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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冤狱

    一个民妇打扮的老女人哆哆嗦嗦地跪着,旁边是一个胖子和一个矮子,低着头一言不发。她们的后面是一个衣衫不整的脏女人,昏睡未醒。

    这些就是简苏恒进公堂看到的全部场景。

    早先,他还准备抽空去市街便服私访,正换衣裳呢,衙役匆匆忙忙进来禀告,说是出大事了,怡湘院附近的巷子里发生了命案。他吓了一跳,任命为顺天府尹半年,第一次有命案发生。

    被害人是一名经常流窜在皇城西南区的外地灾民,经名册记录,叫周正,泉州人氏。

    嫌犯身份未核实。

    凶器:一支银柄珠钗,柄内空心藏有毒素,该毒素初步断定银器无法检测,罕见。

    死亡原因:珠钗刺入背部,因用力过猛,折断银柄尖端,导致毒液流出,暴毙。

    证人供词:

    黄凤霞供词:早晨大约辰时,她隐约听见自家院子后门有吵闹声,待她出门一查看,发现地上躺着两个人,一个是嫌犯,另一个则是被害人,边上还有两人,分别是许兰当铺的许划和社会闲散人士的夫家诺,地上散着一些珠宝首饰。

    许划供词:早晨大约辰时不到,他和夫家诺从怡湘院出来,进了巷子不久便在黄凤霞家后门看到被害人正跪求嫌犯,嫌犯态度蛮横,对被害人又骂又打,他俩曾进去相劝但也遭及辱骂,后来离开没多久,他俩深觉不妥,又折回来,正好看到嫌犯拿珠钗刺进被害人的背部,旁边包袱散落出名贵的首饰珠宝,他们没来得及劝阻,就发现被害人已经死了,这时,黄凤霞也从门内刚出来。

    夫家诺供词和许华几乎没有差别,口径一致。

    嫌犯因一直昏迷,无法取供。

    “啪!”惊堂木拍下,开庭审案,两侧衙役捶棍威武,铁面肃穆。

    “堂下何人?”

    “小的许划,参见府尹大人。”

    “小的夫家诺,参见府尹大人。”

    “民妇黄凤霞,参见府尹大人。”

    “状告何事?”

    黄凤霞还没来得及插嘴,许划和夫家诺一对眼,已经抢先道,“启禀大人,小的要状告这名女子因偷窃暴露而谋害人命。”

    简苏恒沉声道,“可有证据?”

    “此恶毒女子打骂被害人时,小的兄弟俩曾亲耳听到她说让被害人不要多管闲事,不要乱说话,不然她就雇人揍他。想她这么破烂的打扮,身上怎么可能有此些贵重的物品?她杀死被害人时,小的们是亲眼所见,半点没有虚假。”

    “是啊是啊大人,这女子如此丧心病狂,不但偷窃,而且杀人,应该就地处决。”夫家诺忙不适宜地插进一句。

    “啪!”惊堂木再落。简苏恒冷道,“怎么?本官判案还需要你们多嘴?”

    “大人,小的知错小的知错……”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胖子和矮子本来就心虚,经这一喝问,顿时吓出冷汗。

    “黄凤霞,本官问你,对于周正和夫家诺的供词,你可有异议?”

    “回、回禀大人,民妇只知道死了人,别的民妇完全不知啊。”

    黄凤霞缩缩脑袋,撇清关系。死人的事儿找上门,再多沾一点她都嫌晦气,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跟她八竿子打不着边。

    简苏恒食指中指小幅度轮番敲打本案卷宗,迟疑道,“将嫌犯唤醒。”

    衙役食指掐进人中穴的同时,唐浅脑海里那双乞丐死前的瞳孔猛地钻出,她紊乱地尖叫连连,把堂内所有人吓了一跳。

    “啪。”惊堂木第三次响起,也打回了唐浅一些清醒的意识。

    她条件反射地看向声源,撞上了简苏恒那略微严肃的眼神。简苏恒心忽地漏跳一拍,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双眼睛。

    这女人的眼睛很美,深琥珀色,只是那里面蕴含的痛苦,恐怖,迷惘浓雾一般强烈地掠夺了他的思绪。她到底遭受了多大的打击?简苏恒不由地暗忖。

    唐浅收回目光。她的神智装满了乞丐的瞳孔,或者说是它们牢牢地抓着她不放。左手吃力地捧起右手,她慌乱地望着,周身打颤地越来越厉害,眼泪顺着脸颊流,却浑然不觉。她杀人了。可怕的念头仿佛掐住脖子的绳索,令人窒息。

    猛地,她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带着几乎无望的乞求,微弱地问简苏恒,“……你告诉我,我没有杀人……”

    简苏恒整颗心痛得几乎被掏空。

    ……

    审讯中断,简苏恒招来衙医,衙医当堂诊断,该女子因精神受到极大的冲击而心智迷失,无法正常接受审讯。

    “鉴嫌犯特殊情况,此案审讯押后,暂将嫌犯关入顺天府大牢,黄凤霞,许划,夫家诺回家静候,随时接受传唤。……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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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堂,简苏恒一手提着笔,面对眼前空白的状折却不知道该怎么下笔。长叹发自肺腑,他认命地搁笔,半个字都写不出。

    “来人,去叫衙医。”

    简苏恒不得不承认,他现在整副心思,都在那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身上。

    他起身,大步朝顺天府牢奔去。

    ……分割线……

    黄昏美得像一幅丹青,云朵涂染出芬芳的胭脂色,或淡或浓,或轻或重。余晖悄悄拢住穆词殉笔挺的身躯,他闭着眼,站驻窗前,已经一个时辰了。

    后头的霍双歌娴静地坐落,神色忧愁。

    那场大火完全失去乾憩的动向,她曾经真的以为她已经死亡,只是王爷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让她也疑惑并担忧起这个女子到底去了何处?可更使她着急的是,穆南晏的事情似乎越闹越大,而王爷和下属的对话,虽然她听得迷糊,但好像无端地把这整个王府也给牵扯进去。

    偏偏自己不过是个女流之辈……霍双歌叹息。

    “属下参见王爷,王妃。”

    穆词殉顷刻睁开厉眸,询问:“找到了?”

    “回王爷的话,还没有。”

    拳头砸实墙壁,发泄着他内心的轩然怒火。霍双歌惊地匆匆赶到他身边,心疼地拉过那只蹭出血的拳头。

    穆词殉整整情绪,继续问:“没有你过来禀告什么?”

    “回王爷的话,云先生求见。”

    “云篱?这小子怎么回来了?”

    莫名其妙压抑了一天的烦闷稍稍缓解,穆词殉吩咐道:“让他进来。”

    作者的话:

    “图阅”改名为“云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