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杨深深犯了难,王子杰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她守着龚祝瑜,不许发生任何意外,要是让他知道反而是她将龚祝瑜拐了走,一定会掐死她的。
“瑜姐……”杨深深为难道,“可是我答应了哥哥……”
龚祝瑜很不高兴,听她哥哥长哥哥短的叫得那么亲密,倒显得她像个外人似的,心里顿时很不舒服,质问道,“你到底是向着我还是向着他?”
杨深深毫不迟疑,“当然是向着你。”没有你这个姐姐哪来他那个哥哥,这点亲疏关系她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龚祝瑜对她这个回答很满意,“好。那你就让我走。”
杨深深咬着唇,“……可是,瑜姐,你的身体……”
“正因为我身体不好,所以才要离开这个地方……你想想,要是被他妈妈和妻子知道我就住在他家的医院,我还能好好养病吗?”
“……”杨深深严重的动摇了,这正是她最担心的地方。
龚祝瑜察言观色,再接再厉,“我回了家,有妈妈在身边,还有你陪着,想不快点好起来都不可能了。”
“……”杨深深抬起头看她。
龚祝瑜也深深的看进她的眼睛,“反正你会一直陪着我的,不是吗?”
杨深深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伸臂抱住了她,“对,我会一直陪着你。好了,我答应你,带你离开这里。”
天美的守卫特别严格,每个人出入都必须登记并确认无误才能放行,好在杨深深每次来都跟在王子杰后面,门卫都知道她是王总的朋友,所以对她并不严格。但现在的关键是,她要如何才能带着生病的龚祝瑜一起出去?
她将自己的换洗衣服拿给龚祝瑜换上,扶着她下了床,看她痛的全身僵硬脸色惨白,心里也跟着难受,恨不得自己能替她。
“我没事,“龚祝瑜咬唇忍着下身的痛问,“你打算怎么办?”
杨深深想了想,“一会儿到门口,我把守卫的人引开,你趁机溜出去,然后等我出来会合。咱们出去之后先到我那儿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坐飞机回林城。”
龚祝瑜点点头,又不放心的问,“能行吗?”
“试试吧,晚上守卫本来也不严,再加上那边的守卫都认得我,应该问题不大,如果不行,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说着两人便偷偷摸摸的出了病房,到了门口,果然看见那一胖一瘦两个门卫精神抖擞的坐在一起聊天。杨深深很郁闷,大晚上的要不要这么清醒啊,存心跟她过不去。她在心中将自己马上要做的事要说的话预演了一遍,然后让龚祝瑜等着,自己慌慌张张的跑过去,迭声叫着,“大哥,不好了……”
一胖一瘦两人看见她慌张跑过来忙问,“怎么了?深深姑娘?”
杨深深脸色惨白,连手都在不断哆嗦,指着走廊那头的洗手间,“那里面……有鬼……”
胖子闻言一口水果断的喷出来,心想这姑娘看起来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瘦子不悦的看了胖子一眼,走到杨深深身边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不用怕,只是心理作用,其实什么都没有。”
杨深深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可是我还是害怕,可我又想去洗手间,怎么办?”
胖子此时插话了,“病房里不都带着洗手间吗?你怎么还要来这儿?”
杨深深狠狠的瞪了胖子一眼,叫你多嘴。可是,心却虚了,他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呀,病房里明明就带着洗手间呢,这个理由实在牵强。哎,都怪她太着急了,没有考虑周到。可是事到如今,完全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病房里的洗手间……堵了……”她睁着眼睛说瞎话,“所以我才来这个公共洗手间的……”
“是吗?”瘦子的热心被调动起来,“那我马上叫人去帮你修。”
“可是我现在要用洗手间啊……”
“没关系,我再开一间空病房让你用……”这位姑娘可是王总的朋友,不可以怠慢了。
“不用……不用这么麻烦。”杨深深简直恨透了瘦子的热心,“我用那个公共洗手间就可以了。但是要你们帮个忙……”
瘦子一拍胸脯,“没问题,说吧。”
“我要你们陪我去,在外面等着我出来……”
“这有什么问题。”瘦子满口答应。
杨深深指指一边的胖子,“他也要去……”
瘦子道,“不用了,我一个人跟你去就行了,他还要在这儿守着。”
杨深深当然不依,简直无理取闹,“不行,你们俩都要跟我去……”
“……”瘦子和胖子都很不解,“为什么呀?”
“那个……万一真有鬼,你们俩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呵呵……”
“……”胖子瘦子面面相觑,这个理由实在让他们很无语,可是如果不答应,这个女人一定会烦死他们。于是“好吧,我们跟你去。”反正现在深更半夜的,除了这个女人,也没什么人出入。
杨深深这才松了口气,不着痕迹的冲着躲在暗处的龚祝瑜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赶紧跟着他们到了走廊深处的洗手间。
杨深深在洗手间里待了很长时间,长到足够龚祝瑜出来进去十几趟,实在是怕那两个守卫受不了了冲进来揪她出来,这才赶紧出来。
一出来就被胖子奚落。“深深小姐这是被鬼魇住了,还是和鬼交上了朋友,在里面这么尽兴,都不舍得出来……”
瘦子一巴掌拍在胖子头上,转过头笑嘻嘻的看着杨深深,“姑娘既然出来了,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吧?”
杨深深邪恶的冲他眨眨眼睛,“有的……”
瘦子顿时很紧张,“又怎么了?”
“我想了想……我家里有事,所以……不回病房了,我要回家。”
瘦子吁出一口气,“这个好办,跟我们走吧……”
杨深深也在心里长长的吁出一口气。终于搞定了。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撒这种谎。
看到那一胖一瘦两个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龚祝瑜赶紧跑出了门。四月的林城,夜里依旧很凉,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忍着身体的痛楚,一步步往外走。
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撞入视线的便是在夜色里不停闪烁的四个大字:天美医院。再往上看,只见庞大的建筑物巍然矗立。
非典那年,她也是站在现在的位置,看着身后这个庞大的建筑物,心里却是开心的。那时候,王子杰在身后搂着她,将下巴放在她的头上,口中说着,“小瑜,你终于出来了,但愿以后都不要再回来这个地方……”
那时候也好辛苦。每天都在和病魔作斗争,可是她的身边有他,再苦都泛上了丝丝甜蜜,她一直认为他是上天赐给她的珍宝,是她二十年苦难生活中的最亮色,是自己愿意用生命去交换的最爱。可是幸福如履薄冰,越珍惜就越害怕失去。
经历了在s城那样清苦的日子,她心中对他的愧疚无以言表,她有时候会想,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撑不下去了就放他走,只要他过得好,她就知足了。可是当他真的亲口说出分手,她才发现她根本无法接受,更无法原谅。
不是说好了一辈子在一起么,不是说好了要结婚的么,不是说好了要她相信他的么。为什么才十天未见,他就果断的背叛了他们的爱情,还杀死了她的孩子。那个孩子,她盼了多久,在得知自己怀孕的那一刻,心里的激动和欣喜无以言表。她以为他会和她一样开心,可是得来是什么?他说这个孩子我不要。那样斩钉截铁。
她简直疯掉了,她已经失去他了,不能再失去那个孩子。可是命运对她那样不公,当听到医生那句冷冰冰的话:孩子没有了。她所能赖以生存下去的就是对他的恨。那么恨,恨到将自己的尊严和幸福全部埋葬,微笑的断绝他们之间的最后一丝希望。
她以为她会一直恨下去,可是仅仅一年的时间,恨就被想念取代。是绝望的想念,终于屈服于命运的残忍,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若不是张骏的无耻逼迫,她想自己应该会用空荡的一生祭奠早已死亡的爱情吧。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