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李苹便赶到了程耀与梁采菲的所在之处。
你是说,我丈夫和那个小女生就在隔壁的房间里?
嗯。
他们进去很久了?
有一个小时了。
休息?
过夜。
李苹忽尔感到一阵晕眩,手支着额头,靠着床沿坐下;缤纷俗艳的床单与绮丽的心形抱枕,衬托她苍白的容颜,显得格外讽刺,
我应该联络我的律师,还是应该先报警?
我不知道……经理你……你还想要这段婚姻吗?
无论我要不要,他都已经不要了。
既然他都不要脸,就不要给他脸啊,人证物证都有的话,他想赖也赖不掉,即便他不想离婚都不行。程耀立刻接话。
现在讨论的是要不要婚姻,不是要不要脸吧?程耀直白无比的发言令梁采菲捏了好大一把冷汗,连忙制止他。
所以,你们……不、我们……我们现在在这里……等什麽呢?等证据?等她丈夫与小情人通奸的证据?等那些不堪的事实?等她的婚姻结束?李苹的话音虚无飘渺,充满对未来的迷惘与不确定。
是啊。程耀贴墙听了听隔壁动静,又走到走廊外绕了一圈,探了探动静。应该不用等太久,负心汉通常有早泄的困扰。隔壁早些时候确实有传来绝对在这样又那样的声音,不过他不想明说。
说什麽啊你?!梁采菲赶紧打了程耀手背一下,在妻子面前说丈夫早什麽的对吗?经理,对不起!小朋友胡说八道,你不要理他。
不要紧的,你们感情真好。李苹勉强牵起唇角笑了笑,看似透明的笑容里有许多无奈,还有更多欣羡。
其实,是我自己优柔寡断吧,知情的当下没能立刻做出决定,我也不知道我为何要在一段没有爱里的婚姻苟延残喘,他都已经跟我把话说得那麽明白……只是,我总想,除了爱情之外,责任与亲情难道不是家庭的一部分吗?当初承诺的白头偕老、不离不弃,难道就这样算了吗?假若不离婚,就这麽僵持着,我似乎也没办法用平常心面对他,那麽,我究竟在坚持什麽呢?
经理……梁采菲因李苹的话语感到十分难过,很想说些什麽安慰她,可无论说什麽,似乎都显得多余。
好了采菲,你别说了,我明白你想安慰我,真的很谢谢你。我去外面打个电话给我儿子,刚刚匆匆忙忙就出门,忘了跟他说冰箱里有准备他的消夜。李苹唇边依然衔着看来有些勉强的微笑。
那……这回欲言又止的家伙换为程耀。
等我打完电话给小孩,我会好好考虑要不要顺便报警。李苹毕竟在商场上打滚多年,人情世故与历练皆有,程耀一开口,她哪会不明白他要提醒她什麽?
最讽刺的是,她明白她身边的每个人在想什麽,却始终弄不清她自己究竟想做什麽?她在商场上向来以果决明快闻名,为何她在婚姻里显得如此懦弱卑微?
好。程耀闻言点了点头。
李苹拿着行动电话往走廊走,梁采菲与程耀不以为意,心想大家与亲近的人讲电话时不希望外人在场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李苹也的确需要冷静想想该如何做。
未料,事情总是发生得令人措手不及,李苹才走出去,便遇见她因客房服务而开门的丈夫。
她的丈夫身上犹带着沐浴过後的水气,下半身仅围了一条浴巾,他的小情人则披裹着浴袍站在他身旁,隐约能看见半裸肩膀与美好腰线,嘴馋地拿了一g服务车托盘上的薯条,笑嘻嘻地往李苹丈夫嘴里喂。
李苹?你怎麽会在这里?李苹的丈夫在看见妻子时瞬间变了脸色,本能反应将小情人往身後藏,可惜早已来不及了。
程耀与梁采菲听见廊道上的动静,也随後跟着出来;程耀似乎七手八脚地拿了些什麽,服务生推着餐车离去。
这句话是我该问你的,你不是出差?人不在台北?李苹要很努力用右手捉住左手,才能阻止双手的抖颤。很多事情,心里知道和亲眼看到的感受是绝对不同的。
你跟踪我?李苹丈夫话音上扬,遏止不住怒气。
亲爱的,他们是谁?小女生眨着大眼,推了推李苹丈夫手肘询问,显然非常不识时务。呀啊?你做什麽?程耀突然撞过小女生手臂,出其不意地闯入李苹丈夫房里。
你们做什麽?!李苹丈夫大喝,旋身便要跟进去,却一把被李苹拉住手臂。
你怕什麽?房里有什麽见不得人的东西?你们做了什麽下流的勾当?
眼见东窗事发,李苹的丈夫恼羞成怒。
还不都是你逼我的!自从小孩生下来之後,你就完全变了个人,重心全部摆在小孩身上,g本看都不看我一眼,你早就不是妻子,只是一个乏善可陈的母亲。分明是你失职了,还想怀疑我外遇?
他理所当然的口吻一秒钟管闲杂人等在拌什麽嘴,罪证确凿且势单力薄,他已经豁出去,连程耀手上的物证都懒得抢。
李苹,你要告我也好,不告我也罢,总之我是一定会跟你离婚的,别以为我稀罕你,会死皮赖脸不愿签离婚协议书!
他种种过分的言词侮辱与理直气壮的态度令李苹气愤难当。
你放心,我会这麽做的。你说的对,我的娘家确实有权有势,我也确实很强势,喜欢踩在别人的头上,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会请我父亲结束所有对你公司的挹注与投资,也会请律师全权处理我们的离婚事宜与财产分配,里头那个女孩是你公司的新员工吧?我会一并告她妨害家庭,相信她未来的履历会很j采。
李苹!你简直欺人太甚!李苹的丈夫忿忿指着她的鼻子。
你刚刚是怎麽说的?是你逼我的?李苹将他方才说过的这几个字原封不动还给他。把这些话留着去跟法官说吧,你可以开始找律师了。
随便你!不论你怎麽样,至少我身边都还有一个爱我的人,你不配有人爱!到死都去当你的母亲吧!砰!气极的男人一把将房门关上!
经理,别听他乱讲,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才不配有人爱!梁采菲快被李苹丈夫的发言气死了。
别跟他计较,他嚣张不了太久,他现在只是说气话,等警察来时,他就知道要跪下求你了。程耀接着开口。
他连跑都不跑,抢东西都不抢,只想跟情人窝在房间里……哈哈哈!真的等我报警来抓他吗?哈哈哈……我不配有人爱……李苹满腔怨怒无从发泄,太阳x涨痛跳动个不停,怒极反笑,手甚至抖得比方才更厉害,行动电话竟从指间掉下去。
经理,你还好吗?梁采菲地接住李苹的手机,递还给她,神色十分担忧。
我很好,我要打电话报警。李苹接过手机,拨下报案电话,话音持稳,可内心却波涛汹涌。
她曾经的枕边人如今竟是她最大的敌人。
他践踏她、侮辱她,在她还对他抱着一丝犹豫与期盼的时候,便成为那个全世界最不珍惜她的人。
她要对付他,她知道她会赢。
可是,她什麽都赢了,却也什麽都输了;她的爱情与婚姻同时死了,而她的心碎了。
李苹抱着手机,蹲在地上痛哭失声。
梁采菲心疼地看着李苹的头发,在一瞬间全部变白,就如同她槁木死灰的婚姻,与苍白的爱情。
全世界彷佛都失去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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