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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4

    “不一样,雪是冰冷的。”申屠城忍不住摸了摸顾盼好的头,“想跟我一起去看吗?”

    顾盼好的眼睛在一瞬间亮了起来,下一刻却低下了头,闷闷地说:“我不能离开哥哥。”

    “为什么?”申屠城藏在袖子低下的手收紧成拳。

    “我是水,哥哥是河床,没有了他我就会干涸。”顾盼好想起哥哥的比喻,眼睛亮晶晶的,“我和哥哥是不可分离的。”

    他的眼睛里有水波流动,如果不是因为别的男人,申屠城甘愿沉溺其中。

    如果,不是因为别的男人。

    即使是他的哥哥,申屠城也只觉得血气上涌,一股强烈的杀欲倾泻而出。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杀了那个男人,让顾盼好成为他的。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他的杀气浓烈到让顾盼好不安,连退了好几步,想了又想,终于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

    “要不要跟我走?”申屠城强忍着杀意,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

    本能的,顾盼好摇了摇头。

    “那么,我就毁了你的河床。”说完,申屠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顾盼好被那人惊人的气势吓得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等到终于想清楚申屠城话中的意思的时候,骤地惊出了一身冷汗——没有任何怀疑的,他完完全全相信那个人有毁了他和哥哥的本事。

    几乎是飞奔着回到城里的酒坊,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废墟。顾盼好喘着气,看着自己和哥哥苦心经验的酒坊变成这副模样,气急之下,眼泪便掉了下来。

    “怎么哭了?”有人温柔地擦去他的泪水。

    “你为什么要这样?”

    申屠城将顾盼好揽在怀里,轻描淡写地说:“我找不到你的河床,心里自然不痛快。不痛快了,自然要拿东西出气。”

    顾盼好用力推开他:“你就这样肆意糟蹋别人的心血?”

    “这样的小酒坊,你要多少,我便给你多少。”

    “我说的不是酒坊!”

    “那你说,你指的是什么?”

    顾盼好张了张口,却始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说不是酒坊,但又确确实实是,说是,却又不仅仅是酒坊。他皱着眉头思考起来,却不知道自己的皱成一团的脸蛋看在申屠城眼里十分可爱。

    忍不住想逗逗他。“想好了吗?”申屠城问。

    适才满腔的怒火在顾盼好可爱的表情里烟消云散,申屠城只觉得心绪飞扬,只等着顾盼好能多和自己说几句话。即使是生气也好。

    他哪里想得到,顾盼好认真想了想,居然叹了一口气,说:“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那你告诉我。”申屠城说,“你告诉我,让我懂。”

    他的表情十分认真,不似先前的刻意逗弄。一个人怎么能拥有那么多面呢?顾盼好有些害怕这样的申屠城。他轻声说:“这家酒坊是我和哥哥的心血。我们为它付出了很多,它就像……就像见证了什么一样。”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它对我来说很重要。”

    申屠城听了,静静地想了一会儿,说:“我明白了。”他看见顾盼好呆呆看着自己的样子,笑了起来,“你们倾注了很多心血,对不对?”见顾盼好点头,他又说:“那么,我把心血还给你们。”

    ……

    接下来的几天,申屠城几乎不眠不休地做着一件事——重建酒坊。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甚至连木材砖瓦都是自己抗来的。前来帮忙的护卫被他一一喝走,他好像处在一个爆发的边缘,稍稍一触碰便会立刻爆炸。

    顾盼好不在他的排斥名单之内,但也仅仅是不排斥而已。申屠城愿意亲近他,也愿意吃他递过来的食物,却独独不肯停手。

    最后反倒是顾盼好不好意思起来,看着申屠城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他斟酌好字句,才刚要开口,就被申屠城抬手制止了。

    申屠城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淡淡地说:“这不是还你的,是还他的。”

    “什么?”

    “这是还给你的哥哥的。”你说这酒坊有他的心血,我便用我的心血尽数还他。

    然后,我带你走,让你成为我的。

    三天后,小酒坊顺利完工。顾盼好站在大大的酒幡下,笑吟吟地递上一壶坠梦。申屠城接过,一口饮尽。随即扔了酒壶,在顾盼好的惊呼声中将人掳上马。

    洁白的柳絮轻飘飘地落在两人身上,“我带你去看雪。”申屠城说。

    你是水,我便成为你的天,永生永世拥纳着你。

    阿好,从此你不再需要河床。

    第16章 坠梦(六)

    时至半夜,整个村子似乎都进入了睡梦当中,除了几声狗吠,周围再没有一点声响。

    连巧也被这寂静的气氛影响,一手支在木桌子上,一下一下地点着脑袋。忽然,被绑在椅子上的申屠城发出低低的吼声,阴森的低吼回荡在小小的房间里,生出几分寒意。连巧也一个。只见申屠城的双眼睁得极大,太阳穴微凸,额头上的青筋都显现了出来。他的嘴里不断地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好像随时都可能扑上来咬人一般。

    连巧也打了寒颤,战战兢兢地问她大舅:“他怎么了?”

    中年男子快步走上,一手遮住申屠城的眼睛,强迫性地令其合上,一边又迅速取过一根细针,一下子便扎在了申屠城的双眉间。

    申屠城竟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疯狂地挥舞着手臂。

    “还愣着干什么?!”中年男子对连巧也大叫,“还不过来帮忙!”

    “啊!”连巧也被申屠城狂暴的表情震慑住了,这时听见自家大舅的声音,一下子回过神来,急忙跑了过去。

    “按住他!”

    申屠城在两个人的合力压制下仍旧不停地挣扎,中年男子低咒了一声,又将扎在眉心处的针推进了几分。

    “嘶!”连巧也在一旁看到,也觉得自己的眉头生生地发疼,“大舅……”

    “别吵!我必须让他马上安静下来,不然他和你姥姥都有危险!”

    连巧也一听,顾不得心疼,使出全身的劲将申屠城按在椅子上,直到两个人的额上沁出了汗,申屠城才终于停止了动作。

    连巧也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气喘吁吁地问:“他没事了吧?”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不喜、不悲、不哀、不怒……他果然还是做不到啊……”

    ……

    “阿好!”申屠城飞马冲入谷中,一双眼睛已是赤红。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安然坐于士兵保护圈中的人,“大哥,开放阿好。”

    虎皮椅上高大男人哈哈一笑,伸手挑起顾盼好的下巴:“苻生,我做大哥的,借你一个下人用,你何必斤斤计较。”

    “阿好不是下人。”

    “哦?那他是什么?你抢来的俘虏?”

    “这不关你的事。”

    苻苌不顾顾盼好的挣扎,强硬地将人抱在怀里:“苻生,你要明白,我才是太子,这个天下迟早是属于我的。”他将嘴凑到顾盼好的颈边轻轻磨蹭,似呢喃般地说,“一切都将属于我,当然,也包括他。”

    “给我放手!”申屠城暴怒地翻身下马,一脚踹翻一个士兵,正待冲到苻苌面前抢回他的阿好,谁知周围的士兵竟似潮涌般围了过来。

    “让开!”申屠城低吼。

    没有太子的命令,士兵不为所动。但见申屠城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太阳穴微凸,额上青筋显现,已是怒极,竟也未有一人敢靠近。申屠城冷笑一声,一刀削去一人的脑袋。身体里似乎有什么被唤醒,一股砍杀的欲望瞬间流满四肢。他狠狠地盯着队伍中央的男人,一刀一刀地割去保护着对方的士兵的头颅。

    天降煞星!苻苌看着申屠城如恶鬼降世般屠杀着自己的军队,脑海里只用一个念头——除掉他!否则自己这个太子的位置必坐不久!即使……即使弟弟现在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怀里这个美丽男子的身上,但只要有一天,他对他失去兴趣,那么,那时候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就算苻生对顾盼好的宠爱一时间不会消失,就算那时间长得够让自己稳坐皇位,只要有这个煞星还在,他就一辈子都得不到安宁!

    杀了他!必须杀了他!

    可是,苻苌知道,他制住顾盼好的手在不停发抖,他怕。他怕他这个弟弟,他曾亲眼见过他拿着小刀片一刀一刀地肢解一只小狼崽子——那崽子的母亲就被倒吊在树上,他残忍的弟弟,在一个母亲面前肢解她的孩子!

    那小狼崽子小得甚至还不会睁眼,弟弟那刀尖去挑它的眼睛,它的惨叫声听起来都是那么的微弱。

    苻苌清楚的记得,那时他十岁,而苻生只有八岁。

    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已经比独狼都还要凶残。苻苌知道,他永远都不可能胜过弟弟,所以,他必须杀了他。

    此时,士兵中终于有人受不了死亡的威胁,开始奋力抵抗起来。申屠城受了伤,大大小小的伤口无一不在淌血,但他却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反倒像是越来越兴奋的样子。苻苌瘫坐在椅子上——父王说得不错,苻生是煞星转世,天生的嗜血嗜杀。他的杀欲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何况是其他人呢。

    “放开我吧。”顾盼好突然说。

    “你说什么?”这样一个瘦弱的男子竟然敢这样跟自己说话,苻苌眯起眼睛,“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