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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传(23)

    “这话我不会说的。”任仲断然拒绝,无视董炎风顿时灰暗下来的脸色,半天才继续道,“你失了前两百年,可后两百年还得好好活下去,过自己喜欢的日子。”

    董炎风瞪大了眼睛,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什……什么……”

    “我会保留前辈对于静娘的记忆,融入梦境之中,前辈醒来后,仍是静娘的孟成,可之前的种种烦恼苦痛却与前辈再无关联了。”任九看了任仲一眼,撇了撇嘴接口道,他虽不喜董炎风懦弱的行径,却也不会随意决定旁人的生死。

    董炎风低下头,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半晌才动了动嘴唇,道了声,“多谢。”

    任九看了任仲一眼,几步走到董炎风面前,伸手抵住对方的前额。董炎风哆嗦了一下,却没有反抗,随着任九周身灵气震荡,他便双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任九嫌弃的用两指拎起董炎风的腰带,将其拖了起来,只觉得气味着实呛人,便提议道,“爹爹,抹杀旧的容易,填些新的却难,此地狭小更是难以施展,不如我们先去密室落脚,总好过挤在此处。”

    “也好。”任仲点了点头。其实自他得了冰片,便一直有种进入密室一探究竟的冲动,起初与董炎风说话还可以勉强压制下去,如今无人出声,此种冲动倒是愈发明显了。

    任仲率先往小径内走,还未到尽头,便觉脑内冰片突然颤了颤,片刻之后,连带着弄水灵诀也一起颤动起来。任仲脚下一顿,仿佛演练了千万遍般掐了个法诀,冰片出现在他的指尖,随后自发贴在了洞壁之上,这一来,也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洞壁嘭的一声向外弹出了巴掌大的一块。

    任仲眯着眼,伸手将那块凸起按了回去,随后,整块洞璧便嘎吱一声缓缓裂开。

    董湲果真聪明至极,她并非单纯用阵法将密室掩盖,还添加了不少机关之道,层层叠叠,若是旁人想要用蛮力破坏,怕是只会将其中的隐秘一并化为灰烬。

    ——

    密室中与小径一般漆黑一片,之前九儿种下的草木荧光早已淡了许多,任仲却丝毫不觉恐惧惊心,反而觉得有些熟悉。

    他几乎没有犹豫,便抬腿而入,只听角落处爆裂之声传来,密室中顿时亮如同白昼,待九儿入内后,洞璧又再次对合的严严实实。

    “真是有趣!”九儿将昏迷不醒的董炎风放下,径自走到角落的石灯旁,见石灯内的火焰熊熊燃烧,却根本不用灵力或是灵石供给,不由得出声赞道。

    “那是长明灯,只要有修士入内,其中阵法便会自发运转,无需法力供给,确实稀有奇特,不过,它的制法现如今已失传了。”任仲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了石灯。

    随后,他便注意到了密室壁上的画卷,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喃喃道,“这是……”

    这密室格局并不方正,而是细长形的,长轴足有百尺,短轴却不过十数尺,紧贴着墙面置着一条与密室长轴长度相仿的供桌,桌上每隔四尺便放着一通体漆黑的油灯,与墙面上挂着的画卷倒是一一对应。

    任仲大略看过,见画中人物有男有女,大多怀抱古琴,也有人持剑而立,风姿潇洒,眉目间也有那么些许相似。画卷一共一十七幅,只有最右侧的一副空白一片,无一丝墨迹。

    九儿本就站在角落,见任仲如此,便下意识的看向面前的画卷。

    画中女子怀抱古琴,站在木屋窗边,回眸浅笑,笑意与窗外的阳光交相呼应,虽不是美艳万分,却别有一番特别的韵味。左下角有两行小诗,字迹刚劲有力,一看便是出自男子之手——缘起有时尽,懂卿方长存。

    “她是董湲。”任仲不知何时站在了任九背后,低声道。

    “爹爹怎知。”任九偏了偏头,又细看了看画中人物,仍是看不出其中有何特别之处。

    “爷爷总觉董湲贪恋修士间的一切,却不知她仍是念着爷爷的,这木屋内的摆设,与阴阳界中几乎一模一样。董启宁必定从未去过阴阳界,画中如此相似的原因,便是董湲在天绝宗内有一处这般的住所。”任仲没有继续看董湲,反而顺着供桌往下走去,脚步极快,几个呼吸后,才停在了那副空白画卷前。

    “第一十七幅,这本该是……”任仲还未说完,便感到脑内一痛,再说不出半句,只能瞧着那冰片突然出现在面前,然后快速的旋转了起来,往他手腕上狠狠剌下。

    那冰片材质奇特,又是棱角分明,饶是任仲修炼魔功锻体,在未运转功法的情况下,也被剌出了些许鲜血。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任仲眼睁睁看着鲜血落入了供桌上的油灯内,眼睁睁的看着染血的冰片没入自己体内,眼睁睁看着自己腕上的伤口慢慢愈合,就是无法移动一步。

    而后,任仲便觉有什么东西剥离了自己的身体,本是空白一片的画卷左下角一字一字浸出了任仲两字,桌面上显出了个六棱形的凹槽,其上的油灯也颤巍巍的着了起来,火焰的颜色,却是紫黑的。

    任仲猛地吐了一口气,随后便大口喘起气来,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他身子摇晃了下就要栽倒,却被九儿一把扶住,“爹爹?这是怎么回事?”

    任仲摇了摇头,哆嗦着抓紧了九儿的手掌,仍是说不出话。

    就在此时,赫胥岚终于现了身,他伸了个懒腰,才拍了拍九儿的脑袋,毫不在意道,“不碍事,你爹爹只是神魂受损而已,休息几日便也就无碍了。”

    任九也顾不得与赫胥斗嘴,托着任仲让其背靠墙面坐好,才开口问道,“怎会神魂受损?”

    赫胥岚努了努嘴,“喏,你看。”

    任九一抬头,便瞧见了那烧着的油灯,紫黑的火焰剧烈的震动着,与任仲的呼吸频率几乎一致。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是……本命元灯?”

    “不错。”赫胥岚点了点头,肯定了任九的猜测。

    本命元灯……人在灯在,人殒灯消。

    赫胥岚眯着眼,突然纵身而起,便要去抓桌案上的油灯。

    “别!”任仲突然出声喝道,焦急之意尽显,赫胥岚猛地缩手,却仍是被突然铺散开来的黑焰灼到,身影瞬间便淡了些。

    “嘶……”赫胥后退了一步,不在意的甩了甩手,“这灯有些厉害,看来也不能随身带走,只能留在此处了。”

    “这灯不受我控制。”任仲扶着墙站起身来,他面色仍有些发白,本命元灯成灯之时会剥离修士神魂,但也不至于元气大伤,任仲只休息了片刻便缓过了劲来。

    任仲贴着墙站定,一翻手将那六棱形的冰片取出,轻声道,“我总觉得,这东西不只是信物而已。”

    他有一种感觉,感觉冰片与自己融合在了一起,仿佛自己的手足一般。他之是在脑内一想,冰片便自发幻化成了长刀形状,只是透明无色,显得有些脆弱。

    “有些意思,倒也不排斥魔气。”赫胥岚一挑秀眉,随手放出一缕魔气,任仲随即运转功法,长刀果真不排斥魔气,反而与其融合,相辅相成之下,倒是威力大增,也正合任仲使用。

    任仲眼前一亮,总算露出了些许笑意。他本不愿接手天绝宗这块烫手山芋,且不说他自身尚且难保,就是日后真的安定下来,他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找到传承之人。如今,倒也不算白忙一场。

    “任仲,你来看看。”赫胥岚见任仲已然无碍,便对他招了招手。

    “怎么?”任仲向前走了几步,将长刀重新化作冰片,便见赫胥岚正盯着桌面的凹槽,神情颇为专注。任仲记得,这凹槽也是刚才才出现的。

    “你将那东西放进去试试。”

    闻此,任仲也觉那凹槽确实与冰片形态相似,便将冰片扣了进去,而后便听喀嗒一声,第十六幅画卷旁的墙面内陷,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静静躺在其中,闪动着蔚蓝色的光芒。

    任仲心中一动,这册子放置的如此隐秘,必定事关重大,他只是略一犹豫,便将其收在了手中。册子仿佛感受到任仲的气息一般,蓝光闪动的更加剧烈,显露出了面上的四个小字――掌门手札!

    任仲一愣,没有想到藏的如此严密的册子竟是只是一本札记。他见九儿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便安慰了几句,叫九儿先处理董炎风之事。

    随即翻看册子一观,不过他越是看,眉头便皱的越紧,面上的疑惑之色也更多,大约十个时辰之后,他才慢慢将册子合了起来,揉着太阳穴深深地吐了口气。

    第184章残缺灵根

    “爹爹?这札记里可是有什么不对?”任九本在修改董炎风的记忆,听到书页翻动声消失,转头见任仲面色有些难看,才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

    “这本札记,乃是天绝宗历代掌门所留,他们将自身对于弄水灵诀的理解体会记述其上,以帮助后人修炼进阶。”任仲吸了口气,才将札记放入怀中细细收好。

    “传承弄水灵诀的条件本就苛刻无比,若非亲子,几乎无人符合传承之条件,各代掌门记述札记,怕传承有失……如此,倒也合情合理。”任九当日在阴阳界中被祖爷爷所救,对于董湲之事也不算是全然无知。

    “不错,就是多了这份小心,才让各代掌门发现了修炼弄水灵诀的两处弊端。”任仲沉着脸,飞快地说到,眸中担忧之色一闪而过。

    “第一处弊端早在数千年前便被发觉,只因凡是修炼弄水灵诀的天灵根修士,一旦步入元婴期,就很难控制自己吸纳灵气的速度,若不强行散功,便会落得一个走火入魔的下场。双灵根修士,虽说修行速度远不及天灵根,但步入元婴期后,也相对安全了许多,甚至存了些进阶化神的可能。”任仲斟酌着用词,他也从未听说过此种奇怪之事。

    “弄水灵诀确实强大,修行速度也比寻常功法更快,可若是各代掌门已知有此弊端,又怎会将掌门之位传于董炎风的母亲?害得她最终死在这功法之上?”任九几乎看遍了董炎风的记忆,自然知道董炎风的母亲乃是单一灵根,不由得出言问道。

    “札记中倒也有所记载,只因当日第十五代掌门次子早夭,唯有一长女,天绝宗不能断绝传承,个人得失又不能与大局相较,故而不得不将灵诀传下,又在札记中反复叮咛自己的女儿,切莫将功法传于天灵根的后代,以免日后无法控制,得不偿失。”任仲看的很细,就连这些隐秘之事也一字不拉都看了个清楚。

    “这就是为何董炎风灵根极佳,却并未得到传承的原因。”任九目光扫过仍是昏迷不醒的董炎风,壁上的第一十六副画卷,卷中妇人神色倦怠,看起来确有太多无奈,“天下母亲无不为子女着想,爹爹你倒是一语中的。”

    任仲摇了摇头,并未接话,修仙之人大多冷情冷性,他也只是安慰罢了。

    “不对啊!”任九眉头一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哥哥也是董湲的后人,为何乃是单一的木属性灵根而并非水灵根?”

    “谦之并非天灵根修士。”任仲对这一点倒是极其肯定,卓谦之明显修习过弄水灵诀,否则也不会知晓凝练之法。而且当日遭遇那吞食兽,卓谦之修为虽被压制,却也不似莫清一般几乎难以动弹,可知其并非只有木属性灵根。

    “若非天灵根,又怎会进阶如此之快,修炼如此迅速,两百余岁便能结丹?”任九十分肯定自己的判断力,他初识卓谦之之时,便知卓谦之不过二百余岁,天下之大,即便是一直服食丹药,双灵根的资质想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达到如此境地,实在是太过困难了些。

    “确实太快了些。”任仲眉头紧锁,实在想不明白其中原委,密室静悄悄的,倒是压抑的有些可怕。

    赫胥岚本就不是什么耐心之人,见此,撇了撇嘴,“当日不问,如今自然难以想得通透,莫想了,莫想了……对了,第二处不妥又是什么?”

    任仲抿了抿嘴,赫胥岚见多识广,他尚且想不明白,自己更是无能为力,此事也只能从卓谦之那弄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