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不然我为什么戴眼镜?不过那时候近视度数没有现在高。”眼镜哥清清嗓子,“那个粪坑是郊区农村的露天粪池,坑口敞开着。经过阳光的暴晒后,粪坑颜色和地面泥土完全相似,肉眼完全分辨不出来。我们疯着闹着,根本没人留心脚下的路。我追着跑着,突然觉得脚下一滑,就那么掉了下去。”
“什么感觉?”牙套妹幸灾乐祸。
“我吓了好大一跳,拼命挣扎拼命蹬腿,还好小朋友们叫来了大人。大家又是撑竹竿又是拉绳子一下就把我拽上来了。等上岸了我才知道自己掉粪坑里了。”
“一身屎一身尿。”张猛幸灾乐祸。
“后来我回忆当时的感觉。其实掉粪坑里就跟掉泥坑里差不多。可能因为那些屎都是稀屎。”眼镜哥图文并茂。
“呕!”牙套妹要吐了!
“我被捞出来的时候,从头到脚都是屎,嘴里都是,身上更是无一处完好。我和我爸妈都惊呆了,乡亲们也看呆了,没人敢上前。”
“废话!你丫浑身是屎,人不躲着你难道还抱你?你以为你丫刚从香水儿池里捞出来?”
“噗~”我们不厚道地笑了。
“村儿里的野狗把我包围了。”眼镜哥一声叹息。
“废话!狗改不了吃屎!你可是香饽饽!”
“我在野狗的追逐下和苍蝇的包围下回到了亲戚家。那天是老人家的好日子,我浑身糊了一层屎去祝寿算是怎么着?我爸妈当时就要带我回家,后来被亲戚拦住了。我爸给我脱了个精光,在后院儿用长水管子给我来来回回冲了无数次,又给我换上村儿里孩子的干净衣裳,这才齐齐整整地给老人拜寿去。”
“你可长点儿心吧!”我无语道。
“那是我人生中非常难忘的一次经历。那次特殊的经历使我明白什么叫做乐极生悲;使我明白当人在追逐成功的时候不能只看前路,也要顾及眼下;使我明白……”
“屎什么味儿?”张猛打翻了眼镜哥的心灵鸡汤。
“哎?我想想。”眼镜哥苦思冥想。
“苦味儿!”眼镜哥斩钉截铁。
“你尝了?”
“那可不?当时我满头满脸都是屎,我一个不留神不小心伸舌头舔了一口。”
“变态”牙套妹快吐了。
“你丫真重口!”
“你们以为我想?都怪我眼拙。吃一堑长一智,从那以后我再不去农村了。”
“关农村什么事儿?人其他小朋友怎么没摔就你摔?智商低就智商低。”
“你别再冷嘲热讽火上浇油了好吗?谁还没有年幼无知的时候?”
“呦,上纲上线了你还?没错,每个人都有年幼无知的时候,可不是每个人年幼无知的人都吃过屎。这就是你和别人的区别。”
“噗~”我们不厚的笑了。
“我就当为科学实验做贡献了。”眼镜哥自圆其说。
“你好先生,对不起经理让我提醒您,用餐时请注意文明用语。”服务员小妹面红耳赤,面有难色。
“你好。请问我怎么了?”眼镜哥一头雾水。
“这……这是餐厅,其他客人正在用餐,可不可以请您不要谈及……大小便的词汇,或许您可以小声谈论。”
“哈哈~”我们破口大笑。
看来我们这桌太闹了,之前又是笑又是叫,尤其是他们俩,又是拍桌又是踢凳子,一定影响了其他食客的用餐。再加上屎呀尿呀,势必影响他人的食欲。
“对不起,十分抱歉,我知道了。”眼镜哥态度十分良好。
“有什么抱歉的?饭馆儿不就是吃饭说话的地儿?都是中国人,装什么x!”张猛公子哥脾气出来了。
“服务员不敢跟你说只好拜托他。肯定是经理吩咐的,你可别难为人家。”
“呦,远哥,又开始怜香惜玉了嘿。”张猛向他眨眨眼。
“瞎说什么呢!我是为你好。”他看了我一眼。
“知道知道!我又不是混不吝。”张猛笑着嫌他啰嗦。
“咦?怎么都停了?你们吃饱了?”眼镜哥惊讶道。
我们早已停了筷子,唯有眼镜哥仍旧大快朵颐地吃着喝着,看来刚刚说话说累了。
“你丫还能吃得下去!牛!”张猛对眼镜哥佩服得五体投地。
“怎么吃不下去?多好吃呀!尤其是这道招牌两面黄,我在国内从来没有吃过,你快尝尝吧陈芳龄。”眼镜哥说着用餐桌上的公筷给我加了一筷子。
“谢谢谢谢,我真的吃饱了,谢谢。”我简直受宠若惊。
“你不吃了王远?”眼镜哥关心道。
“不了。”他轻轻摇头。
“谁跟你惯的说话带把儿的毛病?带的还是人全名?人跟你熟吗你献殷勤?王远也是你叫的?叫远哥!”张猛炸毛道。
“请问你多大?”眼镜哥事无巨细,他可不吃亏。
“比你大。比你们都大。”他微笑道。
“人读硕士了,你丫刚刚高中毕业,你说人多大?”
“如果是连读的话,你今年二十三四,看起来不像呀!”眼镜哥怀疑。
“我的意思是他看起来跟我们一样大,很年轻!”
“废话!人还不到二十五,当然年轻!”
“你呢?请问你几岁?”眼镜哥永远保持绅士风度。
“请问个头!”张猛不搭理他。
“猛子比你大,快毕业了。”他回答眼镜哥。
“恭喜呀!”眼镜哥喜气洋洋。
“切~”张猛不领情。
“你们仨一般大?”他问眼镜哥。
“我们仨同年不同月,我是6月5号,刘萌萌是10月14号,你呢陈芳龄?”
“你管我几月几号?”牙套妹嚷嚷。
“陈芳龄是几号生日来着?”眼镜哥问牙套妹。
“对呀芳芳,你的生日是几月几号?我们刚来的时候自我介绍,你好像没说。”
“陈芳龄报了她的中文全名,她来自陕西,她的生日是12月。没了,就这些。”
“你打听这么清楚干嘛?关你x事儿!”张猛不满。
“陈芳龄是我同窗四年的同学,我们是同一届,同一批,又住同一栋公寓,又是中国人,又从北京来,我必须和她保持良好的同学情谊,当然,还有刘萌萌。”眼镜哥理直气壮。
“谁稀罕!”牙套么不屑一顾。
“你的生日可真小!12月是阴历12月还是阳历?”牙套妹问我。
“阳历。”我应声道。
“那不是更小!12月几号呀?”牙套妹追问。
“12月……”说完后肯定又引来一片惊呼。
“这有什么好保密的芳芳?我们都是自己人。”牙套妹豪气。
这才吃了一回饭就自己人啦?
“你要不告诉我等我回去翻你护照!”
“告诉告诉,”我笑道,“12月31号。”
“啊?”他们几个目瞪口呆。我就知道!
“真的吗陈芳龄?你是阳历12月31号的生日?”眼镜哥吃惊。
“当然。”不就是一年的最后一天生日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你是跨年的生日?后一天就是元旦!好幸福呀芳芳!”牙套妹一脸羡慕。
“哪有!”我的生日就是和妈妈分享一块永远吃不完的奶油蛋糕。
“够特别的!”张猛看我。
“有人四年过一次生日呢!我这算什么!”我习以为常。
“太酷了!所有人陪着你跨年看烟花迎新年过生日!”牙套妹满眼星星。
“哪有!”长夜漫漫,唯有我和妈妈两两相伴。
“太占便宜了!你是咱们同年人中年龄最小的。我们每个人的生日都大你!”
“好吧。”有什么好占便宜的?占谁便宜?眼镜哥真是闲!
“想要什么礼物?”张猛问我。
“啊?别费心。”我婉拒道。
“到时候再说吧!”张猛自问自答。
“阳历12月31号,又有意义又难得,太好记了!”眼镜哥喋喋不休。
“你吃好了吗?”我觉得我们可以散席了。
“没呢?不过快了。”眼镜哥说着吃了几口面。
“你的生日是几号呀远哥?”眼镜哥亲亲热热。他改口倒是快!
“8月15。”
“啊?”他们俩异口同声,“中秋?”
“阳历。”咳!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农历中秋。”眼镜哥大惊小怪。
“中秋怎么了?怎么就吓你一跳了!”张猛瞪他。
“中秋多难得呀,佳节良辰!不过阳历八月十五也不错!”
“你们在这儿都怎么庆祝生日?”眼镜哥请教。
“能怎么庆祝?还不是国内那一套?”张猛接腔。
“没party?”牙套妹好奇。
“看人!女的一般办party。”
“你们呢?”牙套妹打听。
“我们就吃饭,喝酒,唱k,老三样儿。”
“没什么特别活动?”
“多特别?”张猛坏笑。
“我是说有纪念意义的!浪漫的!”牙套妹红脸。
“得看人!我们没跟谁浪漫,都是人上赶着给我们浪漫。你说是吧远哥?”
“问我干嘛?”他挑眉道。
“不问你问谁?”张猛意味深长。
“有什么难忘的经历吗?可以跟我们分享吗?”眼镜哥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