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月的时间,张骏几乎走遍了林城的大街小巷。却一天比一天失望,他曾偷偷跟着王子杰,却发现他一门心思都放在自己刚刚获救的孩子身上,其他的都无暇顾及。
肖鹏那边还是一点儿进展也没有,他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么久没有音讯,说不定早不在人世了。”
张骏反而平静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不是也没有发现她的尸体吗?”
肖鹏心里歉疚,不禁叹气,“你又何苦如此执着呢?”
张骏道,“如果换做是你的爱人,你只怕比我更执着。”
沉默了一会儿,肖鹏还是忍不住为自己开脱,“你也知道,警察不是万能的,我也不是福尔摩斯,很多事情并非想就能办到的。”
张骏说,“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们的办事效率一向都不怎么样。”
换做别人,肖鹏一定会强烈的反驳一番,但是对张骏,他心存愧疚,只能任他鄙视,沉默的听着。
张骏将肖鹏的话一字不落的说给老胡听,老胡道,“既是他说的便可以信任,我与他虽然交情不深,但是对他的能力一直很钦佩,他虽然年轻,但是办案能力却一点也不输于我,否则,仅凭家里的关系,他又怎能稳坐公安局长之位。”
“你的意思是要我接受她已死的事实?”
老胡叹了口气,“老弟,节哀吧。像你未婚妻这种情况,轻生的可能性很大,你不能接受也要接受,天下好女子多得是,在一棵树上吊死也不符合老弟你一贯的行事作风呀。老婆嘛,娶谁都一样,反正都要变成亲情的。”
张骏笑道,“谢谢你这么俗套的安慰,但是在没有找到她的尸体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
这样说着,但是心中的灰冷却越来越厉害,好几次在梦中,他都梦见她对着他嫣然一笑,“忘了我吧,就当你生命中从没有出现龚祝瑜这个人。”
他急切的伸手去抓她,却是空,只能哽着声,“小瑜,你回来好不好?只要你肯回来我身边,我什么都答应你。”
她却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他不住的叹气,然后消失不见。
他从梦中醒来,心痛难抑,只能借酒消愁,让自己醉到不省人事,这样才能好受一点。
七月的林城正值酷暑,白天三十多度的气温蒸烤之下,人们能不出门的就绝不出门。正是正午,再加上放暑假,h大校园里只看得到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大都打着遮阳伞遮住了半个身子。
张骏怔怔的看着她们,想象以前龚祝瑜在h大的时候,夏天是不是也像她们一样,撑着一把遮阳伞独自走过这长长的校园小道。不,她那时候应该已经与王子杰在一起了,那么,便是两个人同在一把伞下,相拥而去。
自从和王子杰分手以后,龚祝瑜变得很不开心,他一直知道,并且想极力的弥补她,甚至希望取代王子杰在她心中的位置,可是直到今天站在这儿他才发现,她生命中最好的时光里,是另一个男人陪在她身边,他不是输给了爱她的那颗心,而是输给了那段弥足珍贵的时光。
现在,他就站在她的母校h大,要走遍这里的每个角落。去追寻她曾经的足迹。
主楼、操场、图书馆、阶梯教室、学生活动中心、小树林、天桥、综合市场……张骏顶着烈日一遍遍的走过,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到了极限,才进了最近的三食堂买了一碗绿豆汤咕咚咕咚的喝下去,难受才好了些。
卖绿豆汤的师傅跟他年纪相仿,见他脸色极差,便道,“先生肯定是中暑了,我这儿有藿香正气水你喝点儿吧。”
张骏很少碰到这么好心的人,本能的想他不会在藿香正气水里下什么东西吧,眼睁睁的看着师傅拿出一盒还未拆装的藿香正气水递给他,这才在心里苦笑,自己终究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于是大方的接过来道了一声谢。
索性就搬了把椅子在他旁边坐下,这才看到他身前的面板上摆放的青菜、土豆、蘑菇、海带原料,再一抬头,看到招牌上写着酸辣粉三个大字。不禁笑出声,“师傅为何大夏天的卖这酸辣粉?不是明摆着亏本么。”
“那倒也不至于。总有些人喜欢吃这个。”师傅说着,想起什么,嘴角浮上一抹笑,“我记得好几年前学校里有一位小姑娘可是很爱吃酸辣粉呢,夏天吃得更凶,倒是她那位男朋友,吃不得一点辣,每次陪女朋友过来吃总是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不要放辣椒,一碗酸辣粉倒像是能要了他的命似的。”
张骏一边喝着藿香正气水,一边听师傅讲这些旧事,随口问,“你说的这姑娘是南方人吧?”
师傅说,“是呀,北方人很少能吃得了那种辣的。先生是哪里人?”
“南方人。”
“那来林城是出差吗?”
“……不是。”张骏只否定,并不说真正的目的。那卖酸辣粉的师傅也不喜欢窥探别人隐私,见他不想说便转移话题道,“先生既然是南方人,那要不要尝尝我做的酸辣粉?”
张骏道,“并不是所有的南方人都喜欢吃辣的,至少我就是例外的那一个。”
师傅爽快的笑笑,“没关系,那就多喝点绿豆汤吧,”
张骏却看着那些原料,“可是我今天想破个例,你给我做一碗酸辣粉吧,越酸越辣越好。”
“你确定要这么做?”
张骏认真的点头,“反正又不会辣死人。”
师傅不再问,娴熟的做起来,很快一碗酸辣粉便出锅了。
“我的妻子也很能吃辣。”怔怔的看着那一碗红红的汤水,张骏恍惚开口。
师傅看着他笑了笑,“那就也带她过来尝尝我的手艺吧,不会让她失望的。”
“好。我一定带她过来。”张骏说着便拿筷子挑起一根粉条放进嘴里,下一秒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眼泪哗哗的往下掉,他却不理会,接着往嘴里塞东西。
这样的吃法太恐怖,师傅都被他吓到了,忙劝道,“吃不下去就不要吃了,这一碗算我请你的,不收你的钱。”
张骏却像没听见一样,硬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那一碗酸辣粉吃得一点不剩,师傅忙又递给他一碗绿豆汤,他沉默的接过喝下去,才停下咳嗽。
临走的时候,师傅叫住他,“心情不好的话就到庙里烧烧香拜拜佛吧,难过只是暂时的,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张骏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可是我不知道林城哪里有寺庙?”
“去白云寺吧,就在林城的最南边,虽然没有四大佛教圣地出名,却是很灵验的。”
张骏第二天一大早便去了白云寺。
白云寺并不小,在当地也很出名,酷暑时节,前来烧香拜佛的人依旧很多。大雄宝殿内,佛祖拈花微笑,悲悯世人。
左手拿香,右手拿烛,高举过头顶作揖,然后将烧得很旺的香投入香炉,张骏走到佛祖面前,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顶,向下至嘴边停顿,虔诚的许愿:愿我爱的人能尽快回到我身边,我愿用我的余生,乃至我的命,爱护她后半辈子平安喜乐。双手下至心口,再默念一遍,摊开双掌,拜倒在蒲团上。
随着人群来到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面前,再次虔诚的拜倒许愿,眼眶红了一遍又一遍。
寺院里最不缺的就是小商小贩,口口声声说他们卖的各色玉石摆件都是寺内高僧开过光的,非要缠着香客买一个回去保佑家人爱人平平安安。
胖大姐已经说得唾沫都干了,张骏却还是无动于衷。胖大姐终于泄气,“不买就走开,别影响我做生意。”
张骏忽然开口,“果真像你说的那么灵验吗?”
胖大姐不理他,忙着招呼别的客人。
“你要是可以叫我的未婚妻马上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把这些全都买了。”
胖大姐心念一动,很想贪这个大便宜,但是实在没这个能力,谁都知道她所谓的灵验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可仍旧不死心,随便指着远处一个穿绿裙子的女子道,“看,那不就是!”反正离得那么远,也看不清楚。若是跟他的未婚妻有几分像,他也该兑现承诺多买几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