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封建迷信的范畴,这么一个广施善事,还分文不取的‘柳上人’,很值得去一探究竟。
“要去快去!要不是我们村前几天有人去世,柳上人根本不来!”老板一边往外跑,一边说道:“就在村西口的山神庙,去晚了可是没机会了啊!”
“唉!饭钱多少啊?!”我想起来这茬事,赶忙喊道。
“二十!我柜上有一百零钱,你们自己找啊!”老板的声音早已在二十米外了。
“二十……这老哥儿搞错了吧?”看着一桌子的菜,刘云龙我俩目瞪口呆,四菜一汤,一大盆米饭,才二十块钱?!合一道菜还不到四块,这要在郑州,起码也要五六十!
“呵呵,这些东西都是山里人自家种的,哪儿来什么本钱?”张山吃掉了最后一点的炒鸡蛋,扔下筷子说道:“走吧!瞧瞧去!?”
“你们还真要去看啊?”刘云龙喝着汤问道。
“唉……你瞧瞧外面这雪,咱们又一觉睡到中午。”张山向外看了看,叹气道:“这会儿已是下午,今天肯定是上不去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凑热闹呗!要真是高人,咱们拜会一下,学习学习;要是假冒的,就顺便拆了他的台!省得祸害乡里。”
“我看行!”刘云龙一听有场子可砸,顿时就来了兴趣,见我还在吃,一把就抢过筷子,说道:“哎呦我的哥,别吃了!快走快走!”
再上太行 第十六章 原来是他
给店老板付钱找了零,又帮他把店门带上。我们这才沿着脚印,朝村西头走去。
其实在我们看来,这个“柳上人”八成就是一骗子!这类人,无外乎愚弄百姓,骗财骗色。只不过他有点特别——不收钱。但这只是一个表象,他定是从别的渠道,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百姓也许好糊弄,但想要逃过我们仨的“火眼金睛”,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远远的就看到路尽头围着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任张山一米九的大个儿,踮起脚尖也看不到里头的情况。
“我说老张,他就算是个骗子,怎么能把下雪预报得比天气预报还准?”这一点我始终想不通,走着问着。
“那有什么稀罕?”张山不屑道:“你见我什么时候看过天气预报?咱们五千年的中华文明,有多少能人和秘术!岂是那几个看温度湿度和风向的破箱子所能比的?看天只是最普通的手段而已。我随便拿几个东西瞅一眼,三天内的天气断得绝对比气象台准,你信不?”
“唉~老张这话我爱听!”刘云龙少有地配合着张山说道:“我爷爷就这样,风湿病关节炎好多年了,每次他腿一疼,就知道第二天准下雨,人家气象台都没他预报的准!”
“屁!你爷爷那是病!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本事!”我毁他道。
“靠!病怎么了?病也是本事,病也比气象台准!你有本事也病一个我看看!……”
我俩吵着,已经走到了人群的外围,只见刚才敲锣的那个人站在一处高台上,大声说道:“乡亲们!周大爷他也算是个有福之人,四世同堂啊!无疾而终,那可是喜丧!……”
听到这里终于知道,救了我们一命的那个老人姓周。
清了清嗓子,这个人接着喊道:“要说咱们可真是托了周大爷的福!柳上人来一次是那么容易的么?!这方圆百十里的太行山,哪天没有人走?他老人家本就忙不过来,肯来咱们这儿,那是村子里的福气!我知道,大伙有的在镇子上,在别的村见过柳上人,许过愿的,今儿正是还愿的好日子啊!有病的瞧病!柳上人说了,分文不取!只开个方子,自己到镇上抓药去!”
说到最后一句,下面的人顿时喝起彩来。
他废话越多,我们越是想看看这个柳上人长什么样儿?可偏偏这些村名把里面围得水泄不通。
我们仨正想往里面挤,前面却再一次响起了喝彩声。抬头一瞧,那个拿锣的走下去,紧跟着又上来一个人。这人穿着一件灰色的道袍,胸前正中一个大大的太极,头上一个髻子扎得老高。猛一看还真有点儿仙风道骨的样子。应该就是那个“柳上人”了。
可等他站定,抬起头来,我愣了。
这不……这不就是……这不就是北闸口铁道下面塞给我两枚瞳玺的那个阴森森的老头儿吗?!
我赶忙扭头向张山他俩看去。
现在老头儿站在高台上,一百米外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俩自然也瞧见了。
我本以为他们应该和我一样,一副惊讶的表情。但瞅过去才发现,张山和刘云龙虽然也在盯着老头儿看,面色却依然平静,完全不像是认识他的样子。
这时那个老头儿开口说话了,不过声调和口气却和之前我们碰到他时完全不同:“乡亲们!忙碌了一年,你们辛苦啦!……”
“喂!喂!你没看出来么?”我用胳膊肘捣着张山说道。
“看出来什么?”张山转过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这是在北闸口桥下,给我瞳玺的那个老头儿!你认不出来了?”瞧张山的神色,一点也不像是和我开玩笑的样子。
“老王你中午煤气中毒还没好利索吧?”刘云龙在一旁讽刺我道:“那老头儿我俩又不是没见过,这个人至少比他年轻二十岁!”
“什么?这不可能!!!”我又抬头看了看那个“柳上人”,绝对的七十开外,一脸褶子,说起话来面部表情阴阳怪气地。
再看向张山,从他的神色里我瞧出来,这家伙是认同刘云龙的。也就是说……我看错了?……不可能!之前两次碰面,我都离得那老头儿特别近,几乎是脸对脸。他什么样儿,我会记不住?!
估计张山也看出了我不像是在开玩笑,脸色逐渐凝重地问道:“你确定没看错?”
“这青天白日的,怎么可能会错!”我根本不带考虑的回他道。
“这就怪了……”张山又托着下巴,一边盯着台上的人,一边沉思。
“各位乡亲,今天白天呢,我给大家祈福诊病,到晚上就去给周老先生做法事。所以大家有事白天就办了,晚上的时候我是不能……不能接待你们的。”虽然站在人群的最后,但张山毕竟人高马大,台上那个“柳上人”刚说到一半儿,瞧见张山,顿时话音就打了个岔。待话说完,赶忙把眼神移到了别处。
但他这一瞬间的慌乱,全被我们仨瞧在了眼里。
“怎么样?没错儿吧?”我见张山和那老头儿对了个眼神,得意地说道。
就算他们看到的是另一副相貌,但对于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来说,会看一眼就心神慌乱以至于把后面的话都忘了?
有这样的反应,只代表一种可能,就是台上的那个“柳上人”,绝对认识我们!
所以,从这一个眼神和动作,张山就能判断出来,我看到的才是真实情况。
“这个老家伙有问题!”连刘云龙都瞧了出来哪里不对劲儿。
“你看到的……真是桥下那个老头儿?”张山思索完,再一次向我确认。
“绝对的,我不知道你们看到的他是一副什么模样?但我的眼里,就是那个老头儿,绝对没跑儿!”我极为肯定地说道,还用上了两次“绝对”。
“嗯……看来他用的是一种配合着幻术或催眠术的易容手段,让人瞧不出来其真正面目。”张山总算相信了我的话,顺着说道。
“那为什么只有老王能看出来?”刘云龙奇道。
“师叔可能是阴气太重,对于本身属阴的东西,能够压制其阴气,令这家伙无所遁形!”张山解释完,又接着道:“这老头儿绝不是什么好鸟儿!甭管他打算干什么?咱们得想办法先揭了他的伪装才行!”
“这好说!上去以宣扬封建迷信的罪名,先把他带走,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详加拷问!”刘云龙说着,就往人堆里挤去。
再上太行 第十七章 先下手为强
我赶忙一把拉住了他,说道:“你不要命了!连个身份都没有,凭什么上去就把人抓走?!”
“师叔说得对!”张山将刘云龙拽回来,接着道:“瞧瞧这些村民的表情,他们早就深信不疑了。你要就这么冒冒失失地上去,还没说抓人呢,就先把你给撕了!”
“靠!我是警察,谁敢……”刘云龙话说到一半儿,才想起自己连个警官证都没有,只得低着头走回来。
“那怎么办?就眼瞅着他在这里骗人,咱们连一点办法都没有!”转过身,这家伙不甘心地嘟囔着。
“这会儿先不揭穿他。没听他说今天不走么?咱们就趁晚上没人的时候再去拜访这个‘柳上人’吧!”张山瞅着前面笑了笑,说道。
“你就不怕他跑了?”我不无担心地问道。
“干嘛要跑啊?咱们又认不出来他!”张山一边说着一边朝我挤眼。
……哦!~我恍然大悟,这家伙既然伪装得这么好,自然不怕我们会看穿他。况且他就算是要骗,白天这么多人围着,话都放出来了,不管干嘛都分文不取。也不必担心他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如果要动手,他一定会选择在今晚,拿到他想要的。
既然决定了留下来瞧瞧这这位“柳上人”究竟打算干什么。我们也就不急着回镇上,而是又拐到刚才那个小百货店,拿了老板一瓶白酒和二两茶叶,就着花生米边吃边说起来。
“你们说……他看病祈福都不要钱,咱们怎么才能判断出来这家伙到底是不是骗子?别到头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小口咂着白酒,想了半天说道。
“嗯……原因不明,这也是咱们不能当着人多动手揭穿他的一个主要因素。”张山一口抽了杯子里的酒,接着道:“不过呢,他到底想要什么?我也猜到了几分。”
“你知道?他想要什么?”我和刘云龙不禁奇道。
张山我们仨始终在一起,他也没单独行动过,之前也没见过这个老家伙,怎么我俩不知道,他反而知道?
“呵呵,你们不是笨,而是习惯了用常人的思维来想事情。”张山笑着说:“要知道,咱们最近这些日子来经历的事情,可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所以,脑袋里的想法要放开,不要把自己圈起来……”
“得得!你就直接告诉我们,你是怎么知道的,和他想干什么就行了!你这家伙现在说话怎么跟个大学教授似的,兜八圈绕不到正题上!”刘云龙端着茶杯,不耐烦地催促道。
“我问你们,咱们当初见他的时候,老家伙在干吗?”张山放下杯子,也不兜圈了,直接问道。
“……在北闸口桥下……骗人!”我顺着他的思路说道。
“怎么骗人?”张山又问。
“这我知道!好像是用那个什么瞳玺和人或鬼换一些东西。我不就差点被他骗走一百天的命么?”刘云龙抢着答道。
“呵呵,瞳玺哪儿来?”张山三问。
“瞳玺……你是说,这老家伙是专门来山里收瞳玺来了?!”我终于想明白了。
先前还纳闷这老东西为什么如此好心,哪里死人往哪儿跑?原来是冲着瞳玺来的!
“既然这样,那不更好办?咱们只要把这个情况告诉村民,他们不是迷信么?要是知道老家伙不安好心,还不撕碎他?!”刘云胸有成竹地说道。
“可以!但现在的问题是,你和他,你俩谁更可信?”我早就想到了这点,瞳玺那玩意儿可不是谁都认识的,你说它是什么都行。如果这个“柳上人”之前没有他辛苦打造的“民心工程”,正好今天让我们碰上了,说不定两边打打嘴仗,我们还有胜算。
可人家现在方圆百十里都传开了,那是“半仙儿”,是“上人”!我们三个初来乍到的想凭几句话就扳倒他,谈何容易?!
“靠!别拿我和他一块儿比!”刘云龙一提起这个老头儿就来气儿。要说也是,当初差点被骗走一百天阳寿,对一个人来说,那可比被骗一万块钱还要觉得心疼。
“但是你不得不承认一点,他说的话,这里的人都信,都听;而你说的话,有人听就不错了,别指望人家信。”我并不认为这样说是对刘云龙的侮辱。因为连他自己也知道,这是事实。
我们仨喝着说着,过了会儿听到一阵吵杂声由远及近。
“砰”,小杂货店的大门被猛然推开了。我们扭头看去,只见店老板带着几十号人马,气势汹汹地涌了进来。
只是一瞬,我们仨就被他们给围在中间。
众人站定,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人问小店老板道:“就是他们三个?”
“是!就是他们!这三个人来咱们村有半天了,既不说找谁,也不说干什么,就赖在店里不走!”店老板站在旁边,向那个头领汇报道。
“唉!你这叫怎么说话的?!”虽然目前还不清楚他们想要干什么,但刘云龙一听他这个口气,当即就憋不住了:“什么叫我们赖着不走?我们掏钱来吃饭,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天经地义!难不成打算干吗,还要再列个时间表什么的,给您老汇报啊?”
“你……”店老板刚要还口,却被那个领头的人摆手制止住了。他转过脸来,对我们说道:“几位误会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眼看年关将近,前几年每到快过年的时候,村里总有人家丢东西。今年这是没办法了,要给每位来村里的朋友做个登记。所以,希望你们把找谁,来这里干什么?说个清楚。”
“我们……”刘云龙刚接俩字,就说不下去了。是啊,我们来这里可不是找人的,那是昨晚雾大迷了路,才误打误撞,走到了这个村子。
见刘云龙没了下文,我赶忙圆场道:“呵呵,是这样的,我们也是听说‘柳上人’今天到咱们村,专门从镇上赶来的!为的是给家人求个平安。”
“哦?这么说……几位是来祈福来的?”带头人听我这么一说,立刻换上了副古怪的神色问道。
“哦,是啊是啊!”刘云龙马上跟声附和。
“既然是这样,那只能抱歉地告诉几位,柳上人今天只为我们的村民祈福看诊。外人一律恕不接待!送客!”带头的人突然脸色一变,说完话,就摆手让出一条通道,示意我们赶紧滚蛋!
“别急别急,大家这是为什么?我们是专程来的!”我一看情况不对,八成是刚才哪里说错了,赶忙说着软话。
“别扯了!没用啊!柳上人刚才都说了,你们三个不是好东西!他老人家慈悲为怀,不和你们计较,赶快走!不然我们就通知镇上的警察啦!”后面人群里不知道是谁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谁说的?啊?!刚才怎么交代的?你不说话能憋死啊?!”带头的人听到这几句话,勃然大怒,张嘴就冲后面骂道。
好嘛!敢情是这个老东西怕我们坏他事,要先下手为强啊!
再上太行 第十八章 瓮中捉鳖
“靠!你们这什么狗屁上人!见还没见,就要赶我们走?他跟我们有仇啊?!”刘云龙一听就急了,也顾不得装样子,站起来冲人们喊道。
“哈哈哈哈!”人群里顿时响起一片笑声。
“笑什么笑?!有啥好笑的?!”刘云龙被笑得有点毛。
那个带头的人忍住了表情,说道:“还是快点走吧!非要让我们把你们撵走,就伤了和气了!”
我和张山对望一眼,刘云龙的言语几乎已经把我们揭了底。现在不走肯定是不可能了。虽然我们并不怕这些村民,但偌要强行留下,就一定会和他们起冲突。
所以,安全起见,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只能选择暂时撤出去。
不再犹豫,当下把酒和茶钱给了店老板,我推着刘云龙穿过人群,走到店外。
这群人生怕我们再折回来,始终在后面跟着,直到从村口出来,又走了二里地,才算站定,“目送”我们朝镇子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我郁闷地问张山道:“怎么办?就这么回去?”
“当然不能走!”张山回头看了看远处的人群,说道:“反正咱们也吃饱喝足了,找个地方先暖和暖和,等天黑了,再回来找那个老家伙。”
直到转过一个山坳,看不到那些人,才停下脚步。在山脚下找了处背风的地方,升起一堆火,边取暖,边慢慢等天黑。
烤着火,刘云龙问张山道:“等天黑咱们去哪儿找他?总不能再潜回村里,挨家挨户的问吧?这些愚民会肯告诉咱们?”
“不是咱们去找他,而是他来找咱们!”我指着前面不远山坡上一个小房子说道。
那里,就是我们昨晚借宿的“敛房”。
“他大半夜的来这儿干嘛?”刘云龙到现在都还对我——瞳玺——那个老头这三层关系没搞懂。
“有魂的地方,才能有瞳玺啊!”张山笑着给他解释道
“哦……那咱们打算怎么办?你俩先给我透个底!一会好有个照应啊!”刘云龙明白后,又问张山道。
是啊!怎么逮他?逮到他后怎么办?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
看向张山,这家伙神秘一笑,说道:“简单!你俩在这等一会儿,我去找些小帮手,回来再告诉你们!”说着,这家伙也不理我俩一脸的茫然,站起身就走了开去。
的确很快,还不到五分钟,张山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装满细沙的饮料瓶。
在我俩的注视下,张山把细沙从瓶子里倒了出来,仔细筛选,把一些杂物挑出来。最后又装回瓶内时,只剩下原先的三分之一。
“……你这是干嘛?”刘云龙看着张山又扎破手指,往里面掺血,忍不住问道。
“呵呵,咱们今晚就来个‘瓮中捉鳖’!来,你也弄点进去。”张山说着,把那小半瓶细沙递给我,示意我也放些血进去。
说实话,我最讨厌扎手指取血这件事。又疼,扎完了还要使劲挤,不然挤不出来。不过要扎别的地方,血虽然多了,却又止不住,实在是个麻烦的问题。
好不容易挤了两三滴进去,我又还给张山,这家伙接过来,就不停地摇晃,看样子是想要把我俩的血液和这些细沙搅拌均匀。
“嘿嘿,完成了!”张山摇了半天,放下胳膊说道:“至阳的舍利血配上人鬼双驰掌印人的血,这次咱们也给他来个‘人打墙’!”
见我俩一副痴呆相,张山只得凑上来,低声说道:“一会儿,你俩就……”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我们为了避免暴露目标,只得把火堆弄灭,趁着夜色,悄悄往山坡上的那间“敛房”潜去。
冬天本就黑的早,再加上是在山里,五点刚过就黑了一大半。我们就蹲在距“敛房”三十米开外的一片野地里,静静等候那个“柳上人”的驾临。
天很快就漆黑一片,其实和昨晚比起来,有没有雾都一样。没雾能看个二三十米,有雾就只能看十来米。反正只要没月亮,任你怎样都分不清方向。
而我们所在的位置,对敛房的门来说,刚刚处于马上就看不清的距离上,极为模糊。本来可以靠的更近些,但张山说安全起见,怕我们的动静会引起那个“柳上人”的注意,只能躲得越远越好。
之所以躲他,是因为敛房只有一个门,没有窗户。一旦等他进了屋,我们堵在门口,就可万无一失!绝不会让丫的跑掉。
天一黑,没了太阳的照射,这山脚下的温度立刻就开始了直线下降。
正当我们哆哆嗦嗦,手脚发麻,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张山突然低声说道:“来了!先屏住呼吸,坚持半分钟!”
憋了一口气,我努力朝前瞅去,勉强看到在右手边的小路上,慢步走来一个人。这人浑身上下连成一体,漆黑漆黑的,只有胸前有那么一点点颜色较亮。
至于面部,那是压根看不清。
一般人上下身总是分开的,裤子是裤子,棉袄是棉袄。如果上下一体,而且胸前有一块颜色稍亮,就只有一个人会这样,此人正是我们中午见到那个穿道袍的“柳上人”!胸前的一片白,就是道袍上的太极图案。
只见他走到距敛房十来米的地方,突然站定,先是观察了一下面前的这间屋子。然后扭头朝我们这里看来。
我们仨哪还敢再瞧,赶忙缩回脖子,把头埋在了杂草从里。
由于始终憋着气,过了一会儿,我就感觉肺被人压着似的,忍不住稍抬起头看去,却发现那个“柳上人”已经没了影。
“……没了……不会发现咱们跑了吧?”刘云龙见我抬起头,也紧跟着抬头喘气,顺带问道。
“应该不会,他顶多是疑心重一点,哪能这么厉害?”我自我安慰着。
张山并没有一早下结论,而是又观察了一会儿,拉起我俩,小心翼翼地朝敛房走去。
来到刚才那个“柳上人”站的位置,很清晰地看到一排脚印,通往屋门口。
他到底还是进去了!
放下心事,我们立即朝敛房靠近。
分工是早先说好的,张山和刘云龙负责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敛房门前方圆几米的地方清扫干净,把积雪都扫开,留出地面,并且不能让屋内的“柳上人”听到。
而我则带着一半掺了两人血的细沙,绕到屋后,先将后面的那个“小门”堵上,然后又爬上屋顶,将细沙均匀地洒在屋顶的瓦片上。
我们做的这些看似简单,不过要想不发出一点声音就把事情干完,并不容易。
终于,就在他俩刚把屋门前的雪清扫干净,正要做下一步时,“吱呀”一声,敛房的门被从里面推开了。
再上太行 第十九章 原形毕露
终于,就在他俩刚把屋门前的雪清扫干净,正要做下一步时,“吱呀”一声,敛房的门被从里面推开了。
多亏张山眼疾手快,趁着那个写着“奠”字的大黑门帘还没被掀起,赶忙将他手中的那一半沙子,成半弧形撒在了门外刚扫出来的地面上。
因为掺了我俩血的沙子,有很强的阳气,可以把任何阴气为主的东西困在其中。但由于阳性太强,遇水即散,所以一定要先把雪扫干净,再撒上去,才能形成有效的隔断。
至于屋顶,则刚好面积小,同时还需要将其扩撒一下,令目标被困在屋内后无法破开,我这才没有清扫就撒了上去。
张山刚画完那个半圆,帘子就被掀开了,里面的人跨了出来,正是那个“柳上人”!
“怎么是你们?”他站在门前,双眼盯着我们,神色间颇有些意外,还夹杂着那么一丝丝的愤怒。
刘云龙和他打了个照面,愣了一下后,眼珠子一转,马上笑呵呵地说道:“我们这不是找您祈福么!听说您老白天忙,我们就只好晚上跟过来了。”
由于目前我们中间这层窗户纸还没有被捅破,“柳上人”估计也怕惹毛我们,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只好皱眉道:“我白天已经说过了,晚上要来这里给周老爷子做法事,超度一下亡魂,谁也不要打扰,你们怎么就不听话呢?”说到最后,虽然语气还算客气,但他已经声色俱厉,有了发火的冲动。
“我们也没办法啊,中午正等着您老,谁知道他们村的人说我们仨是外村的,不让我们见您,这不还把我们赶了出来!”既然他自信我们认不出他,刘云龙索性先玩个过瘾,在转移老头儿注意力的同时,给张山争取时间,把地上断开的部分给修补好。
“上人!大仙儿!您就行行好!帮我们一把吧!我们仨已经在外面等您一下午了!”刘云龙这家伙堪称实力派演员,说到后来竟然还挤出了一滴眼泪。
估计这个老头儿也懵了,看刘云龙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认出了他,何况他本身就对自己的易容术极为得意,断定我们没能力揭穿。
可问题是,他多多少少知道我们的情况,三个人,两个会诡术,还有一个掌印人。这样一个组合,一般不是天大的事儿,没有解决不了的,哪用得着去求别人?!
所以,他盯着刘云龙瞧了好半天,才说道:“这个……我今晚确实很忙,也请你们尊重屋内的老先生,咱们有什么事儿,明天一早再说吧!”说完,就转身回屋,把门也给带上。
我听了差点笑出来,明早说?恐怕等不到明早,我们只要一同意,回去,这家伙半夜不到就窜没影了。
虽然刚才我们已经布置好了,不过张山可没心情在外面干等他,两步跨到屋前,伸手就把屋门给推开了。
那个“柳上人”也真坐得住,正在里墙的香案上点香,见我们三个居然强行闯入,终于发怒了,板着脸说道:“你们究竟想怎样?!这是求我帮忙的态度么?!”
刘云龙还想接着和他扯,却被我拦住了。都这会儿了,还有什么好鬼扯的,直接把事情说开,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大晚上的一群人在敛房里干耗个什么劲儿?
松开刘云龙,我走上前,乐呵呵地冲老头儿说道:“我什么身份你应该知道,你以为凭这点小把戏,就能把我们骗过去?”
老头儿身子明显一震,但他还抱有一丝侥幸,说道:“我不明白你们什么意思!”
“行了!老伙计,他们看你像个中年人,但那一套对我不管用。”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接着道:“你该什么样儿,我看到的还是什么样!”
老头一听到我这句话,眼珠子顿时滴流乱转,看样子是打算找退路了。
张山早早地就布置好,自然不怕他逃跑,慢悠悠地说道:“你和谁做生意,做什么生意,怎么做,我们不管。但是你别让我们瞧见,我这人就一个毛病——爱管闲事……”
他话刚要说完,只见老头身子一晃,朝门口窜去。
虽然张山说万无一失,但我和刘云龙还是比较担心给他跑掉的,赶忙追到门口,却瞧见老头儿就站在撒了沙子的那个圆弧内,左冲右撞,怎么也出不去。
见我们追出来,他又是一道黄光闪过,从刘云龙的裆下穿进屋内。
“砰!”这一下,结结实实地撞在屋后面那个专门给魂开的小门上。
“哎呦呦!我说你们几个娃怎么阴魂不散啊!”老头儿知道这次是真的跑不出去了,干脆坐在地上,捂着头顶刚撞出来的包吆喝着。
“呵呵,承认了?”张山走过去,蹲在他面前说道:“我说过,你做什么,我们不管。但是你这个老大爷太不知自爱了,我们还没说找你的事儿,你到先把我们给撵了出来!”
“……哎呦,我这不是怕你们坏我的事儿嘛!”老头儿一边揉着头上的包,一边说道。
“好了,咱们旧事不提!”张山拍拍手站起来,说道:“还是三个问题,回答完,你就可以走。第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噗!”我忍不住笑了,哪有他这么问的?问人家是个什么东西,要个普通人,早就指着鼻子骂上了。
“我……你们确定不管我的事儿?”老头儿看着张山,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管!”张山回答得很干脆。
“不要我的命?”老头又问。
“我们要你的命干嘛?我可是警察!”刘云龙抢着说道。
“……警察顶个屁用,警察管杀人案,我被杀可就白死了。”老头儿小声嘟囔着。
“我们虽然是走阴人,但阴间自有阴间的秩序,你只要没有害人性命,至于怎么做,我们本就不应该管。这么说信了吧?”张山冲他说道。
“唉……我不说,你们也指定不会放我。好吧!”老头儿想了想,拍着屁股站起来接着说道:“贫道法号柳芽子,本是这太行山上……”
“你丫的又打算胡扯是不是?!”刘云龙一听他说个开头,就忍不住走上前揪着他衣服领子骂道:“别看你是个老头儿,不说实话我一样照揍!”
“别别!我说的都是实话!”老头儿赶忙捂住脸讨饶道。
“刘,你先让他把话说完。”我拉住刘云龙,示意他别急着动手。
老头儿见我把刘云龙拉了回去,于是接着道:“我名字叫柳芽儿,我妈说因为我正好是柳树发芽的时候出生,所以才取了这个名字……”
再上太行 第二十章 一只狐狸
听老头儿说完,我们才真的吓了一跳。怪不得张山要问他是个什么东西?原来面前的这个老头儿,他真不是个人!
……嗯,或者说,半人半妖。
这个柳芽儿,原是太行山的一条黄尾狐。两岁的时候,在一次外出捕食中,踩上了猎人设的陷阱,眼看要死了,却被一位上山采药的老人碰上,将它救了下来,带回家中。
老人将其医治好后,柳芽儿知道如果不是老人相救,自己恐怕早就暴尸荒野了。见老人无儿无女,孤单一人,于是决定留下来陪陪老人,也算报恩。
他们俩一个是人,一个是动物,自然无法交流。但老人见几次放他归山,他总会跑回来,于是后来不再撵他,一人一狐就这么在山上生活起来。
毕竟老人年纪大了,身旁又无亲人,一起过了两年后,老人的身子就日渐衰弱。原先还能经常上山采些草药什么的,然后下山换些东西,改善一下生活。可到后来,老人已经无力爬山了,只能在自家房后的一片空地上种些易于生长的作物,勉强顾着自己的吃喝。
至于柳芽儿,他自己倒是能时常在山上抓写兔子老鼠蛇什么的,用不着老人担心。
终于,在一个新年的前夕,老人由于去井边打水时不小心闪到了腰,这一下彻底爬不起来了。更让人揪心的是他们地处深山,方圆几里都没有人家,要找个帮忙的人都喊不到。
柳芽儿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终于在第三天,他趁着老人睡着,自己偷偷溜下山去找人求救。
可甭管是来到村里还是镇上,人们见到他,不是抓就是打。
在逃逃跑跑一天后,他也没能拉来一个人,只得自己回到山上。
由于老人常年采药,柳芽儿跟了他几年,自然知道一些药理和药性,在看着老人勉强吃了一碗地瓜粥睡下后,他不忍心眼瞅着老人就这么死去,于是决定自己上山采药,来救老人的命!
但他毕竟是只狐狸,对许多药材仅仅是知道个皮毛而已。只好照着那些名贵如人参,灵芝什么的采,用嘴衔回来给老人吃。
不过好在他长年在山林中生活,人上不去的悬崖峭壁,柳芽儿都能到。于是许多生长千百年的名贵药材不断进了老人的嘴。
也多亏了这些东西,竟把老人的命延续下来,直到第二年的夏天。
这时候,方圆几十里的名贵药材都被他给采了个干干净净,再出门时,已经不能当天来回了。
有一天,老人把他叫到床前,抚摸着他说道:“你可能不知道,这大半年来给我采药,不时地叼在口中,这些灵物混着唾液被你咽下,早已经有灵性。我本已大限将至,硬是被你又拖了这么些时日,够本啦!我现在只问你一句——想不想做一回人?真真正正的人!”
出奇地,柳芽儿竟然听懂了老人的话,点了一下头。
“呵呵!这好办!”老人抚摸着他,慈祥地说道:“听好,我屋后的柿子树下,埋着一颗血魂果,你将它挖出来,在今夜子时,分成两半,你一半我一半,咱俩吃下去。这样,你就能活在我的身体里,成为一个‘人’。”
柳芽儿明白了,老人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愿意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他。
但是老人也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柳芽儿变成|人后,要帮他寻访自己那刚出生就丢了的儿子。不管是阴间还是阳界,总之要寻访到他儿子的下落。
当晚,他们分别服下了一半的血魂果。
第二天一觉醒来,柳芽儿就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老人的身体。而自己的狐狸身子,仿佛睡着了似的,趴在旁边一动不动,有心跳有呼吸。
老人最后告诉他,如果有一天,这个身子到油灯枯竭之际,他还可以回到这里,变回狐狸,延续自己的生命。
“你是说……你本是只狐狸,这个身体……却是别人的?”听到这里,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不,我就是我。”老头儿说道:“身子是老人家送我的,那就是我的了。如果别人送给你一件东西,那你说这东西是你的还是别人的?”
我不吭声了,理是这个理,但是……用在一个人身上,怎么就这么别扭?!
“……我考!就扯淡吧!我要信你的话,我不是成猪了!”刘云龙愣了半天,张口就骂。
“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话我是说了。”老头儿说完,做出了一副爱咋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