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一寒眼睛一直盯着前方,悠月也始终面对窗外。
他很自然的空出一只手,轻捏住她的颊转向自己。“好好听我说话。”
悠月敏锐的拍掉他的手。“你说就说,说是用手的么?”
“那你别一直看外面。”
“切!”
悠月笑出声来。“不看外面,难不成,要看着你么?你身上除了一股子铜臭味还有什么吸引人的?”
凌一寒微眯起双眼,敛起瞳孔看向她:“你非要这样不识趣的把我惹毛了才能停下来!”
“搞了这么久,你要我听的就这些?”
凌一寒撇撇嘴,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我们和解。”
他不要再与她闹别扭,现在,捉弄她,似乎并不能让自己开心,反而,看到她不高兴的时候,心情似乎是很烦……
他说的很轻,悠月却听的一清二楚。
他也在自己的所做所为忏悔了吗?嘴巴仍然不满意的说:
“你刚那样,也叫和解?”
凌一寒一愣,“我刚怎么了?”
“一点礼貌都没有!”更别说什么诚意真心之类的了。
“礼貌?礼貌能当饭吃?”反唇相讥。
他第一次道谦居然换来了她的不在乎。
“当然不能!但这是做人的根本。”
“我没有礼貌很多年了,但也不是活的很好。”
凌一寒无所谓地说道。他这么多年还真没有这么低三下四的对谁道谦。
“如果你不姓凌,生长在普通人家,我看你还说不说得出这种话来。”
没有凌家的背景,你还能当这个无法无天的霸王吗?你还能如此逍遥的什么事情都不怕吗?
普通百姓过的日子,你从未经历过,所以,凌一寒你不会懂的。
“如果你不来凌家,也就不会认识不懂礼貌的我,哼,现在我后悔自己没学礼貌不能好好款待你,而你后悔来了凌家,还有用么?”
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的对峙着,凌一寒觉得这样下去铁定又要吵起来,稍稍放软了语气:“上回,你不是说要和解,难道着都是假的?”
“你要是真的把我的话听进去,昨天就不会那样。”回想起昨晚他的所做所为,心里就难受。
悠月被他这么一说就更来气,他还有脸提上回了,上次她诚心实意的对他讲心里话的时候,他干什么去了?!全当是屁!第二天就在凌霄面前捅了篓子。
车子驶进停车场里,凌一寒把车停好,却没有打算下车,自不会让悠月走。
悠月拉不开车门,自然知道他是锁上了。第一反应就是四处张望。这可是凌少爷的地盘,他是老板,而她只是一个员工。不是什么两人可以随便吵吵的地方。即使有过先例,但她一点也不希望连上班的地方都要和他的名字处处吊一起。
“我和林盈盈在一起了。”
沉默片刻,犹豫再三,他还是说了出来。
他想要自己断了想她的念头。
却从未想过,他心底的星星野火会有燎原的趋势,自己也控制不住,这是他后来才知道的。如果知道后来,也许,此刻他也就不会这么说了。
悠月停下四处转悠的头,倒是开始认真的盯着他。
他讲出这种消息,她其实并不怎么震惊。真要震惊,第一次看到他们在她屋子里干的事,就远远比这让她惊讶几倍了。
她只是不解:凌一寒告诉给她听是要做什么。
这似乎与他的性格完全不附。
在悠月的印象里,他除了会冷讽热刺她几句外,实在没有什么好话同她讲的。
“我知道。”她静静的回答,似乎这样做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在看到他们两个人在厨房里激情四射的时候,她就料想到了。
他们——最终还是走在一起了。
虽然,时间隔断了五年的光阴,却依然挡不住他深爱盈盈的心。
“你觉得怎样?”他想知道她心底的想法,他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会不会在乎自己?
他真的很想知道,如果她也会在乎,那么,他会不顾一切的……到她身边来。
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通常都会变得卑微,只是他自己都不曾发觉而已。
她好像遇到怪胎似的回看他。
“我觉得?”不确定的问。
这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凌一寒撇过头去,不想看到她那张好似见鬼的脸。
他的心脏微微收缩,敛起越发黑暗的瞳孔,他分不清是什么感觉。面对她这样的态度,是他预料之中的,可是,为什么还会有失落?深深的失落。就像心底破了个无底洞,而他却无力阻止。
凌一寒要和林盈盈重新在一起,这是自己一早在美国的时候就决定好的了。但他没想过再逼林盈盈,如果她不想,他一定会干干脆脆的放手。
但要是真想呆一起,任谁都管不了他们。他根本就不需要别人插手插脚,可他不知为何,就想问问眼前的这个女人。她是怎么想的?
他就是在乎她的想法。如果她不同意,也许,他真的愿意顺了她的意……
悠月是比较清楚故事的一个,但也是完完全全的局外人。他很想听她的看法,即使,她说的也根本改变不了结局。
“你在想么?”
他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悠月还是重新确认了一次。
“你是在问我么?关于你和盈盈?”
“废话!”
她居然没有听他讲话,在他全心全意听她讲话的时侯,她居然发了呆,跑了神。真让人可气!声音不自觉也大了几分贝。
悠月琢磨起来,回答什么呢?
很好啊?
不错的?
挺般配的?
还是……
绝对不行!这是乱——伦啊!盈盈也是你妹妹……
妹妹?她也是他的妹妹呢!
这种关系,她又该怎么回答。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要尽想着用什么话敷衍我。”
凌一寒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深思熟虑”。
悠月瞄了眼时间,已接近中午,不出一会,这里便会停满前来吃饭的客人的车子。他这辆及其耀眼的阿尔法-罗密欧摆那一放,就算不认识的,也会朝里多瞄几眼的。
这辆原装进口的车太拉风,也太与众不同。总能成为别人注意的焦点,而她,不想成为焦点中的焦点。
因为,没有多少人会知道她——悠月就是凌一寒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不仅是因为他们的性格不同,凌一寒太张扬,不可一世;悠月太过内敛,总是那么小心翼翼而又谨慎的在公司上班。若别人看到老板与一个女员工在一起,那无疑是把她推上了风头浪尖……
凌一寒瞧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又掰着她的头看向自己。“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她的脸一直有些小小的婴儿肥,摸起来其实软乎乎的,还光滑细腻,由于,离她很近,她身上的沁香居然扑鼻而来,竟让他一时放不下。昨夜还告诫自己不再碰她的,现在却这么鬼上身似的轻捧着。
并且,邪恶的希望——久一点,久一点,再久一点,能够一直这样下去。
悠月楞了几秒,一把扯下他的双手。狠狠抹了抹自己的脸。似是刚才他的抚摸很脏,她要把肮脏擦去。
“我又不是聋子!你那么大的嗓门,当然听见了!”
“那说啊!”看到她的动作,心里越发郁闷。她那么讨厌他吗?刚刚因为触摸到她的好心情,随着她的动作灰飞烟灭。
“你问我做什么?!你觉得开心就好了。反正……你和她也不是三年五载的了。”
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还来问我,我的意见你们会听吗?悠月在心里腓腹着。
“我和你不也已经不是三年五载的了。”
她听完他说的这句话突然瞪大了眼。不禁提高自己的音量:“你瞎扯什么!?你满脑子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是浆糊还是狗屎?”
悠月语无伦次起来。
盈盈是他妹,他们那种关系怎么可以拿她来比呢?
他虽然对她动手动脚,却并没有……悠月想到这里脸也红了,气愤不已。
她和盈盈虽然都是他妹,但怎么会有可比性呢!
他看她一副顶真的样子,承认自己讲的是有语病,但现在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所以让你说些有建设性的话!”
什么才是有建设性的话,他自己也不清楚,可是,又殷殷期待着什么,对这种期待既渴望又害怕……
他这段时间常常处在这种矛盾状态。
“我说了!你是没听进去而已,我说,你怎么高兴怎么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当然知道了!”他当然知道,他当然也想,只是……
想要狠狠的否定掉她毫无营养的话,他接着补充道:“一点建设性都没有!”
“行行行!那我认为,你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不在一起就对不起党和全国人民,更对不起观众,满意了吧?”
观众?是啊!多少个人都成了他与盈盈的观众,限级片的场景都被别人看了,她看的还不止一次。
很奇怪,她现在对谁都能压制住自己的火气,却唯独对他不行。
她甚至讨厌自己用到唯独这个词汇,尤其是针对他。
车里安静下来,凌一寒敲着方向盘,思索着怎样才能把自己想说的对她表达出来。“你刚刚,是不是说我高兴怎样就怎样?”
悠月把玩着手机链,敷衍的点点头。“那我说,我们和解。你答不答应?”
话题转的还真迅速,他是在走跳棋么?“我当初提的时候,是遭到谁的无情嘲笑的?”
悠月突生愤慨,他说的都要听,她讲的就都是空气!“那以后,我不拆穿你,你也少来招惹我。”
真好笑!她有什么怕他揭穿的?又是什么时候招惹过他了?
她不甘的点点头。想来,他有这样的心思她应该感激不尽了。
至少,他应该不会再恶作剧的耍弄她了,她也不必处处提防着。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管各的,不也是她一直所憧憬的么。
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悠月也说不清楚。
她很早不就盼着他能够离她远一点,不要再捉弄她,不要半夜再爬到她的床上吗?
也许,以后,她真的就清静了。
“那……我以后问盈盈叫姐还是嫂子?”悠月很脑残的问了一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
凌一寒刚打开车门的锁,听到她的这句话,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白的骇人,他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乌云瞬间卷来,间伴着狂风暴雨。
“悠月……”
悠月匆忙打开车门,赶快跳下车。
她只是问了一下,这有什么错?她也在为这件事纠结啊!趁他没追上来前,三十六计走为上——先跑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