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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寇第121部分阅读

    们断了这条财路,要是咱们停了的话,岂不是正合他意了吗?更何况天知道啥时候能把褚彩老这个麻烦解决掉,这要是停的时间长了,咱们恐怕财力会撑不住!”李狗子一听就急了,立即跳起来说道。

    于孝天看了一眼李狗子,想了一下之后说道:“可是如果不暂停收取过路费的话,我们既收钱,却又不能保证交钱船只的安全,这岂不是自毁信誉嘛?

    我海狼在此立足,根本就是一个信字!既然我们无法保证过往船只的安全,那么就不能再收他们的钱!褚彩老想的就是要让我们自毁信誉,一旦这个信字丢了的话,想要再找回来就难了!

    与其砸了咱们自己的招牌,我觉得倒还不如暂停收取过路费比较好!淡水寨那边移民建村之事,可以暂停一下无妨,现在这几个月下来,已经移民了两三千人,这个数量已经不少了,暂时停一下无妨,正好让方安那边喘口气,另外也可以让他们收缩一下力量,集中力量先保证淡水寨的安全!

    现如今我们还有香皂和玻璃以及其它生意撑着,加之库存的银两,足够我们撑过相当长一段时间!”

    李狗子一听于孝天心意已决,于是只得坐回到了位子上去,不再言语,因为于孝天说的是实情,现如今他们海狼财政状况还没有到暂停收取过路费就出现崩溃的边缘,暂停下移民之事和淡水寨那边建村立寨的事情之后,海狼现在的财政状况还是可以维持不短时间的。

    而且海狼现在做的不少生意都是暴利,除了他们自产的香皂、玻璃每个月可为他们赚取大量利润之外,他们南来北往倒腾生意,也利润颇丰,即便是暂时走闽南一带的海面不太安全,有所影响他们的这个生意,但是他们还可以把货物倒腾到大员和马尼拉等地,并不受太大的影响,这些收入足够支持他们的日常开销了,只是暂时赚的少一点罢了。

    既然于孝天已经拿定了主意,那么理事堂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大不了把钱袋子捂紧一些,把能省的开支先压住,他们还是可以坚持下去的。

    于孝天的话也给其他人吃了个定心丸,只要他们暂时不缺钱,那么一切就都好说,他们最怕的就是到了发饷的时候,饷钱和赏钱发布下去,那样的话无疑会对部众的士气打击很大,只要这一点理事堂能保证,那么下面就不会出大乱子。

    “可是停了收取过路费,咱们的力量也不足以很快将福州这一带的褚彩老手下肃清,咱们能派出去的船,也就这么多,为了防着褚彩老趁咱们这里空虚大举进犯,咱们在南日岛必须留下相当的实力才行!要不然的话,一旦这里被抽空,那就危险了!”王宏这会儿也收起了一些怒气,仔细想了一下之后,从全盘角度着想,对于孝天问道。

    于孝天点点头道:“这正是褚彩老的高明之处,他这么做先是断了我们一条财路,另外还迫使咱们不得不疲于奔命,他用少量的船只和手下,便可以牵制我们大批力量,我们要是将船队全部撒出去的话,可以说正合他意!到时候他可以趁我们不备,直接率领大批部众来攻南日岛!这个事情不好办呀!

    这样吧,把飞字号快船支队先派出去!另外告诉渔民们,让他们继续帮咱们盯着海上出现的那些可疑船只,一旦有事立即来报,尽快扫清褚彩老派来的这些手下和船只!

    船队虽然不能都撒出去,可是也必须要尽量的抽出人手和船只放出去,尽可能的尽快将这些褚彩老派来的船给肃清!还这一带航道一个太平!”

    众人在议事堂之中,为了这件事商量了很长时间,但是却还是没有拿出一个比较好的解决办法,毕竟褚彩老这一招实在是够狠,正正的戳在了海狼的软肋上,在海上去找这些褚彩老派来的袭击船,说起来简单,其实做起来却跟大海捞针一般,想要把他们彻底肃清,理论上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们这边疲于奔命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好不容易抓住几条,可是褚彩老却可以轻松的再派来几条,接着干,如此下去,海狼的精力将会被彻底消耗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之中,最终被耗得筋疲力尽。

    于孝天面对着这样的局面,也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沮丧和无力感,眼看时间渐晚,他挥手让众人先行散去,这件事随后待他想到解决办法之后,再另行商议。

    但是最终他们还是决定,过路费的收取暂时不停,毕竟现在还是过往船只信任海狼,愿意交过路钱,起码买一个心理安慰,对于这些信任海狼的老朋友,于孝天决定成立两支临时护航船队,分驻在南竿塘和鸬鹚屿两个地方。

    以前南竿塘和鸬鹚屿是海狼设立的卡点,过往船只需先到这里交钱或者报备,领取通行令旗悬挂于桅杆之上,海狼巡船见到这面令旗,便不会再对其马蚤扰,任其自由通过海狼所辖的海面和航道,但是对于未有这种通行令旗的船只,将会进行拦截,要么是将船上的货物扣下,要么连船一起拿下。

    但是自从于孝天打下双峰岛,灭了混江龙陈九之后,已经把势力地盘向北推到了福宁州一带,所以南竿塘的战略地位便大幅下降,驻守这里的人员船只大部转到了双峰岛那边,南竿塘大寨也就冷清了下来,仅留下了少量人员轮流驻守在这里,对这里的码头以及大寨进行维护。

    这一次褚彩老使出了这样的阴招,派出船只手下潜入到福州一带冒充海狼的身份,大肆对过往商船行掠屠杀,使得福州一带本已经平静许久的航道,再一次变得不再安静,但是目前为止,于孝天他们发现褚彩老派出的这些袭击船基本上都限于在福州沿海一带活动,并未延伸到福宁州那边的海面上。

    所以他这次又想起了南竿塘,着令派出一支小规模的护航船队,前往南竿塘驻守,凡是从北面过来的交过钱的商船,进入到福州海域之后,便先到南竿塘集结,组成船队之后,由海狼派出护航船只护送船队南下通过福州沿海一带,务求保证他们的安全。

    同样从南边过来的船只,只要到鸬鹚屿交纳过路费的,也被要求暂时在鸬鹚屿停留,等候其它商船一起组成船队,由海狼派出护航船只,护送船队通过福州海面北上。

    这样一来,一定程度上可以保证那些主动缴纳过路费的船只,在通过福州海域时候的安全,至于那些不肯交钱的人和船,海狼暂时不再负责他们的安全,但是同时也暂时停止对过往船只检查,精力集中到搜捕那些化装成他们海狼的褚彩老的袭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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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海寇 第一百七十九章 奇怪探子

    走出议事堂之后,于孝天望着湛蓝的天空,眉头紧锁,心情很是不好,近段时间褚彩老的行动,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使得他陷入到了一种尴尬的境地之中,就如同他以前在拳台上跟人交手的时候,卯足了力气,却发现眼睛看不到对手,有浑身的力气却使不出来。

    褚彩老到底准备何时来进攻南日岛,他这种袭扰战术到底要持续多久?于孝天无法猜到,眼下他在褚彩老这步棋面前,暂时彻底陷入到了被动之中,这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也不符合他的性格,他更多时候,更喜欢主动出击,以进攻来作为最好的防御。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经营的家业大了之后,反倒很多事情变得开始没有以前那么顺手,总是有太多顾虑。

    他这两天也考虑过,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他主动出击,率领船队杀奔东山岛眼下褚彩老的老巢,直接找褚彩老来一场大战。

    可是他在动了这个念头之后,仔细又分析了一下,却发现这么做他没有多大的胜算。

    褚彩老在泉州以南一带经营不是一天半天的时间了,他自从下海为盗之后,便主要在这一带活动,所以在这一带他的势力可以说是根深蒂固,一旦海狼主动大举兴兵前往东山岛找褚彩老拼命的话,褚彩老便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所有的优势,而且他很容易集结所有可动用的力量,来迎战海狼,以褚彩老的实力,虽然他技术上并不占优,可是却数量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海狼的船队即便是再厉害,也只能带主力船只过去,辅助的小型船只很难远航到那么远地方参战,仅仅是这一项,海狼船队就会被彻底置于劣势之中。

    小型战船虽然平日看起来不起眼,战斗力不咋样,可是一旦集齐一大批来的时候,就能量变引发质变,成为左右海战胜负的主要因素。

    特别是类似长龙和快桨船这样的小型船只,一旦数量足够多的时候,它们本身又拥有很强的机动能力和快速性,战事配合他们的主力战船,充分发挥蚁多咬死象的优势,他于孝天贸然率海狼船队过去找褚彩老决战的话,弄不好就会被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想到了这一点,于孝天投鼠忌器,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再做其它打算。

    站在议事堂门口,于孝天越想越烦,越想越没有头绪,心情很是有点焦躁,于是抬腿走出了狼|岤总部,带着几个亲卫缓步走向了寨子北门,打算去船寮看看这段日子那边新船的建造情况。

    单桅纵帆船在经过试制阶段之后,现在建造技术和工艺已经基本上成熟稳定了下来,船匠们也熟悉了这种船各种部件的制造工艺,建造速度开始大幅提高,而且于孝天要求是成批建造这种船,尽快补充到船队之中使之投入使用。

    所以船寮这边的船匠们现如今可以说是生产非常饱和,有限的船坞和船台几乎全部利用上了,船匠们也各司其职,采取分工合作的方式,大批开始投料,每个人几乎都专司一种部件的制作,流水一般的将部件制作出来运至船坞和船台上进行组装。

    这么一来,船只的建造速度自然而然也就比最初试制的时候要快几倍,另外船帆的制作,使得以前专司制作中式硬帆的篾匠们有点失去了作用,于是于孝天干脆在岛内招募了一批善于做针线活的女人,到船寮之中帮忙专门缝制船帆。

    这时代因为船用帆布大明暂时没有生产,于孝天只得想办法派人派船前往马尼拉或者巴达维亚去找荷兰人或者西班牙人采购,其中经过试用之后,巴达维亚的荷兰人手中有一种产自印度的帆布,相对比较耐用结实,于是海狼便大批采购回来了一批,用于专门为这种飞字号快船制作船帆。

    而且经过不断的试验之后,船寮发现采用不同的缝制方式,也直接影响到船帆的受力强度,于是他们便选了一种比较复杂的缝制方式,让那些女工用这种方式缝制船帆,进来罗贤彬那边反馈回来消息,说采用了这种印度帆布和新的缝制方式之后,船帆比以往变得耐用也更加受力一些,使用寿命得到了大幅延长,起码不用一个月就需要换一副船帆,还要对旧船帆不停的进行修补了。

    这种新船帆如果不被外力破坏的话,可以正常使用两个月以上的时间,如果不遭遇太强的台风的话,还可以再延长一些使用时间,所以基本上满足了单桅纵帆船对于船帆强度的需求。

    不过于孝天也知道,在化纤材料为试制成功之前,他能做到的也只能到这里了,纯天然的麻纤维和棉纤维纺织成的这种帆布,目前也仅仅是能做到这一点了,再想提高强度,就不太可能了。

    年后两个月过去,船寮又给海狼交付了两条单桅纵帆船,随即便被立即编配了船员,交给了罗贤彬的快船支队,进行训练去了。

    而船寮之中,目前一座船坞之中,还有一条刚刚投料不久正在建造的双桅纵帆船和一条在船台上赶造的单桅纵帆船,另外一个船坞这个时候还在进行排水作业,没有几天时间,船坞无法排干海水,所以目前为止,短时间之内船寮不会再有新船下水了。

    今天于孝天心情很是郁闷,所以便打算到船寮走走,看看那些再建的船只,往往他的心情会更好一些,有时候他也喜欢在心情郁闷的时候,到炮作和枪作里面看看,试试新枪或者摸摸那些新造出来的大炮,心情也会好上一些。

    但是在他刚要走出大寨的时候,却看到几个巡哨骂骂咧咧的将一个人绑了,连踢带打的从寨子外面拖入了寨子。

    “少他娘的废话,你这厮这几天都探头探脑的跑到大寨这边,老子们盯着你好长时候了,今儿个不能再让你嚣张了!你他娘的一看就不是只好鸟,肯定是褚彩老派来的探子!”一个巡哨在后面照着这个被绑着的男子屁股上便是一脚,把这个男子踹得朝前一扑,险些来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但是却被旁边两个巡哨给架住,这才没有趴下。

    “这厮嘴硬的紧!别跟他废话,把他拉到刑堂交给刑堂的人,不信这厮不说实话!我就不信他能扛得住刑堂的手段!”一个巡哨在一旁一边架着这个男子,一边说道。

    可是那个被绑着的男子,还是挣扎着叫道:“诸位好汉,误会!这是误会!在下绝非是什么人的探子,在下只是林家商铺的管账!

    在下姓林,名易阳,诸位好汉不信的话,可以去林家商铺问问在下的身份!在下之所以来这里转转,是闲着没事很是好奇罢了!绝非是想要打探什么,还望诸位千万莫要误会才是!

    而且在下十分仰慕于大当家治世之能,颇想见一见于当家,可是苦于没有机会,所以便闲来没事,来大寨这边看看,想要碰碰运气,是否能碰见于当家一面!”

    “呸!你这厮死到临头还在嘴硬,你说你不是褚彩老的探子,这段时日为何不停的在大寨这边转悠,还到岛内溜达,甚至跑到岛东禁地之中转悠?老子不是第一天盯上你了,这些天老子们一直都盯着你!林家铺子不是?你休想蒙骗我等,林家铺子肯定也逃不脱干系!你也别废话了,到刑堂那边,自会有人让你说实话的!快走!”一个巡哨的头目话音未落,便又是一脚。

    这一下这个林易阳被踹的终于滚翻在了地上,脑门磕在了地上,再抬头的时候,便已经见血了,身上衣服更是烂了好几处,满身是土,样子非常狼狈。

    于孝天看到这里,原来他并不想过问此事,近期岛上外松内紧,巡哨人员加强了对岛上各处的监控力度,特别是一些生面孔,更是特别被关照的对象,而且近期连续抓了十几个褚彩老的探子,可知褚彩老也在想方设法的探听海狼的情报。

    所以今天看到这个被抓的男子,于孝天原本不想过问,看情况应该又是一个被巡哨人员抓住的探子,可是当他听到这个男子说一直想要见他一面,于是多少有点好奇,便停下了脚步,开始打量起了这个男子。

    这个被绑着的男子,年纪不是很大,大致也就是二十多岁,和他自己年龄相仿,中等身材,体型稍微偏瘦,身上穿着一件破旧带着补丁的文士衫,脚下蹬着旧布鞋,可惜这会儿只剩下了一只,另外一只估计是被逮住的时候甩掉了,头发随意的盘在头顶,用一根布条绑住,这会儿也散开了,脸上的皮肤相对较白,只是这会儿额头被擦破了脸上还沾了不少灰土,使得他这会儿显得一场狼狈,但是总体上看样子像是一个读书人出身。

    在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男子之后,于孝天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应该不像是一个褚彩老派来的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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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海寇 第一百八十章 还以颜色

    于孝天之所以预判这个人不像是一个探子,理由有几个,一个是此人皮肤较白,不像是常年生活在海上之人,平时也少见阳光,这一点不符合海盗的特征,第二个是如果他是探子的话,作为一个探子最基本的要素就是他必须要想方设法使得自己不引人注意才行,一般情况下探子都尽可能的将自己打扮成最普通的人,扔到人堆里面根本不招眼,可是这个男子却一身读书人的打扮,这一点严重不符合探子的行事作风。

    如果这里是在陆上的话,那么一身读书人的打扮也许并不招眼,可是换做在南日岛上这种贼窝里面,这样的打扮就实在是太招人眼了!

    南日岛是海狼的老巢,这里现如今三教九流什么人物都不缺,偏偏最缺的就是这样的读书人,却是岛上最缺的人物,读书人自恃清高,往往瞧不起他们这样的海盗,对海盗更是鄙视愤恨,所以一般情况下,极少有读书人主动投奔或者来这里办事,所以这样穿着打扮的人,在南日岛上极为扎眼。

    如果是探子的话,肯定不会找这么扎眼的衣服来掩饰自己的身份,所以这个人虽然行为诡异,可是却应该不是某些人派来的探子。

    于是于孝天打消了去船寮看看的念头,转而对这个被抓的男子产生了兴趣,于是带着刘旺赵四朝着他们走去。

    几个正在推推搡搡那个男子的巡哨人员,猛然间一抬头,看到了于孝天,他们这些人隶属于刑堂,属于南日岛上的治安人员,某种程度上和后世的警察干的事情比较像,另外还有一层纠察或者宪兵的身份,在岛上平时维护治安,有时候还要负责搜捕敌对势力的探子,纠察海狼部众不轨之举,所以他们职权很大。

    但是这些人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属于海狼之中最忠诚之人,平时和于孝天等高层接触比较多,所以他们也都认识于孝天,当看到于孝天忽然间出现在他们面前,并且朝着他们走过来的时候,这些人立即都单膝跪下,大声叫道:“标下参见大当家!”

    于孝天将右手抬起,五指并拢放在了脸侧的眉毛地方,行了一个军礼,算是对他们的还礼,现在海狼之中这种军礼已经逐渐开始推行,特别是当下属遇上上司的时候,平日多行单膝跪拜礼,但是高一级的头领也不能无视下属的施礼,从于孝天开始,便渐渐的实行了这种以军礼还礼的方式,算是对下属施礼的一种尊重。

    “起来说话吧!这个人是什么人?为何被你们抓了来?”于孝天礼毕之后放下手让这几个巡哨起身,然后指着这个被绑男子对他们问道。

    “启禀大当家!此人不是个好鸟!小的们盯了他好几天了,这厮来岛上没多长时候,明面上好像是林家商号请来的管账先生,可是这家伙我们这些天发现却很不老实!

    这厮闲着没事,就溜出商栈区,在岛上到处闲逛,还时不时的找岛上的人打听咱们的事情,前天下午甚至一路摸到了岛东的禁区,被哨卡堵住才无功而返,而且这几天还时不时的溜到大寨这边,探头探脑的四下张望,甚至还想混入工坊区探听消息!

    小的们发现这厮行动诡异,便留了心,今天这厮又溜了过来,于是小的们觉得,这厮肯定是褚彩老派来的细作,所以便把他抓了,准备送到刑堂那边去!

    这厮嘴硬的紧,说什么都不肯承认他是探子,等他尝尝刑堂的手段之后,这厮就该说实话了!”

    于孝天看了一眼那个被绑的狼狈不堪的男子,那个男子这会儿也正在打量他,眼神中似乎充满了好奇的神色,挣扎着站起来,将腰杆挺直了起来,对于孝天说道:“敢问一下,你便是于孝天于大当家吗?”

    这家伙话一出口,旁边的巡哨便立即喝骂道:“斗胆!你这厮找死不成,居然敢直呼我们大当家的名号!还不跪下!一会儿有你好看的!”

    这个书生脸色微微一变,俺是还是强撑着不肯跪下,而是冷笑一声道:“在下乃是读书人,虽然尚未中举,但是好歹也是个秀才出身!大明律尚且规定,我们可以见官不跪,虽然于当家贵为你们海狼之主,可是却并非官身,在下又有何理由跪呢?

    虽然我没见过于大当家,但是我觉得,于大当家却并非是不讲理之人,不会怪罪在下的无礼的!”

    这话一出口,几个巡哨的包括刘旺赵四的鼻子都气歪了,上去便要揍他,非要把他的腿打折不可。

    但是于孝天听罢之后,却对这家伙更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同时也更加确定,这家伙应该不是探子那么简单,于是一抬手喝道:“都给我退下!好吧!我正是于孝天,敢问先生尊姓大名,又为何会来到我这个地方,偏偏又要做出这么多奇怪举动吗?希望先生能给于某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个书生看到于孝天并未怪罪他的无礼,脸上露出了一丝钦佩的神色,于是开口道:“在下林易阳!见过于当家!请恕在下这会儿实在不便,无法给于大当家当家见礼!

    在下本是兴化府人士,早年曾侥幸靠上秀才,但是因为生活所迫,在下和林家商号乃是远亲,所以便来此帮商号管账!

    于当家刚才说这里是你的地方,在下实不敢苟同,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南日岛本就是大明属地,而于当家虽然身为海贼,但是也毕竟还是大明臣子,这里在下又为何来不得?”

    林易阳的话似乎是在故意挑衅于孝天,说罢之后,下巴微微扬起,颇有点看你如何回答的意思。

    于孝天再次止住要上去教训这家伙的几个手下,听了这个林易阳的话之后,越发对这个林易阳产生出了好奇的感觉,现在他倒是不太关心这家伙到底是不是探子了,今天他心情很郁闷,很想找点事情排解一下,而碰上一个这么有趣的家伙,倒是也不错,于是他点头笑道:“好!说的有道理!呵呵!好一个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个南日岛也确实是大明属地,你当然来得!

    可是林先生,我来问你,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是不是有点太狭隘了?以前倒是也罢了,现如今林先生肯定也知道,这天下虽大,可是实际上并非都是王土!放眼海外,尚有多少我等不曾去过的地方,难不成在你眼中,也都是王土不成?

    再者,刚才先生说你是秀才,那么在大明来说,你应该是上上之人!学而优则仕,按理说林先生本该继续好好读书,以接着考取举人才是,可是不管我的身份,还是岛上的商贾,都在大明身份卑微,而林先生却自甘堕落,偏偏要来此当一个账房先生,与我等混迹一谈,难道你这么做不觉得有辱斯文了吗?”

    于孝天也不是好惹的,直接便从林易阳的话之中挑出了他的毛病,毫不客气的便对林易阳进行了反击。

    于孝天的话可不是好话,一下便击中了林易阳的痛处,一般情况下,读书人都十分轻视商贾、匪盗,如果不是特殊原因的话,绝不会与之为伍,可是林易阳却屈尊来这里给林家商铺当账房先生,这么做本身就有违常理,传出去也是会遭人耻笑,甚至于官府知道他来此地的事情,连他的功名也会革去。

    林易阳被于孝天呛得脸都白了,有心想要驳斥于孝天一下,但是张了张嘴居然没找到合适反驳于孝天的话,憋得他不一会儿脸色便开始变得通红。

    于孝天很得意把这家伙堵得难受,立即哈哈笑道:“怎么?林先生难道无话可说了吗?”

    林易阳忽然常常松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没想到于当家居然还如此伶牙俐齿,林某实在佩服!”

    “不敢当,于某不过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如果于某没有猜错,而且林先生也没有诳言的话,肯定是有难言的苦衷才被迫会来到此地的!不知于某猜错没有?”于孝天看吧林易阳挤兑的够呛,心情也好了起来,不想再继续挤兑他了,主动开口说道。

    林易阳点点头道:“于当家果真聪明,林某多谢了!”

    于孝天这会儿也没事,挥挥手道:“给他松绑,此人交给我带回去好了!你们几个干的不错,回去刑堂报备一下,该赏的不会少你们!另外去林家商铺按照林先生的话,核实一下,不要对林家太过粗鲁!”

    几个巡哨听到于孝天的吩咐,有点犹豫,一个巡哨头目开口道:“此人身份不明,大当家这么给他松绑,小的们怕此人对大当家有所不利!”

    于孝天看了看林易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对巡哨头目笑问道:“你这厮难道如此小看与我吗?我难道在你们眼中就如此不堪,连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对付不了吗?”

    巡哨一听吓得赶紧单膝跪下道:“请大当家恕罪,小的绝无此意!小的只是担心大当家的安全!”

    “恕你无罪!起来吧!把他放心交给我便是了!查实之后速来回禀与我便是!”于孝天摆手道。

    几个巡哨不敢违拗,赶紧上去把林易阳的绑绳解开,但是他们对林易阳还是意见很大,松绑的时候少不了使劲拉几下,让林易阳松绑之前又受了些苦,但是对手下这样的小动作,于孝天也全当没有看到,因为林易阳这小子有点嚣张,让他吃点苦头也好。

    林易阳刚才被抓的时候,被揍得不轻,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被天朝下按在地上,满脸蹭的都是土,脑门还磕破了一块,本来就破旧的衣服,本来还洗的比较干净,可是这会儿也满是灰土,衣服上还被扯烂了好几个地方,一条一条的挂在身上,这会儿更像是一个叫花子一般。

    可是林易阳却并不以为意,松绑之后,活动了活动胳膊,抬手拢了拢披散下来的头发,掸了掸身上的土尘,这才对于孝天抱拳道:“多谢于当家!不知于当家打算如何处置在下?”

    于孝天看了看林易阳,倒是发现这家伙胆子不小,颇有点处乱不惊的气质,对此他倒是很有点欣赏这家伙,于是开口道:“到底如何处置你,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点什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林先生不介意屈尊到舍下一叙的话,于某倒是有些好茶,供先生品茗!”

    林易阳拱手道:“求之不得,在下只能从命了!”

    大明海寇 第一百八十一章 秉烛夜谈

    林易阳颇为健谈,和于孝天对坐在于孝天的书房之中,一边品茶,一边侃侃而谈,毫不见外,显得悠然自得。

    只是他脸上的伤痕还有衣服上的破口,却使得他这样的表现有点滑稽可笑。

    但是于孝天也并未嘲笑他,双方坐下之后,便开始天南地北的海侃了起来,林易阳虽然年纪不算太大,但是读书却着实不少,而且于孝天还发现此人并非像一般读书人那样,只知读死书,读那些科考能用得上的书。

    从他的话中,于孝天发现林易阳读书很杂,除了正常的四书五经之外,他对科技方面的书籍也读了不少,农业、术算、天文地理、军事等等都有所涉猎,这一点在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之中,倒是颇为罕见。

    所以林易阳的眼界也比起一般读书人要宽得多,同时也不是那么迂腐,显得思路非常活跃,只是他毕竟年纪少轻一些,很多知识深度还有限,加之这个时代科技水平有限,有些事情他理解还是有相当的局限性。

    而且林易阳对外面的世界似乎也很感兴趣,当听闻于孝天谈及这个世界上的大海和大陆的时候,林易阳显得十分兴奋,连连对于孝天提出各种问题,特别是对于孝天的身世,林易阳很是好奇,多次问及有关澳洲的风土人情以及地理位置。

    于孝天作为一个后世的半个大学生,所接受的信息量岂是这个时代一般人可比的,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现如今这个世上如果他说自己是第二的话,估摸着没人敢说他是第一,所以很多事情他信手拈来,说给林易阳听的时候,林易阳都感到十分新鲜,恨不得都刨根问底多打听一些。

    当于孝天告诉他这个世界之大,林易阳听罢之后有点惊呆了,喃喃的说道:“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本以为在下已经知之甚多,但是听罢了于当家的话之后,方才知道原来在下只是一个井底之蛙罢了!”

    “这怪不得先生,只是长久以来,我们中国人的目光太多的放在了自己这片土地上,却极少有人愿意睁开眼向更远的地方看!以至于到了现在,我们很多人还不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变了!甚至于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

    现如今泰西人已经把战船都开到了我们大明的门口,可是我们呢?甚至于开始在我大明沿海横行无忌,祸害我大明百姓!又有谁看到了这一点,感受到了这种危机?

    而泰西人现如今还远远不止把手伸到我们大明的门口,他们贪婪的本性,已经使得他们把手伸向了更远的地方,在这片大海很远的东面,有一块非常大的陆地,泰西人眼下正在蚕食,那里生产黄金白银,有各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他们用从那里攫取的白银,运至我们大明的家门口,来换取我们的东西!

    可是我们却极少有人知道,他们这么多的白银是从何而来,只是想方设法的从他们手中赚取这些白银,却从未想过像他们一样,到更远的地方开疆拓土!

    毫不客气的说,我们已经落后于这个世界泰西人的步伐很多了,长此下去,等待我们中国人的将会是可悲的下场!

    呵呵!扯远了!扯远了!林先生一定认为,我这个小小的海匪头子,想这些事情作甚?可是我却还是忍不住要想!

    刚才林先生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于某实在是不爱听!我们不说远的,就说据此地并不算远,仅仅不过二百里不到的台员岛吧!

    偌大一个台员岛,如果放在地图上的话,便会知道,此地据我大明近在咫尺,可是却从未被大明朝野任何人关注过,至今此地仍为一片飞地!

    红毛人占据澎湖,咱们大明的官员却只想着澎湖乃是大明属地,丢之不得,仅仅是想把他们逐出澎湖,仅此而已,甚至于不惜以台员岛为交换条件,坐视台员岛这个宝岛拱手送给红毛人据为他有!

    想当年吕宋乃是大明属国,可是现如今呢?却被佛郎机人抑或是常说的干腊丝人占去,我朝在吕宋生活的子民,被干腊丝人大肆屠杀,我朝非但不派兵去救,不对干腊丝人施以惩戒!反倒将这些我大明子民视之为弃民,对其生死不管不问!

    如此行事,泰西人如何能高看我们大明?可笑!可叹呀!”

    于孝天说着说着,便又开始有点着急了,想起现如今这个世界的变化,忍不住抨击起了当今朝廷。

    但是听了于孝天的话之后,林易阳并未感到于孝天可笑,脸色却也缓缓沉了下来,愤懑的说道:“林某岂敢嘲笑于当家!于当家所说极是,今日听于当家一席话,真是可谓胜读十年书呀!

    不瞒于当家,早年万历年间吕宋岛干腊丝人屠杀那里的大明子民之事,在下也曾听闻家父谈起过,家父说我们祖上也有人当时在吕宋岛经商,后来有人逃了回来,说当地土人和干腊丝人大肆屠杀当地大明子民,求官府朝廷为他们伸冤,可是当时朝廷官府却以他们这些人是甘心就夷之民,不足怜惜!

    还有当时福建巡抚徐学聚徐大人以提师渡海,胜负难料,国体攸关,何敢轻率启衅为由,不愿朝廷发兵,坐视这些大明子民被番夷屠杀!

    今日于当家提及此事,在下也深感屈辱!想我泱泱大明,却如此对待自己的子民,实在是令人扼腕!”

    “罢了,这些事不提也罢,一提起来我于某就一肚子气!虽说我于某并非生于大明,但是却始终还是以大明子民自居!前些年在下历尽千辛万苦(这厮也不脸红)才总算是回到这里!

    本来于某只是想找个地方安身立命,有口饭吃,有条活路罢了,但是没成想仅仅是这样的想法,却还是无法实现。

    福宁那边一个百户,贪图钱财,偏听谗言,一口咬定在下乃是海贼,想要把我抓去送官问罪,还将贱内抓去为奴,想要把我们这些苦哈哈置于死地!

    于某这才被逼无奈,只得下海为盗!

    虽然你们这些读书人对我们这些人深恶痛绝,可是我们这些人之中,也并非都是坏人,甚至于绝大多数人都是因为被逼无奈才不得不走了这条路!这难道能都怪我们吗?

    想想我于某在未入主南日岛之前,福州沿海一带是何等一个乱景,海贼肆虐,渔霸横行,渔民民不聊生,官府却不管不问。

    再看现在福州一带,虽然于某不敢说还沿海百姓一个太平,但是这两年来,于某可曾袭扰过陆上吗?

    而于某倒是剪除了本地不少小股海匪,干掉了几个穷凶极恶的渔霸,还沿海百姓了一个太平,于某所为,难道比官府差吗?既然官府不作为,那么也就不能怪我们不服教化!他们管不了的我管!总比没人管要好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