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层血色,看上去十分的诡异。
莫英天实在无法承受这种断骨之痛,拼命点头,木松源伸手解了他的|岤道,退到一边坐下,等待他的回答。
莫英天低声说道,“你的父亲已经不在我手里了…琴师带走了……”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显然是因为那强烈的断骨之痛让他无法承受。
木松源专注的看着他的双眼,在确定他没有撒谎后,面色有一瞬的失望,旋即寒声问道:“杀我母亲的人是何人,操琴师又是何人?”
莫英天道:“杀你母亲的人戴着人皮面具,我并未见过他的真面目,只是从他的武功招式中认出他的门派,当属少林,杀你母亲时用的就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大力金刚指!至于那个操琴师,我真的从未见过他,他一直都是坐在轿中的……”
“少林………”
木松源低声呢喃着,眸中血色更深了几分,猛地抬头看着莫英天,问道:“你能找到那个操琴师吗?”
莫英天明白木松源为何这般问他,心念电转间,连连点头说道:“能能!我能找到他!”
岂料话还没说完,木松源就怒喝一声,“你在撒谎!!”血色双手按在他的肩头,用力一握,顿时剧烈的疼痛袭来,莫英天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头一歪再度晕了过去。
木松源起身,退后一步,看着再次晕过去的莫英天,低声道:“你已无用,留着你也只是暴露我的身份,那便去死吧!”话音未落,血色右手已掐住了莫英天的脖子,生生将其举了起来,因全身骨骼碎了多半,此刻的莫英天浑身如面条一般瘫软,在他的手中微微晃动着。
咔。
一声脆响,木松源硬生生捏碎了莫英天的喉头和颈骨,一缕鲜血从莫英天的嘴角溢出。
“我要看看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木松源双目血红面容狰狞的低吼,左手握拳轰向莫英天的胸膛,生生打出一个血洞,一把握住莫英天的心脏,用力扯了出来,滚烫的心头热血喷了他一脸,却仅仅是让他更加愤怒。
手握着还在微微跳动的心脏,木松源转向家乡所在的方位跪了下去,深深叩拜后,低声道:“妈妈,众家叔叔,这是第二笔债,你们都来收债吧!”
遥祭之后,木松源起身,从放在床榻上的布包袱中拿出一套青布衫换掉身上的血衣,这才背好玄铁枪推门走了出去。
屋外,雨已经停了,有阳光从云层中投射下来,在茂密的竹林中光影分明。
木松源仰面看了一眼天空中的阳光,眉头微皱,犹豫一下,便即认准方向,穿出竹林踏上官道,朝着福州城方向奔去。
第一卷 第五章 阳春白雪
福州城,南城门外,木松源仰头看着城门上那两个大字,冰冷双眸有一丝情绪波动,双拳紧握缩在袖中,发白的关节表明他此刻强自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数月前,他还是威远镖局的少镖头,轻裘快马来福州花费重金只为给爹爹寻一件喜欢的寿礼,可是今日再到福州,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威远镖局没了,妈妈惨死,爹爹下落不明,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双手染满血腥,追寻着仇人。
走进城,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只是木松源无心关注这些,拉着一个过路的客商询问巨鲸帮总舵所在,打听清楚后便径自背着枪向城北走去。
远离了热闹的街市,这一条街道十分的清静,连行人都很稀少,即便有,也是低着头缩着身子,快步走远。
街道尽头有一座府邸,恢弘气派,门顶匾额上写着‘巨鲸’两个烫金大字。进门处,左右站着四名黑衫劲装大汉,满脸横肉膀大腰圆,手里皆抱着一口雪亮的宝刀,端的是凶神恶煞。
木松源缓缓走近,抬头看向朱红门内,但见一面影壁伫立在院中,挡住了视线,不由皱起了眉头,低声道:“这就是巨鲸帮的老巢?不知爹爹在不在里面!”
正当他胡思乱想间,守在门口的一名大汉指着他呵斥道:“小兔崽子!你看什么看!还不给大爷滚到一边去!!”
木松源闻言霍地转头看向那大汉,眸中冷芒闪烁,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大汉见这看上去瘦瘦弱弱的青衫少年竟有不输于自己这等整日刀头舔血混饭吃的人所身具的浓烈杀气,不由心中一哆嗦,再看看那青衫少年背上背着的那一杆枪锋铮亮的长枪,当下便闭了嘴,强作镇定的挥挥手,道:“你…你快走吧!”
木松源理也不理,转身便走,在对街寻了一家客栈,特意要了正对着巨鲸帮总舵的临街房间。丢下一些散碎银两,打发了殷勤的小厮,木松源关紧房门,将正对着巨鲸帮的那扇窗户推开一点,监视着巨鲸帮总舵里的动静。
整整一下午,陆续有几波人进了巨鲸帮总舵,但却没人出来,木松源也不觉的枯燥,静静的坐在窗前看着,直到黄昏时分,一骑出现在街道尽头,慢慢行近,但见马上端坐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面如冠玉,双眸之中精芒闪烁,显然身具深厚内功。门口的守卫一见来人都上前行礼,嘴里喊着帮主。
木松源精神一振,暗道:“这就是人称铁掌推山的巨鲸帮帮主余天霸么?倒是长的人模狗样的!”正说话间,余天霸已经翻身下马,将马缰交到一名大汉手中,沉声问道:“莫长老回来了吗?”
“回帮主话,莫长老还未回来!”
一名大汉抢着说道,面色三分恭敬七分讨好。余天霸点点头,道:“等他回来,你让他马上来见我!”说罢背着手踱进院中。
“是!”
那名大汉高声应道,目送余天霸的身影消失在影壁之后,方才牵着马从侧门进了院子。
木松源关上窗户,盘坐在床上,打开酒葫芦,喝了几口血酒,而后闭目运功。
数月来的奔波杀伐,木松源脸上的稚气尽脱,越发显得成熟起来,白净的面皮也略微变的黑了,身子骨也壮实了不少,尤其是受血归术的影响,这短短数月间,他的个头猛蹿一截,就连身形都大了一圈。
行功至半夜,木松源忽的睁开眼,吐出一口暗红色血气,翻身跳下床来到窗前,将窗户推开一条小缝,窥视着对面巨鲸帮总舵的动静,只见院中静悄悄的,就连敞开的朱门也没人看守。
木松源明白,巨鲸帮盘踞福州府多年,势力庞大,鲜有人敢惹他们,所以从来都是夜不闭户。但是今夜,他就想去这在福州人眼里被视为龙潭虎|岤的巨鲸帮总舵闯上一闯!
打定主意,木松源飞快的换上夜行衣,将玄铁枪用布裹了背在身上,而后轻轻推开被垂柳挡住的那一扇窗,正待跳将出去,但见一道身影飘飘悠悠从客栈房顶飘起,落在了巨鲸帮总舵大门门楼上,盘膝坐在了屋脊上。
今夜无月,夜幕沉沉,木松源只看到那一道身影,却并未看清那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空气中有一股极香甜的味道在飘散,有点像蜜糖,他用力的吸了两口,猛然反应过来,为防中毒,连忙闭气运转内息。搭在窗沿上的手也收了回来,他放弃了夜探巨鲸帮总舵的念头,坐在窗前监视着门楼上的那道身影,他不清楚来人究竟是何许人也,更不知道此人所为何来,只是希望此人不是站在巨鲸帮那一边的就好!
那道身影一动不动,直到天际曙光微露,只见那人自背后拿出一张瑶琴,放在膝头,迎着朝阳,双手抚琴,清越的琴声从那人纤纤十指下流淌出来。木松源静静的听着,低声道:“阳春白雪?是了,确是阳春白雪!”他自幼便好学,也学过一段时间的瑶琴,此刻听到这这首曲子,便即认了出来,只是他心中十分疑惑,此人夜半来此,等到清晨难道只为弹一曲阳春白雪?
正疑惑间,一股寒意自心底蔓延开来,木松源不由自主呼出一口白气,心中愣了一下,旋即看向那门楼上的身影,但见白雾将门楼遮掩,向四处蔓延开去,空气中的寒意又重了一些。
木松源在屋中静静聆听着琴曲,忽然注意到窗外的柳树不知何时挂满了霜花,当即心中一惊,联想起那夜众蒙面人围攻爹爹妈妈时那首悲回风,当即低声呢喃道:“同样都是用内力激发出琴音中的寒意,只是不知此人是不是那日的操琴师!”
心中胡思乱想着,却感觉到原本温暖的屋中竟变的如同冰窟一般寒冷,木松源缩了缩身体,发现身体都有些僵硬了,当下默运内功驱除体内的寒意。
正在此时,只听寒雾弥漫的巨鲸帮总舵宅院里呼喝连天,有一道愤怒的声音传来,“阁下是谁!为何伤我帮众!!”
木松源听的分明,认出是那余天霸的声音,当下循声望去,只见一道身影自浓雾中穿出,如猛虎一般扑上门楼。
门楼上那一道被浓雾遮掩的身影依旧不动,只是琴曲却变了,这一变,一阵阵的惨呼声顿时从雾中传出,就连扑上门楼的余天霸也是顿住了脚步,暗含内劲拍出去的手掌也硬生生收了回来,惊恐的喊道:“小姐请高抬贵手!!求小姐饶过这一帮弟兄!我愿代受责罚!”
“你也配向我求饶?!”
冷漠的声音从寒雾中飘出,比这曲中寒意还要强盛,余天霸的身体僵住,面色阴晴不定的看着身前不远处的身影,却是说不出求情的话来。
“公子说了,你们办事不力,该当受到惩罚!所以今日在这里的人,全都得死!”
冷漠的声音再次传来,琴曲再变,余天霸的身形猛地一僵,噗通一声栽倒在们楼顶上,顺着房顶滚了下去,摔在院中的青石板上,鲜血四溅。客栈中的木松源一把捏碎了窗棂,双眸蒙上一层血色,紧盯着那门楼上的身影,咬牙一字一顿的低吼道:“又是你,悲!回!风!!”
话音刚落,双掌之上的血狮印记蔓延出无数血纹,转瞬便将他整个变成了血人,就连瞳孔发丝都变成了暗红色。
木松源浑身浮动着暗红的雾气,将立在窗边的玄铁枪从布套中抽出紧握在手中,而后一拳轰破窗户,双足一点,便如猎鹰一般扑了出去,滑向门楼。
“谁!”
冷漠的低吼声响起,语气中带着一点点惊奇,似乎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在她的悲回风无差别攻击下依旧能出手偷袭!当下更是十指联动,悲回风的曲调陡升,空气中一缕缕寒雾凝结,化为一枚枚冰锥,打向木松源。
“将我爹爹还给我!!”
木松源愤怒的低吼,缭绕身周的血雾更胜了几分,挥枪扫掉飞射而来的冰锥,但受此一阻身形便向地面坠去,抬枪遥指着门楼上的身影,道:“给我滚下来!!”
一名戴着斗篷的女子从雾中飞了出来,看着木松源,惊奇的说道:“是你!!那个坠崖的木家少爷?!你竟然没死!!”女子手中托着一张瑶琴,另一只手依旧在拨动琴弦,弹奏着那曲让木松源发狂的悲回风。
木松源听着这杀人琴音,不由心中怒火翻腾,鼻孔中喷出一股血气,低吼一声,双脚一蹬,挺枪扑向了斗篷女子,玄铁枪毫无花俏的刺向女子咽喉。然而斗篷女子却并不和他硬碰,双足一点,向后飘然退去,仿若柳絮一般,毫无重量,随风而动。
木松源紧追不舍,仗着血归术的状态,他的速度竟然可以赶上女子施展绝世轻功的速度,玄铁枪始终不离女子咽喉三寸之处。
斗篷女子惊讶之余,亦不忘以琴音影响木松源,五指连动,一道道冰锥不断从琴弦上飞出,激射向木松源,却是在碰到木松源周身的血雾时便彻底的融化了,根本伤不到木松源分毫。
眼见冰锥对木松源无效,斗篷女子瑶琴一翻,自琴下抽出一口明晃晃的秋水剑,手腕一转,格开了长枪,欺身而进,秋水剑挽一朵剑花,当胸刺向木松源,招式狠辣刁钻。
第一卷 第六章 神秘老人
女子弃琴用剑,格开木松源的玄铁枪,欺身撞向木松源怀中,一式白虹贯日使将出来,出剑迅疾。此刻木松源中门大开,玄铁枪难以回防,见秋水剑来势甚急,下意识的左手便抓向剑锋。
女子面纱下的俏脸上浮起一抹不屑的笑意,她不相信世间有人可以空手抓住她灌注了强横真气的这一剑。
但是下一刻,女子笑不出来了,因为木松源那一只血红手掌竟硬生生的抓住了剑刃,虽然剑尖已经刺入他胸口约半寸,但确实是被抓住而停了下来,无法寸进。
“你!!”
女子惊呼一声,发现木松源抓着锋利剑刃的手掌并未有鲜血流出,心中暗道这血红色的手掌着实诡异,竟是利刃难伤分毫,当即转动剑柄,想要抽剑再刺,却是怎么也无法将剑抽回,仿佛木松源的手就是一个巨大的磁盘,将她的剑牢牢吸附。
木松源哪容她再对自己出手,右手丢了玄铁枪,呈鹰爪状抓向女子的咽喉,这一抓他用上了十分的力道,在血归术状态下可以轻易抓断碗口粗的木头,更别提是这女子的喉骨了。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女子扬起左手中的瑶琴拍向木松源的右手,砰的一声,瑶琴粉碎,发出几声破音,木松源的血红手爪穿过瑶琴继续抓向她的喉间,女子并不惊慌,手中剑一松,双掌齐推,与木松源的右手撞在一起,只听一阵骨折声响起,女子惨呼一声,借力退开,双足一点身形拔地而起。
木松源也不去追,只是一脚踢在玄铁枪的尾端,噌的一声,玄铁枪从地上飞起,如一道黑色雷霆一般电射向女子腰腹间。
玄铁枪去势甚急,女子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只能强行扭转身体,想要避开这雷霆一击。
恰在此刻,一道白虹从对街客栈中飞出,竟是一柄剑,长剑准确的击中枪身,叮的一声,玄铁枪失了准头,擦着女子的腰间而过,长剑亦倒飞而回,被一个从客栈中跃出身着青衫白须白发的老人抓在手中。
受这一阻,斗篷女子已然跃上门楼,飞身而去。木松源疾步追上,将玄铁枪抓在手中,遥指持剑老人,怒喝道:“你是谁!!为何多管闲事!!”
“嘿嘿,小娃儿火气到不小!且等老夫擒下这女子,再和你说话!”
老人捋须大笑,身形如鬼魅一般飘上门楼,举目看去,却是哪有半点人影,当即摇头叹了口气,飞身飘下门楼,长剑入鞘,看着木松源笑道:“小娃娃,你若杀了那小女子,又该上哪去寻你爹爹木长风的下落呢?”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爹被她抓走了!!”
木松源惊了一跳,急声问道,心念电转间以为这老人是站在巨鲸帮那一边的,当下便欲发难。
老人见状,连连摆手,笑道:“慢,我可不想和你打,我只想问你,木乘风是你什么人?”
木松源闻言罢了手,眼珠一转,道:“你到底是谁?”
老人见他如此小心,哈哈大笑,满是皱纹的老脸变成一朵灿烂的菊花,左手探进怀里掏出一块翠绿玉佩,道:“你可认得此物?”
木松源看着那枚玉佩,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他们木家家传之物,本是一对,由木长风和木乘风两兄弟各佩一块,只是木乘风于十年前失踪,他所佩戴的那块玉佩也随之消失,谁曾想今日却在此见到,当即沉声说道:“你怎会有我二叔的玉佩?”
老人闻言叹了口气,将玉佩贴身收好,道:“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你放心,我是你二叔的好朋友,还差点做了他的老丈人,我是不会害你的!”
“不行,我要去看看巨鲸帮还有没有活口!”
木松源断然拒绝,不理会老人,提枪走进了遍地死尸的巨鲸帮总舵大宅,但见余天霸嘴脸青紫的倒在地上浑身抽搐,须眉头发皆已结了一层薄冰,眼看是活不成了,当下他便奔了上去,一手抓着余天霸的衣领,喝问道:“快说你们把我爹爹弄哪去了!!”
岂料余天霸竟是置若罔闻,颤声道:“快…快…快救我……”说话间,两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木松源急于打探爹爹的下落,眼见最后的线索就要因余天霸之死而断,当下抓着余天霸的双肩,摇晃着他,低吼道:“不要死啊!快告诉我你们把我爹爹弄哪去了!!”
“别摇了!你再摇他可就真死了!”
身后传来老人的声音,木松源一惊,回头看去,却见老人正抄着双手悠闲的靠在门廊上,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见他望着自己,老人笑道:“他寒毒入体,要想让他不死,就快点封住他的紫宫、玉堂、中庭三|岤,迟了,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木松源依言照做,屈指连弹余天霸的紫宫玉堂中庭三|岤,以劲力封住|岤道,阻止寒毒侵蚀心脉,而后回头看着老人,道:“请前辈示下,我该如何救治于他?”
老人有些不解,出声问道:“你封住他三处|岤道,可暂保他一命,待他苏醒后问出你爹爹下落便可,何必废力救他?”
木松源愣了一下,放开余天霸,起身看着老人,嘴张了张,却是终究没有说话。其实他挺佩服这个余天霸的,至少他可以为了他的手下连命都不要,也算是个铁铮铮的汉子,而且此人并未参与木家灭门惨案,因此他才动了恻隐之心。何况这数月来,他杀了不少巨鲸帮的人,对于杀人,他已经有些厌烦了。再者每每动用血归术杀人,就要在事后吞食人血来补充自身的气血,实在是一件让他极不舒服的事情。
看到木松源沉默下来,老人暗自点头,转身去马厩中牵了两匹骏马出来,交给木松源一匹,道:“我们还是先走吧!死了这么多人,官府的人很快就会来的!到时候就麻烦了!”
木松源应了一声,伸手提起余天霸,翻身上马,老人当先纵马冲出了宅院,朝着东城门奔去。
两人出的城来,便循着人迹罕至的小路一路向着城外山林中跑去,日上三竿之时,老人勒住马缰,回头看了一眼因为血归术效果已过没来及补充气血而脸色苍白的木松源,皱眉道:“下马歇歇吧!以后最好不要再动用血归术!一个不慎就有性命之虞!”
木松源也不回话,只是翻身下马,却是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当下毫不犹豫解下腰间的酒葫芦,拧开葫芦嘴,一口气将满满一葫芦血酒灌进腹中,这才稍稍缓解了身体中那股嗜血欲望,盘膝闭目打坐调息。
看到他打坐调息,老人微微点头,提了余天霸去远处,一掌拍在其头顶,灌了一道真气进其体内,片刻后,余天霸悠悠转醒。
始一见到余天霸醒过来,老人就直接问道:“说吧,你们把木长风弄到哪去了?”
“木长风…我不知道……木家灭门惨案并非我指使的…是莫英天和其他三位长老做的决定……当时我并不在帮中…若我知道决计不会让他们去的……”
余天霸颤声说着,低声咳嗽了两声,寒毒冻伤了他的肺,让他呼吸困难。
老人并未因他片面之词就相信他与木家灭门一案毫无牵连,追问道:“那你何以认识那名弹琴的女子?”
“她是前帮主任命的长老…但多年不在帮中……帮中之人鲜有认识她的……我也仅仅是与她有过数面之缘……所以认识她……”
余天霸的解释很合情理,但老人依旧有些不相信,瞥了一眼浑身笼罩着血红雾气的木松源,继而问道:“那你可曾在你帮中见过木长风?”
余天霸艰难的摇摇头,吐出一口寒气,道:“我从未在帮中见过木长风,前辈若是不信,可以立刻杀了我…”
老人嗤笑一声,“哼!想死个痛快?做你的美梦去!我只是代那小家伙审问你而已!不过你要相信,让我来审问你,总好过让他来审问你!你可知道莫英天是怎么死的吗?”
“什么?莫长老死了?!”
余天霸有些惊讶,旋即明白过来,苦笑道:“木家灭门一案,震惊福浙一带,莫长老作为主谋,被人寻仇,死在别人手下也是情理之中……”
“呵呵,那莫英天自负一手修罗刀出神入化,还不是死在那小家伙的手里,一身骨头都被捏碎了!啧啧!可怜哟!”
老人戏谑的说道,瞥了一眼木松源,目光中的欣赏之意毫不掩饰。
“是他杀的?!他…是木长风的儿子?”
余天霸艰难扭头看向不远处正打坐调息的木松源,目光中满是惊讶,不明白为何威震福浙一带的恶修罗莫英天会死在一个毛头小子的手里,不过当他注意到木松源身周浮动的血红雾气后,心中了然,木松源修炼的功法绝非普通的功法,看上去隐隐有一丝邪气,看来这才是莫英天落败身殒的原因之所在!
老人点点头,冷笑道:“不错,就是他杀的,这小家伙下手可狠,你是想自己说出来,还是打算等他醒了,让他亲自来问你?”
闻言余天霸苦笑不已,摇头道:“我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隐瞒,若前辈不信,我也没办法了…反正我已中了寒毒…若前辈不再渡来真气,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死了…”
老人盯着余天霸那张透着青色的面孔,半晌起身伸手按在他的头顶,再次渡进一道真气,戏谑道:“嘿嘿,放心吧,在他没亲自问过你之前,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余天霸苦笑摇头,不再言语,靠着松树闭目休息。
老人瞥了他一眼,拿了玄铁枪向树林深处走去,一盏茶的功夫便回转来了,扛在肩头的玄铁枪上吊着两只山鸡一只野兔,皆已剥皮去了内脏,用溪水洗的雪白。
林中升起一堆篝火,老人将山鸡和野兔穿在玄铁枪上,架在火上烤着,不时转动一下,不多时,烤山鸡的香味就在树林间弥漫开来。
第一卷 第七章 我不想成魔
借助血酒,木松源很快就压下了心中那股嗜血的感觉,虽然因为气血不足身子还有些虚,但起码已经有了些气力。此时,一股烤山鸡的香气随风而来,连日来奔波杀伐,木松源风餐露宿,连顿整饭都没吃过,此刻闻着这股香味,他不由咽了口口水,睁眼却见老人正拿着玄铁枪,枪杆上穿着两只山鸡一只野兔,架在火上正自烤着。
看到这一幕,木松源有股想要吐血的冲动,自己的武器竟被人拿来做了烤山鸡的叉子,当下瞪着老人没好气的说道:“你怎么拿我的玄铁枪烤山鸡啊!!”
老人浑不在意,嘿嘿一笑,道:“嘿嘿,小娃娃,莫说是拿这玄铁枪烤山鸡了,就是拿蟠龙剑切肉都可以啊!”
“你就吹吧!”
木松源翻了翻白眼,起身走将过去,盘膝坐在地上,看着那被穿在玄铁枪上,滋滋冒着油花,烤的金黄的山鸡,不由食指大动,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只能猛咽口水。
老人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咧嘴一笑,拿过几片蒲扇大小的芭蕉叶铺在身前,将烤好的山鸡野兔尽数取下放在芭蕉叶上,随手丢了玄铁枪,自背后解下一个长条形的包裹,解开后却是露出一个三尺长的上等寒玉盒。
木松源的目光被老人手中的寒玉盒吸引,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要如此珍重的放在寒玉盒中。
老人瞥了一眼正注视着自己手中玉盒的木松源,面上流露出一抹笑意,伸手掀开了玉盒,一阵刺眼的光华自盒中暴起,木松源不由自主的抬手遮住了眼睛,恍惚间他似乎还听到一声龙吟之声,清脆无比!
待得木松源拿开手掌,但见玉盒中竟是装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青色长剑,剑长三尺,但单是剑柄已然占去一半,剑柄是一条盘龙,连那细密的龙鳞也雕刻的十分清楚,龙眼处镶着两枚光华夺目的红宝石,龙口怒张似在咆哮,剑刃便是自龙口中延伸出来,两根细细的龙须缠绕在剑身上,形成两道细细的血槽。
“好奇特的剑!前辈,这是什么剑啊?”
木松源啧啧赞叹,抬头看着老人,开口询问。
老人右手持剑,左手捋须笑道:“这就是武林至尊武器,蟠龙剑了!”
“蟠龙剑?!!啊!那不是巨鲸帮杀我们全家的借口么!!难道……”
木松源惊呼一声,倏然起身,将玄铁枪抓在手中,警惕的看着老人,他想说既然蟠龙剑在你手中,是否当日你也有份参与灭门一事。
老人摇头轻笑,道:“我可没杀你妈妈,这把蟠龙剑本就是我的,你们家的那把是假的,而且那些人去你木家也并非是为了那把假的蟠龙剑,而是为了你怀里的蟠龙玉珠!”
木松源再惊,伸手探进怀中,察觉爹爹交给自己的玉珠还在后,方才松了一口气,但旋即又皱起了眉头,他不明白这个老人怎么好像什么事情都知道一样。
对于他的警惕,老人并不在意,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将囊中之物倒了出来,但见三枚滚圆的玉珠出现在手中。
木松源大惊失色,伸手入怀拿出自己的那颗蟠龙玉珠,仔细的对比着,却发现自己的这颗蟠龙玉珠竟是和老人手中的三颗玉珠毫无二致,就连珠子上雕刻的蟠龙花纹都一模一样。
“好啦,坐下来吧!咱们边吃边说!”
老人笑了一下,将玉珠装进锦囊贴身收了起来,而后抖手将两只烤的金黄的山鸡和野兔抛至半空,手中长剑挥动起来,在空气中搅起一片青色剑光,只见一片片厚薄均匀的肉片从天而降,落下之后整齐的码在芭蕉叶上,摆出一朵莲花的造型,煞是赏心悦目。
木松源瞪大了眼睛,刚刚老人出剑时毫无声响,就连破风声都没有,而且切下来的肉片厚薄一致,没有半点偏差,这一切只能说明两点,一是老人剑术高绝内功深厚,二是他手中所握的确是蟠龙剑无疑,因为江湖传闻,蟠龙剑出剑无声,收剑无影。
一瞬间,木松源想起老人的身份,看着老人将蟠龙剑放进玉盒封了起来,迟疑道:“好高明的剑法!前辈可是绝迹江湖已久的天龙仙客独孤寒峰老前辈?!”
老人并不回答他的话,兀自拿了树枝削成的筷子,挑起一片肉送进嘴中,用力的咀嚼着,面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神色,半晌将口中食物咽了下去,喜道:“来来来!快尝尝老头子我的手艺!这几个月跟着你到处跑,我这烤山鸡的手艺竟未曾退步!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见老人不愿意承认,木松源也不好再问下去,当即点头,拿了树枝削成的筷子,挑起肉片往嘴中送去,因腹中空空,他也顾不得好吃不好吃,只顾风卷残云般将芭蕉叶上的肉片挑起往嘴中送去。
片刻后,芭蕉叶上只留下最后一片肉,木松源和老人都对那片肉虎视眈眈,手中木筷悬在半空,却是谁也没有先动手。
半晌,老人将视线从肉片上收回,望着木松源,笑道:“小娃娃,这片肉就当你孝敬我这老人家的,别和我抢啊!”
木松源嘿嘿一笑,道:“前辈此言差矣,这是前辈烤的肉,为了表示对您的尊敬,我就应该将它吃光!”
说话间,木松源手中木筷唰的一下夹向芭蕉叶上的那最后一片肉,速度奇快,老人眼睛一瞪,木筷抢上去,却是后发先至,点在木松源的手背上。木松源手掌一麻,不由的丢了筷子,老人趁机将那最后一片肉夹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送进口中,眯着眼美滋滋的嚼了起来,咕哝道:“味道可真是鲜美啊!”
木松源莞尔一笑,揉了揉手背刚刚被点中的地方,笑道:“老前辈,现在可以说说你这几个月为何跟着我了吧?”
老人丢了手中木筷,翻身而起,跃上一颗歪脖松树躺了下来,嘀咕道:“老头子我吃饱了就想睡觉,你还是先去审问那个余天霸吧!等你从他口中掏出你爹爹的下落,我再跟你说!”
“好。”
木松源并不追问,应了一声之后便转身走向在不远处靠着一株松树休息的余天霸,提着衣领,将其拖进了树林深处。
松树上,老人偏头看了一眼被木松源拖走的余天霸,冷笑道:“嘿嘿,小子,你就自求多福吧!什么铁掌推山,遇上血归术简直就是渣!”
说话间,老人将一片芭蕉叶盖在脸上遮住刺目的阳光,径自睡了过去,片刻后,鼾声渐起。
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从树林深处传来,老人兀自酣睡,全然未影响到他。
一个时辰后,木松源从树林深处走了出来,来到老人睡觉的树下,颓然的说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即便我用上了所有的讯问手段,他始终都说不知道…”
老人翻身从树上跃下,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傻小子,那余天霸也算是条好汉,他的话还是可信的…”
木松源闻言点了点头,他原本就有些佩服这个余天霸,而今见到老人也这般说,当下也便信了,转身走到一边盘膝坐下,半晌回头冲老人说道:“前辈,求您出手解去他身上的寒毒,放他一条生路吧!”
老人闻言一愣,奇道:“你不杀他了?”
木松源摇头,“不杀了…”
老人看着他,眸中有一种异样的光芒,笑着问道:“那你就不怕现在放了他,纵虎归山,日后他找你报仇?”
“那是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
木松源口气略有些犹豫,说实话他也怕老人所说成真,但当他想起这数月来死在自己手下的巨鲸帮帮众时,他的双手在颤抖,忽而低声道:“为了复仇,我学会了杀人,从此杀戮不止,现在我想停下来,我不想真的变成一个善恶不分的嗜杀之人。他不该死,他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木家的事情。”
“好!就冲你这句话,老头子我救他!走吧!跟我去看看他死了没,没死的话咱就把他救活!”
老人大叫一声好,挽了挽衣袖,当先向树林深处走去。木松源闻言面色一喜,连忙翻身爬起,跟在老人身后向树林中走去。
待得老人和木松源再次来到树林深处时,余天霸双眼紧闭面如金纸,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要一命呜呼了。
老人也不在意,奔上前去,伸手抓住余天霸的手腕查探脉搏,却是面色倏的阴沉下来,沉声道:“那个弹琴的女子手段当真毒辣,这小子体内的寒毒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早不知死了几百次了!幸好这小子内功修为不弱,这才撑到现在。”
木松源急急问道:“那还有救吗?”
老人微微点头,笑道:“嘿嘿,算他运气好,遇见我,要是放在别人,恐怕他就要交代后事了!”
说话间,老人抓着衣领将余天霸提了起来,身形陡然自原地消失,在林中穿梭,速度奇快,仿佛一道闪电,又像是风,那般飘逸的姿态让木松源啧啧赞叹。
片刻后老人停在一棵大松树前,松开余天霸让其盘膝做好,而后他自己也盘膝坐在余天霸的身后,一掌抵在余天霸的后心,一掌抵在松树上。
第一卷 第八章 松林夜谈(上)
黄昏的松树林中陡然起风,但老人的衣衫却并未随风摆动,身体犹如老树盘根,纹丝不动,一只手紧紧贴在余天霸的后心,雄浑内力喷薄而出,灌入余天霸体内,余天霸一声闷哼,身子颤了颤,旋即再度晕了过去。
随着老人运转功力,木松源赫然发现老人的手臂上竟结起厚厚的一层冰,冒着丝丝寒气。原来,老人只是以深厚内功将余天霸体内的寒毒通过推宫过|岤的方法,尽数吸进自己的手臂之中。但木松源却不知道他将寒毒吸进自己体内,后面又该怎么办,不禁心中为老人担心。
时间慢慢流逝,天色渐暗,随着体内的寒毒越来越少,余天霸脸上的青色渐渐退去,恢复了一点血色。看到这一幕,木松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心中暗道不愧是纵横天下的天龙仙客,竟连这般严重的伤势都能治好,须知那女子以悲回风杀人,从来都是中者必死,没有一次例外。但今日,她的先例由此而开,想来日后将会有更多的人在她的琴音下逃过死劫!
如是想着,木松源看向老人,但见老人手臂上的冰层不再增厚,而余天霸的面色业已恢复正常。
正在此时,老人手掌离开余天霸的身体,一掌拍在余天霸的肩头,二人身体同时一百八十度旋转,老人原本抵着松树的手掌已然按在了余天霸的心口,那结了厚厚一层冰冒着丝丝寒气的手却是按在了松树上,雄浑内力喷薄而出,只听‘喀拉’一声脆响,老人手臂上的冰层轰然炸碎,而那株松树却是瞬间被冰封,大半树干被雪白的冰层封住。
将淤积在手臂的浓烈寒毒尽数排去,老人缓缓收掌,盘膝而坐,手捏指诀闭目调息,低声道:“快点调息一下,你的内力修为弱我太多,刚刚我强行抽取你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