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他们,凝眉问道,“你们又该如何证明他的罪行?”
“证据。”傅行勋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阮幼梨眨了眨眼,脑子里一片混乱。
“什么意思?”她讷讷出声,带着些微的愣怔。
李成衍看着她这般呆愣的模样,只觉分外娇憨,令人心生怜意。
他唇角微扬,笑道:“没错,黎明坤的罪证,我们已经拿到手了。就在元策兄去往突厥边境的那时。”
傅行勋垂眸颔首,接了他的话:“那个时候,我与我的人兵分两路,我在明处,吸引那些人的注意,而我的侍从,一半跟随着我,一半加快了行程,先行去了突厥,暗中搜寻黎明坤的罪证。”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阮幼梨仔细听着他们的话,恍然大悟地问道。
傅行勋轻轻颔首,确认了她的话。
“那接下来,又该如何?”阮幼梨挺直了脊背,摆出一副分外认真的姿态,但她也确是万分专注,生怕错过他们话中的每一条信息。
但并肩而坐的李成衍与傅行勋相对而视后,却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阮幼梨察觉到他们的犹疑,不由得皱了鼻子,摆出了一副无比委屈的模样。
她捏着嗓子咳了咳,又捡回了她的老本行。
“阿兄和阿衍都对阿沅这么狠心吗?连一点点的信息都不愿意告诉阿沅!阿兄和阿衍这样对阿沅,让阿沅好伤心好难过好悲愤好痛苦的,让阿沅的一颗心都像是死去了!阿兄和阿衍就忍心看阿沅心如死灰以泪洗面心如死灰吗?”说着,她抬了数艘比,用广袖擦了擦不存在的泪水。
傅行勋和李成衍都为她这突如其来的一言惊住,沉默着没有言语。
傅行勋下意识地抬手,覆上了心口处。
那处,像是狠狠地抽动了一下,搅得他的气息都开始紊乱。
她怎么能……当着李成衍的面,也这样呢?
傅行勋不由得紧抿了唇线,别开眼往窗外看去。
明媚天光擦过窗际,翻飞而入,将空气中的纤毫微尘都映的清晰可见,
他侧眸迎上了这天光,不由得为这耀目微眯了眼。
李成衍却比他淡然了许多,顿了片刻,便是轻笑出声。
他无奈摆首,伸手点向她的额头,笑道:“你怎么什么都想知道呢?”
“阿沅也是担心阿衍和阿兄呀!”阮幼梨眨了眨眼,浓黑的眼睫似蝶翼轻颤,当然,颤得有些过头,倒像是得了什么病症似的。
李成衍见状,眼底唇边的笑意是愈深了。
但别开眼去的傅行勋却是将唇线抿得愈紧,近乎绷直的凌厉。
呵,叫阿衍这般顺口,竟是将他这个阿兄都放在了后边。
因为他唇线的紧抿,他下颔的线条也愈显清晰,硬朗中透着流畅。
阮幼梨自然也将眼角余光的情形看得分明,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根本没想去搭理他。
假阿兄还比不上阿衍的半分好,搭理他作甚。
李成衍被她磨得没了性子,无奈摆首后,到底开口向她透露了半分:“明日早朝,我们会向圣人将他的把柄展露,动摇圣人对他的信任,之后的事情,不用我说,你也清楚了罢?”
阮幼梨闻言一愣,片刻沉吟后,她抬首对上他的眼,问:“接着,趁热打铁,将他的罪证也一道呈上?”
李成衍不置可否地笑笑,既没出声否认,也没颔首认可。
阮幼梨得不到他确切的回应,不免心生不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想要从他的神色变化中找出什么来。
李成衍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竟是微微红了耳根,别开了眼去。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那阵声音不大,却足以令他们心中生意。
下一刻,李成衍便倏然起身,往门外行去。
而后,是傅行勋。
阮幼梨原本也是向跟上去的,但她从始至终,都是蹲在坐榻前。
蹲了这么久,她的两条腿完全是僵直麻木的,根本动弹不得。
故而将将起身,她便控制不住地往前栽去。
她错愕地伸了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抓住了一件物什,始终不肯放手。
但她的运气着实差了点儿,那件物什太过脆弱了,根本受不得她的体重。
“呲——”布帛碎裂的声音响在耳畔,分外刺耳。
阮幼梨抓着那半截绸缎,狠狠地摔倒在地,始终没让屋内沉寂下来。
“砰——”她栽倒在地,近乎匍匐地摔在傅行勋的身后。
显然,傅行勋也有一刹那的愣怔。
他顿了顿,脚尖缓缓转过,面向了她,而后,眼睫低垂,将地上她的狼狈惨景尽收眼底。
阮幼梨也愣愣地抬眼看他。
目光相汇的刹那,似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中猛然炸开,使得她的脑中陷入一片空白,什么思绪都成了浮云。
第53章再三
李成衍行在前边,故而先他们出屋了许久。
踏出房门的那时,他微微侧眸,就看到了从屋檐跳下的一只橘猫。
迈着慵懒的步子,悠然行在栏杆上。
李成衍见着,放心的同时,也欣悦地扬了唇角。
还好,并非是他们的消息走漏。
正当他准备转身而返时,屋内接连的两声巨响,骤然让他顿住了动作。
一声尖锐刺耳,一声沉重如山。
李成衍闻声,登时就敛了笑意,心中一沉。
这该不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引开他,从而对元策兄和阿沅下手罢?
想到了这一点,李成衍便再不耽搁,阔步往屋内行去。
踏过门槛,屋内的情景渐渐地清晰在他的眼底。
“元策兄……”他缓步渐近,在彻底看清的时候,不由得愣怔在了原地。
只见得阮幼梨匍匐在地,手上抓着一截布帛,鼓了腮帮子,露出一副无辜又可怜的神情。
而她身前的傅行勋,虽是长身玉立,却狼狈到了极致。
原本齐整的衣衫,此刻却分外凌乱不堪。
他左肩的那一方布料,几乎是完全被扯落,露出他的肩胛,而他的胸膛处的流畅纹理,亦被残破的衣襟半遮半掩。
傅行勋垂眸看她,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脾性极好,哪怕在这种情形下,还能稳立如山。
“这是……出了何事?”李成衍的脑中闪现过无数个猜测,却始终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故而他犹疑片刻后,终是忍不住出了声,开口问当事人。
傅行勋深吸了口气,胸膛处微微起伏,似在极力隐忍。
“你问她。”他回了简简单单的三字,字眼里满是郁愤。
阮幼梨不敢与他对视,忙心虚地低垂了脑袋。
她伏在地面,瓮声瓮气地回答道:“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