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湖广陆家。」徐纶看了看二人,将背包放下,对二人拱手一礼,
「在下松江徐家人氏,烦请二位通禀贵主,可否载我二人一程?」
心想江南十大家同气连枝,报上家门,他们应该能够行点小方便。
两个汉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开口说道,「主人早有吩咐,无需通报,禁止
任何外人靠近,两位还是请回吧。」
他们两个看到了徐纶背后的娖姐姐,目光也只是略有波澜,随即控制住了心
神,继续面无表情目不斜视。
「这……」徐纶有些意外,不过既然人家都那样说了,也不好再做叨扰,更
没必要低声下气,折了徐家的气节。他向他们拱拱手,便准备离去。
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娖姐姐却突然开口说话了,「小纶纶,姐姐就要坐这
艘船,你再和他们说说去。」
徐纶有些头疼,「娖姐……妈妈,这是人家的家船,不是载客做生意的,咱
们还是另寻一艘吧。」
「不要,那些船看起来好简陋,我就要这个,小纶纶,你去说说,好不好嘛
……」说着还拉他的手摇来摇去。
一边是娖姐姐大发娇嗔,一边是家族的尊严,徐纶颇有些进退两难。
正在犹豫间,船上一个身影向他们走来。
「怎么了,何事喧哗?嗯?」
来者身着绸锦,衣衫光鲜,面白微髯,看起来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
他看到了徐纶愣了一愣,目光又扫到他身边的朱媺娖身上,顿时眼珠子都瞪
大了。
「咳咳,抱歉打扰了,我们这就走。」虽然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
那贪婪的视线依然遮掩不住,让徐纶十分厌恶。他向来人一礼,便拉着不轻不愿
的娖姐姐准备离去。
「请慢。」来人立刻出口挽留他们,「公子可是要乘船?二位不妨上前一叙。」
「这……」既然他主动开口了,再行退缩反而显得小家子气。再加上其他船
只确实简陋,不想让娖姐姐受那小船颠簸之苦,他定了定神,行礼道,「学生松
江徐家之人,意欲返乡,不知阁下可是湖广陆家人?」
「哦?徐家的人?哈哈,我正是湖广陆氏,我们这趟前往上海出海,离松江
不过百里之遥,正可载二位一程。既然是徐家之人,那就更没问题了,二位请。」
男子将他们让上船来,请入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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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氏家船如画舫一般,在船面上尾舱还建有两层阁楼,雕栏玉饰,显得很是
华贵。
舱内装点得甚是雅致,屏风隔栏,桌椅俱全。三人分宾主坐定,那男子吩咐
船上伺候的丫鬟摆上香茗,一番见礼后,三人才开始闲聊起来。
二人互通了姓名,那男子来自湖广陆氏,堪堪而立之年。是当代陆家家主之
侄,名叫陆秉青,字伦观,算起来正和徐纶同辈。负责陆家与琉球、朝鲜、日本
诸国的海外贸易,这趟正是押运一些土产、丝绸、茶饼等货物去南洋诸国贸易,
顺便处理一些家族事务。
二人渐渐熟络起来,不知不觉地开始谈论些天下大势。
「哦?徐公子居然是当朝徐阁老之子,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了。想不到徐公子
小小年纪就已是功名在身,只是轻弃科举正途,殊为可惜啊。」
「陆世兄此言差矣,今日之天下,早已今非昔比。武王早已言明,儒学经义
只是百艺之一,当今世界,亦非只我大明天朝一国,西番列国皆已磨拳擦掌,远
航争霸,所依仗者,自然科学是也。若我天朝之民再不觉醒自知,不久将落于众
国之末也。明日之大明,必将是百花齐放,文理共治之天下。」
「我弃文从理,便是想顺应天下局势之变,为大明之兴盛尽一份心力,为我
世家子弟做一个表率。」徐纶斩钉截铁地说道。
……
娖姐姐在一旁默默听着,暗暗点头,之前没发现,没想到小纶纶还是个胸中
有沟壑,心怀天下的好男儿呢。嘻嘻,他谈论国事的时候严肃的样子真好看,和
他老爹真像。
也难怪陆秉青那样子说,虽然武王一党自执政以来便不遗余力宣传百科并行,
但传统的力量岂是那么容易打破?学习自然科学的,大多还是那些穷人家子弟,
而那种修路造船、治水建屋的工作,世家子弟大多是不屑于去学习的。
尤其是像徐纶这样已经有生员功名,却放弃了圣人之道的,更是异类。大概
也只有他父亲这样本身作为武王一党魁首的,才会开明地同意他弃儒学而改入大
学吧。
徐纶在谈话中也渐渐发现这个陆世兄也算是有些才学的人,只是大约由于年
岁长了些,所以观念也很保守。
二人都说服不了对方,便闭口不谈这些价值观上的差异,转而聊起行走四方
的见闻。
「不知如今去南洋诸国贸易,可还顺利么?小弟听说南海常有海盗出没,不(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