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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棺噬魂第31部分阅读

    能看到。他希望你能从中发现一些线索,来解开最近频繁出现的怪异事件,是否和一个古老的传说有关联?”

    “什么传说?”我手中握着这个东西,感觉也就指头肚大小,有点硌手,成一个立方体型。拿起凑到油灯前一看,竟是一颗骰子。

    骰子我想大家都见过,打麻将的必备品,这里就不多说了。

    只是这颗骰子比一般常见的要大上一圈,入手颇为沉甸,有些透明,里面隐隐约约还有红色的光芒在流动。有种让人想要一看究竟的欲望。

    这仔细一看可不得了,我的眼神竟然再也离不开它!

    我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想要把目光挪开,却无法做到,因为意识也在逐渐的流失。

    当周围都已经变得模糊,眼中仅仅剩下这枚骰子时,一丝极寒的气息顿时透入脑门,

    让我再次清醒了过来。

    “你果然能够看到里面的内容?”高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不过这会儿别看,和你说完,我送你出去就离开了,到时候再看也不迟。”

    “哦……”我闻言赶忙把骰子攥在手中,强迫自己不去看它。

    “呵呵,传说还要听么?”高苑看到我紧张的样子,不禁乐了。

    见我一脸木然,她自顾自地说道:“你应该也知道,百足阵是明朝初期,朱元璋打天下时,身边的一位开国元勋创造出来的。那四个人究竟是谁,早已无从考证。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个发明百足阵的人,一定是一位掌印人。因为只有掌印人,才有能力吸噬和操纵鬼魂。

    只不过,百足阵也不完全是这个人凭空创造出来的。它有前身,这个人只不过是将之前的那个阵法加以演变和强化,才形成了咱们前几天所见百足阵的样子。”

    “不过我实在看不出那个百足阵有多厉害?”我忍不住插嘴道。百足阵虽然样子上挺唬人,但里面的东西不过如此。

    “你呀,刚学会点本事就什么都不怕了!”高苑转过身来,瞥了我一眼道:“要知道海涛他只是个普通人,既没有通阴的能力,也没学过任何相关的东西。只是从他家传的《摄梦录》里看了那么几句,就来尝试练阵。即便是这样,还差点要了你们几个人命。你想想,如果换做是钱大师在运行阵首,张山你们三个还有几分活路?也多亏了钱大师在,不然最后那些力量暴增的尸兵,你们对付得了么?”

    见我不吭气,她又接着说道:“好了,继续说关于百足阵的传说。”

    歃血城隍 第二十六章 只是传说

    听完高苑后半段的叙述,我不禁眉头深锁。

    如果真是像她说的那样,这回恐怕就有大麻烦了!

    百足阵的前身叫做洛魇图,据说是上古传下来的一张画在兽皮上的难解图案。后千百年来经过历代掌印人的不断改良和强化,形成了如今的这个阵谱。

    其实,百足阵的阵谱早已不是什么秘密,那些心思不正的掌印人,进行百足阵修炼的也不在少数。

    可为什么极少有人练成呢?

    因为难就难在那块镶到阵谱上的转阴鸡血石。

    在刚开始布阵的前期,一时半会儿还没什么。可到了阵中有九个魂魇之后,阵谱拥有者的阴气就不足以和阵中的力量相抗衡了。甭管是谁,再怎么修炼,也只不过是多收进去一个两个的情况,而且非常难以驾驭,甚至有被反噬的危险。

    也就是说,纯凭自己一个人,根本支持不到整个阵的完成,就练废了。所以,明朝更早以前的时候,几乎无人练成。至少我们不知道。

    可这个阵又不能再找来别的人一起练。

    可以想见,凡是练这种伤天害理的玩意儿,都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地琢磨,谁会傻着脸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打算捣鼓这玩意儿害人?

    这个时侯,转阴鸡血石的用处就体现出来了。

    当年辅佐朱元璋的那位高人就想了一个辙,既然我一个人无论怎么修炼,都达不到收纳九十九个魂魇的最终目标,又不能求助于他人,为何不把重心放在可以产生阴气的其它物件上?借助那些东西的阴气,来运转整个阵?

    于是他就凭着朱元璋智囊的身份,派人在各地搜集性寒的东西。

    可几年都过去了,始终一无所获,送来的那些东西,不是毫无用处,就是阴气不足。

    终于有一天,一枚从浙西昌化送来的鸡血石,吸引了他的目光。

    鸡血石性烈,本是极阳之物。可在这个人眼里,竟然是看到了希望。所谓物极必反,一件东西的性质如果到了头,那么将其性质完全转化为相反的一面,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在经过一系列复杂的转化过程后,他将鸡血石从极阳变为了极阴,并镶到了阵谱上,从而一举突破了这个千年瓶颈。最终助朱元璋问鼎天下。

    对明史有大概了解的人都知道,朱元璋并不是个胸襟广阔的人,他一路从乞丐成为了皇帝,抛开天时地利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暂且不论,最重要的就是人和。他刚登上宝座,屁股还没捂热,就开始对当年的开国元勋们进行大清洗。那些助他一统天下的人,几乎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当然,清洗名单中也有这位拥有百足阵的前辈。朱元璋深知他的能力和手中那强横的力量。早早的就打算将其一举拿下。

    可掌印人哪个不是能掐会算的?(当然,除了我。)这位高人虽然练成了看似邪恶的百足阵,但初衷也只是为了不想看到连年的战乱和民不聊生,有心助当时的朱元璋一把。毕竟老朱出身于底得不能再底的底层,他将来当上皇帝,也许能够体会黎民百姓的想法。

    谁知道事与愿违,至高无上的权力使人迅速腐化。等他发现这一点时,军队早已包围了宅院。

    这位高人虽不甘心束手待毙,但毕竟一生的心愿就是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眼见乱世刚过,百废待兴,不忍心再起战事。于是没等朱元璋的亲兵进来,就将后事安排妥当,自刎而死。

    而百足阵,他则在临死前交给了最信任的一个弟子,命其找到千年不破关,然后彻底封印。

    可是人都有私心,这名弟子跟着他常年征战,不但得了真传,也深知百足阵的逆天威力。他可不忍心如此的好东西就这么毁在自己手里。

    于是他趁师傅家查抄之际,带着百足阵翻墙逃了出来。

    本想独自入山研习镇谱,好成就一番事业。但朱元璋要杀的是他师傅全家老少带徒弟仆人,又怎会偏偏漏掉这一个?在跑了几天几夜后,他还是被追兵赶上了。

    最后时刻,他抠掉了阵谱上的转阴鸡血石,吞入腹中。并扬言等到百足阵再次完阵的那一刻,就是他永生之时。

    听到这里,我对这个无头无脑的故事产生了诸多疑点。忍不住问高苑道:“那你说这个吞石头的人,也是个掌印人?”

    “这可无从考证了。我所知道的,都是钱大师这两天来告诉我的。”高苑无奈地说道:“不过有一点,转阴鸡血石,除了明朝的那位开国元勋,至今还无人窥知其真正转换之法。这也是千百年来,再无人练成此阵的重要原因。”

    “那前两天张海涛的那个镇谱上的……”我刚想说眼前不就有一块么?却突然明白了这两件事情的结合点,瞪大了眼睛说道:“难道……那块就是当年的转阴鸡血石?!!!”

    “很有可能。”高苑肯定了我的推断:“你应该知道,早前百足阵是张海涛从钱大师手中买过来的。但你不知道的是,钱大师给他的阵谱上,并没有那块鸡血石。”

    “那……他当初买个半成品有什么用?他就一定知道自己能找到转阴鸡血石?再说了,他又不是掌印人……”我实在搞不懂这个张海涛当初是怎么想的?

    “海涛的想法,恐怕要问他本人才知道了。”虽然高苑是被张海涛害死的,但每次想到他神形俱灭的下场,脸上都还忍不住流露出伤心的表情。

    这时转过来一道弯,她又接着说:“你别忘了,海涛家有一本祖上传下来的《摄梦录》。这本书自古就是手抄本,代代相传,由于传到不同的人手中,由其搜集整理的内容也就不尽相同。也许,海涛的那本,有普通人可以驾驭的一些法门也说不定。至于石头,恐怕你要去问他了。”

    对于这一点,我毫无发言权。自己手中的那本都还没看全呢,能知道什么?

    “总之,我们一定要赶在那个人找上来之前,参破千年不破关,将百足阵完全封死!”高苑下了结语。

    “哪个人?”我听得是一头雾水,一次性灌入的信息量过大,这会儿有点糊涂。

    “就是当年吞下了转阴鸡血石的个人!”高苑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

    “……不是吧……他……真能复活?”我想起来刚才高苑说了,这个人死之前曾下了咒,说等到百足阵再次完阵的那一刻,就是他永生之时。难道他一直在旁边窥探着?

    “可是,转阴鸡血石已经没有了啊,和张海涛一起化为乌有了!”转念想到这一点,我又轻松了起来。

    歃血城隍 第二十七章 商代城墙

    这时通道的墙壁上开始出现稀稀疏疏的杂草,高苑站定了,看着我说道:“我问你,海涛最后催动百足阵的时候,当时有没有那块鸡血石?”

    “……没有。”这点我很清楚,因为当时鸡血石在我手中。

    “所以说,那块石头只是个辅助品,不是必需品。需要不需要这颗石头,那得看人。海涛不是掌印人,他只有以死来获得强大的阴气支持,一样能催动整个阵法的运转。但肯为练阵而自戮的人又有几个?”高苑一脸“知道了吧?”的神色。

    “好了好了,不扯这个,我只问你,那个吞石头的人找来的几率有多大?”我最关心的还是这个。更希望六百多年过去了,他早已忘了这茬事儿,或者早投胎做人去了。

    “这你让我怎么说?我又不是钱大师!”高苑神情颇有点为难的意思。“不管他会不会找来,但钱大师说过,虽然千百年来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再吞过那个转阴鸡血石。但只从这块石头的性质来看,吞下去的人,不坠入轮回的可能性非常大!”

    “不坠入轮回?”我发现自己最近接触的新鲜词汇实在有些多。

    “就是不投胎,不放弃生前的执念,向我这样,到处飘着,想飘多少年,就飘多少年。”高苑可能也发现了,碰上我这个幼儿园小班的学生,什么都要解释一遍。

    我终于不吭声了,虽然她没有直说,但间接肯定了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需不……需要我们帮忙不?”我舔了一下干涩的舌头,问道。

    这可能是我第一次主动要求参与这种事情。

    一个张海涛,如果当时没有阻止住他,会发生怎样的结果?都难以预料。现在又来了个六百多岁的老鬼,在旁边偷偷等着。要是让他拿了,那不用想也知道,大家谁都没好日子过。

    他说过,百足阵再现之日,就是其永生之时。一个人既然都永生了,还有什么要追求的?

    答案只有一个:就是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利!

    “暂时应该不需要吧?需要的话,钱大师肯定会亲自来找你们的。”高苑让到一旁,指着前面的路说道:“顺着这里走,十米外就是出口了。你的朋友都在那里等着,我还要去别的地方寻找千年不破关,就不陪你了。你记着,百足阵已经现身,那个老鬼出不出现,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一旦你们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钱大师!”说完,她向我摆了摆手,转身又走回黑暗中去。

    “通知……唉!怎么通知啊!”我想起来这茬,赶忙冲里面喊道。

    “你的大朋友知道!”黑暗中传来甜美的回话声。

    “嘿,这丫头倒好,跟着老头儿当起跑腿儿的了!”我一边嘟囔着,一边往外走。

    不过这样也不错,至少她不会一个人孤零零地到处游荡。这么善良的女孩,应该有一个好的结局。

    只是不知道,钱老头会不会真的哪天把她给“吃了”?

    走了几米,又一个转弯后,我看到了微弱的光线。赶忙跑过去,扒开遮在外面那茂密的草丛和泥巴,总算从洞里钻了出来。

    上午的光线刺得我半天才恢复视力,放眼望去。我心中不禁感叹道:“我了个天爷啊!感情在地底下爬了几百米,又从古城墙下面钻出来了。

    郑州的古城墙是郑州商代遗址的一部分,始建于约三千六百年前。1955年,在今郑州老城及北关一带,发现了长方形的商代城垣,一般称为郑州商城。经考古发掘证明,该城早于安阳殷墟。1961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郑州的这截城垣,虽然也算城墙,可是和开封、西安那些古城的城墙大不一样,不要说雄伟了,那简直是可怜地要死!从远处看就是一小土坡。

    当然,这也不能怪人家当年筑城的人偷工减料,要知道那可是在三千六百年前。制砖的技术最早只不过起源于公元前770年-221年的春秋战国时期。算起来还差着将近一千年呢!

    所谓“秦砖汉瓦”,直到秦朝,制砖业才有了长足的进步和发展。所以咱们今天看到的长城,都是用砖砌起来的。

    在这之前,只有一国的都城,才能见到砖砌的城墙。其他地方都还是用原始的土坯结构。

    郑州的商代古城墙,就是土坯结构。

    而今的郑州古城墙,你如果来郑州,顺着城东路一路由北向南,它就矗立在你的右手边。虽然早已没有了昔日那威武庄严的样子,但毕竟见证了人类社会这几千年来的发展和进步。而且上城墙可是不收门票的呦~想怎么上就怎么上!你就算抓一把三千六百年前的土带回家种花,也没人管你。

    我出来的洞口非常隐蔽,在一截城墙根下面,后边几米远就是一个家属院的院墙。估计这里常年连个保洁员都不会来。各种垃圾嚣张地漫过了我的脚踝。

    只不过,这个地方就算再隐蔽,千百年来就没人发现过?

    我又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周围散落了好些看起来刚刚碎裂开来的土块,大小不一。这也直接肯定了我的推断——这个洞口早前是用厚厚的泥土封着的,现在刚打开而已,只不过是高苑打开的,还是别人打开的,就不太清楚了。

    找了截还算干净的地方,我手脚并用,爬上了城墙。

    要说冬天的郑州真没什么看头,只有两种天,一种是挂着大风的晴天,另一种就是刮着大风的阴天。树叶子掺着黄沙,飘得满天都是。

    今天很冷,快要有零下十度了。

    这种天气,别看是上午点,城墙上连一个来锻炼的人也没有。只不过,在南边不远的的块大石头上,并排坐着两三个人,就像等着老师来上课的学生,完全无视凛冽的寒风,昂首挺身,双目直视着前方。

    从我这里的角度看去,只能瞧见最北边的那个人。这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带着旧式的近视镜,一副穷酸学者的样子。

    等我走近了仔细查看,这才发现坐在最南边的刘云龙。这家伙此时抻着他那本就细长的脖子,坐姿严谨,看向前方。

    我仔细看了这家伙的模样,只见他鼻涕流的老长,而且是垂在外面,似乎有些冻住的迹象。这种情景可是只在动画片里见过。可他愣是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擦。

    “……哈哈哈哈!……”我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我说刘,大早上的你没事儿跑这儿来健身也不叫我一声?爱运动好!关键你得擦注意形象啊!瞧瞧冻的,来我给你这冰溜子掰掉……”我笑完后,又说了半天,才发现不单是刘云龙,就连旁边那两个老头儿,也都一动不动。

    “唉!我说,别玩了!咱还有一堆事情要办呢!”我发现有点不对头,收起了笑容,上来打算拽起刘云龙。

    可一用力,这才感觉到,这家伙身子竟然梆梆硬,难道是被冻上了?

    歃血城隍 第二十八章 骰梦奇缘(1)

    怪事!我见拽他不动,只得撤回来两步,好好观察起他们三个人。

    他们并排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这块石头要说还真不小,长三米有余,宽一米多,顶面还算平整,就算横躺两个人,也不会显得挤。一看就知道是有年头的。因为高出地面的这十公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从边沿到缝隙,都平滑异常。这显然是多年来人们不断抚摸造成的,有些地方,甚至被摸得发亮。

    围着转了一圈,我也找不出来他们被定在这里的原因。

    既然是高苑放在这儿的,那她绝对不会用什么太过分的手段,毕竟她的主要目的是在不影响探查那个洞的情况下,尽量避免有人打扰。

    那就是说,他们很可能是被催眠了。

    既然是催眠,就好办多了。

    我又绕回到刘云龙面前,蹲下来,准备施展“清神咒”。

    可一抬手,这才发现手中还攥着个东西。

    摊开一看,赫然便是刚才高苑给我的那颗骰子。

    这时我才有机会来仔细观察它。只见在阳光下,这颗骰子竟不断变换着光芒。每一面的点数,仿佛像一个个小窗户,隐隐约约有些人影的晃动。

    如此稀罕的玩意儿,我还是头一次见,对着天空好奇地不停翻看,想要努力瞧清那些点数里面,放映的到底都是什么“电影”。

    当翻到1点的时候,我不动了。因为这个本就较大的圆正不断扩散,逐渐占满了我的整个视野。

    “坏了!!!”我显然已经意识到要出问题,可目前视线之内,都是一片模糊,不断晃动的色块让人心烦意乱。又如何能想办法抽身出来?

    最让人担心的是,刘云龙他们仨还在旁边坐着呢!

    虽然高苑和钱老头儿都说这颗骰子只是展现一个人的六生六世,可谁知道要看完,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别我还没看完,他们几个就先冻死在这古城墙之上了!

    ……唉,我体质阴寒,倒是不怕。但愿刘云龙他们三个能多挺会儿,早点儿让人发现吧!

    这是我视线完全被遮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第一梦

    终于,那些恶心的色块逐渐分散、重组、聚焦。我又一次看清了眼前的画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根架得很低的房梁,屋顶并不是常见的“人”字结构,而是一侧高一侧低。

    很显然这是间木质结构的屋子,因为屋顶间隐约能看到一些地方露出的茅草。

    我还在好奇地观察,耳内也逐渐有了声音。

    “快看快看!他睁眼了!他睁眼了!”好几个人的声音同时小声地在周围说着,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我努力抬起胳膊,想看看是否完好,能不能支撑着坐起来。

    可一扬起手,我吓了一跳,这根本不是我的手!

    皮肤又细又嫩,肉乎乎的,那么小一点。这绝对是只不满周岁胎儿的手!

    开什么玩笑!我本能地认为这是有人在恶作剧。

    可片刻后,我只能承认这个事实——这的确是我的手。因为我让它往左,它就往左,让它握住,它绝不摊开。

    挣扎了半天,我也只有接受的份儿。反正只是个梦,又不是我自己。说白了这玩意儿就像个电脑游戏,第一人称视角而已。

    安下心来,我开始环顾四周。但令我失望的是,周围除了人脸,还是人脸。

    数了数,一共是八个人,他们排列的很有顺序,一边四个,此时都伸头瞧着我。

    这八个人很好区分,一对儿老年夫妇,一对儿中年夫妇,四个小女孩,看样子最大的不过十来岁,最小的还在中年男子的怀中抱着。

    所有人都穿着粗布麻衣,虽然料子一般,也没什么裁剪做工,倒还算干净。

    看到这么多女孩,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挣扎着摸了摸两腿之间……

    ……还好,东西还在!

    放下了这桩心事,我想是该和他们交流的时候了。

    可刚一张嘴,我又愣住了,虽然早已想到,身体不是自己的,声音八成也不会是;但没有想到的是,我本来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和打招呼方式,一张嘴,竟都变为了“哇~哇~”的小儿啼哭声。

    “哎呦呦~我的小孙子!怎么啦?饿啦?来!爷爷抱抱!”左手边那个满脸皱纹的老汉见我“哭”了起来,笑眯眯地探过身,环臂把我抱了起来。

    来到他面前,顿时闻到一股浓烈的烟袋油子味儿,呛得我直欲作呕。而且他一边抱着,还一边晃着,加重了我的这种感觉。

    抱了一会儿,老汉隔着小床又把我递给了中年妇女。我估计这个女人可能连三十都还不到,虽然长相一般,不过五官都很精致。

    看着我,她眼中有一股慈母的神色。我想,她应该就是这个婴儿的母亲了。

    等老汉和中年男人带着几个丫头走出去后,这个女人对我撩开了她的前襟……

    吃饱喝足了以后,我被这个婴儿的奶奶——那个老年妇女抱出了屋门。好在这一趟跟着她到处转了转,我也终于摸清了此时的情况。

    这里应该是地处山西和河南交界,大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子,人们的口音既有点河南味儿,又有点山西味。

    小村子,没什么穷家富户之分,基本上家家的房子和物件都一个样。那种茅草做顶,石块混着泥坯做墙的屋子随处可见。

    只不过我依然还不知道此时究竟是什么年代?貌似中国两千年的封建社会,甭管哪朝哪代,这些地处深山的老百姓,穿着始终没有太大的变化。

    朝代的更替,几乎影响不到他们。

    目前我所能探知的,仅仅知道这是古代,因为每个男人都蓄着长发,有的盘起来,有的则干脆披散着。当然,也有极少数人留着光头或板寸。

    天气不错,应该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几乎大部分的人们都在村旁的田间劳作,我也看到了这家的老爷子和那一对中年夫妇。

    讨厌的是,这家的三个大闺女,有两个都到了九年义务制教育的年龄,也不说去上学,始终对我充满好奇心,每隔一会儿就要来拉拉手捏捏脸。搞得我郁闷不已。

    唯一还算老实,不动我的那个,还趴在老太太的背上,想要拿眼神吓哭我。

    接近晌午的时候,这家媳妇从地里回来做饭,老太太还带着我们几个坐在院子里,干一些杂活儿。

    做饭时,这婆媳俩的一段对话,倒是让我听得津津有味儿。

    歃血城隍 第二十九章 骰梦奇缘(2)

    “淑娥,咱们家盼了十年才盼来个孙子,这名儿可一定要起得响亮!”婆婆抱着我,坐在院中的空地上说道。

    “唉!大伟和公公刚在地里都商量好了!明儿一早他们就带着您的金疙瘩去镇上,找仁济堂门口的周铁嘴,求个好名字!”媳妇从厨房中走出来答应着。

    “找周铁嘴……他灵是灵,可这又得花钱啊!”婆婆一听,就皱起了眉头。

    “娘!”媳妇儿走过来,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接过我来说道:“人一辈子就这一个名字,花点钱又有什么?咱们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的,认识自己的名字都算是有学问了。您总不想给小孙子起个跟您儿子一样的名字吧?”

    “噗!”婆婆一听,捂着嘴乐了。“要说狗剩儿这小名,还真不是我们俩起的,那可是我婆婆琢磨了一整天才琢磨出来的。说给孩子起个畜生名字,好养活。行!咱们该花就花!给我小孙子起个响亮点的名字,将来说不定能当个将军!”

    媳妇已经开始喂我吃奶,说道:“可别当将军,整天出去打仗,我这做娘的,多担惊受怕啊!要当就当大官!”

    “大当官不好!整天不是被百姓骂,就是被皇上骂。不好不好!我孙子怎么能受那份气?”婆婆刚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呵呵,照您这么说,咱家这金疙瘩只有当皇上了。”媳妇一边拍着我,一边调侃道。

    “哎……”婆婆叹了口气:“皇上好是好,但也不见得有咱们老百姓过得滋润。反正咱们家是没那个命。”

    “您的话可别说这么早。”媳妇儿不愿意了:“您忘了昨天村长来就说,咱们家庆喜胳膊上那个叫什么‘无用记’,将来会有大成就呢!”说完,低下头喜滋滋地看着我。

    “呸!你那个黄伯伯一辈子就只会和死人打交道。让他看死人,行;看活人,他可没那个本事!还什么无用,瞧瞧以后是他家孙女没用,还是咱们家疙瘩没用!”

    婆媳两人有说有笑,不一会儿就把午饭给准备得妥妥当当。

    乡下人也没什么讲究,扛饿就行。媳妇和婆婆吃过后,就带着一大盆萝卜白菜炒粉条和好几个馍馍下地了。

    而婆婆把我放在堂屋中间的一个摇篮里,也休息去了。

    无聊中,我开始研究这个身体。先是看了一下右手腕,果然有淡淡的三个圆点,不仔细瞅还真发现不了。

    看来她们话中的“黄村长”没说错,我倒是对这个老头感兴趣起来。

    试着动了几下,我终于发现,这个身体并不是完全听令于我的。有时候我想怎么动都行,可有时候无论如何努力,却根本无法支配他。

    没办法,先这么着吧。

    一下午闲来无事,我又不能说话解闷,时间过得是相当难熬。

    山里的天黑得早,直到马上就要看不见路了,那一家三口才从地里回来。婆婆早已做好了饭菜。晚上还挺丰富,虽然依旧不见肉,但至少有四个菜,配着小米饭。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其乐也融融。

    我依然与饭菜无缘,早在中年女人刚进屋的时候,就已经被灌饱了奶水。

    饭吃到一半,外面有人喊门。

    中年女人马上放下筷子去院子里开门。这里的每家每户虽然房子不大也不好,但房子前面的一大片空地,总会用栅栏再围上一圈,权当自家的小院,平时晒些山上打来的野货或是搭晾自家衣服。

    片刻后,中年女人让进来一个老头,看样子和这家的老公公年纪相当。

    一桌子上见是他来了,纷纷站起来打招呼,有叫老黄的,也有叫黄伯伯的,小的一律都叫爷爷。

    看来这就是中午婆媳俩话中的黄村长了。

    由于我不用吃饭,早被放在一旁的摇篮里。这个黄村长扫视了屋子一周,总算发现了我,一边朝这里走来,一边说道:“你们不用管我,你们吃!我来看看我未来的孙女婿~哈哈!”

    “孙女婿?”一屋子人听到这句话都愣了。

    直到黄老头儿逗了我半天,中年男人才端着饭碗过来问道:“黄伯,您说我家老小儿是您的孙女婿?”

    “呵呵,是啊!”这个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村长停止了对我不断挑衅的动作,捋了捋胡须道:“我家小妮子过到明年就四岁了,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四福寿至,这时候来提娃娃亲不算晚吧?你说是吧?老伙计!”

    他这最后一句,是扭头冲还在饭桌旁的老公公说的。

    “呵呵,不晚不晚!”老公公看来是没什么意见,笑得合不拢嘴。

    “那再好不过了!”旁边的中年男人一听,也是高兴地不得了,想了想,又为难道:“不过,黄伯,这从来都是男家主动上门提亲,您这可倒好,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您就先来了……”

    “哈哈!不用为这个担心!”黄老头儿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膀道:“你黄伯还会在乎你家那点聘礼啊?什么时候给,给多少,全由你家说了算!谁让咱们爷俩有缘呢?你说是不是啊?我的小孙女婿!”

    他冲我说完这句话,又伸手来逗我。

    不出我之前所料,这老爷子的右手腕上,赫然有三颗樱桃大的褐色圆点。

    黄老爷子见所有人都在吃饭,只是又多说了两句闲话后,就告辞而去。走时嘴里还哼着小曲,显然是极为高兴。

    我猜测了一下,中午婆婆就说他和死人打了一辈子交道,显然是一位颇有修为的掌印人,他来找我的原因无外乎两条:一,把毕生本事传给我,好接他的班;二,对我有所图。

    我认为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饭后,公公和婆婆就带着三个稍大点的丫头去东屋休息去了。

    这年代,这地方,你能指望有什么夜生活?何况早点睡也能省不少灯油钱。

    女人开始收拾碗筷和打扫,而男人则趁着难得的休息时间又凑了过来,把我抱起逗着玩。

    一切都是那么的温馨和恬静。

    ……

    “不好啦!流寇来啦!”远处,凄厉的叫声突然划破安静的夜晚。

    “怎么了?”女人一脸紧张地赶忙从厨房中跑了出来。

    男人把我递给了她,安慰道:“没事没事儿,他们说不定只是路过而已,我出去看看!”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屋门。

    但“流寇来啦”的叫声不但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多,越来越近。慢慢地,周围开始变得嘈杂起来,远处似乎已经能听到马儿的嘶吼和蹄声。

    歃血城隍 第三十章 骰梦奇缘(3)

    公公和婆婆也听到了外面的喊声,从里屋赶了出来。

    片刻后,男人回到屋里,一脸的慌张,结结巴巴地说道:“流寇!……流寇已经到村口了!……我瞧见……村口周二叔家的房子已经被点着了!”

    两个女人顿时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公公比较镇定,他第一时间吹灭了蜡烛,然后问道:“篱笆门关上了么?”

    “我……我回来的急,忘了!”男人也有些六神无主,可能这种事情他从来也没碰到过。

    “你们赶紧收拾东西!带上孩子们,从屋后上山!我去把篱笆门关上,再看看情况!”公公说着,披上衣服就走到了院子里。

    婆婆闻言马上回到里屋,叫醒了那几个大点的女娃,最小的被男人负在背上,而我,则被女人抱在怀中。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家什物件并没有什么好带的。我们所有人都摸黑站在堂屋中间,等着老公公回来。

    大概过了半分钟不到,只见远处跑来一个人影。

    过了一辈子,婆婆早已看出这就是自己的老伴,忍不住迎了出去。

    只是……不光只有公公一个人,在他身后不远处,一骑人马紧跟而至。眼看公公再有两步就冲进了院内,骑马的人也终赶到他身后,右手一抬。我在火光中看到,一杆长枪对着公公透胸而入,直插入地!

    而这时,婆婆也已赶到了近前。

    “……啊!你这个天煞的东西,为什么要杀我们家老头子!!!”只是片刻的安静,婆婆像发了疯似的扑向那个骑马的人。

    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又如何抗得过拥有武器的悍匪?

    只见黑暗中的这人一提缰绳,胯下的战马人立起来,一下就把婆婆踢翻在地。等马的前踢再次落下时,正踏在婆婆的胸口上。

    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妈!!!”中年女人忍不住喊出了声。

    “跑!”躺在马蹄下的婆婆用最后一口气朝屋中喊道。说完则口喷鲜血,眼见也是不活了。

    “爹!……呜呜”中年女人终于无法承受这突来的悲剧,哭了起来。

    “快走快走!你带上老二老三和老小先走!”男人毕竟更能迅速从悲伤中回复过来,审视了眼前情况之后,果断推开了堂屋的后窗,把“我们”娘儿四个架了出去。

    院门口的骑马人早就听到了屋中的声音,从公公婆婆尸身上踏过来,进院后又下了马,掏出一柄长刀,显然要赶尽杀绝。

    虽然我用第一人称的视角和这家人刚刚接触了一天,但见到发生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也是眦目欲裂,恨不得把这个骑马人碎尸万段。

    由于我是被女人抱在怀中的,这时自然把后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院中的骑马人虽已下马,但并没有进屋,他仿佛已经发现了屋后正朝山上爬的我们,又将长刀收了起来,从背后拿出两样东西。

    ……是弓箭!!!当我依稀看清他手中的玩意后,不由得紧张起来。

    不行!我要提醒她们!一定要救他们!

    “别直着走!走s形!”这本来是我情急之下要喊的一句话,可张嘴出来,依然是“哇哇”的啼哭声。

    完了!把这茬给忘了!

    我还没有从失落中恢复过来,只听“嗖”地一声,二闺女就被一直花翎箭钉在了地上。

    “二妮!!!”女人虽然抱着我,但不顾一切地朝中箭的二丫头冲去。

    翻过身来,这个年仅七八岁的小女孩最后看了一眼亲娘后,吐出了仅剩的一口气。

    “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