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习字背汤头歌,辨认药材。母亲那些不值钱却绣着精美花样的衣裳。因为不值钱,所以才没被户部的人换走吧?她抚摸着箱子里的衣裳,心阵阵发疼。
雨声仿佛小了。黎明之前,穆澜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收进了怀中。毫不犹豫从屋顶跃了出去。
刹那间她察觉到了危险,后背蓦然绷紧。
冰冷的箭头破开细雨,翎羽划破空气的破空声像惊雷般在她耳际炸响。她凌空翻身,那枝羽箭射裂了屋瓦,碎片炸裂开来。
一枝又一枝的箭如影随形,穆澜轻松避开,取下腰间的弩弓反射了回去。箭枝钉在屋瓦上的动静惊动了守卫的禁军。
院子四周不知从哪儿冒出了星点的火把。人声脚步声织成了一张网。
李玉隼射完了手里的箭。穆澜的弩箭也没了。她半跪在屋顶,与对面的李玉隼遥遥相望。
“我很奇怪。你怎么知道池家抄没的东西已经被挪出了申字十四号库。”李玉隼拔出了长刀,指向了对面全身藏在黑色斗蓬下的穆澜。
他在申字十四号库里呆了近二十天。像一只老鼠,沉默地等待着。如果不是隔壁那些年生久远的箱盖开启时发出的细碎声,他几乎等待得快要发疯。
这种压抑与不耐悉数化成了对穆澜的战意。
穆澜沉默着。给应明出完主意她也在等。
这二十天她也等得焦急。她拿到了户部库房的地形图,摸清了这些老库的位置。
月中休沐,应明回到国子监。兴奋地告诉她,老库的一间库房被雨水冲垮了一面墙。他被调去搬运。意外发现池家的东西被挪出了申字十四号库,存进了十号库。因雨太大,户部担心箱子进水,全部揭了封条开箱检查。
应明鬼祟地告诉穆澜,检查重新贴封条很费时间,他趁机抄了很多家传食谱药方。
穆澜这才选在今晚有雨时行动。
“来了,就留下吧!”李玉隼持刀直冲向穆澜。
四周的火把已然将院子包围了起来。大概是出于对李玉隼的信任,没有东厂番子跳上屋顶帮忙。
穆澜无心恋战。臂钏滑到腕间。
李玉隼人在半空,突然看到对方手臂挥动,一大片瓦片被掀了起来,密集地朝自己飞射而来。
长刀绞起一片刀影,将屋瓦与雨水绞得粉碎。
借着瞬息间的阻挡,穆澜朝着院外狂奔。
“射!”
风雨中的口令让包围的人松开了弓弦。密集的箭雨朝着穆澜飞去。
臂钏化成一根柔而韧的钢丝刺进了院墙外的那株树。穆澜的身体像纸鸢一样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冲破了箭网。
没有人能有一跃五六丈的轻功。而穆澜借着钢丝的牵引做到了。所有人惊叹地看着她飞离了院子,落向院外的大树。
而此时,李玉隼才将将跑到屋顶的边缘。他大喝一声,将长刀向穆澜掷了过去。
穆澜正要落在树上。枝叶间一片刀光映入了眼帘。她的双瞳骤然紧缩,这树上竟然有埋伏!身后是李玉隼掷来的长刀,面前是伏击者刺来的刀。第二轮射来的箭已交织成网。穆澜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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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办了点事,更晚了。第二更在三点左右。
☆、183
她猛地抽回了钢丝,人在空中轻盈地翻滚着。钢丝在细雨中划出耀眼的光环,与迎面的刀光相碰,磨擦着发出刺耳的声响。肩膀传来疼痛感,李玉隼的刀掠过她的肩,扎进了树身。一枝箭从她腰侧掠过,穆澜的身体蓦然下沉,落在了院外。
她飞快地朝前方跑去。
树上跃出两个人,与李玉隼对视一眼,紧追着穆澜不舍。
一人骂了句:“东厂三个大档头还抓不住人,真没脸了!”
梁信鸥盯着穆澜的背影道:“老曹你急什么。她受了伤跑不了。这一片都被围住了。”
曹飞鸠边追边道:“老梁你猜会是那个刺客珍珑吗?”
“管她是谁。擒住就知道了。”李玉隼拔了刀赶来。
穆澜所思虑的退路都在谭弈的棋盘上。里面埋伏着东厂的人,外围已被五城兵马司围住。没有人相信受了伤的人能逃出去。
户部南邻礼部,再往南是江米街。北面是礼部和宗人府。再过去就是通向皇城的长安大街。东厂的布置重心在南面。长安大街与进宫城的承天门地势开阔,傻子才会往北逃。
所有人马都朝着穆澜消失的方向包抄而去。
武艺最好的李玉隼突然大叫了声:“闪开!”
话音才落,连珠箭如鬼魅般出现在三人面前。这时梁信鸥和曹飞鸠才听到箭翎的破空声。两人狼狈地在地上打了个滚险险避开,后颈的汗毛吓得竖了起来。
对面的屋顶上站着一排持弓的黑衣人。密集的箭雨将三人逼在墙角难以露头。
李玉隼骂道:“真叫督主猜着了。珍珑就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