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的。我来开车。”
银枝入藏之前阅读过高原病相关书籍,其中肺水肿最危险。
看到王又梅不停地咳粉红色泡沫痰,银枝的心凉了半截。
得气了,王又梅也会说话,叫很多人的名字,大多数银枝都不认识。
银枝知道,她已经神志不清了。
“美女,你是医生么?我现在好难受,我是不是在医院?”
银枝帮她擦汗,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们在救护车里,马上到医院了,你再坚持下。”
“坚持……坚持不了了。我胸好闷,我呼吸不了了。我好难受,呜呜,我好难受。”
他们上路的时间是晚上,除了车灯和天上的月亮,再没有其他光源。
室外温度骤降,波及到车内。金世安要放暖气,秦少言制止:“油可能撑不到西宁。”
银枝要脱自己的衣服给王又梅,秦少言已把自己的交过来:“给她盖上。”
外面是无人可挡的疾风,把秦少言的脸和唇色吹得煞白。
银枝接过他的衣服,把王又梅包裹起来。
王又梅依旧喃喃自语:“我老公不要我了,我好难过。”
“……”
“我明明这么好,他为什么不要我。”
“……”
“我听到他在叫我,我在这……老公,我在这。”
“……”
秦少言周身散发出阴郁之气,不住自嘲冷笑。
银枝轻抚她头发:“他爱的是你,一直都是你。他眼里只有你,要的也只有你。”
她的头发光滑如新。出乎银枝意料。她低头闻了闻,入鼻的是清香气味。
原来如此。
王又梅本来就感冒加高反,今下午因洗头着了凉,高反加剧,形成急性肺水肿。
如果当时她不接方同的电话就好了。
如果在王又梅想去泡温泉的时候她阻止了就好了。
如果今早上她和金世安没有聊起这个话题就好了。
银枝从未在一天之内后悔这么多事。
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在送往西宁的路上,王又梅已经不行了。
银枝一直握着她的脉搏,察觉到没有跳动的时候,她自己的心脏骤停,如遭雷击,瞳孔放大,一时失语。
她再三确认了很多次,黑暗中看不清王又梅的脸,只能摸她的脉搏,探她鼻尖的呼吸。
是真的没了。
白天还活蹦乱跳的人,此刻是真的没了。
银枝无力地靠上背椅,无语凝噎。
车子在无边狂野开了一夜,天际挂出一颗启明星。
车上的人一夜都没睡意。
银枝吞了口唾沫,润润干涩的嗓子,道:“秦少言,她好久都没说话了。”
“……”
没人理她。
金世安专心开车,秦少言死死盯着前面。
银枝又说:“她没说话了。秦少言。”
“闭嘴!接着开,开回去!”
银枝不再说话了。她知道,他已晓得最终结果。
晓得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天边泛鱼肚白,他们总算遇到个加油站,得知只要两个小时便能到西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现充了。
由宅女变成现充,这真是神奇的事。
第55章新画
金世安趁加油去上厕所,他的脚踩油门踩得麻木,走路有些恍惚,使劲跺了两脚才找回知觉。
从旱厕出来,遇到银枝。
她靠在一棵树上,在等他出来。
金世安朝她走过去。
银枝眼神示意车子,意为他们现在不方便回去。
秦少言现在有很多话想跟王又梅说,他们都不方便在场。
金世安点点头。一夜的劳累,让他双眼充满血丝,疲惫不堪。他只想睡一觉。
银枝往旁边挪了挪,给金世安腾出地方。她靠的树足够粗,可以靠两个人。
金世安立在银枝身边,头靠树干,闭上眼睛。
他们都没有说话。也许是太累,也许单纯地不想说。
天空是藏青色的,东边天的颜色浅些,有一道白亮的弧,冷漠地扩张。
他们在原野走了一夜,天终于亮了。
加油站唯一的小卖部也开门了。银枝走过去,成为今天第一位客人。
“买什么?”老板问。
银枝要了三瓶水,想了想,又多买了瓶,拿塑料袋装好。
她给金世安一瓶。
金世安接过,同时一把将她揽住。
他们的身高差让他的下巴刚好抵上她的发顶。他把她圈在怀里,越搂越紧。
银枝,银枝。
他昨夜一路后怕。
如果后座躺着的人是她,他该怎么办。
生老病死,生命无常。
没有了她,他以后该怎么办?
银枝亦抱着他,乖乖埋在他怀里,听他的心跳坚强有力。那是大地的脉搏,是活着的张力。
他也活着。真好。
将王又梅送进西宁的医院,银枝二人便不再跟随。他们只是局外人,有些事不方便参与。
他们找了家快捷酒店,暂时住下。
第二天,高强一行人也赶了回来,得知人没了,皆震惊,不能接受。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秦少言没再出现在他们面前。据说在忙王又梅的后事。
高强主动找过他一次,回来后却带来了更震动的消息。
“护士跟我说,王又梅被送来的时候,秦少言差点把医院拆了。他不相信王又梅死了,硬要医生救人。”
“医生说,王又梅已经断气了。并且……已经怀孕三个月。秦少言当场傻眼,更不相信,打了针镇定剂才好点。现在他精神有点不正常,动不动说胡话。”
“王又梅的父母找秦少言要说法,已经闹了三天了……秦少言可能要吃官司。好端端的女儿没了,那对老人一个晚上头发全白了。”
王又梅怀孕的事大家都始料未及。他们都不知道,恐怕王又梅自己也不知道。否则他们怎么可能让一个孕妇跟着他们冒险?王又梅自己也不可能提出跟他们冒险。
如今一尸两命……
怪谁呢?
晚上,银枝睡不着。她几乎习惯了,这两天都彻夜未眠。
一闭眼,眼前就是那片无边旷野,还有孤独的赶路人。
她痛苦极了,乃至于开始复吸。
一盒烟见底,她拉开窗帘,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