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3

    一箱子水果蔬菜而已,需要那麽全神贯注地研究嘛,该不会最近本事见长,走路也能睡着了吧……翠山行有点无语。

    苍笑了,他也笑了。两人继续在小路上慢慢走着,一个拎着袋子,一个抱着箱子。

    晚上,有空吗?苍问的自然。

    很有空。翠山行答的随意。

    聊聊吧。苍说。

    翠山行沈默片刻,点了点头。

    半分之间对中国年赞不绝口,看来对中国的饺子还是很对他们胃口的。虽然调料明显不足,但是光是饺子这种形式,对他们而言就是很新奇的了。更别说还有翠山行忙了半个下午的中国菜。

    做中国人真幸福。半分之间说。而四分之三沈默地吃着,看上去应该也蛮喜欢。因爲他吃得不少。

    苍不经意状看了一眼,翠山行笑得从容,和往常一样。不过其实他并没有吃多少。口味清淡和底味不足大不相同,味精水代替酱油,大部分调料缺失的情况下,蔬菜还没什麽,肉类就显得太过生鲜了。对那两个欧洲人来说是正宗中国味,而对于在中国长大的人,则是严重口味偏离。

    大家都吃完饭。半分之间拉着四分之三,帮翠山行去收拾桌子,而苍则是自知帮不上忙地开了罐啤酒,在大冬天的夕阳下很有意境地吹海风。

    翠山行比以前有些变化,不甚明显,却也不难发现。苍回想起让他半夜跑去订机票的那张光碟,眉心不觉拧了起来。这一周翠山行的表现,就像是验证了他当时的想法一样。

    翠山行今天提了一句,赭杉军值班的话,一定死心眼不敢开溜。

    现在是将近5点。中国已经快到午夜了。

    看了一眼屋子的方向,他拿出携带电话,拨了公司的号码。

    过了很久,才有人接听了,但声音明显不是赭杉军,而且明显不太高兴。

    苍愣了一会儿,才问了声:

    昭穆尊……

    你是……

    对面的声音有点迷茫,显然没听出来。

    苍犹豫了一下的时候,电话却被身後申来的手接过了。

    昭律师?你在公司?

    小翠?!你现在在哪呢?

    那边,兴奋十足的声音在翠山行话音刚落时就响起来,若不是国际通话的信号延迟,恐怕就要打断他了。

    苍不避讳地看他,而翠山行显然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笑的比平日还要温柔许多,像对自家弟妹一般:

    我现在没事了,过完年就回去。

    没事?现在没事?怎麽,你原来有事?病了?还是有危险?到底干什麽去了?尹秋君的声音有点紧张。

    没事一词明明有多解,说办完事了也可以,却不知道爲什麽尹秋君突然猜到这麽个方向,该说直觉敏锐吗?

    翠山行有些尴尬地笑笑,安抚道:

    是办完事了而已——我以爲会是赭杉军值班……

    听筒那边传出尹秋君的笑声:

    孝子家爹娘最大,反正我们不肖子怎麽也是两个人,老妈有她老伴和女儿陪着,不少个我。

    虽隐藏了有家不能回的含义,语气却没有被抛弃的凄凉。

    昭律师把你保护的很好。翠山行说。

    切,他欠我的。尹秋君声音传来的同时,还有昭穆尊压低了的一声别闹。

    听着听筒那边突然响起轰轰烈烈地鞭炮声,笑的越发深了:

    过年好。

    嗯~新年快乐!

    在这样夹杂了鞭炮声的祝福中,翠山行挂掉了电话。耳畔的海浪拍岸声如同故乡声音的延续。

    新年快乐。

    苍的声音。

    翠山行抿抿嘴,笑了,回一声:

    新年快乐。

    很自然地,在冬日夕阳中,两人站在海风里聊了起来。或者说苍在编织着记忆的脉络,回忆着细小的事,细小到翠山行以爲他应该忘记。两人聊到太阳下山,月亮升起,到海浪声被遗忘。从前不久的一起吃饭,到在公司里的小电话,到两人携手创立新公司,再到初次相遇。

    翠山行在倾听,目光凝固在远处的海面。

    对于没有见过父母,和爷爷奶奶一起长大的翠山行来说,那一年是灾难年。年初爷爷病逝後不久,本来健康硬朗又脾气温和的奶奶,也跟着在睡梦中走了。教了半辈子书的爷爷奶奶没有留下很多财産,但足够他完成学业。邻居们安慰他说,奶奶一定是和爷爷团聚了,他点点头,没有流泪。在葬礼结束後,便返回学校继续参加剩下的新生巡演。只是,话变得更少了些。

    苍就是在那次巡演中挖到他的。

    那时刚刚毕业的苍拒绝了不少乐团和公司的邀请,打算自己创业。因爲一次录音的需要而来到加拿大的母亲身边,又正好赶上母校的新生巡演,便抽了时间去看,那次的演出中,翠山行担任舞曲绿腰的主奏,沈静端坐在表演舞蹈的几个女生後方。穿着裁剪合适的竹暗纹搭襟衣衫,如果不是亲眼确认,很难相信有人能状似毫不投入地诠释曲子的淡然,很真诚,最正常不过。端详时,却觉得那目光越发像赤云染,又像蔺无双,也像赭杉军,唯独不是他自己的样子。

    苍叹了口气,翠山行的目光却又紧张起来,一紧张,倒反而露出熟悉的神色。

    苍不觉勾了嘴角,淡淡说:

    我不记得了。

    这是实话。

    紧张的神色又回复正常不过的微笑,翠山行低低说声:谢谢。

    不用谢苍说,还有,谢谢你。

    後半句让翠山行一瞬有些错愕,但很快复原,说句晚安。

    晚安。苍一样回道。

    鼻尖觉得毛茸茸的好像什麽扫过一样,一下,两下……

    阿嚏!习惯地压低了声音,像猫科动物一样的打了个喷嚏。翻个身,继续睡。

    又来了,一下,两下……

    伸手拨开——却被拉住。

    鼻子被嫩嫩的小手捏个正着,呼吸不畅,不得已,张开嘴深呼吸,懒懒地说:

    九少爷,要谋杀我老人家吗?

    小小的影子立刻一骨碌躲到床边,闪过了接下来扫过的右臂,可惜,没躲过左面伸过来的手,被一把拉过去揣在怀里,狠狠地把头发揉成一团糟。

    正待继续,怀里的孩子却被拉走了,擡起还不太睁得开的眼睛看,灰色运动服的男人站在床边,一张牌九脸对着他,开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