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藏在那悠哉悠哉的神情下。
他将安如好一番打量,见安如没被国外奇风异俗影响得变了个模样,才点点头,以示自己的满意,他道:“好孩子。”这声好孩子已是康成对子女最大的赞扬。
安如见父亲从不离身的烟袋没有挂在腰间,好奇的问:“爸爸不抽烟了吗”
“身体不如从前了,你妈妈早让我戒了。”
安如点点头,和父亲见了面,她有些发愁,从前父亲没事时喜欢自己卷一卷烟叶抽着。老人家平时就这一点爱好,所以这次前往法国游玩的时候,她特地为他带了许多好烟叶回来。只父亲既然戒了烟,她却不知道该送他什么东西好。
于是安如将行李箱翻了遍,想找找看有没有适合送给父亲的东西。东西没找成,她倒从箱子里头发现了一件不属于她的物什,那是一方男士方格手帕,手帕洗得并不干净,上面还有些油渍污垢顽强的粘附着。这手帕怎会出现她的箱子里,她百思不得其解。
许是苏小姐的,她似乎在苏小姐那里见过一次。回上海时她和苏小姐同住一船舱里,她就睡她旁边,怕是下船收拾东西时,自己没留心,将苏小姐的东西顺了来。
她发愁的看着这方烫手山芋,看得出苏小姐对这手帕的重视,若她不将它还回去,苏小姐怕会着急上火了。叹了口气,也不曾问起苏小姐的住处。既不知对方住在哪里,这手帕也不晓得怎么还回去,总之麻烦得很。
正当安如苦恼间,手上轻执的帕子突然不翼而飞,安如顺着帕子飞离的轨迹,见安意满面得意地挥舞着手帕。她薄唇上涂着厚重的鲜艳口红,这口红她在留学的女同学嘴上见过,据说是时下最时髦的颜色,别人涂着是什么样子安如不好评价,但她清楚安意清秀得脸蛋并不适合这样怪鲜艳的颜色,强涂上去只显得年纪都大了几岁,毕竟烈焰红唇不是谁都能驾驭得了。安如眼里适合就是最好的时髦,但显然安意同安如的观点不太一致。
红唇轻启,安意道:“书呆子竟会谈恋爱了,我要同爸爸妈妈讲。”说完,不等安如有所反应,飞快地跑出了门,红木地板在她脚下被踏地咚咚作响,安如眉心本有两指宽,因着安意的举动而使得眉头全凝在了一起只一指宽了,大约成了川字状,她心知安意那张嘴厉害,不敢放任她乱说,只好紧随她身后追了过去。
可惜迟了,远远她就听得见安意到处招呼,“爸爸,妈妈,你们快些看,安如谈恋爱竟不和家里人说,这是证据。”
指使着佣人上菜的惠娘停了忙碌的身影,心中虽有些不满安意的咋咋呼呼,但却更关心安如的感情问题,她见着安意椅在楼梯的栏杆处,手中使劲地摇着手帕,两腮处因着谈完了,抢着一空隙对康成道:“爸爸,我想去留学,也给你拿个女博士回来。”说起女博士的时候安意挑衅地看了眼安如。
安如长而浓密的睫毛轻掩,挡住了眸间的思量,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安意想要留学,很难。
康成是个传统人,即使在证券公司工作十多年也学不会洋作风,他有着所有封建大家长共同的观点:女儿读书太多不顶用。八年前,安如第一次像康成提出留学的想法时,无疑遭到了大家长的严词拒绝。安如平常性子随和柔软,但倔强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同父亲足足抗争了一年有余,加上母亲从旁说好话,才让康成勉强松了口,只安如外出留学的一切费用都得她自理,家中不会为她出一分钱。好在安如学业出色,能争取到学校的公费留学生项目,才有了她留学七年的经历。
因为有安如这个前车之鉴,所以康成表现不出特别地情绪来,他道:“如今国难当头,留学实在没用,不如好好待在家里免得家人担心。”
安意不肯,急说:“为什么安如能留学,我却不能,你这是偏心。”
“你也莫说我偏心,安如当初留学不曾花家中一分钱,若你能做到,我任你去哪里”,康成的手拐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