挡湮灵池水的侵蚀,他感觉一股似炙热火焰般的气息从肌肤慢慢渗透入骨,又渐渐化作如极北苦寒之地的冰凌般的冷冽,来自地狱之火与万年怨灵的至热至寒在他体内交替发作,锥心地疼痛使他双目都开始放出血红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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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 第四十八章
湮灵池水躁动着翻滚,不时从深处冒出气泡又飞快地消失于水面,池中央,白子画正遭受着凌迟般的煎熬,这非人的痛苦使他想起那日诛仙柱上的消魂钉,同样至极的酷刑,此时,他的内心竟是平静安稳,那是自花千骨离世后,从未有过的清宁。
若是我在此魂飞湮灭,亦能安息吧。白子画想着,艰难地抬起右手,炎水玉随即滑落掌心,轻轻落入池中,池水触碰到玉身的那一刻,本被洪荒之力笼罩出一抹淡红色光芒的炎水玉瞬时黯淡,直沉入底,再不见踪影。
于此同时,薄靳言与薛杉杉胸前放出两道金光,两块炎水玉碎片挣脱佩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薄靳言眼前合二为一。
拥有了洪荒之力的炎水玉居然可以在湮灵池中这么快可以转世穿越,薄靳言来不及多想,一手迅速抓住炎水玉,一手拉着杉杉闪离谢晗身边几米开外。
被薄靳言抢了先机的谢晗气急败坏地看着二人,表情狰狞,双沁出血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把炎水玉给我!!!”
“别动,否则我就把它再次扔进湮灵池里,玉石俱焚。”
薄靳言将右手悬在池水上空做出随时松手的样子,谢晗想上前抢夺过来,又怕他真的把炎水玉扔进池中,只得忿忿盯着薄靳言,恨不得将他撕成两段。
僵持中,薄靳言把杉杉拉近怀里,一边警惕地盯着谢晗,一边低声对她说,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闭上眼睛,很快一切都会过去。”
“靳言,你要做什么?”
杉杉看着薄靳言决绝的眼神,顿时脸上失去血色,她惊慌地看着他,伸手紧握住他的左手,生怕薄靳言做出什么让自己不敢想象的事。
“我不会让谢晗得到洪荒之力的,”薄靳言低下头,深深望着薛杉杉,眼中星辰大海,如同初遇那天。
“i can be your hero!”
说罢,他将手中炎水玉狠狠抛向半空中,空气立刻被砸开一个巨口,洪荒之力从炎水玉中咆哮而出,如同熊熊巨焰燃烧,释放出的巨大能量被时空黑洞不断吞噬,薄靳言迅速托起薛杉杉助她爬进洞中,谢晗见此情景一个箭步上前想拾起地上的炎水玉,试图阻止洪荒之力的释放,却被薄靳言死死拉住,两人立时扭打在一起。
“你这个混蛋,快住手!”
谢晗身单力薄,此刻却发疯似的使出全身力道一拳轰出,薄靳言猝不及防,左脸立刻红肿起来,嘴角趟出鲜血。
“靳言,快进来,快啊!”
杉杉趴在洞口焦急地哭喊着,拼命伸长胳膊想拉住薄靳言。而地上炎水玉喷薄而出的洪荒之力慢慢减弱,薄靳言心知这洪荒之力再巨大,也会被时空黑洞无穷的引力吸收殆尽,他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等到它彻底毁灭,让谢晗无法利用这神力再次为祸世间。
谢晗眼见炎水玉光芒一点一点黯淡下去,释放出的力量也越发薄弱,知道大势已去,心中恨意陡生,他抬眼看见薛杉杉伸出的手臂,冷笑一声,奋力甩开薄靳言的纠缠,大步跨上前去,喊道,
“薄靳言,你敢毁了洪荒之力,我就让她一起陪葬!”
边说边狠狠抓住薛杉杉的手,想把她拉下洞来,杉杉拼命挣脱,却被死死箍住,薄靳言见此情景大惊失色,也奔到二人身边,情急下狠狠一脚踢向谢晗腹部,他吃痛得松开手,杉杉趁机抽回手臂,又大喊靳言快点上来。
炎水玉释放的能量越来越弱,光芒几乎熄灭,只闪烁着微光,谢晗咆哮着想再次爬入洞中拉出杉杉,千钧一发之际,薄靳言双手抱住谢晗,用自己的身体阻止他的疯狂举动,谢晗赤红着双眼,翻身挣扎之际,二人失重,竟双双落入湮灵池中。
与此同时,炎水玉终于扑闪几下彻底黯淡下来,洪荒之力尽被黑洞吸入,时空洞口渐渐收缩,在杉杉越来越小的哭喊声中,终于消失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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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 第四十九章
湮灵池里,薄靳言痛苦扭转却怎么也逃不出池水的缠绕,凡骨肉胎如同浸在硫酸之中,白色液体迅速腐蚀他的肌肤,不一会儿,便露出白森森的骨头,还附着残缺的红色肌肉,痛不欲生,炽热的液体灼伤他的双眼,原本俊美的容颜亦不见人形,,斑驳的身体在池中慢慢放弃挣扎,缓缓沉入水底。
“靳言!不要,不要!”
杉杉大叫着睁开双眼,却见陆蔓坐在身旁,一脸欣喜地喊道,
“杉杉,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感谢上帝!”
说着边情不自禁抱住她,眼泪流个不停。
“蔓蔓。。。”
薛杉杉愣了好半晌,终于回过神来,看清眼前的人。
“我回来了?”
“杉杉你知道吗,你都昏睡了十几天了,医生说,你再醒不来,就有可能是植物人了!你差点把我吓死了!”
陆蔓激动地又哭又笑,却发现杉杉脸色愈发苍白,浑身不停颤抖,她感觉不对劲,赶紧问道
“怎么了,杉杉,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十几天?我回来十几天了?靳言,靳言在哪里?靳言在哪里?”
杉杉不顾一切跑下了病床,发疯般地拼命呼叫薄靳言的名字,双腿却好似踩在棉花上般软弱无力,整个人瘫倒在地,然而她已顾不了太多,挣扎着冲向病房门口的,陆蔓一边阻拦一边大呼护士帮忙,房门突然开了,一个女人冲进来,径直走到杉杉面前,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杉杉脸上,
“你这个扫把星,如果靳言有什么不测,我一定不会饶过你!”
尹姿琪满面怒容站在薛杉杉面前,宠辱不惊的性格使她一贯保持优雅的姿态,而此刻她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沉稳,她愤恨的眼神几乎要将杉杉生吞活剥了一般,而精致妆容下,掩盖不了憔悴的倦容。
“你怎么可以随便打人!杉杉你没事吧?”
陆蔓愤怒地看着尹姿琪,侧身挡在杉杉身前。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杉杉披散着长发,眼泪不由自主滚滚而下,“靳言是为了救我才掉进湮灵池的,那池水是好多冤魂化成的,他会受不了的,不不,他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回想起梦里的情景,杉杉仿佛看到薄靳言痛苦万状的惨象,她不忍再想下去,双手抱头,陷入崩溃。
“你----------”
听了薛杉杉的话,尹姿琪更是怒火中烧,推开陆蔓,扬起右手对着杉杉就要扇去,却被一个身影挡在面前,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手腕已被紧紧抓住。
“姿琪,这种时候,你就不要再惹事了!”
傅子遇一脸沉重站在尹姿琪面前,蹙着眉头对她说。
“我惹事?傅子遇,枉靳言把你当作最好的兄弟,现在他被这个女人害得生死未卜,你却说我惹事?”
尹姿琪怒极反笑,指着傅子遇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正因为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才了解他,薛杉杉是他要用生命保护的人,在他没有回来之前,我有责任保护杉杉不受到任何伤害,包括你。”
傅子遇朗声对尹姿琪说,言语间一副绝不妥协的姿态。
“好,但愿你没有为虎作伥。”
尹姿琪恶狠狠地盯了一眼薛杉杉,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傅子遇,转身离去,高跟鞋的声音回荡在空悠悠的走廊里。
“子遇,你告诉我靳言在哪里,他在哪里!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杉杉抓住傅子遇的双臂,几乎在哀求。
“杉杉,那天靳言走了3天都没有回来,我实在太担心就报了警,警察在那个房子里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了,”傅子遇看着杉杉,不得不把实情相告,“从现场遗留的绳索和刑具来看,警方认定谢晗绑架了靳言,正在搜捕中。”
“他没有回来,没---”
听了傅子遇的话,杉杉心顿时凉了大半截,双膝瘫软昏了过去。?
☆、第 50 章
? 第五十章
冬天的晚上,b市依旧一派繁荣的景象,市中心的道路车水马龙,霓虹灯把漆黑的天空染出明亮的七彩光芒,作为典型的南方城市,即便是深冬来临,温度也不会冷到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人们或相拥甜蜜、或匆匆忙忙地穿梭于中,偶尔有面带愁色的路人缓步于熙攘人群之间,可又有谁会在意这擦肩而过的心碎呢?
傅子遇的车好容易从拥堵的马路上开入澄宇的地下车库,关了引擎便疾步走进专用电梯,直达顶楼。
电梯一开,眼前是熟悉的走廊和大门,他抬手轻轻按下门铃。
“靳言!”
门迅速打开,杉杉一脸欣喜期盼地出现在他面前,当她看清来人后,神情瞬间黯淡,尽管她极力掩饰,失望之情仍显露无遗。
“是子遇啊,快进来。”
她侧身请傅子遇入内,又转身到茶水间,很快,便端出一杯摩卡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傅子遇点头微笑表示谢意,顺势坐到沙发上,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多奶少糖,心中感叹薛杉杉还是如从前般细心,只是经历了太多,从前单纯没心没肺的女孩已经多了几分与之年龄不符的沧桑之气。
“听陆蔓说,你明天的航班?”傅子遇放下咖啡杯问道。
“是啊,明天早上十点半起飞,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就想着来这里整理一下,要是---”杉杉顿了顿,说道,“要是靳言回来了,他不喜欢办公室乱糟糟的。”
提到薄靳言,二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自从薄靳言失踪以后,杉杉身心俱创,在医院的那些日子,每天都在崩溃失控中度过,他和陆蔓几乎以为她快放弃生命了,然而这个弱小的女孩终究挺了过来,出院以后坚持回到澄宇工作,尹姿琪自然是极力反对,她认定是薛杉杉害了薄靳言,在傅子遇坚持和劝说下,只得同意杉杉仍旧做助理,只是自薄靳言的位置悬空后,再没有实质性工作,她每天依旧准时上班,整理房间,煮好咖啡,做上甜点,守候着薄靳言回来的那一天。而大家彼此心中清楚,这一切的表象背后,是她无法诉说的殇,多少个夜晚,陆蔓都被她哭泣的梦话惊醒,爱人留给她最后的画面,竟是跌入黑暗深渊的恐怖画面,任谁一生也无法忘却的惨痛经历。因此,他们尽管从未放弃过寻找薄靳言的希望,却谁也不愿提及那段不会因时间掩埋而淡忘的往事,而薄靳言这三个字,已成为彼此心照不宣的禁忌,像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一旦触及,便撕心裂肺。
“一个女孩出那么远的门,还真不放心呢,其实新年你可以和陆蔓还有我一起过的,陆蔓父母去德国照顾她哥哥刚出世的孩子了,而我的家人早就移民,我们三个搭伙过不是很好么,我还没尝过你做的年夜饭呢!”
傅子遇笑着说,心里却担心薛杉杉若是一个人在外边想不开,身边连个开解的人都没有。
“谢谢你,子遇,你的好意我了解。”薛杉杉感激地冲他点点头,又说,“只是我想去真实的感受一下,靳言曾经想带我去的爱琴海,究竟是个怎样浪漫情怀的地方,更何况,我已经向公司申请了两个月的长假,我可是拿出所有积蓄准备这次的旅行呢。”
这一年多来,她隔三差五地便会去薄靳言的房子、动物园还有他们第一次约会的西餐厅,将曾经短暂又温馨的回忆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重温,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薄靳言从未离开过自己,而最让她追悔刺心的,是那天在机场薄靳言失望受伤的眼神,每每想起那个画面,她的内心就会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生生作痛。这一次,她想带着曾经的憧憬去圆了未实现的愿望,再回来的时候,或许,或许薄靳言像往常一样,坐在办公桌前头也不抬,吩咐自己去煮一杯清咖啡,然后一边挑剔自己的甜点,一边一勺接一勺地送进嘴巴里。
想到薄靳言总是口是心非的冷漠样子,薛杉杉忍不住嘴角泛起一丝微微的弧度。一旁的傅子遇见薛杉杉如此出神,心道自己是劝不住她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也许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散散心,会更宽容的面对人生吧,这样想来,傅子遇也就放心了不少,抬手看看手表,时间已经是晚上11点半,他起身说,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明天还要坐很长时间的飞机。”
杉杉点头称是,简单收拾了下,便背起背包打算和傅子遇离开,而就在二人走到门口,电子锁响起,房门被打开,随着高跟鞋的达达声,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银灰色紧身套装,长发高高盘起,幽幽的香水味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