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神么的扯到一块去。”我倒没把他这句话当成是讽刺。我脑子有没有病,我自己很清楚。
“你倒是想呢,还得看人家妖魔鬼怪愿不愿意。再说了,这二十天不是放假自习么,你不会查啊?反正以你的成绩,这几天天去查查,说不定语文还能考及格呢!”这家伙一天不跟我抬杠,他就睡不好觉。
我满脑子都是事儿,也懒得去理他。一看手表,快十一点了,我俩赶紧就地解散各回各家去了。
虽然今天去找老头是冲着解开心里的疑惑去的,谁知道老头回答了我的老问题,却又丢给我两个新问题。为什么我们有一样的胎记?梦中的金棺到底预示着什么?
其实刘云龙说的倒不错,我的成绩,在班里那是倒数的,这二十天怎么过都无所谓,对成绩几乎无影响,说不定我去翻翻旧书找找自己感兴趣的,想知道的,也许语文还真的能多答上两道题呢。
我甚至还妄想这二十天中,能发现金棺的秘密,帮助我考个高分呢。
三天后,我的春秋大梦宣告破产。无论是图书馆还是网上,关于梦见棺材的,无非就是一些升官发财之类的语言,没有一点实质性的东西。
而去查有三颗痣的人,搜索到最多的就是《大话西游》里面的至尊宝,再说他是在脚底板有三颗痣,我的是在手腕上。总不能去问问周星驰,他有没有吧?
我甚至还把刘云龙的《周公解梦》借来,打算详加研读,但看了十分钟后,我放弃了,都是文言文,压根看不懂。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看的。
年轻人的冲动和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高考后我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整天和一帮同学朋友们,不是去网吧打游戏,就是去游泳吃夜市。
反正将来的路怎么走,这时候还不是我们考虑的,而是家长们头疼的事情。
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高考分数终于在八月初放了下来,我毫无悬念的落榜了。
正好这时候发现我父亲有比较严重的肝病,他没有医保,为了能够支付高额的医疗费,我选择去上了一个电脑培训班,学习一些设计软件,也算将来有个一技之长。
至于刘云龙,他的成绩比我高了将近100分,但那又有什么用,我离大专线差150分。
就在我上电脑班一周后,刘云龙告诉我,他爸动用关系,把他送到陕西的一个部队锻炼去了,一去就是两年。
我俩是小学加初中加高中的三料同学,从小就在一起,现在要分开,真有点舍不得,但是对我们来说,人生最无忧无虑的前十八年已经过去了。
今后的几十年,我们不再是为自己一个人了,而是要担负起生活的责任,不久还要组建属于自己的家庭。在这种情况下,任何能够阻挡我们今后生活的障碍,都必须要清理出去。
人总是要挣钱吃饭的,该走的总是要走。就像时间,永远也拽不回来。
送走了刘云龙,我的设计学习班也接近了尾声。妈妈为了方便我找工作,找人帮我做了一张本市大学的假文凭。给我的那天,我看到她很尴尬。父亲躺在床上也是一脸的无奈。
他们都认为我本来可以再读几年书,没想到这突然的变故一下就把我从温暖的家推向了外面残酷的世界,让我这么早就要面对生活的压力。
其实我倒不在意,学我早上烦了,早点出来打工挣钱有什么不好?只要我努力,总能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不久后我找到了我的第一份工作,在一家专门卖数码产品的商行,负责设计一些宣传品。一个月800块钱的工资,每天上班时间从早上八点到晚上七点,十一个小时,中午除了45分钟吃饭时间,不得休息。
还好离家很近。领导倒是对我很不错,得知我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特地嘱咐我不用急,工作需要一定时间才能上手,给我充足的时间。
我小时候就很喜欢画画,虽然画不出什么像样的作品,但对设计海报,无论是用色还是构图,都有一定的帮助。
我工作很努力,一年后工资也随之涨为1200元每月。这期间我也偶尔和刘云龙写上一封信。他在部队里自己充电,凭着毅力,硬是考上了一个部队大学。
转眼两年过去了,这一年,我父亲肝上的毛病越来越重,没能等到看到他儿子结婚成家的一天,就撒手而去。
出殡那天,也是我自那次夜谈后第一次来市医院的太平间,看门的已经换成了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我向他打听怪老头的下落,他说他也不知道,来的时候前任就走了。
这两年来,我还是很少做梦,那个金棺的梦也再没做过。我想,这大概就是一个玩笑,也就是一个人生中的小插曲吧。
父亲死后我情绪一直很低落,好在不久后公司组织去太行山进行企业拓展训练。
我虽然不想去,但母亲说去吧,正好大家闹一闹,换一下心情,毕竟走人已经走了,但我们剩下的还是要接着生活。总不能天天愁眉苦脸的。
山村丧事 第五章 山中噩梦
我们公司跟的那个拓展营在太行山的深处,听他们的人说什么这里好,山清水秀,世外桃源。
对比后才知道其实是因为他们实力不大,外面的几个大基地挤不进去,只好来这个偏僻山沟里。而且他们费用也低,公司方面还能省钱,何乐而不为呢?
大客车开了将近7个小时的山路,把我们这一车人都颠了个七荤八素,才算到目的地──一个叫做板岩的小村庄,全村也就50多户人家。
村子坐落在三个大山头夹着的山坳里,终年云雾缭绕,一条小河从村口流过,确是美不胜收。
第一天,自由活动。我们早上六点起来坐车,两小时高速加七小时山路,到的时候天都快黑了,一车人早就不行了,谁还动得起来啊。
吃了饭就回到各自的宿舍躺着去了。解散前团长说这个村前几天刚死了个人,村里正在办法事,让我们晚上没事别往过去看,当地风俗不喜欢让外人看到这种事情。
没人甩他,谁会闲着没事去看那事儿去。
由于睡得太早,半夜我怎么也睡不着,无奈睁眼坐了起来。
起来这一看不要紧,我们屋是个十人的大通铺,除了我,其余铺上都没人。
往房间最里头望去,靠墙角的空地上,赫然摆了一口大棺材。
我一激灵,正想放声大叫,但随即想到,这该不会就是老头儿说的金棺吧?看来还是梦,既然是梦,就不用怕。何况老头儿也说这口棺材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于是我打算仔细研究一下这口棺材。我战战兢兢地下床,一点点朝屋角挪去。虽然明知是梦,但一切却又感觉那么真实。
走进了我才发现它通体黝黑,锈迹布满了表面,中间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闪光。但它究竟是不是我两年前梦中的那口棺材,早已记不得了。
终于走近棺材,我犹豫了一下,慢慢伸出右手手朝它摸去。触感冰凉,应该不是木头的。
我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对着棺材盖角上的一点闪光刮了刮。这一刮不要紧,巴掌大的一片锈渍随之落下,露出了棺材的本来面目。
黄灿灿的颜色在掉落的锈渍后显现出来。虽然我还不知道这种金属是不是黄金,但先入为主的想法告诉我,这真的是口金棺!
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这么大的一口金棺,能卖多少钱啊!这要不是在梦里,我岂不是发了……
从我看见它到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除了这口棺材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其余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
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既然就是梦中的金棺,里面装的肯定不是死人,而是什么好东西了。记得老头说过,貌似还是对我有用的好东西。
于是我决定──打开棺盖来瞧一瞧。
我走到屋口想把灯打开,可怎么找也找不到灯绳。难道是做梦没有把灯绳放进去?
没办法,只有借助月光来一看究竟了,还好今晚月亮又圆又亮。照进屋内,地上一片雪白,视线还算不错。
我走到棺材的一侧,用双手撑着棺盖,双脚用力一蹬,把棺盖向另一侧推去。
十秒钟后,我颓然坐到旁边床沿上。这个盖子也太沉了!我用尽了力气,纹丝不动。
难道是金子的缘故?可我这是在梦里,做梦也要按照万有引力定律啊?
古代人也真是的,也不知道弄个滑轮什么的,打开时少费些力气……
我只顾坐在这埋怨,实没想到棺材又不是衣物箱,天天打开关上的,棺材一旦盖上,就没有再打开的理由,人家是一次性的。
突然,我灵机一动,记得以前在哪里看过,说棺材盖也分好多种,有的是直接扣上的,有的是有滑槽,推进去的。难不成这口棺材是有槽的?斜着推不行,因为卡着,非得前后推?
于是我走到棺材的一头,朝着前方,慢慢用力推去。当我劲头用到刚过一半的时候,棺材盖开始往前走了。看来我猜对了,这是一个带有滑槽的棺盖。
其实我心里还是怕怕的,里面有什么,谁都不知道。
我推得很慢,在推过了十公分左右的棺材板厚度,棺材里面终于露出了一指宽的一条缝隙。慢慢凑近,往里看去。漆黑漆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我又回身在屋里一阵摸索,想要找一把手电筒出来。不出我所料,除了床和被子、褥子、枕头,别的什么都没有。
没办法我又回到棺材前,打算把缝隙推得再大一些。谁知道这个棺材板越往后推越要用力,推到差不多人头刚刚可以伸进的去的地方,我就再也没劲了。只好扶着棺材先喘上几口气再说。
我正扶着推开的棺材边喘气,突然从里面伸出了一只煞白的手,一下就抓住了我的左手腕!
“啊呦!”我正喘气,根本没防备,这一下着实吓得不轻,赶忙往后撤。
可是这只手抓得我非常地紧,无论怎么用力,就是抽不出来,而且捏得我手腕生疼,感觉都快要碎了。
没办法,看来一只手是抽不走了,我只好用右手来掰那手指。刚掰了一下,从棺材缝隙里又伸出一只手,上来就又抓住了我的右手腕。
我心想完了,今天是逃不了了,两只手都被抓着。怪老头还说里面是对我有好处的东西,难道就是这对要捏碎我手腕的死人手?
我正无计可施,抓着我右手腕的那只手突然冒起了白烟,伴随着滋滋的响声,我的手腕也传来一镇灼热感。只听棺材里面一声怪叫,抓着我的两只手同时松开缩了回去。
我赶紧退了两步,摸着生疼的左手腕,盯着棺材缝,不敢上前。心理还一边诅咒着这个恶心的梦赶紧结束。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慢慢从棺材缝里冒了出来,我瞪大眼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个人头,先是头发,再是额头,眼睛,鼻子,嘴。直到整张脸从棺材里冒了出来。
一张男人的脸,很普通,但脸上煞白,眼神无光,就好像得了很久得病一样。看不出来他的实际年龄。
我紧张极了,不知道他是人是鬼,但从棺材里出来,鬼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好在棺材只被我推开了一条仅能把头伸出的缝。里面的那张脸仿佛也注意到了这点,把头伸出来后就不动了,而且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我们一人一脸就这么对视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可能只是是几秒钟,但这样的情况对我来说每一秒都是难熬的。这张脸突然张嘴说话了:“你……你不是张师傅?”
“……”他一说话,我心里的紧张反而降低了不少。
“张师傅呢?张师傅在哪?”那张脸居然比我还要惊愕。
“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张师傅,这是我的梦,请你走吧。”我巴不得他赶紧走。
“你的梦?那这金棺,不是张师傅的?”他一脸的惊愕。
“我不知道是谁的,但至少你也瞧见了,这里只有我在。”这样的对话,的确能起到一些缓和气氛的作用。
那张脸探头看了看棺材,长吁了一口气,说道:“那好吧,不好意思,吓着你了,这的确不是张师傅的金棺,他们都说张师傅的金棺是金灿灿的,这口你瞅瞅都是锈……”
我为之气结。这又不能怪我,难道说做个梦还要天天擦棺材?
那张脸说完话,招呼也不打一下,就缩了回去。转瞬,一股黑烟从棺中飘了出来,渐渐在屋内散去。
我愣在原地半晌,怎么办?过去盖上?不敢,可这该死的梦就是不醒,我也没办法啊。
哎?不是说梦里使劲掐一下自己,就能醒么?
我连忙抬起右手,朝自己脸颊使劲掐了一下,疼得我直呲牙。等我睁开眼一看,还是在这站着。前面三米远的地方是我推开了一条缝的大棺材。
这可怎么办?难道我回不去了?
山村丧事 第六章 再见老头
我又开始紧张起来,如果醒不了,难道要一直这样做梦梦下去?那现实世界里的我岂不是变成了植物人?
我走到屋门口,想要打开门看看,但又怕门后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在门前犹豫半天,一狠心,开就开吧,都这地步了,不开也不行啊。
我闭着眼,猛地把门拉开。
半天没动静,我慢慢睁眼一看,愣住了。
门外本应该是我们拓展用的小操场,刚才我走过来想开灯的时候还从窗户里看到月亮和山呢。现在是什么?门外是一间大屋子,一道走廊,十张床,最里面墙角还摆着个推开口的大棺材。
我又回头看了看,对,一模一样!我开始冒汗了,这可怎么办?
对,还有窗户,我赶紧走到旁边打开窗户,没看就跳了出去,反正是一楼,不怕摔着。
跳出来抬头一看:还是一间大屋子,十张床,一口棺材。
屋里还是被月光照亮的地面,可是我却不知道光是从哪里照进来的。
这时我虽然害怕,心里反而冷静下来。开始思索我为什么会被困在梦里。
难道我动了什么?让梦无法继续下去,就定在了这里?看向棺材,我动过的只有它了。是不是因为我把它推开了,所以造成现在的这个情况。如果我再合上的话也许就能一切恢复正常了。
可是我实在不想再靠近那口棺材了,谁知道还会从里面再蹦出来什么东西。
坐在床边考虑了半天,没有其他办法,只有再走过去把棺材盖推上看看了。我远远地从房间另一角绕到被推开的另一边,尽量远离那条黑缝。攒了两口气,我用力把棺材盖给推了回去。
“咔嚓”一声响过后,棺材又变成了严丝合缝的样子。
这时窗外突然有了光,越来越亮,耀得我无法睁眼。
等我能适应这个光亮的时候,我睁开眼一看,原来是天亮了。我还躺在床上,旁边的同事们已经陆续开始起床了。谢天谢地,我总算是出来了。
我双手撑着床打算坐起来,突然感觉左手腕生疼,举起来一看,一圈淤血的印。难道是那个棺材里的人抓的?这究竟是不是梦?
第二天,我们开始了拓展训练,首先是什么建立团队感情。就是一个空地上,用木头板拼了些架子,项目有什么信任背摔,生死电网等等,听着名字唬人,其实也就跟玩游戏似的。
我对这类东西很不感冒,不是我不合群,没有团队意识,而是做这种东西你要提前有意识地灌输一些理念,做起来才能事半功倍,达到理想效果。像这种直接上来就做的,像小孩子玩游戏似的,做完就忘,毫无意义。
吃完中午饭我就趁教官不注意跑路了,自己去逛逛玩玩也比瞎胡闹强。
来到村口的小河边,老远就看见一个人坐在一块石头上面在钓鱼,由于他背对着我,还带着遮阳的斗笠,看不出来实际年龄。反正我左右闲来无事,就凑过去看看他的战果。
在他旁边坐下后,我才看到这个男人也就30来岁。虽然坐着,但可以明显看出他身材十分的高大健壮。一双眼睛正炯炯有神地盯着水面上的浮漂。
钓鱼的人最怕有人来打扰。我也不说话,就在他旁边坐着,看着小桥流水,群山环绕,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师叔,我等了你两天了。”我正打算躺在屁股下的大石板上小憩一会,这个男人说话了。
我扭脸朝周围看了看,没来人啊。
“师叔,不用看了,我就是叫你呢”中年男人扭过脸来看着我说。
“我?是你师叔?”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管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叫师叔,再也没有比这搞笑的事情了。更何况我根本就没和谁拜过师,哪里来的师傅?
“是,爷爷前天就叮嘱我要在这等你了。”
“你爷爷?”我越来越迷糊了,这都是哪跟哪啊?
“我们走吧,去见爷爷。”中年男人说话间就站了起来,把钓具一收,就要走。看来他根本就是来等我的,不是钓鱼的。
“等等!”我赶忙喊住他“你知道我是谁啊?你叫我师叔。再说我也不知道你是谁啊?你爷爷我更不认识了。”
“呵呵,我是不知道你是谁。但爷爷的话一定没错。跟我来吧,见了爷爷你不就清楚了?”中年男人看我不肯跟他走,转回来就要拉我。
我赶紧往旁边一挪,想躲开他的大手。谁知道他好像练过功夫,见我躲开,突然手一翻,还没等我站稳,就已经被他抓住了右肩。
我想挣脱,可这个男人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儿,一身二百多斤的横肉就这么死死地摁住我,怎么也挣不开。
“喂!你再不松手我可叫人了!你这叫绑架你知道么?”我没办法,只好用语言威胁他。中年男人一笑,夹着我就朝河对岸走去。
“喂!喂!”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能这么喊他:“你别扯着我了,我跟你去行了吧?你看我鞋都湿了,就算河浅你也不能这样拖着我趟过去吧!”
我本来是想叫的,但一想我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这么喊绑架啊,抢劫啊,也够丢人的。再说现在大上午头,量他也做不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可是中年男人就像没听见一样,夹着我就这么从河里趟了过去。我感觉我就像一只被人掐着脖子等待屠宰的小鸡。
我别别扭扭的被中年男人推上了山,走到半山坡的一个小房子前,停了下来。回头看去,村子就在河对岸的半山腰上,我的同事们刚吃完了饭,正在村子操场的空地上成群的聊天。
看到有人,我也就不那么担心了,毕竟在这里大喊一声让他们听见是绝对没问题的,且看看这个大汉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中年男人终于在屋前放开了抓着我肩膀的手,冲着屋里喊道:“爷爷,我把师叔给您请来了!”
“张山,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请人是要有诚意的,你这样把人强拉上来,又不说个缘由,那能算是请么?”屋里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我说了爷爷要请他,可他不跟我走,我也没办法啊。”这个叫张山的中年男人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辩解道。
说完他扭脸对着我小声说:“我爷爷叫张世勋,村里人都叫他张师傅。我可告诉你了啊!”
“你这个笨蛋,咳~你说跟没说一样!”的老人一边说话带咳嗽的一边从屋里走了出来。冲我笑道:“乖徒弟,你终于来了!咱们有年头没见了吧?”
原来是市医院太平间的看门老头儿!难怪刚才听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声音耳熟,仿佛在哪听过。
“你……”我不礼貌地指着老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呵呵,这就是我家,我就是这个村子的人。”老头笑眯眯地看着我,但还是那么一副阴沉沉的感觉。
“你忘了,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咳咳~”老头儿使劲儿咳嗽了两声,叫张山的中年人赶忙从屋里搬出来一张太师椅,待老头儿坐下后就垂首站在他身后。
“等等!”我终于回过神来。“谁是你徒弟?”
“呵呵,就是你呀!”我明白了,这个叫张山的大汉为什么管我叫师叔了:他管老头叫爷爷,按老头说的,就算我是他徒弟,那就是和他爸爸一个辈儿的。他自然要叫我师叔。
“我什么时候拜你为师了?你可别乱说!”我有点不高兴,就算你年纪大,哪有一见面就死活要认徒弟的?你又不是什么名人。
“呵呵,两年前啊,你忘了?”
“……”
“那天晚上你去找我,拜了祖师爷没有?”
“……”
“你给我敬茶了没有?”
“……”
好家伙!老头原来设了个套儿,一直在这等着我呢!
“开什么玩笑!你那是骗着我拜的!”我愤愤地说到。
“不骗你你肯拜啊?”老头邪邪的笑着。我也终于明白当年他这个邪笑的意思了。
我这时真是无比的郁闷,不承认吧,这些事情我确实做了;承认吧,难道真的要拜他为师啊?鬼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我,今天左右有空,那我就从头说起吧。张山,再搬两把椅子出来,你也坐这里听。咳……”张老头喝了两口张山端给他的茶后,也不管我肯不肯坐下来听他讲,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山村丧事 第七章 可怜的人(上)
“从哪说起呢?就从咱们俩手腕上的这个胎记说起吧。说多了怕你一时也接受不了。这个胎记有个说法,它被称叫做“无为印”。
三个圆分别代表天道,也就是你腕子上最大的那颗圆;鬼道,中间的圆;人道,最小的圆。由于鬼数阴,地为阴,所以暗合天地人三道循环的说法。但是你腕子上代表地和人的印记几乎一般大小,极是少见。
凡是像咱们一样右手腕上有这无为印的人,通常被称为掌印人……
“等等,是你们,别带上我。再说了,我说我要行什么道了么?”我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张老头儿的叙述,这还没讲几句呢,就把我跟他归为一类了,我可不想当神棍。
“呵呵,你听我说完,行不行道,不是你说说就算了的。”张老头一点也不在意我的冒犯。我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实在懒得和他争辩。
“掌印人不是一个宗教或门派,我刚才也说了“道”这个字,不过我指的是道路,不是道家的那个“道”。虽然掌印人是天生的,但也有许多人空有无为印,却不懂得如何使其发挥功效,造福一方百姓,一生碌碌无为……
“打住,既然这么多人,你偏找我干吗?”我不想再听,站了起来。本来被骗着拜师就憋了我一肚子的气儿,这个张老头偏又是鬼话连篇。我就是平平凡凡的一个人,我也没能力掌什么印,让我信这些,我承认我很难办到。
“咳……如果我没看错,你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啊!”张老头显是没有料到我这么快就不耐烦了,说走就走。
“那好,我有几个问题,你如果回答的让我满意,我兴许会继续听下去。”我已经确定这老头是在胡说了。还什么百年难得一遇,我自己都没发现,让他给发现了?
作为他骗我的代价,我要狠狠的打击他一下。
“第一,拥有无为印,能挣钱么?”我开始向张老头发难
“不能。”张老头回答的很干脆。
“那好,第二,拥有无为印,能令人起死回生,救死扶伤么?”
“……也不能,天道循环,不可反其道而行之。”
“第三,拥有无为印,会对我目前的事业有帮助么?”
“……不能。但是换个角度,你可以帮助许多其他人……”张老头开始心虚起来。
“好了,也就是说,拥有无为印,对我其实一点好处都没有。我也不是没有爱心,但你不觉得扶危济困这种责任,不应该也没理由落在我这种普通人肩上。再者,我是一个接受过正规国家教育的人,让我相信你这些神啊怪啊的,估计很难。”我笑了笑,看着张老头。转身准备下山。
“难道你就准备这样毫无意义的度过你的人生?”张老头有点激动,提高声调在我背后喊道。
我扭过脸来看着他:“至少我现在有正式的工作,有我的人生理想。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你指望我将来干什么?和你一样去看太平间?整日与尸体为伍?这就是所谓的人生?所谓的意义?这就是你能带给我的?”我这时心里充满了报复后的快感。
“你怎么能对爷爷这么说话!”张山愤然而起。说实话,我很怕他打我,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虽然我很不忍心以这样的方式拒绝一位老者,但他说的事情,以及他对我的所作所为,实在让我无法接受。
“您该找谁找谁去,您孙子不就在旁边么?讲给他听好了!”说完我不理他们祖孙俩铁青的脸色,扭头往山下走去。只听见后面张山喊道:“嘿!你站住!”张老头喝道:“张山回来,不得无礼!咳……
张山想拦我,却被老头阻止住了。
望着我走向山下的背影,张老头喃喃地说:“人鬼双驰,心如止水,性若顽石。果然如此!二十八宿为鬼,甲子纳音海中金,多好的命啊!唉~真不知道你的存在,究竟是福还是祸?”
我往山下走着,越想越生气,什么命好命贱,什么天授异秉,都是狗屁!难道我天生就活该上不了大学?天生就活该父亲早早去世?天生就活该为他人服务?
我又想起父亲刚查出肝有毛病的那一年,一个算命的老瞎子在路上撞到父亲,被父亲搀扶起来后非要摸个手相。相后说父亲宅心仁厚,乃大福大贵之命,阳寿决不低于九十。结果呢?该走的还不是要走?
迷信!愚昧!我心里不断地骂道。我怎么会相信这么一个老神棍的胡说八道,居然还稀里糊涂地拜他为师。说出去人家不笑死我才怪!
在我心里,张老头已经和骗子划上等号了。说得冠冕堂皇,谁知道他心里正说不准怎么来骗我的钱呢。至于他为什么知道我的梦,又为什么和我有相同的胎记,我这时也统统认为这只不过是高明的骗术罢了。
晚饭后,大家都聚在宿舍的操场上,架起了一堆篝火,搞起了篝火晚会。由于我们所在的地方位于村子边上,也不怕会干扰到村民的正常作息。大家都在尽情的唱歌跳舞。
我依然是一个人呆在卧室,躺在床上,这种过于热闹的场面,的确不适合我。百无聊赖之际,听见有人敲门。
我下床过去把门打开,只见门外赫然站着那个大块头张山。看到是我,张山直接跳过了打招呼的环节,第一句就是:“爷爷病倒了!”
“病倒了?”我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重复着他的话。
“哼!还不是被你给气的!”张山看我毫无反应,有点生气。
“拜托,这碍我什么事儿了?”我已经认定他们祖孙俩是骗子。这次看来是骗钱不成,要改为敲诈勒索了。
“要不是你下午说得那么难听,爷爷会急火攻心,以致被痰迷住了么?”张山越说越激动,已经摆好了要打人的架势。
我看着他挡在门前那小山般的块头。打我是打不过他,估计得破财免灾了。
“给,这是350快钱,算我赔你爷爷的医药费,我就这么多了,你看着办吧。”说着,我从裤兜里掏出钱包,把我仅剩的钱递给了张山。反正在这种小山村里,有钱你也花不出去,我们的伙食住宿车费都是公司掏的,这几天有没有钱对我来说并不要紧。
不过,我确实对我认定的这一家“骗子”没有一点愧疚,我给他钱只不过是为了让他们不再纠缠我。我甚至在想等明天拓展结束了我是不是要下山报警,好把他们都给抓起来。
“我不要你的钱!”张山的眼神直接越过在他脸前摆动的钞票,紧盯着我。
“不要?”我也愣了,你这大晚上来找我,不就是为了讹我的钱么?
“不要钞票,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帮我个忙,爷爷说了,这个忙你要是帮了,以后路怎么走全在你,我们绝对不会再纠缠你!甚至拜师的事儿,也可以作废。”张山像在背台词一样把条件说了出来,我知道这一定是张老头叫他这么说的。
“笑话!”我倚在门框上,边笑边不屑的看着他。“我的事情,本来就不是你们说了算的,现在就好像我求着你们同意一样。你告诉老头,拜师本来就是他骗着我做的,根本做不得数!”
“爷爷还说了,如果说什么你都不同意的话,我可以用我的方式解决。”张山也学着我,靠在另一侧的门框上,一脸坏笑的看着我。
我想起了他中午夹着我上山的情景。“这儿现在这么多人,我看你敢!”说实话我还是很担心他对我动手的。
“我也许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带不走你,但我至少能揍你一顿,让你天下不了床。而我呢,顶多也只不过被村支书训一顿,罚他娘的扫一个月厕所。去是不去,你自己选吧!”
谁说大块头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家伙是对这句话最有利的批判!此刻,我无语了。
我垂头丧气的走在前面,张山就在两步后紧紧的跟着我。走出拓展基地,我停下扭头问张山:“去哪啊?”
“村西头赵有德家!”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牵了两只羊,把绳头攥在手里。
山村丧事 第八章 可怜的人(下)
“拜托!我怎么会知道赵有德是谁?他家在哪?”跟这家伙说话简直是费劲的要死。
“喏!就是前面河边亮灯的那个院子。”张山朝抬了抬下巴,就算指给我方向了。
我们两个人在黑灯瞎火的村子里走着。
山里人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几乎每家早早的点就关灯睡觉了。这也使得唯一亮灯的赵有德家格外显眼。
快走到赵有德家门口的时候,我发现院门上扯着白纱,墙角上竖着两丈高的白幡,两个大白灯笼忽闪忽闪的,在夜晚格外的瘆人。
看来他家是有人死了。一个上了年级的男人领着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青年,看我俩走了过来,连忙从蹲着的墙角起立,迎了上来。
“山子,张师傅呢?咦?你这是?”上了年纪的男人看张山跟着一个不认识的青年走了过来,手里还牵着两只羊,也是疑惑不解。
“对不起,赵大叔。爷爷刚巧今天病倒了。你们家拜托的事,爷爷说看来是办不成了。明天就是头七,今晚子时前必须把二叔送走。这是前几天您送过去的羊,爷爷让我给您退回来。还有爷爷说事情没有办成,有负你们的所托,让我把我们家的老羊也给牵来,全当是给二婶一点补偿。”
张山说话的时候,一个神色憔悴的村妇从院内走了出来。
听完张山的话,叹了口气道:“算了,山子,我们怎么能怪赵师傅呢?要怪就怪有德他命薄,我们母女俩命贱。那些钱找不到就别找了,就让它们随有德走吧。”
“是啊,山子,我们活着的人本来就不该麻烦死人。你们尽力就行了,羊你还是牵回去吧。赵师傅几十年来为十里八村的没少出过力,大家谁不记得他的好,这点又算什么呢?再说现在赵师傅病倒了,多吃些肉也能补补。”上了年纪的男人也随着说道。
“哎?”张山也跟着叹了口气。“这些以后再说,今晚最主要的是要把二叔的魇召回来,送他去该去的地方。不然过了子时,就麻烦了。今晚的事情我来做就可以了。”
我冷眼看着他们的一对一答。心中冷笑,还真是一群演技派,亏他们这么舍得下本。我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哦,既然这样,快进院吧!这位是?”上了年纪的男人正打算把我们领进院,看到了张山旁边的我,又停下来问道。
“这是我师叔,就是爷爷的徒弟。”张山介绍我的时候,加重了徒弟两个字。
“张师傅终于找到徒弟了?那就好那就好,有你们在,我们有什么不放心的,有什么需要你们就尽管吩咐好了!”上了年纪的男人听说我是张老头的徒弟,马上对我肃然起敬。
来到院内,只见院中的空地上用白布和木头桩子搭起了一个临时的简易灵堂,灵堂正中摆着一张木板床,上面躺了一个盖着白布的人。
不用问,这就是死者赵有德了。
这会院中有十来人,都是面色深沉,人多我倒也不怕,顺着尸体往灵堂的供品台上瞧去。
“啊!这是!”当我看到死者的遗像,我不受控制的抖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