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妙果的问题话音一落,元鹤占的脚步便停了下来。
他俯身问向她:“你竟一点也没想起来?”
目光闪烁,语气低哑。
“我……我……”乔妙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回答想起来了,并说出原因,感觉好像揭穿了什么似的,叫人尴尬;如
果说没想起来,好像也不对劲……
看乔妙果一脸犹豫的样子,元鹤占冷笑一下,站直身体,边往前走边说
:“你究竟是忘了我心脏不好,还是忘了心脏不好的人不能玩过山车?哼,你向来是如此粗心无知的么乔医生?”
最后一句,让乔妙果一愣。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话语,仿佛又回到了她被他绑在树上,让她猜他是谁,为何会绑她来的伊始。
而一转眼间,在庄园已经过去半年了,他们的关系也……不再单纯的是“捆绑者”与“被捆绑者”那般,而是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是什么变化呢?
就拿今天来说,两个人之间,分明有着一种轻松而又……而又暧昧的气氛……
不知不觉间,两颗心便在试探着缓慢接近一样。
你们要相爱了……突然,脑海中蹦出这个声音来。
相爱?怎么可能,羊羔怎么会爱上追捕自己的狼?理性的声音马上把那个猝不及防的声音用力盖下去。
“我玩得太高兴了,所以是有些忘了……”既然元鹤占“大方”地说出了原因,那么她也“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疏忽。
“以你这样粗心的性格,再加上第一次时你闯下的祸端,我真是不敢把手术交给你做。”
“那次真的是意外啦,你不要把我的技术跟日常生活中的状态混为一谈啦,在你之前,我手术从来没做失败过,工作时我可是很细心的……”乔妙果一听别人质疑她的工作能力,便忍不住反驳起来。
突然,注意到了元鹤占话里不对劲的地方,试探问道:“手术?你准备……准备做手术了?”
这句话问出来,她都觉得难以置信。
缔结契约后,元鹤占跟她提都没提到过“手术”这个词,这给她的感觉就是,三年五年内都不会考虑动手术的事。
但是现在
“是的。”元鹤占轻轻地吐出这个词,对乔妙果来说,有如千钧。
“什么?!”乔妙果站定脚步,不可思议。
“我打算把手术安排在下个月,你有一个月时间准备。”元鹤占神色平静。
“下……下个月?”乔妙果喃喃。
这么快……也就是说下个月后,她就可以离开庄园了?
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雀跃欢喜,乔妙果说:“怎么突然就决定在下个月做手术了呢?”
元鹤占却笑了,“你不是一直想早点离开庄园么?”
他笑容莫测,乔妙果却暗自心惊。
“我没有。”她出口否认。
元鹤占却冷笑了一下,似乎在说:看吧,因为害怕而说假话,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乔妙果心里一激,抬起头来与之对视。
“再说,我想不想,跟你愿不愿意,没有半点关系吧。”她亦露出嘲弄,对上他性感薄唇上的笑。
他的眉头动了下,眉下深邃双眼中的目色加深,如夜色一般浓稠,要将她包裹吞噬。
她心中微有怯弱,却也双目不离。
此时他们已经走出游乐园,站在槐荫路下的马路边,就这么对视着。
园中的轻松愉悦,一下子便被外面的风给吹散了,只剩下风里的潜流暗涌。
这不卑不亢的坚定的对视,让元鹤占不由想起了另一个人,想起了前不久之间的一个对话。
“我很好奇,海成渊,你喜欢乔妙果吗?”
“重要的不是谁喜欢她,而是她喜欢谁。”
听到这个回答的他,当时一愣,继而有种想发火又无从发起的无力感。
就像现在
率先扯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元鹤占也不回答乔妙果的问题,双手插兜继续向前走去。
乔妙果也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在后面走着。
两人各怀一番心事,回到了元氏庄园。
“累了一天,早点睡吧。”一起走上二楼,元鹤占说,然后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嗯,晚安。”乔妙果说。
回到房间,她马上就倒到了床上,用被子盖住了头。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早上海成渊跟她说的那些话;中午喝醉了酒元鹤占来接她时那异常温和包容的态度;晚上去游乐园,他们之间发生的一些细节,本来就弄得她心里乱乱的,可是,他却告诉她,他下个月想动手术了……
信息量太大,信息量太大!
乔妙果捂紧了头,在床上翻滚起来,想驱走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
那边,房间里,元鹤占将从游乐园带回来的照片和底片从口袋里清理出来,拿起那张照片,低语出声:“重要的是她喜欢谁……喜欢谁……”
说着,他似笑非笑了下,然后将照片全部锁进了抽屉。
日月轮转,便到了第二天。
昨晚回家后没看到白喜,乔妙果便去找她一起吃早餐。
敲了敲她的房门,不像往常一样,马上就有人过来应门,好几小后,才听到的脚步过来。
门开了,白喜穿戴整齐,但是发丝却有些凌乱。
“乔姐姐。”见到她,白喜嘟着嘴,带点哭腔,一把抱过来。
“怎么啦?”乔妙果慌忙走进屋,把房门掩好,关切地问道。
“我要离开你了!”白喜说。
“啊?”乔妙果一时没反应过来。
“今天早上我老爸跟我说,元哥哥通知下个月我帮忙给你做手术,做完手术后,我就必须离开庄园了。”白喜一脸难过,看那样子,似乎是哭过,
“然后我们就分开啦!”
乔妙果一愣,没想到,昨天才跟她说,今天就通知出来了。
“不会啦。”她慌忙安慰道,“手术做完我也会离开,我们可以在外面见,没有束缚,不是更自在?”
“对哦!”白喜站直身体,“乔姐姐,如果你出去后还回仁济医院的话,说不定我们会变成同事呢。”
“什么?”这点也令乔妙果意外,“你要去仁济医院?”
“嗯,老爸说,如果我这次做你的帮手做得好的话,元哥哥就会帮忙安排我进仁济医院。”
“这样啊……那挺好的。”乔妙果说。
可是白喜却又露出了一副愁眉苦脸的难过表情,“虽说跟乔姐姐的见面机会不会少,可是跟成渊哥哥却……”
在医院里上班后,自己应该会很忙吧,再加上成渊哥哥也那么忙,根本就没有时间见面了吧,不像呆在庄园,自己有时间不说,怎么着,也是有机会在庄园里或者宴会上见到他,但是出去后,难道指望在医院里见到他?白喜想。
乔妙果一下子便明白了白喜的想法,不禁笑道:“你这丫头,这个才是你的重点吧?”
白喜面上一烧,咬了咬唇,轻声“嗯”了下。
“不会的啦,成渊既然把我们当朋友,就不会因为我们离开了庄园就不认这份交情。”
“可是”
“别可是了你就是因为在乎,所以爱瞎想。”
“是么?”白喜坐到了窗边,“听你这么说,我心里好受多了。”
“嗯,所以别多想啦,我们好好准备下个月的手术吧。”
“可是”白喜像突然想起什么来,“乔姐姐你不会像我一样担心么?”
“担心什么?”乔妙果心中一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