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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脱口而出的话,像毒蛇一样窜入月影的心肺,疼得他五脏俱裂。他不敢置信此刻听到看到的一切,眼睛直直地望着她的背影。那个白色的身影一直在急急后退,最后只剩一个驻立的小点。
旷达的紫云斋台面,他和她已然离得如此远。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此时此刻,是否是在做噩梦?
“青峰主,还多亏你给白姑娘的敏咒水。不然以这小子的觉悟,我们早就被发现了埋伏。”这个尖利的声音格外刺耳。
又是一阵心中的惊天霹雳,狠狠击中斋台中心的人。月影充满疑惑地喃喃:“小琳?”起先是梦呓般的声音,转而变为震天呼喊:“小琳你回来!”声音很快已变嘶哑。
然而极远处的她并没有回头,而且直接消失在山侧。
为首的五人一个接一个地激愤开口,皆是痛骂邪教的为非作歹。唯独屋檐近处一位青须长老摇了摇头,他口中念念有声,走入堂内。
月影直直地看着白衣女子消失的方向,精神恍惚,竟全然不关心这帮围剿他的人。
一干人等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又道:“月贼,我们知你武艺高强,又身有邪术,所以劝你别反抗,否则你我两方都会惨重收场,你会死得很惨。”
“别跟他废话,他怎么可能不反抗?我们只能全力以赴!”
“承蒙各位看得起,居然劳师动众请了这么多人来杀我一个人,真的是天大的面子!”月影冷冷笑道。
刚才那个尖利的声音又道:“呵呵,劳师动众那就得多谢白姑娘了,大家可是多亏了她。月贼,你以为白姑娘真的对你如你所想吗?她这次就是纯粹为了引你出来,好让我们彻底把你杀了。白姑娘是名门正派青卓会的成员,一身正气,她不惜与你走近来换取如今。”
立在台中的人瞬间整个身体一抖,这种语言对他来说是完完全全的毒蛇,让他整个人五脏六腑加剧疼痛。他看向说话之人,眼里开始一点一点冒血。
他犹如坠入冰窖,那个白衣女子早已抛下了他,远远的,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面对一切。这——难道真的证明了他们口中的事实?
不由分说地,五个掌门人连同身后的高手齐齐向他出招,一时间刀剑声风声瘆人。他突然间仰天大笑,笑声骇人,凄厉苍凉,内心的阴冷肆虐而出。
一时间,黑影如风。长笑间,一剑一招,力量惊心。无所畏惧心中冷到极致的黑衣男子爆发出了所有的功力。那一众人虽胜在人多,却也开始有了伤亡。
云台暗色倾至,大雨顷刻如瀑,天色灰暗,夹杂着烈风。
一个白色的影子又出现在山侧,他敏锐地看到,神色一个恍惚间肩上便被刺了一剑。回头看时,那影子又消失了。又过了几个回合,他渐渐寡不敌众。
这时那个轻盈的白色影子又出现了,一路飞到众人中间。雪色的白衣在黄昏的暴雨中异常显眼,暴风暴雨让她的身子看上去更为单薄。
他不知道她接下来将会有什么动作,极其期盼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然而逼近的时候,他发现她的脸上全是冷漠,眼睛红肿,眼光十分地陌生。下一刻,她举起手中的剑,挑向怔怔看着她的黑衣男子。
“小琳。”最后抱有一丝希望地,月影对着她的眼睛用力地喊道,眼神强烈地似乎要刺穿了她。此刻的他身上已经血污无数,被雨水冲刷着而下,蔓延在地上,成了淡红的血流。
白羽琳的嘴角紧紧抿着,同样充血的眼里没有一丝往日的情感,眼神空洞无物,好似变成了被人操控的傀儡。她一点足,跃到月影身前。
终于能近距离地看到她,昏暗的天色下她的身子一直在发抖,是雨水和风太冷了吧?月影心中一阵揪疼。
他努力地紧紧闭眼,想要抛却眼前大变神色的她。想再一次睁眼时一切恢复正常,而这只是一个巨大的噩梦,他想马上甩掉眼前这可怕的一切,要重新看到温婉娇俏的她。
耳边只有哗啦啦的巨大雨声,冲击得耳膜也疼痛。他浑身上下都剧痛,每一处身体每一处内脏,都疼得剧烈,好像要被活生生撕成碎片一样。
突然间听到呲地一声,有什么硬物刺进了自己的身体。他一睁眼,蓦然发现已经有一把剑刺进了他的胸口。而剑的另一端,是那只纤细小巧的手。
白羽琳正握着剑的那头,脸上肌肤隐隐抽动,身子和手都剧烈发抖。黑暗中,她的脸在漫天的雨中都模糊了,模糊地只剩一个白色的影子。
闭眼,是为了逃脱噩梦。然而一睁眼,是更为残忍的噩梦。
她,正一剑刺进了他的心口。
怎么会这样?
他没来得及想清楚,白羽琳猛地一收剑,又是尖利的一声呲。剑拔了出来,血冲了出来,瞬间融在雨水中。他身子微颤,然而身形一动不动,瞪大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子。
突然间身后的百来号高手呼啸着冲刺过来,一时间刀剑声又纷纷而起。
白羽琳浑身一震,回头看到呼啸过来的人群,脸上惊恐至极,她猛地回头看着月影,紧咬嘴唇。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定,她又一扬剑,毫不犹豫地将剑又刺入了同一个地方。
他沉闷地一声喊出,疼的不是那个伤口,而是她的绝情。
她,要杀他?这一切是真实的,不是噩梦!
月影微微曲着半身在悬崖边剧烈疼痛着,但眼睛始终看着白羽琳,口中不停地问:“为什么?为为什么!”
剑还抵在他的胸口,眼见身后的百来号高手蜂拥而至,白羽琳咬着牙,提着剑戳着月影向后。
月影身后是一处悬崖。白羽琳直直戳着他,节节往前,一时间所有的人冲到了此处,看到这个情景都停滞了动作。
白羽琳手上加力,剑又刺进了一些,而月影没有任何的还手,只是瞠目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身子被带得急急后退。他的脚踩到崖边的石块,身子晃了一晃。
而白羽琳的手劲没有片刻的放松,她手上继续加力,另外一只手接下来就是狠狠的一掌,击在了月影的胸口。
月影没有料到她这样的连环攻击,脚下一空,直直跌落了下去。
漫天的雨重重打在他身上,苍茫大地水雾一片,如漫天的毒气,如举天而下的神力怪力,将他击得粉碎。在跌落的过程中,她冷漠凌厉的眼神还近在眼前,仿佛烙印一样跟随。随着自己跌落,他的双眼还在不可置信地努力睁着,仿佛再也不会再变化,眼神凝结在她袭击他时他震惊的那一刻。
身上无数的东西擦过,他分不清是什么,好像就此坠入了无底洞,周围是无尽的黑暗。随着跌落,身上不断碰到不同的东西,全身血脉被凝结了,冰冷如置身冰窖中,但多年来出生入死培养出的敏锐警觉此刻被唤醒了,他奋力一翻抵在崖壁,一个侧身换了另一条路下坠。但也发现这一个方向空旷不已,整个人处于失重状态,他不知道是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还是全身上下到内脏无处不疼,感觉自己真的快要死了。
不知道下坠了多久,忽然间身上拂过柔柔细细的草叶,接着跌落进了松松软软的灌木中,极其强烈的意志力并没有让他在此刻昏厥过去,他在斜斜的山坡上翻滚了很久,支撑着自己暂停下来。他仰头,看不清崖顶,只有漫天的黑,雨倾盆灌入口鼻,重击身上,似乎要把身上戳出百千个洞。
他头脑混沌,根本没有能力集中精力想东西,临近昏迷状态的脑海中只是一遍一遍翻过这之前的情景。她给的一杯茶,她拉着他去往一步步台阶,她在手心画圈说着“下辈子还能遇见”,她表情陌生地出现然后将剑连刺他的胸口两剑,还有最后一击时的蹙眉咬唇,眼露电一样的光芒
内脏一寸一寸全是冰雪,月影感到自己身体已经僵硬,鲜血不知道吐了几口。他睁不开双眼只能微睁着眼睛趴在草丛中,双手指嵌入泥土里,嘴里喝到了不少混浊的泥水,背上、身上每一处都是重重的雨柱敲击,就如一支支箭硬生生戳进肉中一样生疼。
他急喘着气,让自己静下来,就这样撑到凌晨时分。他终不再喘息,整个人如被腐朽了的木头,在灌木丛中一动不动。雨还在漫天地下,他干咳了几声,思绪终于开始有点头绪。
他的内心里痛得惊天动地,不到几个时辰前,他还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要杀他?这些人埋伏着就是因为她的带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份额?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从未问过自己,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没有端倪,然后再忽然间给他一个天地倾覆?
她心中的善与恶,难道就是这样绝对的吗?就因为识破了身份,就全然否决了他,然后继续和从前一样地面对自己,内心里却早已经变了一副模样?还是说,她至始至终都是这个样子?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的身份的?
他脑海中有太多的疑问,然而她最后的刺杀、无情致他于死地的那一幕,已经在证明了他们两的结局
胸口的血已被他止住,若不是情急之下她的剑偏了一点,那必然能正当地戳中心脏,否则他哪里还有命在?她,真的想要自己的命吗?
难道之前的情意相通都是假的?
“月贼,白羽琳已经坦言你是辟天教的恶徒,你还不快束手就擒?”
“劳师动众那就得多谢白姑娘了,大家可是多亏了她。月贼,你以为白姑娘真的对你如你所想吗?她这次就是纯粹为了引你出来,好让我们彻底把你杀了。白姑娘是名门正派青卓会的成员,一身正气,她不惜与你走近来换取如今。”
他的手指深深嵌入泥土中,不住地颤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想要大声吼叫,然而嗓子如被火烧化为灰烬般,摇根本发不出声音了。他不顾一切地爬起身,身子摇欲坠,几次又重重倒下。
但对于从小从修罗场中出来的人,从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一路浴血爬升到如今辟天教的四大护法之一的人,那段卑贱求生的日子,他所受的残忍和杀戮远远超过今天。但为什么今天所受的痛苦却是致命的?这样的痛让他的全部身心被撕裂成一片一片。
一个自己深爱的女子,一个他以为也深爱自己的女子
这段感情,是假的?
她利用了自己,然后引来这么多埋伏,就为了致他于死地。
苍茫天地间,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被倾覆而下的雨水剧烈冲刷着,如微小的蝼蚁。
掉下悬崖未昏迷的他在天亮之前离开了崖底,回教的路上硬是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在苟且偷生的一路总,他一步步想清楚了当天发生的一切,将所有的事情所有疑点都一步步串连了起来。
至此,深爱转化成了彻骨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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