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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哭嫁

    “听大将军的意思,这位唐姑娘被姊姊挟持?”

    “不会。”宫本绛臣脸色恢复正常,“她应该还没猜出我的身份,这事也许巧合了。”

    襄海顾虑地询问:“既然如此,大将军下一步采取什么措施?”

    “你说呢?”宫本绛臣淡然地笑。唐浅的性命虽然暂时无忧,但并不代表就不会有危险。

    “大将军,卑职的部下一直密切跟踪姊姊她们。”襄海试图说服他,“可否请大将军稍安勿躁?卑职保证,一旦唐姑娘身陷危机,卑职必定尽全力救护。”

    “襄海,你是穆家的人,而我……绝不会将唐浅的安危交给穆家人。”他鄙夷地拒绝,“因为靠不住。”

    “大将军。”襄海见他态度坚决,直起身杆,撂下狠言,“卑职有任务在身,既然大将军不肯配合,休怪卑职得罪了。来人!”

    “在。”

    进来十个训练有素的手下。

    “好好看守大将军,不许他离开屋子半步。”

    “是!”

    宫本绛臣饶有趣味地观察这阵仗,叹吁:“襄海,看来你依旧不清楚,宫本绛臣是什么人?”

    “卑职告辞!”他不再和眼前的男人争口舌,负手离去。

    他左手轻敲轮椅,轮番打量这十人,吩咐道:“我数到十,你们若让开,便可安然无事。否则——”

    黑眸曝露精光,“杀、无、赦。”

    》》》》》

    车轴滚起浓浓的尘烟,宝儿驾着马车顺利离开南城门,向楮国关口赶去。

    “你们到底干什么呀?”路不平,车厢剧烈的震动令唐浅极度不舒服,她强忍胸口的恶心,大声喊。

    “唐姑娘,真不好意思。”姊姊满脸歉疚,“唐公子其实还在绣楼。方才事出突然,不得已才硬拉姑娘上车。”

    “那……你们要去哪?”能不能把我放下来啊!她无奈地问。

    “我们——”姊姊话才说出一半,似乎发现哪处不对劲,也不再理唐浅,撩开车帘,急切道,“宝儿,到哪了?”

    “小姐,刚过刘升村,快到关口了。”

    “折回去!”她蹙眉,严肃地命令,“进村子。”

    “是!”

    调转方向,马车驶往村庄。

    姊姊仔细观察平静的古道。果然,顺利得不寻常!

    ……

    普通的农家院子,唐浅仰头“咕咚咕咚”喝光一大碗山泉水,才觉得胃好受些。

    “哈,真甜!”她一双眼珠子奇怪地瞄了瞄正和阿婆讨论借宿问题的姊姊。脑子整整思绪,却仍旧搞不懂这对神秘兮兮的主仆玩什么把戏。

    “姊姊姑娘。”见姊姊讨论完毕,她立刻迎上去,“姊姊姑娘,时候不早了。既然我得知我家主子的去处,那我也就先行离开了。”

    “不行!你一回去,我们的行踪也全部泄漏!”宝儿带头反对。

    “诶?”她迷茫,“你们在躲什么人吗?”

    “宝儿!休得无理!姊姊轻叱。“唐姑娘,委屈你跟我们走了大段的冤枉路,今日天色已晚,要不你也歇歇,明日再回去。我想,唐公子一定会留守绣楼,等你回去的。”

    “那……好吧。”唐浅也识趣地不再多问,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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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房内,宝儿昂头跪地,任凭姊姊好话歹话说尽硬是不吭声。

    姊姊气极,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掴上她脸颊,美瞳却流下两行清泪。

    “宝儿。”她哀伤地跪倒,“我求求你,你先出关,告诉他千万不要露面。好不好?好不好?”

    这两声“好不好”问得宝儿心都碎了:“小姐,你独自留在这,会死的呀?!”

    “我求求你……”姊姊抱住她,“宝儿,你也知道他不能暴露,事关国家,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宝儿怨恨地回答,“我只知道,主子命我保护小姐,小姐的命比国家更重要!”

    “宝儿,我聪明吗?”她缓和气氛。

    “奴婢认为,小姐是天下第一聪明女子。”她骄傲地说。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姊姊诱导,“我不会轻易被抓的,你放心。他日回国,若事情因你我败露,你可知道后果?”

    “小姐,回国主子绝不会袖手旁观,让您受伤的。”宝儿苦苦乞求。

    “那你有想过你主子的安危!?”姊姊怒吼。她什么都不怕,即使是死。但她怕他,怕连累他。

    宝儿头脑仿佛重重一击,她沉默许久:“好。小姐……你要撑到我回来。”

    姊姊破涕为笑,迅速地点点头。

    “嗯。”

    》》》》》

    寅时刚过,夜深露重依旧。

    院内蝴蝶琴的敲击叮咚水滴般响起,唐浅睡得浅,朦胧睁眼,悠扬的古筝丝丝入耳。

    外面灯火通明。

    她起床,披上衣服,推门出去。

    诸多人群中,姊姊蒙纱,正执手弹奏曲子。

    “黑灯瞎火心慌慌

    半夜起身来梳妆

    一滴泪儿落在枕头上”

    她开口吟唱,曼妙的低音缠绵散入空气,潺潺流水滑过每颗心脏,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红花穿上新衣裳

    打起灯笼找嫁衣

    坐在门口眼泪不住淌”

    似乎只有天籁才能描述姊姊的嗓音,她的音调依旧偏低,稍微提高,好像冬季荒芜的土地摇曳明亮的花骨朵。

    “他有几头牛和羊

    他有几个打谷场

    我不稀罕只要我的娘”

    越过她,主屋外站立的是这家的主人阿婆和她年轻的女儿,她戴上新娘银冠,一袭红色的绣花嫁衣,低首,握住阿婆的双手,微微颤抖。

    “心里话儿对谁讲

    半夜起身冰凉凉

    水里丢个月亮白晃晃”

    潜移默化的悲伤随手指间的曲调旋转,拔高,再旋转,一节又一节,攀升……

    “哎呀我的天呀

    哎呀我的娘

    我怕猫儿半夜爬上房”

    新娘低低啜泣,眼泪滴滴落下,周围的女子也陪哭起来,整个院子浓缩无法言述的亲情和念想。

    “哎呀我的天呀

    哎呀我的娘

    我怕猪儿拱上床”

    姊姊的面颊,不仅仅流露浓郁的悲伤,担忧,祈祷,绝望隐隐闪现。

    “他有几头牛和羊

    他有几个打谷场

    我不稀罕只要我的娘”

    ……

    “驾!”

    宝儿猛地踢马肚,她不时地回头,查看跟在后面楮国探子的动向,一手握紧身前裹成一团的披风,另一手抓牢缰绳,奋力赶往关口。

    一定要出关!一定要!她满脸泪水,咬紧牙关。

    “心里话儿对谁讲

    半夜起身冰凉凉

    水里丢个月亮白晃晃”

    “站住!”

    守关口的士兵举起手里的长枪,准备阻止宝儿前行。她飞跃下马,抽出腰间软剑,单手挑破他们的喉咙,吃力地推开关口的城门,后面的人慢慢逼近——

    “哎呀我的天呀

    哎呀我的娘

    我怕猫儿半夜爬上房”

    终于推至一人可进出的通道,宝儿急速上马,最后深深地望一眼后方,飞奔出关。

    小姐,等我!

    “哎呀我的天呀

    哎呀我的娘

    我怕猪儿拱上床”

    迎亲的唢呐声适时地响起,越来越近,和姊姊的琴声共鸣。她嘹亮地拉长触动灵魂的高音,似不舍哭泣似凤鸣祝福,打动天地。

    “哎呀我的天呀

    哎呀我的娘

    我要一直守在你身旁”

    新娘被阿婆亲手盖上喜帕,慢慢搀扶出院子,走向花轿,新郎细心地用手挡住轿门顶,怕她撞到。

    “哎呀我的天呀

    哎呀我的娘

    怕是嫁个白眼狼”

    前面的叉路口,宝儿毫不犹豫地择路跑去,怀里的披风却不见了,黑夜中似乎传来一阵微弱的猫叫。

    “怕是嫁个白眼狼”

    余音弹落,唐浅失了魂,怔怔地碰触脸颊,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她感动地喃喃自语:“这个,怎么回事呀?”

    “这叫哭嫁,是我们凤遗姑娘嫁人的风俗。”

    旁边的人见她是外乡人,好心解释道。

    (题外话:太喜欢苏夏的这首《哭嫁》,以此章小小怀念。)

    作者的话:

    迟更了好多小时不过这章我仔细处理就此奉上  希望大家喜欢~  《哭嫁》真的好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