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师弟的话,豁然抬头沉声道:“洛师弟,不要废话了,快点找吧!师傅既然让我们来找,便是已经确定那蟠龙玉珠定然在这里无疑了,就是掘地三尺,咱们也要找到!”
木松源在房顶听的分明,心中惊讶,“蟠龙玉珠?!莫不是爹爹偷偷塞给我的那颗玉珠!!”伸手进怀中摸了摸那日父亲偷偷塞给自己的那颗珠子。
正寻思间,两名劲装汉子已经进了后院的宗祠,似乎在说些什么,可惜隔得太远,木松源并未听清,皱眉看了一眼见两人正背对院子,当下便不再犹豫,双足一点,身形如大鹏一般,滑向宗祠的房顶,轻盈的落在屋顶,轻手轻脚的俯下身掀起一块屋瓦,向屋中窥视,只见两人正在宗祠之中翻找。
姓洛的一边扒拉着香炉中的香灰,一边对姓侯的说道:“师兄,师傅可真够偏心的,把我们派到这没什么油水的祖宅,搜了这么老半天,我就找到一对玉狮子,想来那些去了其他镖局分局的师兄弟们恐怕早已弄的盆满钵满了!”
“别废话,赶紧找,只要找到蟠龙玉珠交给师傅,我们就可以立一个大功!”
姓侯的似乎对自己这个多舌的师弟颇有些不满,以一种训斥的口吻说道:“你实在目光短浅,只要我们找到蟠龙玉珠,师傅便可在那个人面前立功,只要师傅得到赏赐,又怎么会忘了我们!到时候我们一直想学的师傅的绝技,说不定师傅一高兴就全都传给我们了!”
“是了!还是侯师兄英明!不过说起来咱们的师傅还真是有些惧怕那个弹琴的人,不知道是为什么!”
姓洛的拍着马匹,姓侯的转头斜了他一眼,寒声道:“废话恁多!那人的武功之高,即便是师傅都无可奈何,那日在这木家祖宅中,那人一出手,便夺去了八条人命,而且是一招毙命!”
木松源听到此,身体一颤,直觉血气往脑门冲,恨不能马上冲进去将这两人抓起来,审问清楚那个一出手便夺去八位镖头性命的弹琴人究竟是谁!但他却强自忍住了,继续听了下去。
只听姓洛的冷哼一声,一脚踩碎落在地上木家先祖的牌位,道:“哼!怕什么!咱们巨鲸帮高手如云,我就不信还奈何不了那人!”
岂料此话刚一出口,姓侯便暴喝一声,怒道:“住口!你这话现在说说还可以,要是让师傅知道,定饶不了你!别废话了,快找东西吧!!”
宗祠内两人的对话,木松源听的一清二楚,心中暗想‘原来此二人竟是巨鲸帮的!爹爹曾说过巨鲸帮乃是东南一带鼎鼎有名的帮派,并且帮中高手云集,却没想到此次灭门事件中竟有这些人的掺合!’
木松源趴在屋顶继续监视着屋内二人的行动,低声自语道:“不过听他二人的对话,似乎这背后还有令巨鲸帮都害怕的人参与此事,而且那人当日曾在祖宅出手夺取八位叔叔的性命!不知那人究竟是谁!好在如今已经得知了巨鲸帮曾参与灭我木家满门,那便可顺藤摸瓜,我且看下去,跟着他们或许就有机会查出罪魁祸首!”
正当木松源暗自计较的时候,宗祠内的两人却是罢了手,靠着门边坐下休息,姓洛的说道:“师兄,我看我们还是走吧!回去让师傅再审审那姓木的老家伙,或许能够得知这蟠龙玉珠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闻听此言,木松源一阵心惊,双手颤抖,险些连玄铁枪都拿不住,心中惊呼:“姓木的老家伙!!!难道是爹爹!!爹爹还活着!太好了!!”
“嗯,也好,我们在这找了这么久,就连机关暗格也都找了,却并未找到那蟠龙玉珠,想来那东西并不在此处!”
姓侯的点头应道,起身便往门外走去。房顶上木松源眼见二人欲走,心中一急,手一颤捏在手中的瓦片便脱手落下,砸在屋顶上发出‘咔’的一声。
姓侯甚为机敏,听到有动静,当即拔刀在手,暴喝一声,“谁人在屋顶!!”冲出屋外,说话间便提气纵身跃上房顶,刚一上房顶却见一道黑影直扑面门,带着强烈的撕风之声,心中惊慌,大呼一声‘唉哟’一脚踢在房檐上,身形如同大鹏一般向着院中落去。怎奈,那黑影却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紧随而至,直到此刻姓侯的才看清楚那竟是一杆乌黑铮亮的长枪,枪尖锋利闪烁着寒芒,当下心中慌乱不已,想要避开长枪,却无奈身在空中无法借力,长枪来势又急,只能眼睁睁看着长枪刺来,猛地喉间一痛,姓洛的大叫一声‘啊’仰面摔了下去,倒在院中,双手捂着喉咙在地上挣扎着,片刻后便一动不动了。
眼见师兄惨死,姓洛的大吼道:“你是谁!!还我师兄命来!!”挺刀扑了上去,一刀毫无花俏的砍向木松源颈间,欲要一刀取了木松源的性命。
木松源看着长刀来势凶恶,眼神微冷,身子一缩,玄铁枪一抖刺出一朵枪花,七十二地煞枪法中的一招背星抱月便使了出来,玄铁枪如出水蛟龙般刺出,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猛地一刺便穿透姓洛的手腕,长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姓洛的惨呼一声,却被木松源一脚踢在当胸,倒飞出去撞在门柱上,直接晕了过去。
木松源枪指地面,慢慢走了过去,鲜血顺着枪尖落下,在地上留下一条血线,俯下身看了一眼,却发现姓洛的嘴眼紧闭确实昏了过去,当下嗤笑一声,玄铁枪交到左手,右手对着姓洛的面皮便抽了下去,‘啪啪’响亮的耳光声在院中响起。
一连抽了近十个耳光,直将姓洛的打的口鼻出血,姓洛的才悠悠转醒,睁眼却见一双冰冷的眸子正盯着自己,当即身子一缩‘啊哟’惊叫一声,双腿乱蹬,向宗祠内退去。
林墨锋跟了上去,一脚踏在他的胸口,犹自滴着鲜血的玄铁枪停在他的喉间,寒声问道:“我现在问你问题,你若老实回答,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是!是!少侠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姓洛的满脸恐惧连连应道,刚刚被木松源一枪刺穿手腕,此刻手腕疼痛难忍,令他满头大汗,再感受着停在喉间枪锋的冰冷,他就不寒而栗,死亡的恐惧在心中蔓延,仿佛已经嗅到死亡的气息。
木松源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寒声问道:“说,你刚刚说的姓木的那个人关在哪?”
姓洛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面色冰冷的木松源,却正迎上后者冰冷的目光,当即浑身一颤,胆怯的道:“姓木的是被我师父抓走的,不知道被关在哪……”
“嗯!!”
木松源听得此话,不由怒火中烧,手臂用力,玄铁枪就要刺进姓洛的咽喉,却忽而想起,自己需得留个活口,让自己好顺藤摸瓜,当即又住了手,强压心头火气,怒声道:“那你师傅是谁!!”
姓洛听出木松源的不耐与火气,连忙应道:“我师父是巨鲸帮的长老,叫莫英天……”
“莫英天?莫不是爹爹曾说过的巨鲸帮夺命四凶刀之一的莫修罗?”
木松源迅速在脑中搜索着关于莫英天的信息,想起爹爹曾经给他说过巨鲸帮有四把凶刀,杀人不眨眼,为首的便是这莫英天,一套修罗刀使的出神入化。当下面色变的阴沉,踩在姓洛胸口的脚不由自主加重了力道,顿时那家伙竟忍不住痛哼一声,想来是被他踩到刚刚挨了一脚的地方。
问出了爹爹被谁抓走,木松源继续问道:“那日灭木家满门的还有哪些人?还有木家那些人的尸体都弄到哪里去了?”
姓洛的满嘴苦涩,恐惧的看了一眼架在喉间的墨枪,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颤声道:“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我们巨鲸帮和千机门负责擒住木长风,至于攻打威远镖局总局的是哪些人我并不知道……木家人的尸体被我们抬去了乱葬岗埋了……”
话未说完便连连求饶,“这位少侠!你就饶了我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黄口小儿,你就放过我吧!!”
木松源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收回了右脚,玄铁枪自其喉间移开,寒声道:“滚吧!”
“是是!多谢少侠饶命!我这就滚!”
姓洛的连滚带爬的奔出门外,抱着鲜血如注的右手飞奔而去。
嗖!
一杆墨枪自宗祠中飞出,噗的一声从姓洛的后心钻入,穿胸而过,咄的一声钉在回廊柱上,枪杆兀自颤动着,黏稠的血液顺着枪杆缓缓滴落,在地面上开出一朵朵暗红的花朵。
噗通,姓洛的仆倒在地,满脸不可置信,怀里藏着的一个木盒摔了出来,盒盖吧嗒一声翻开,露出盒中一对寒玉雕琢的狮子,兀自在这春日的夜晚冒着丝丝寒气。
“你的眼神我记得,当日在那一群人中,就有你!”
木松源面色淡漠的从姓洛的尸身上跨过,俯身拾起木盒,仔细的扣好盒盖,揣进了怀里,收起玄铁枪,向前院厢房走去,在其中寻了一套下人的青布短衫穿在身上,而后去爹爹妈妈住的房间寻了一些金银细软和玉狮子一起用一块蓝布打了包袱,背在肩上提枪离去。
就在木松源离开祖宅后,一道身影从房顶上跃下,头戴斗笠遮住了面容,身上披着一件黑色披风看不清身形,但见步履轻盈,落地无声,显然身具高深武功。来人走到廊柱前,俯身看着扑倒在廊柱前姓洛的尸身,啧啧赞叹道:“杀伐果断,心性确实不错!”
随即又走到姓侯的尸身旁,仔细的看了看后者喉间的伤口,却是仿佛受惊了一般,猛地倒退一步,惊奇的低声道:“玄铁枪?!难道那小家伙是乘风的后辈?!”
片刻后,来人缓缓直起了身,长叹一声,“唉…罢了…终究是我害了你,还累及你的大哥!有生之年,我定为你和你的家人报仇雪恨!”
话说完,来人一脚一个将姓侯的和姓洛的尸体踢进了宗祠之中,而后放火点燃了宗祠,看着宗祠起火,火势渐盛,这才转身离去,只余一声叹息,“唉,终究是少年人,做事不能顾及所有……罢了…老夫便为你善后吧……”
当夜,泉州名门木家祖宅起火,大火烧了整整一晚上,烧红了半边天。
第二日,江湖传言,巨鲸帮泉州分舵一百零五口于一夜之间被杀个干净,分舵舵主更是身中一百零八枪,浑身仿如一张渔网,被割去了头颅,死状甚为凄惨,现场还留下了‘血债血偿’四个大字。
清晨,泉州府在雨中静默,城外五里处的乱葬岗,一道略显瘦弱的身影缓缓走在上岗的小路上,正是木松源,身上的青色短衫被鲜血染成暗青色,身后背着那杆玄铁枪,一脚深一脚浅的向岗上走去,在他手里提着一个麻布包裹,被鲜血染成恶心的暗红色,不时有被雨水冲淡的鲜血滴落。
一株歪脖柳树孤零零的长在岗上,有乌鸦瑟缩着藏在树叶密集处避雨,间或发出一两声阴森的叫声。一座巨大的新坟在无数隆起的无名坟冢间特别显眼,木松源走上前去,双膝一软跪在泥水间,嘶声喊道:“妈妈,众家叔叔,松源来祭奠你们了!”
说话间,木松源将手中提着的麻布包裹打开放在坟前,赫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躬身深深叩拜,他高声喊道:“妈妈,众家叔叔!大家来收债了!这是第一笔,这些人欠木家的血债,我将一笔笔讨还!”
在坟前跪了许久,木松源这才起身,在雨中换了一身干净青衫,披上蓑衣,便即转身向岗下走去,步履坚定。
细雨绵密,略带寒意,木松源满脸雨水,眉宇间那一抹戾气在经过一夜的杀戮后更加的重了,而在他挽起袖子露出的那两截嫩白手臂上,有一道道血红纹路,从手掌中蔓延出来。
第一卷 第三章 雨竹林,血瞳。
福州府城外十里处的一大片竹林,官道从竹林中穿过,道旁有一座小亭供路人歇脚,只是此刻这亭中只有一个少年,正是木松源,他打听到巨鲸帮长老莫英天正赶回福州总舵,便在此等候。
雨打竹叶簌簌而响,木松源背靠亭柱而坐,用斗笠遮了面庞闭目休息,却忽而坐起身来,满脸涨红的按着胸口,呼呼直喘粗气,目光落在自己手掌中那两个血红滚烫的狮头印记上,他的眸子里有一丝慌乱,有一丝迟疑,旋即咬牙解下了腰间的酒葫芦,拔开葫芦嘴,将葫芦中的液体对着嘴中灌了下去。
一丝酒香混含着一缕血腥味在亭中蔓延开来,木松源的嘴角有鲜红的液体溢出,竟是混着鲜血的酒。
原来,月前在屠杀巨鲸帮泉州分舵的帮众时,木松源动用了血归术,威力确实异常强大,但却也让他在事后知道了使用血归术的后遗症,那就是使用之后会气血不足,必须吞食人血来补足,如若不然便会血亏而死。当夜,在一场大战后,他竟然抵抗不住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嗜血感觉,活生生将一名巨鲸帮的帮众吸干了全身鲜血,即便如此他依旧感觉到自己气血不足,所以便收取了人血混以烈酒装在随身携带的酒葫芦中,以便随时饮用。
一口气喝干葫芦中的血酒,木松源闭目打坐运功,随着真气游走在经脉之中,他小手臂上的血色纹络渐渐消退,唯独双掌中的血色狮头越发明显,仿佛两只随时都有可能破出手掌的血狮。
半个时辰后,木松源缓缓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淡红色气息,苍白的面色再度恢复正常,只是眉宇间的戾气再次加重一分,冰冷双眸打量着官道的远处,缓缓站起了身,将立在亭中五杆铁枪抱在手中,来到了官道中央,将五杆铁枪插在身前泥地之中。
六骑从远处冒雨沿着官道飞驰而来,马上端坐六人,各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腰间或挂着宝刀或悬着宝剑。为首一人獐头鼠目,一双三角眼顾盼之间,流露出阴狠毒辣之色,腰间挂着两柄短刀,正自挥鞭纵马疾行,在他身后有一汉子打着一面蓝旗,上面画着一只鲸鱼,背托山岳。
看这旗号便知是巨鲸帮的人,连日来的不断杀戮,木松源也打听清楚了莫英天的外貌,此刻隔着老远可他还是一眼便从那些人中认出了为首之人便是抓走爹爹的人,一抹怒容出现在他面上,但诡异的是他竟缓缓闭上了眼睛,片刻后,但见有数道血红纹络从双掌中的血狮印记上蔓延出来,沿着双臂向着周身蔓延,短短数息之间,诡异的血纹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脸上,随着血纹的蔓延,他略显瘦弱的身影逐渐变的健壮,手臂上的肌肉坟起,青筋虬结,充满爆炸性的力量。
马蹄声近了,木松源缓缓睁开眼睛,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已然变的血红,就连瞳孔都已变成深红色,透露着诡异的血光,死死盯着飞驰而来的六骑。
“莫英天!将我爹爹还来!”
六骑越来越近,木松源冰冷的声音在雨中回荡,而后拔起一杆铁枪,奋力掷出,五杆铁枪在短短一呼吸之间被他接连掷出,如五道黑色雷霆一般,带着呼啸声撕裂雨幕飞向莫英天身后的五人。
五声惨叫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响起,莫英天身后的五人尽皆被铁枪穿胸而过,被铁枪上巨力从马上带落,钉在地上,挣扎几下便即失去动静。
“你是何人!!竟敢刺杀老子!!”
莫英天怒喝,一提马缰,拔刀在手,加速朝着木松源冲来,短刀划破雨幕斩向木松源的颈间。
伸手解下背上的玄铁枪,枪在手,木松源的气势陡升,浑身散发淡淡的血红雾气,持枪而立,待得莫英天纵马驰近,方才动了起来,一式星垂平野使将出来,玄铁枪横扫骏马双腿,咔擦一声,马腿断折,骏马嘶鸣着朝前倒去,莫英天双足点在马头上,生生踏碎了骏马头颅,借力腾空向后跃去,落地之后双脚一错再度扑了上来,手中双刀一左一右砍向木松源的双肩肩头。
木松源不闪不避,长枪一横,架住双刀,一脚踹向莫英天的胸口,莫英天享有莫修罗的名头,身手并非座下那些白痴弟子可以比的,未等木松源出脚,双刀一错,顺着枪身削向他的双手。
木松源也非当初那个没有实战经验的纯真少年,毫不犹疑收脚一式举火燎天便使了出来,长枪一旋,枪杆杵在地上,立在身前,而他血红的双手早已松开玄铁枪,右拳砸向莫英天斩向自己颈间的短刀,另一只手似鹰爪一般抓向莫英天的喉间,以他现在处于血归术的状况下,这一抓要是中了,莫英天的喉头会在瞬间便被抓碎成一团血泥。
看着木松源这种两败俱伤一命换一命的不要命打法,再看看木松源那双血瞳以及那双仿佛长着一层血甲的双手,享有地狱修罗恶名的莫英天罕见的流露出了一丝惧色,短刀撤回挡了那一抓,而后与木松源对了一脚,借力退开,嘶声喊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要杀我!!”
“木家!木松源!”
木松源声音嘶哑的低吼,一把抓住玄铁枪扑将上去,三十六路天罡枪法施展开来,带起漫天的枪影,罩向莫英天。
“是你!!那个逃掉的孽种!!”
莫英天面色变了一变,短短一月不见,当初那个白嫩的后生竟然变的连他都认不出来了,而且出手如此狠辣,当下色厉内荏的低吼,修罗刀法施展开来,迎着漫天枪影冲了上去,低吼,“小孽种!下去陪你那死鬼母亲吧!!”
金铁交鸣声在雨竹林中回荡,二人在雨中大战,落脚处浑浊的泥水溅起,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木松源一杆玄铁枪舞的上下翻飞,拦、拿、扎、点、崩、挑、拨、缠、劈将天罡枪法发挥的淋漓尽致,配合着玄铁枪的沉重以及血归术增强体质增大力量的作用,即便莫英天是成名已久的江湖人物,却依旧被木松源逼的步步后退,竟然将以攻为主的修罗刀生生变成防守之势,每每木松源以立劈华山之势将重达百余斤的玄铁枪砸下时,莫英天心中都叫苦不迭,硬接数次后,他的双臂竟然被震的发麻,有些提不上力气来。
然而木松源此刻双瞳血红,浑身浮动着血红雾气,犹如出笼恶兽,亮出獠牙,疯狂的进攻,在原本极尽精巧变化莫测的天罡枪法中随意夹杂着狠戾霸道的地煞枪法,令莫英天苦不堪言,面上神色更是阴沉,作为一个成名江湖已久之人,今日被一个后生晚辈逼的只能守不能攻,让他心中很是羞愤,长啸一声,声震雨竹林,短刀突破枪网,扎向木松源的心窝。
却是短刀刚刚递出,就被木松源一枪砸了回来,原本刀刃已密布缺口的短刀挡这一击当即便折断了,莫英天大骇,用力掷出断刃,而后一脚踢在玄铁枪上,借力再度暴退而去。
“你走不掉的!”
木松源声音嘶哑,满脸的血纹看上去恐怖异常,那一双血瞳在透露出一股嗜血的光芒,挺枪如附骨之蛆般追了上来,让莫英天心生无力之感,施展了血归术状态下的木松源,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远胜与他。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提着墨黑玄铁枪满脸血纹双眼血红的木松源,莫英天心生恐惧,与此同时他也羞愤难当,自己成名江湖已久,威名远播,怎料今日竟被一个后生晚辈逼的进退维谷,心有分神,脚下的速度自然慢了些许,但闻身后传来破风之声,回头一瞧,只见墨色矛锋扑面而来,带着一股血腥气息,当下魂飞魄散,一矮身急提气向前窜了出去,躲过了那夺命一枪。
木松源并不罢手,唰唰又是几枪过来,枪花四溅,莫英天挥动手中短刀,奋力一一挡开,却是被枪上那千钧力道震的手臂酸麻,疼痛难当,一时间恶向胆边生,面目变的狰狞,低吼一声,双脚一搓地,身体生生停住猛地就地一旋,阴损的撩阴腿便避开长枪踢向木松源。
木松源玄铁枪一摆,便逼的他不得不收腿,而后挺枪毫无花俏一枪向着他的心窝扎了过去,这一枪速度极快,莫英天骇的魂飞魄散,抬刀便挡,长枪与短刀互磕,发出仓啷一声。
恰在此时,木松源血归术的效果已快要消失,经此一撞,身子不由的晃了晃,莫英天瞧在眼里,三角眼中流露出一抹喜色,旋即长啸一声,挥刀反攻上来。
木松源挥枪挡开短刀,借力退了一小步,自知血归术效果将过,却依旧未能挑了这姓莫的贼人,不由的心中急怒交加,枪势便即盛了几分,舞出一大片枪影,一招横贯天魁便使了出来,这一式乃是天罡枪法中最狠辣的一招,爹爹曾训下不到危急关头,不得使出这一招。
只是此刻,木松源心急取这姓莫的狗命,却也顾不得许多,心念所致,玄铁枪随心而动,横贯天魁自然而然便使了出来,而且加之是随心所欲,所以威力更胜,只见长枪唰的一声平平刺出,犹如惊雷,迅捷无比。莫英天只瞧见一抹黑影扑面而来,心中骇然,挥刀便斩了上去,只听锵的一声,长刀荡开,黑影亦随即偏了方向,擦着面皮过去,劲风刮的他脸庞生疼。
木松源一击未中,长枪横扫,若被百余斤的玄铁枪扫中,任你是钢筋铁骨,怕是也要脱层皮,而莫英天更是深知他手中枪的分量,身体一矮便避了开去,然而木松源这一招并未使老,在中途变招,枪尾上挑枪锋朝下连劈带刺,‘嗤啦’一下将莫英天头冠劈为两半,在头皮上留下一道血槽,莫英天‘哎哟’一声痛呼,伸手一摸脑门但见满手鲜血,当下一脚踹向木松源胸口,砰的一声,借力暴退而去,背靠着几株翠竹站定,目光恶毒的看着木松源,血水混合着雨水顺着面颊流了下来,让他原本就丑陋的面庞变的狰狞可怖。
胸口吃了一脚,木松源沓沓连退六七步,‘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面上的血纹顿时淡了几分,而后竟慢慢退去。
木松源心知这血归术的效果马上将消失,心中甚急,如若不能在血归术效果完全消失前擒住这姓莫的贼人,那么紧随而来的虚弱会让自己全然无了抵抗能力,必然做了这姓莫的刀下鬼,自己死了倒也事小,可是不能救出爹爹,着实让他无颜去见九泉下的妈妈啊!
如是想着,木松源喉间响起如野兽般的低嚎,血眸紧盯着莫英天,身躯微微伏低,双足猛的一蹬顿时窜了出去,地煞枪法完全施展开来,招招狠戾霸道,带起漫天枪影罩向莫英天。
此时的木松源已是困兽犹斗,存了必杀之心,所以气势比之之前还要盛,莫英天面色有些发白,但却依旧强作镇定,咬牙挥刀扑了上来,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响,他左手挨了一枪,短刀被挑飞,嗖的一声没入竹林之中,心中大骇间,双肩一痛,却是被木松源以极快的枪法,在他双肩琵琶骨上刺了两个血洞,鲜血汩汩流出,剧痛袭来,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停在喉间的矛锋冰冷,比雨水还要寒,让他的心都结了冰!
玄铁枪架在莫英天喉间,木松源胸口起伏不定,不停的喘息,刚刚那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让他体内本就稀薄的内力消耗一空,再加此刻血归术的效果完全消失,虚弱感愈加强烈,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极强烈的嗜血感!
未免自己晕倒,让这姓莫的贼人借机加害自己或逃跑,木松源毫不犹豫的提起力气,一脚踢在姓莫的贼人太阳|岤上,登时莫英天闷哼一声晕了过去,歪倒在泥水中。
高手对决,在乎一个势字,一方势弱必失先机,而莫英天正是因此才会落败,在始一见到血面血瞳血手的木松源,他就有些恐惧了,而后又看到在这种状态下的木松源犹如出笼恶兽一般疯狂,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心中的恐惧更深,气势便即再弱一筹。加之木松源修习了血归术,举手抬足可以生裂虎豹,肉体力量极端强横,再配合玄铁重枪,还有狠戾霸道的地煞枪法,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败落的因素。
全身的血纹消退,手掌变回原来的颜色,木松源身躯摇摇欲坠,一双血瞳打量着那被钉在雨中的五具尸体,而后杵着枪踉跄着走了过去,废力的搬过一具尸体,张口对着颈间咬了下去,温热的血液入口,那股源自灵魂的嗜血感愈加强烈,当下木松源不由自主的疯狂吸食着那人的鲜血,直到那具尸体变的枯槁,方才停了下来。
木松源低垂着头颅,半跪在雨中,浑身颤抖,良久才缓缓抬头仰面朝天怒啸,让空中的雨丝为之一顿,片刻后哗啦啦落下来,洗去他满面血腥。
不知过了多久,体内的寒意渐散,一股温热的感觉从小腹丹田处蔓延开来,木松源当即盘膝而坐,恢复内力。
血归术是一门奇术,也是一门邪术,它的奇就在于可以让修习者在催动劳宫阳谷两处|岤道中的兽血时获得过人的肉体力量,借以弥补内力的不足,临阵对敌,依靠那种非人的肉体力量都占尽上风。但凡事有好就有坏,施展了血归术后,若不及时补充血气,就会血亏而死,但同时被吸食血液者内力越强,也会反馈给施术者,天长日久便可助长内力。
身体上的寒意尽去,木松源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淡红色血气,双眸中的血色已经褪尽。他站起身来,走到莫英天身前,玄铁枪急抖,挑断对方的双手手筋,这才抓着后者的衣领,将其拖进了竹林深处。
就在木松源拖着莫英天消失在竹林中时,一道身影从竹林中飘了出来,头戴斗笠遮住面容,身上披着蓑衣,看了一眼那具被吸干了血液而变的枯槁的尸体,惊疑道:“咦?这小子修习的莫非是百年前便断了传承的奇术‘血归术’?只是不知这血归术是否完全,会不会对他日后在武道一途上的修习造成影响!”
沉吟良久,来人摇头自语道:“罢了,能够修成这血归术,足见此子心性坚毅,我若收为徒弟,传他衣钵,一来可保了木家的血脉,还了一点欠乘风的情。二来又可找到一个传人,岂不两全其美!”
说到最后,来人的语气中隐隐流露出一丝喜意,却是忽的偏头望着官道通往福州方向,在那烟雨迷茫处,隐隐绰绰出现三骑,正纵马急行,朝这边奔来,为首一人打着巨鲸旗。
“哦?怎生来的如此之快?莫不是那小家伙露了行踪?”
来人低声疑惑自语,旋即微微摇头,“罢了,我便再为你处理一下尾巴吧!”
说话间,身形仿佛随风而动的竹叶,平地飘起,掠向竹林中,在郁郁葱葱的竹林深处停下,隐了身形,密切注意着官道上的一切。
第一卷 第四章 雨中飞叶,生断。
三骑呼呼喝喝驰来,为首打旗之人一眼就看到雨幕中五具尸体被铁枪钉在地上,巨鲸旗倒在一边污浊不堪的泥水中,那人面露惊色,用力一勒马缰,胯下骏马希律律一阵嘶鸣,前蹄高高扬起,差点将马上之人掀倒在地。
三人下的马来,拔刀在手,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的动静,慢慢靠向那五具尸体,为首一人伸手在死尸颈间一搭,回头看着二人,颤声道:“死了…都死了…”
另一人走上前去,伸手探进那具尸体的怀中,片刻后沉声道:“还有温度!凶手应该还未跑远!快!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痕迹!!”
“大师兄!!这里有拖行的痕迹!向竹林深处去了!!”
有人在竹林边发现了木松源拖走莫英天时留下的痕迹,高声大叫,引的二人顿时冲了过去。一人高叫,“快追!这痕迹尚新,竹林之中会更为清晰,凶手还未跑远!!快追!”说话间,三人便拔腿向竹林中跑去。
对面竹林深处,响起一声戏谑的笑声,“咦?发现了啊!那就算你们运气不好了!”话音刚落,三枚竹叶丛林间飞射而出,带起一溜青色幻影,穿透雨幕,划过三人的后颈,鲜血狂涌而出,染红了雨水,三人狂奔的脚步在这一霎那骤然停住,向前扑倒,溅起大片浑浊的泥水。
隐在竹林深处的人影飘了出来,如一片竹叶般轻盈,落在官道中央,打量着地上的八具尸体,微微摇头叹息,“唉,又是八条性命……”
“罢了,老夫手上的血腥这一生怕是洗不清了!再多你三人又有何妨!!”
来人宽大的袖袍一摆,强劲内力喷薄而出,席卷着八具尸体拖进了竹林中,一阵沉闷的声响从竹林深处传来,片刻后来人从林中飘出,瞥了一眼对面的竹林,而后牵过一匹马儿,翻身上马,打马向着福州城奔去。
竹林深处,有一间破败的竹屋,屋内陈设极简单,只有一张破旧的小圆桌和一张竹榻,木松源正盘坐在竹榻上闭目运功,在他头顶有丝丝缕缕血色氤氲升腾。莫英天被丢在墙角,软塌塌的倒在地上,双眼紧闭,满脸血迹,仍未醒过来,手腕上的伤口尚还在流血,在空气中蔓延出一丝血腥味。
两个时辰后,莫英天幽幽转醒,睁眼便见木松源正盘坐在榻上运功疗伤,一丝恶毒的神色出现在他的脸上,挣扎着身体想爬起来,却是刚一动便发觉自己的四肢已经被挑断了筋脉,不由惊恐的大叫,“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
木松源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淡红色气息,翻身下床,蹲在莫英天身前,仔细的打量着莫英天的那张脸,良久才出声道:“你对我父母做了什么,我便对你也做同样的事情!”
莫英天哑然,嘴张了张,终究没能说出来,缓缓的垂下头颅,他知道自己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没有机会反抗,索性低下了头,任凭木松源处置。
看着莫英天这幅模样,木松源起身退后一步,拉开一张小竹椅坐了下来,或许是因为在这潮湿的屋中搁置太久,小竹椅似乎无法承受他的体重,吱吱呀呀的发出一阵哀鸣。
“你把我爹爹关在哪了?”
木松源低声问道,强自控制着一枪挑了莫英天喉管的冲动,期待着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或许那样自己会让他死的痛快的一点。
然而等了很久,莫英天都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愣愣的看着自己脚腕上的伤口,白色的断筋露出伤口,在一片鲜红的映衬下显得越发森白。
木松源瞳孔微缩,心中火起,手掌中心的血狮印记蔓延出无数血纹,转眼便将他的手掌整个变为血红色。微微握了握手掌,感觉这那股强大的力量,木松源一手抓着莫英天的头发强行将他的头扳正,让他的双眼与自己的双眼对视,让他看清自己双眼深处的那一抹冰冷毫不掩饰的杀意。
“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否则,我将你全身骨头一寸一寸全部捏碎!”
木松源语气淡漠的说道,血红手掌覆盖在莫英天的小腿上,轻轻握住了他结实的小腿。
莫英天不开口,只是愣愣的看着木松源,眸中没有半点情绪波动,没有意料之中的恐惧。木松源面色变的阴沉,覆盖在小腿上的左手缓缓用力,骨骼仿佛无法承受压力一般发出咯吱咯吱的哀鸣,莫英天闷哼一声,原本煞白的面庞瞬间涨红,嘴中‘嘶嘶‘倒吸着凉气。
“啪”
一声脆响,莫英天双眼圆瞪,咬紧了牙关,不让痛呼声从喉咙中迸出来,剧痛使他的面色变成了猪肝色,转而变为青色。强忍着断骨奇痛,莫英天眼神恶毒的看着眼前长着一张白皙娃娃脸的木松源,恨不能将对方千刀万剐。
依靠着血归术带来的非人力量,木松源生生捏断了莫英天的腿骨,停下手后,寒声道:“告诉我。”他的语气冰寒淡漠,没有丝毫的感情。
莫英天依旧一语不发,只是看着木松源,眸中恶毒之色掩饰不了他的恐惧,其实他并非不惧怕木松源这种毒辣手段,只是更惧怕那一指破颅和琴音摘顶的人,他知晓如若自己对木松源说出实情,日后落在那二人手里,受到的将是比这全身骨碎痛苦百倍的折磨。
木松源沉默着,双手移到了他的双臂之上,轻轻握住,再次问道:“说是不说?”
“啪啪!”
两声脆响中,莫英天杀猪般的嚎叫起来,苍白的脸色涨红如猪肝,两腮鼓起不断喘息,但却还是没有要说的意思。
木松源失去耐性,心中杀意,屈指点了莫英天的哑|岤,而后双手齐动带起一片虹影,如一朵巨大的红莲在莫英天的身体上盛开,骨碎的清脆声响不断从他体内传出。
骨头一根根被木松源捏断,莫英天大张着嘴仿佛脱水的鱼一般不断喘息着,一张脸完全变成了暗红色,全身骨骼此刻被木松源捏断十之,奇痛难忍,他想大喊却偏生叫不出声来。直到此刻,他才真正见识了眼前这个不过十岁的少年在经历了家门被灭之后,心性竟变的如此狠戾,一如他所使的枪法,霸道狠辣。
“现在,你还要不要说出我父亲的下落?”
木松源低声问道,冰冷双眸蒙上了?br />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