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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测 一

    “主子快别这么说,能为主子效命,是奴才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赵大全谦恭又殷勤。

    我笑一笑,命屋内人都退了出去,便直入主题,“此番请赵总管来,是为我父亲现在天牢里,想请赵总管托相熟的人关照关照。”

    他一愣,惊愕道,“主子知道?”

    我便浮上丝怒气,“怎么赵总管觉得我是住在那井里么?外面都闹得那样了,我还能不知道?”

    赵大全便有些讪讪的,“非是奴才不来告诉主子,实是皇上严命不许泄露一字半句,怕,怕惊了主子。”

    “怕惊了我?”皇帝竟对我如此上心?

    赵大全走到窗前,对外仔细看了一看,才回身压低了嗓子对我道,“云大人虽被下在天牢里,但并未受苦,主子的家人也依旧好好的在府里,云府被皇上下旨命御林军严密看守,府里的人固然出不来,外面的人却也进不去,主子姑且放心吧。”

    我终于得了句实打实的消息,心里直沉甸甸的像是坠了块石头,却如何能放心得了,“朝堂上是怎么说的了?”

    父亲被关押,家人被禁锢,我在宫内却如火如荼,皇帝的内心实在诡异的让人猜测?杨正一心要将云家斩草除根,而我的风头日劲更必定是他的心腹大患,我不信他在朝堂上会无所动作。

    果然,赵大全道,“这几天的早朝时,杨司马一而再的要皇上即刻将云家抄家处斩,将主子……赐死,”他小心翼翼看我一眼,“主子别担心,皇上不会答应的,否则,皇上就不会将关雎宫拨给主子住了。”

    而他赵大全也不会来给我送礼。

    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不担心却不可能,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如今我父亲已经被杨家给惦记进天牢了,朝堂上的风微妙诡异,稍有不慎便是皇帝也无法掌控,我如何不急?

    “夜长梦多呵,”我喃喃道,突然,我心头一动,“你方才说,御林军守在我家府外,我家的人固然出不来,外面的人却也进不去,是什么意思?”

    “奴才的意思是,云大人若真是五王党,府里定少不了和五王有关联的物件。皇上现将主子家府上围得铁桶一般,却又只是围住,不进去搜,是为的什么呢?”赵大全笑得意味深长。

    我细细的砸摸着赵大全的话,心下渐渐明亮。确实,若我父亲和五王是一党,家中又怎能少了和五王有关联的东西?便是没有,杨正也会让他有,否则,可怎么定我父亲的罪呢?

    但皇帝命人围住了云府,却不进去搜找,一来,自然是给我家人时间好寻找消除掉这些祸患;二来,亦是不让杨正的人再进去使坏,浑水摸鱼让我家里或少点什么,或多点什么?

    如此看来,皇帝显然是心里有数,知道我父亲是被冤枉的。

    而他让我住进关雎宫,亦应该是给朝堂上的人一个信号,他不想云家倒。

    但这也是我费解的地方,身为帝王,不想让哪个臣子死,居然还要费这样大的周章?

    他到底在顾忌什么?

    既是顾忌了,关了我父亲却大宠特宠我,岂不还是矛盾?

    心内安定了些,但这种种谜团却缠绕得我的脑袋嗡嗡的响,我实在忍不住了,问赵大全,“皇上……是不是对杨正有什么顾忌?”

    赵大全眼内有惊诧飞快的一闪,“主子说什么?”

    “若我没猜错,皇上根本不想处置我云家,亦并不是真的有多喜欢杨正的这两个女儿,他根本就是为什么原因在忌惮着杨正,”我索性将话挑明了,“若不是一而再的事关我云家,我也看不透这一点。只是这样的事到底隐晦,赵总管或不知道,或不想说,我都是明白的。”

    赵大全却早已经白了脸,他死死的盯了我一眼,颤着声儿道,“奴才劝主子,要想安稳长久的活着,有的事儿就还是少打听的好,”说到这儿,他向我打了个揖,“天儿不早,奴才不敢搅扰主子休息,奴才告退。”

    说罢,他不等我开口便急转身往外走,我忙站起身叫道,“赵总管留步。”

    他脚下一顿,回过头时却是满脸的警惕,我暗叹一声,便将桌上一个盒子捧起,双手送到他的面前,“赵总管为我云家费心,这几颗珠子亦是我的一点心意,请赵总管收下罢。”

    他送我的镯子我收下,是我受了他巴结讨好的意思,我送他明珠,是我看重感激外加着重收买的意思。

    他是个聪明人,只稍稍推辞,便就收下离去。vexn。

    待他去后,我深为自己方才的莽撞后悔,皇帝忌惮杨家,自不会是小人,只怕便是他整天在皇帝跟前伺候的赵大全也未必知道。云家正在生死关头,我却口无遮拦冲动莽撞,实在是不智之极。

    但看赵大全的反应,他应该是知道点什么的,是以,方才如此郑重的警告我。

    他既然肯警告我,说明,心还是在我这一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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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给皇后请安过后,我只觉心里发闷,便也不想回关雎宫,就扶着锦儿去御花园里的梅林里坐着。天将近午,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梅林里葱葱郁郁,极是荫凉,梅林旁种着几丛晚芍药,花枝妖娆,香气沁人,历来是我最爱的,我深吸了几口后,顿觉满心满肺都是沁凉清爽,便对锦儿吩咐,“我像是有些饿了,早膳时的那枣泥糕很好,你回去取几块来。”

    我向来不喜人多,便是出关雎宫,也只带了锦儿一个,锦儿便就有些为难,她四下里看着,“奴婢去了,留主子一个人在这里……”

    托便内父。我摆手,“青天白日的,你还怕我丢了?去罢。”

    锦儿只得答应,忙忙的去了。

    自赵才人被打进冷宫后,御花园便就少有人来,而这里靠近北偏门,来得人就更少,此时此地,四下里竟只剩了我一个人,我乐得清静,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梅树,闭目养起神来。

    风声轻掠,林叶轻啸,清洌醒脑的芍药香宜人脾肺,我心下竟是前所未有的安宁。唯有在这样的地方,我方能完全的放松下来,不觉,朦胧欲睡……

    正昏昏沉沉,突然一阵细细的哭声传来,“……我要熬到什么时候?……不要,……我也不知道……”哭声呜呜咽咽,分明有着无限的隐忍和委屈。我瞬间被惊醒,第一反应就是,这样的地方,竟然有人敢来这里哭?

    除了我知道那“鬼”是阿诺,别人都视这里为鬼门关般的,非不得已绝不肯来,这就是为什么我放心的让锦儿离去的缘故,在皇宫这样的金碧牢笼里,越是没有人的地方,才越安全。

    可是,却有人来这里哭?

    那哭声是个女子的声音,时断时续,哀怨伤心不已。我忍不住起身,轻手轻脚的顺着那哭声找了过去,直走了半盏茶的功夫,那哭声便仿佛就在耳边了,拨开树枝,我定眼细看时,顿时大吃一惊,就见林荫深处,一对男女紧紧抱着,男人衣着简单,背对着我,女子衣饰却华贵的很,虽面向我这边,头却伏在男子的怀里,身子一颤一颤的哭得正伤心。

    这分明是哪宫有些体面的大宫女和侍卫私下相会,放眼整个皇宫,也确实是这个地方最安全的了。

    我先前的吃惊到此时已变成了会心而笑。宫规虽严,可姐姐和宇哥哥的遗憾却总在我心内萦绕,天长日久后更成了一根刺,刺得我恨不得时光能够倒流,那时参加选秀的只是我,姐姐披着大红的嫁衣,欢欢喜喜的去嫁她喜欢的人……

    再看了一眼那对情人,我便打算离开,却听那男子低低的说了句什么,那女子哭着摇头,“我已经等了五年了,可五年来他还不死,我到底还要等多久?”

    这句话完全不是情人之间的你侬我侬,我这一惊更甚于刚才,才抬起的脚顿时僵住了。

    他们要谁死?

    还盼了忍了五年?

    那男子又在说着什么,他的声音极低,我再怎么凝神也听不到一个字。好在这女子显然激动,声音便也大些,她哭着埋怨,“五年前你便让我忍,我忍了五年,也等了五年,可五年了,他还活得好好的,我只怕我等不到他死,我自己便先就要熬死了……”

    这声音,竟似有些熟悉。

    我心下疑虑更甚,不觉那将枝叶拔的更开了些,只盼着那女子可以抬起头让我看一眼。那男子轻轻的拍抚着她的背,不再说话,这女子哭了一阵后,便平静了些,“那个东西,你确定是在那地方?”

    男子点点头,女子便叹息,“罢了,凭它是什么,我豁出去想了法子给你弄出来,只盼,只盼……,”说到这儿,她从男子的怀中抬起头,满眼深情的看向他,“只盼你能早日成功,我们也好……早日在一起……”

    她这一抬头,我险些脱口叫出声来,却赫然竟是——皇贵妃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