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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曹吉祥那声声狂笑又变作了哭声,泪流满面:“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已算好了一切,为什么最终却是这么个结果……我不甘哪……”
他确实有理由不甘,这一次他布置完美,不但起兵突然而顺利,宫外也都照应到了,更且已经一路势如破竹地杀到了乾清宫内,杀到了天子跟前。只要再过片刻,就能杀死天子,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家手里,就只差那最后一步!
可就这么一步,却是咫尺天涯,成败倒转!虽然他此时离天子只有数步之遥,但在周围那些刀出鞘,箭在弦的京营精锐的包围下,已彻底不可能再对朱祁钰产生一丝威胁。
而他的那些同伙下属,这时也早已彻底丧失了反抗的斗志。不光是因为发现敌众我寡的事实,更因为在面对当今天子时,他们便已失去了谋逆的胆量。随着那些官军快速上前,拿起刀枪对准了他们,冲他们高声呼喝,让他们丢下兵器后,这些人便果断地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乖乖地跪地就缚。
而看到这一切的曹吉祥,更是心如刀绞,差点一口血都要喷出来了。可在面对那些扑上来欲拿下自己的京营官兵时,他却也连反抗的能力都拿不出来,只能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石彪,口中大呼:“石彪,你一定会后悔的!你们两叔侄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声音如鬼啼狼嚎,充满了怨毒与诅咒。
而面对这些咒骂,石彪却根本不为所动。从他决定站到陆缜这边,做出之前的一系列决策后,他就已将所有顾虑都抛到了一旁。何况,这次他明显是赌对了,救下天子,平息宫中叛乱的功劳可是实打实的。
所以,当他把目光落向陆缜,以及天子身上时,脸上充满了谦卑的喜悦,有此功劳,自己一直以来的抱负必然就能实现了。
陆缜感。不过,这却不是他能掌握的,天子也只会将这金牌交到更值得他信任的人手上。
“当然是这就出发。天就快亮了,京城可不能再起什么乱子了。尤其是京营那里,也不知石亨他到底会做出些什么来。”陆缜说着,已站起了身来,大步就往外走。
随着他这一动,清格勒和姚干等锦衣卫下属也全都站起了身来,紧随其后,朝着宫门外走去。而石彪则在微微一怔后,把牙一咬,也与下属官军一道跟了过去。他从陆缜的话里已经听出了浓重的杀意,显然这一回石亨的下场将再难更改。
不过很快地,他又释然了。毕竟这是叔父自己所选的道路,有任何下场都是咎由自取。随之,他甚至都有些庆幸起来,幸好自己听从了陆缜的劝说,选择了这截然不同的道路……
正思忖着往外走间,石彪却突然发现陆缜的脚步停了下来。只见前方,在火把光芒的照耀下,倒了一地的尸体,那些都是刚才赶来救驾勤王,却被叛军屠杀的宫中太监。
石彪见此,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这些人倒也算忠心了,事后该好好厚葬了他们才是……”可叫他意外的是,陆缜并没有接这话。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停下步来的陆缜其实并没有往前看,而是回首往上张望着。这让他更感好奇,当即就循着对方的视线也抬眼朝上望去。
于是,他便看到了一条显得有些单薄和佝偻的身影正站在乾清宫的宫墙之上,呆呆地也不知在想着些什么,一动不动。
而在发现此人后,下方的官军顿时警戒起来,纷纷端起弓弩,朝上瞄去。只要石彪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在转眼间用乱箭将上方之人射成一只刺猬。不过这里毕竟是皇宫,就是石彪也是不敢如此造次的,便有些疑惑地问道:“陆大人,此人是谁?”
“他……便是差一步就能重新成为一国之君的太上皇了。”陆缜轻轻地回答道,眼中也带了一丝疑惑。在他想来,之前朱祁镇或许还因为有着一丝期望所以选择等待。可现在,眼看着曹吉祥等人尽数被拿,今日的宫变已彻底失败,他最应该做的不就是了结自己的性命么?
因为就目前来看,他与曹吉祥勾结谋逆的罪名是完全洗不脱了,如此重罪,即便是他如今的身份怕也难逃一死。既然横竖都是个死,朱祁镇身为曾经的天子,自然应该选一个更有尊严的死法才是。比如就在这乾清宫的宫墙上自刎,又或者更惨烈些,直接跳下来……可他怎么就只是呆立在那儿呢?
其实陆缜的这些想法朱祁镇之前也都想过,他也知道自尽是最后的归宿。至少这么一来,皇帝为了天家名声着想还会为他掩盖一下罪责,将他的死全部推到曹吉祥等叛逆者的身上。
可是,真要这么做时,他心中的怯懦却让朱祁镇根本无法迫使自己自尽。无论是拔刀自杀,还是从这数丈高的墙头跃下,他都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做到。
其实说到底,朱祁镇就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土木堡大败后落到蒙人之手却依然苟延残喘了。也不会在这几年里一直被幽禁在南宫里却一直活着。
所以,即便来到这个时候,前路已彻底断绝,朱祁镇依然没有勇气自我了结,只能怔怔地站在那儿,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在等候片刻,依然不见其有任何举动后,陆缜只得轻轻一叹:“石将军,派人上去也把他拿下吧。等陛下养足了精神,再处置他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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