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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有多下贱

    江落有些不耐烦,厉色道:“我还没厉害到预见先知的本事!”这个人还有完没完了,他是一点都不知道察言观色的么。

    那人嘀咕:“谁知道你这妖女有没有呢。”

    江落对这个人的反感程度达到了极点,却也没兴致去搭那侍卫的话,侧身看向明昭:“将军,既然不信,那我也不便多说什么。那个女人的命我也不救了,死活与我无关。”

    明昭眼中划过一道光泄露了他心底的情绪:“放她进去”

    “将军!周才急了:“杀了她也可以取到的血,何必冒风险要放她进去。”

    江落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一唱一和地两个人,右手摩挲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谢姑娘恐怕只有一个时辰了……到时候人救不回来,可别怪我浪费时间。”

    明昭蠕动唇角,依旧是重复刚刚那句话:“放她进去。”

    “将军!”

    “滚!”明昭抬手,那人就被一记浑厚的内力给掀翻了出去,狠狠砸在不远的树上,他半蹲在地,按着心口呕出一口血。

    很好,周才恨恨地怒视着江落,他所遭受的一切都是那个女人搞出来的麻烦,这笔账他记下了,日后有的她好受!将军府的侍卫都是他管辖的区域,若说是暗杀,就跟上茅房一般简单。

    江落挑了挑眉,耳根子终于清净了不少,她转身微微挺直腰板,昂起头,看也不再看明昭一眼,江落有她自己的傲气,甚至从头到尾也没有开口求过情。

    她不屑。

    衣玦连动,她抬步就往内殿走去。

    明昭!希望你不会有跪在地上屈辱求我的那天,不然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一定让你……

    下地狱!

    心口处的血极为难取,刀口稍有不慎,勿入一分就会毙命。

    江落拿着匕首的手也略有些颤抖,好歹自己也是穿越过来的人,若是死了说不定还能再穿越回去,虽然这想法有些不太可靠,且没有科学依据,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物理原理,只潜意识觉得在以前那个某个未知的空间有这么一个大陆,她还巧合地穿了进去。但死了以后还能不能重生又是另外一回事,毕竟她现代的尸体早已成了一堆灰。

    那就赌一次吧。

    虽然很不舍妹妹和阿涉,又厌恶自己的身体被他人占有,可事已成定局,若是真这样死了……也好。

    鼻子一酸,匕首猛的落下,利刃劈裂空气,刀光闪烁间,刺啦一声刀尖没入胸口。江落蒙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她咬牙,猛的又把刀插地更深了一点,疼痛让江落又加深了对门外那个男人的仇恨,她全身像失了力一般,随后腿一软,侧身就倒在屏风上。

    谁知那屏风根本站不稳,江落一压上去,整个人都往后倒下去,随着一声倒地巨响,人骨与木质地板发出碰撞,江落身体抖得更加厉害,她咬咬牙,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坐了起来,浑身骨头都在叫嚣着疼,但这些痛始终比不上心口的那一刀来的更加真切。

    她知道自己再不拔刀放血就来不及了,江落侧身,不顾一切地用手肘爬到桌下,艰难抬手,终于触碰到了白花花的瓷碗。

    她敛下眼睑,心下一横,狠狠地拔出心口那一刀,她是在用疼痛赎罪,好像这样就能减轻一点对阿涉的愧疚。

    阿涉,你知不知道江小鹿的心很疼,她真的很想你……

    阿涉,你现在又在哪里,你知不知道她早已爱你胜过她自己的性命了,现代的她可以因你的愧疚选择自杀,这一世她依旧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只是,她所昭示的清白之身早已没了资格。

    阿涉……

    你知不知道。

    江落已经习惯了你的包容,如沐春风的微笑,习惯了吃你做的酸辣土豆丝,甚至熟知她所有的口味,习惯了有你在她身后,她可以放开手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因为她知道阿涉会一直保护她。

    落轩阁内,他在夜露凝重时为她披衣,在她无家可归时好心收留,在疲惫困倦时让床于她。

    匕首咣当一声坠落在地,江落自以为心如止水,心中只有对明家的仇恨,却不知道原来心疼是这样的,无法心无旁骛地接受他给她的一切,她能做的也只有惩罚自己来减轻对他的愧疚。

    江落疼的浑身都在颤抖,脑袋里却依旧清晰地记得那一吻带着炙热的气息落在她唇上,柔软的触觉带着无法言喻的疼惜。

    血毫无预兆地飚了出来,一滴滴砸在白色的瓷碗上,眼前眩晕地有些不太真实。而回忆丝毫没想绕过她,眼前又几近真实地出现了阿涉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有在认真下来对她说随我回沧都的时候,也有在他板起脸凝重思考的时候,而眼前出现的更多是他宠溺地喊江小鹿,她却佯怒地想打他,最后只能在无数遍重申自己名字后妥协作罢的时候。

    闭上的眼再次睁开,视线所极仍是一排排的书架,江落苦笑,可即便是她自己不愿承认,但自从嫁人为妻的那一刻开始,她与阿涉之间的一切都成了曾经,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心口的血在江落一身白的衣衫上氤氲开来,刺眼而又触目惊心。只是取了半碗多便已脸色惨白,气若游丝,甚至连拿碗的力气都几乎耗尽,只能半阖着眼睛保持体力。可到最后手实在没了力气,又因缺血的缘故,江落眼前一黑,手一抖,就翻了大半碗,而碗里还剩下不到四分之一。

    她惨淡一笑,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可即便如此江落依旧倔强地拿起瓷碗,终于在满满一碗血盛满瓷碗时,江落眼前一黑,眼看着手中的瓷碗又要砸在地上,却瞬间手上一轻,被一个熟悉的气息带入怀抱,她很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却累的连那力气都没了,直直就晕了过去,霎时没了知觉。

    阿涉,是你吗……

    如果真的是你,那就让我自私一次,别再走了好不好?

    苍涉眼红如血,五指不断收紧,要不是他在走之前收到暗卫的信号弹,他根本就不会知道她会有生命危险。可即便他耗尽真气来用最快的速度恨不得能立即飞到她身边,也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江小鹿,你怎么从来都不好好照顾自己,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阿涉在你身后,你痛的同时,他要比你痛苦一百倍,更不惜用生命的代价救你。

    苍涉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手垂了下去,凌厉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恐惧和惊慌,她不能死……江小鹿!你给我醒过来!我不允许你再一次死在我面前!

    天知道那时江落举枪自尽,苍涉看着她倒在血泊中的惨状他有多绝望,甚至崩溃到直接休克入院,醒来后的那几日他痛不欲生,眼中尽是无光的颓败,她虽然签了离婚协议,但苍涉仍是以妻子的名义给了她一场风光华丽的葬礼,最后举枪在她墓前自杀。

    前世他无力挽回,可以任由她离去,可这一世,他绝不会再亲眼看着她变成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再一次承受天人永隔!

    苍涉放下瓷碗,压下心中那股惊慌,一双剑眉死死地拧在一起,带着肃然的气息随即凝神盘腿,抵在她的后背,往她体内输入一道真气,他要吊着她一口气,带她回落轩阁救治。苍涉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又呲啦一声扯下一大块自己的衣袍,让她靠在他的怀里。

    在苍涉眼中他们之间早已有了肌肤之亲,此时他也毫不避讳地撕了她的里衣,一道狰狞地刀口带着冲击力直直撞入他的眼底,瞳孔乍然一缩。苍涉一向处事不惊,淡然如云,此时眼中却夹杂着骇人的嗜血,黑眸愈加阴暗地盯着她的伤口。他右手攥着的瓷瓶五指颤抖地给她上了药,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令人心惊的疼惜和温柔,生怕下手一重她会疼醒。

    上完药,他单手搂着江落,寒眸中带着断金碎玉的决绝,胆敢伤我的女人,就要做好送命的准备,这回他定要明家那对兄弟生不如死,就算现在不能杀了他们,但他也绝不会让太京好过!

    本来他还没有收复其余三大国家的打算,可现在,苍涉眼中闪过一道厉光,他要为她收复整个天下,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江落是她苍涉的女人!

    江小鹿,到那时你坐拥天下,没人再会伤害你。

    苍涉将她公主抱起,轻轻拥入怀,继而起身。下一秒两人均消失在藏经阁内,只有地上的血迹和那一碗血昭示着曾有人来过这。

    明昭在藏经阁外等了很久都不见有人出来,心下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这女人不会死在里面了吧,刚想抬步进去,周才又张口在一旁煽风点火:“将军,那妖女绝对是逃了,这里面铁定是有密道。”

    “你那么肯定里面有密道,莫非是你挖的?”明昭凉凉看了他一眼,此时那女人也不在身边,他也无须再伪装,免得江落以为他帮她说话是对她上了心。

    周才一愣,显然没想到将军会这么说:“属下,属下也只是猜测。”

    “既然没有真凭实据,那就给本将军闭嘴。”

    “是,属下知错。”周才咬了咬牙,他就不信了,少夫人的态度怎么会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里面定是有猫腻。他现在不急着说服将军,待一会里面没人,看将军怎么包庇她!

    江落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的那个男人眉间带着一丝疏离,他的手轻轻搭在一个纤细的腰上,他的薄唇一张一合,冷漠地吐出了几个字。

    “离婚吧。”

    “原因。”女子像被当头打了一棒,错愕地盯着男人身旁的那个女子。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他会这么对她。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男人搂着女人的腰又紧了一些,唇角勾起邪气的笑容,一字一顿道:“我玩腻了。”

    女子脸色一白,死死咬紧牙关,浑身发颤。

    存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出来的这些,会让我恨你……

    她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就冲上去,直接甩了他身边那个女人一巴掌:“不要脸。”

    那女人一下被打懵了,梨花带雨地就投到男人的怀里哭了起来:“翊……我。”男人身体一僵,五指倏地握拳,死死克制住自己心底的情绪。

    现在放弃,那他前面所有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他松开紧握的五指,眼底的戾气都化作一片温柔,抬手轻轻拍打着她瘦弱的背脊,安慰道:“阿诺,不哭。”

    江落瞳孔乍然一缩,忍着手心的刺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男人此时却搂着另外一个女人。她从来都不知道存翊还有那么温柔的一面,心底的绝望比愤怒来得更遍体生寒。

    江落死死盯着那两个人,她知道一个人从眼底流露出的心疼是伪装不出的。

    他爱上了别人,这个她爱到生命里的男人是真不要她了……

    “我不相信。”江落瘦弱的身体抖若筛糠,失望的气焰瞬间将她吞灭,一颗心像是被利刃划过,钝钝的痛仿佛是在凌迟她:“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我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我只相信你。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她仰起头,逼视着眼前的男子:“都是骗我的对不对?存翊,你是不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是不是爷爷逼你了……”

    男子黑眸愈加幽深阴暗,没有,没有,都不是……别再问了。他敛下眼睑,避开她凌厉的目光,掩下眼底的惊痛。戏演到这个份上,他不能再说出真相伤她更深,更不能让她带着内疚过一辈子。

    十二年前,江落的父亲酒驾引发了一场严重的交通事故,被撞的是一辆路虎,车内夫妻二人因惯性被撞下护栏,掉入河中当场身亡。肇事者一踩油门,下一秒就逃离了事故现场。

    死的是存翊的父母。而他的爷爷听到了自己的儿子和媳妇出事的消息,一夕之间就变得更加凶暴残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令他几近绝望。文老查出了那个肇事者,并且暗地里杀了他和他的老婆,他要这两个人为他儿子和媳妇偿命,让他们的孩子也常常没了父母的滋味!

    而那时,文存翊18,而江落只有13……

    男人回了回神,寒眸直视着眼前的女人:“江落,我从来都不知道你那么会自作多情,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有多下贱!”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有多下贱……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有多下贱。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有多下贱!

    下贱?她大脑瞬间空白,令人揪心的凄楚刹那间吞并了她,这两个字眼宛如利剑般刺穿她的心脏,撕心裂肺。

    现在的男人出轨都找的一手理由!

    “文存翊!”江落咬了咬牙,一把抓起身后的花瓶就朝那对狗男女砸去:“滚!你给我滚,别脏了我家的地板!”

    她顿了顿,死死忍住眼泪,冷笑道:“差点忘了,我现在已经没有家了……房子,跑车,钱我一分不要,我江落净身出户!”她咬出这几个字,抓起包转身就走。

    他给她再多的钱又能怎么样,她没了家,没了父母,寄人篱下那么多年,要钱还有何用?她已经无处可去了。

    文存翊浑身一震,他本以为以她不爱吃亏的性子,她多多少少能接受他的弥补,让她下辈子无忧。可这个女人却说要净身出户。他克制住自己想要冲上去拉住她的冲动,还没迈出一步,就被身上的女人拦了下来。

    “翊。”她在警告他。

    那个女人似乎还觉得不够,踮起脚尖就吻上了他的薄唇。江落一回头,就恰巧看到了这一幕,脚下一个踉跄,就撞倒了一旁的花瓶。文存翊伸出想去推她的手瞬间僵住了,一抬眸就直直就撞上了江落的视线。一瞬间他从她眼中看到了震惊,愤怒,难以置信。

    而更多的。却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