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件别的事。加拿大可能会和中国达成一项协议,从阿尔伯塔省修一条输油管
线到英属哥伦比亚省北面的港口,我们公司也会参与进去,他们准备提升我做项
目经理。我是想,妞妞是不是还是来这边上学?国内的孩子们实在是太苦了。你
们嫌这儿冷,可以住到温哥华去,我每到周末就飞过去。」雅琴心里一凉,本来
还准备劝说文若海归的,这一下全完了。她不耐烦起来,可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
来反驳,又气又恼,当场就把电话摔了。
雅琴呆坐着,等自己的丈夫再打过来道歉解释,就像当年在学校里恋爱时那
样,可是电话却迟迟没有动静。终于,电话铃声响了,雅琴一把接起来,却不是
文若,是老约翰:「对不起雅琴,这么晚了,我一直找不到你。总部批下来了
,让我们在本地招销售经理。招聘广告也打出去了,如果你对这个职位还感兴趣
,明天上午十点来总经理办公室面试,当然只是个过场。」不等雅琴回答,电话
就挂断了。雅琴手里拿着话筒,还响着盲音,她不知该做什么。文若看来一时是
不会回来了,家里还得靠自己。雅琴想到文若对门那个女人,又想到总经理和老
约翰的那个提议,荒唐,太荒唐了!总经理和老约翰都是温文尔雅的绅士,和乡
巴佬杰克不一样。雅琴对他们没有厌恶,甚至还有些好感。总经理垂涎于自己的
美貌,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如今,有几个成功的男人管得住下半身?
总经理两三年内必退无疑,老约翰也长不了多久,可是,这毕竟是太荒唐了!雅
琴的头脑里乱成一片,那个激忿的声音和无奈的声音又争吵起来:
「雅琴,不能啊,看看人家徐倩!」
「徐倩怎么啦?她单身,顶多回家啃老,雅琴,你不一样,你啃谁呀?」
「雅琴,上次和杰克,已经错了,不能一错再错!」
「也只能将错就错了,要是这次不答应,上次岂不是白错了吗?」
「雅琴,无论如何不能再错下去了!」
「雅琴,该坚持的坚持,该灵活的还得灵活!」
够了,雅琴放下电话,猛地一挥手,两个声音顿时逃得无影无踪。
雅琴站起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芸芸众生,万家灯火。人活着,多么
不容易!雅琴并不怨恨总经理,男人,有了权势,有了机会,谁不想搞特权?即
使是文若,自从找到工作后,不也是得意忘形了许多吗?在这世上,有权势的人
,是强者,强者有选择,可以保护弱者,也可以欺凌弱者;没有权势的人,是弱
者,弱者没有选择,只有被欺凌。要权力!要做强者!雅琴这样对自己说。一味
地躲避是无用的,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弱者总是要被强者欺凌。生活,是个不
公正的法官,它只对失败者苛刻,对于成功者,它从不计较得失的过程。想到这
里,雅琴豁然开朗。她放下窗帘,打开衣厨,找出那件白色的锦缎无袖旗袍,换
上,对着镜子,左转一个圈,右转一个圈。镜子里的女人依然是美丽的,雪白的
肩颈,在丝质的旗袍衬托下晶莹玉润,纤细的腰肢下,是包裹得紧紧的浑圆的臀
部。白皙的面容远看宛如少女,可是凑近镜子,眼角的皱纹就很难掩饰了。人生
能有几回搏?女人的青春是短暂的,拚搏一回吧,趁着现在还有精力!再过几年
,恐怕再想努力也力不从心了!雅琴脱下旗袍,叠好,放进一只衣袋里,关灯
,上床。
这一夜,雅琴睡得特别踏实。
(第十一章)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五月的北京,鲜花烂漫,春光融融。和暖的南风
,拂动新绿的柳梢,让人心旷神怡,忘却烦恼。上午十点钟,雅琴准时来到了总
经理办公室。她穿着奶白色的真丝衬衫,浅黄色的西服套裙,肉色透明的丝袜
,白色的高跟皮鞋。端坐在总经理和老约翰对面,雅琴的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
,脚边放着公文包和一只衣袋。大家都是熟人,没有太多的客套。总经理拿出两
份聘书,推到雅琴面前:「雅琴,我已经签过字了,你看一下,有没有异议?」
「谢谢!」雅琴飞快地浏览了一遍,在其中一份上签了字,还给总经理,另一份
放进自己的公文包。总经理也收好了文件,站起来,伸出手:「祝贺你,雅琴
,销售部就拜托给你了!」雅琴也站起来,和两位老总握过手:「放心吧,我会
全力以赴的。」总经理微笑着:「雅琴,你知道,我快要退休了,约翰老伙计比
我多几年,以后,这公司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了。」他一面诉说着,一面按动桌边
的一个按钮。通往办公室内套间的门自动打开了。一眼望去,正着对门的圆桌上
,放着三个精制的酒杯,里面淡黄色的香槟还冒着气泡。
「雅琴,让我们举行一个小小的庆典吧!」
三人走进内间,端起酒杯。幽雅的舒伯特小夜曲,不知从何处飘散出来。雅
琴环顾四周,不大的房间,五脏俱全:一张席梦丝软床,对窗靠墙摆在正中,暗
红色的床罩,正散发着淡淡的暧昧。一边是宽阔的落地窗,窗帘还打开着,灿烂
的阳光,直射进来。另一边则是卫生间,门虚掩着,隐约露出白瓷浴缸的一角。
老约翰走过去合上窗帘,拧亮床头的壁灯,于是,整个房间都笼罩了一层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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