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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传(4)

    话虽如此,但任仲与卓谦之并非凡人,即便是借了莫离的家传心法研习,也无法得知在毫无灵根的情况下,应该如何吸收灵气贮存于经脉,更是悟不透凡人内功的修习方式,故而无法给宋靖任何帮助。

    任仲常观莫离练功,知左家的内功刚劲有余而灵巧不足,配合大开大合的外功招式,在战场之上自是无人可挡,但若遇武林中人,则很难占到优势。好在莫离有锻体之法相辅,倒也弥补了其中的劣势。

    宋靖经脉畅通,可习锻体之术强健经脉,如今便只缺一部内功心法。可他生的高挑纤弱,体质偏寒,莫离所习内功于他并不适合。任仲正为此苦恼,便听闻内功被盗之事,只觉得这倒是个绝好的机会,或许正是宋靖的机缘。

    任仲特地细细打听了一番,此次武林盟会的地点,选在了距离君临城二百里之外的紫毓山上。听说紫毓山乃是初代武林盟主的旧宅所在之地,因天灾毁于一旦,后又重建,唯有武林遭遇巨变,才会在此处举行盟会。

    另外,这紫毓山山势险峻,山路难行,若是没有丁点功力,怕是根本到达不了山顶,倒也算是对来人的变相考验。

    至于那英雄帖,任仲倒是觉得并非必需之物,这武林盟会的目的,定然不是与这天下所有豪杰一起商议对策,否则且不说混入jiān细,就是到场之人一人一句,这武林盟会也不知会开到何年何月。

    观其目的大抵有二,一是敲山震虎,告知这偷盗秘笈之人,偷盗秘笈便是与武林为敌,最好就此收手,交出秘笈,否则无意于以卵击石,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二是集合力量,扇动人心,以求同仇敌忾,也好彻查此事。

    若是必得持了帖子才能入内,想办法搞到一张也并非难事。卓谦之与宋靖对此决定也没有其他意见,算算时日,距离那盟会开始,倒还有两月之久,时间还算宽裕。

    四人在这君临城也住了一年有余,院子租期将满,离开之前,卓谦之倒是主动提起了续租一事,只说是后院刚埋下的六坛米酒,还未尝过滋味,又怎可便宜了旁人。

    任仲本有此意,虽说这紫毓山距此不远,但能否为宋靖觅得一本合适的秘笈,他心里却是没底的,此去也不知需要多长时日,若是此去时日颇长,超了租期,到时还得另寻他处。

    而且卓谦之此言,更是让任仲安心不少,他这几日睡的极不安稳,梦醒十分脑内却无丝毫梦魇痕迹,只觉其中内容与卓谦之有关。不过,此时卓谦之还能惦记着米酒,想必便不会无声无息失了踪迹。

    任仲找到了当日介绍此院的掮客,提出想多租住些日子,或是直接将院子买下来,那人顿时眉开眼笑,满口答应。任仲心中诧异,这掮客莫不是与那院子主人有些关系,否则怎能如此肯定。

    他面上不动声色,随口问了一句,那掮客一愣,只说这院子本是城中绸缎坊的东家所建,为的是给他的独子娶亲所用,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还未等迎那女子过门,这少东家竟身染怪病,一命呜呼了。

    城中人多忌讳此事,故而那院子一直闲置,后来才租给了任仲。那掮客说及此处,不由得偷偷瞄了一眼任仲的表情,见任仲并不在意此事,才敢继续。

    那绸缎坊的东家中年得子,老年丧子,身子早就垮了,日前便撒手人寰,其夫人不愿留在此伤心地,前几日才贴了告示,变卖家产,准备换一处所在生活。

    任仲租住的院子因租期未满,那户人家也不缺这点银钱,倒是暂时搁置了。

    如今任仲意图买下此处,对于那掮客来说,又是一大笔银两入账,故而才颇为激动,拍了胸脯保证向任仲保证。

    任仲听那掮客所言确实合情合理,也不怕这人算计,无非是多花些银钱罢了。他没有多想,与那掮客约好了时间,签了地契房契,将那院子买了下来。

    如此一来,一切便已然妥当,倒也无需准备些什么,待莫离事毕,四人便乔装打扮了一番,一同离开了君临城。

    任仲没去寻当日入城之时被扣下的驴车,以免徒惹麻烦,几人徒步而行,速度倒也不比驴车慢上多少,只当是锻炼宋靖与莫离二人。

    一路之上倒是遇到了不少武林中人,任仲四人除却莫离之外都没有佩剑,却隐隐散发出了危险气息,竟没有一人敢于与他们为伍,即便是路上偶遇,也不由得微微拉开些距离。

    此次出行,本就有让宋靖结交旁人之意,能做到何种程度,自然要看宋靖自己的本事,故而任仲与卓谦之一商议,脚步便慢了下来。

    宋靖转头对任仲一笑,自然明白了任仲之意,便领着莫离,向着不远处手持利剑的几人而去。

    任仲也懒得听那些客套之言,便遣了一只白鸰跟在宋靖背后,以免失了他的踪迹,自己却与卓谦之一起沿着小路进了密林。白鸰日日在任仲身边,沾染了不少灵气,倒是机灵了不少,一些简单的命令,自然可以轻松完成。

    正值秋季,山中果树极多,靠着路的大多被人摘去换了银钱,任仲挑了小路,揽着卓谦之往那密林里钻,顺着果味,到真让他寻到了一棵蜜果树,这蜜果树生的不大,结出的果子倒也并不饱满,根本不能与任仲初离蒋府遇到的那棵相比。

    任仲松了卓谦之的手,伸手摘了几个,擦了擦便递给卓谦之,“谦之,这叫蜜果,在我家乡的后山之中倒有许多……”

    这是任仲第一次将深埋在心底的记忆说与旁人听,他年幼见修真者,得练气术,后又遇卓谦之,又辗转到了玄天,如今想来,都隐隐有了不真实之感,真实存在的,仿佛唯有身旁之人。

    “我定是交了好运……”任仲咬了一口手中的蜜果,酸涩的,并不如当日救命的那颗甜蜜,他拉了卓谦之的手,眯着眼陶醉的笑了,“我少时只是追求力量,不知世间最宝贵之物并非力量并非长生,我想与你一道,却从未想过此生也能有今日。如今,即便是拿那千万年寿元与我交换,我也定是不换的。”

    “有如此好?”卓谦之面色柔和,把玩了一下手中的蜜果,略微犹豫的片刻,便咬了上去,嚼了几次,便拧起了眉头。

    “冷暖自知……如此,可觉得甜了?”任仲揽着卓谦之跳上了蜜果树,在摇摇欲坠的枝头上压住了对方,低头含了卓谦之的嘴唇。然后他感觉到卓谦之轻颤了一下,一只手揽住了自己的后腰,而另一只手则伸手握住了身下的树枝,稳住了摇晃的身子。

    任仲干脆松开了手,让卓谦之保持两人的平衡,然后抬头,伸手除了两人面上的伪装,故意压低了声音,“谦之,甜么?”

    卓谦之哼了一声,偏了头,“你抢我的吃食,甜或不甜,自是我来问你。”

    任仲眨了眨眼,将那剩下的半颗果子送进了口中,凑过身,含糊不清道,“谦之是恼我抢了你的吃食罢,莫气,我叫你抢回来便是了。”

    “你……”卓谦之终是忍不住弯了眼角,在面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原本就生的英挺,五官如同刀刻,如今这一笑,仿佛打碎了坚冰,在湖面荡起了丝丝涟漪,原本的轮廓也柔和了起来。

    任仲从未见过卓谦之露出过如此明显的笑容,虽说只是弯了弯眼角罢了。卓谦之鲜有表情,即便是有,大多也只是在不满之时。

    “……”任仲被这毫不明显的笑意蛊惑了,他猛地加大了动作,仿佛为了留下这抹笑意似的,狠狠地咬住了卓谦之的嘴唇,已然忘了自己与卓谦之仍挂在枝头上。

    “咔嚓……”枝头终是经受不住两人的压力,从远端断裂了开来,卓谦之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觉身下一空。

    卓谦之身体大不如前,只觉一阵头晕,任仲却在瞬间反应了过来,在空中调转了身形,叠在了卓谦之身下。随后两人双双落在了树叶枝丫之间。

    “哈哈哈……”任仲拉着卓谦之从树叶中爬了出来,伸手摘下了卓谦之发上粘上的树叶,卓谦之任由他动作,仿佛还未真正反正过来。

    卓谦之呼了口气,冷着脸道,“你是故意的。”没错,任仲确实早就发觉了树枝将要断裂,却故意加大的动作,只为与卓谦之一同掉下来。

    至于如此做的原因?随性为之,自然不需要什么原因。

    就在此时,剩下的那只白鸰突然尖利的叫了一声,然后落在卓谦之的肩头,扇动了几下翅膀。任仲止了笑,起身将卓谦之拉了起来,“看来,我们得跟上去了。”

    第160章武林盟会

    任仲与卓谦之靠两只白鸰互传消息,不远不近的跟在宋靖身后,一路上看遍周遭风景,倒是十分惬意,原本十日的路程生生被拉长成了二十日之久。

    宋靖不知使了何种手段,没过几日,便与霹雳门的几人称兄道弟起来。

    那几人看他不会武功,只带了一个随身的武仆,便猜测他许是哪家的富家少爷出门游玩。

    加之宋靖气度不凡却是平易近人,谈吐也十分讲究,几人倒是没有拒绝他想上山一观的请求。不过,他们也提出这山路难行,若是宋靖无法坚持下去,便要自己返回,不可再山上逗留,以免发生危险。

    宋靖一口答应,随后便用白鸰偷偷给任仲送了信,任仲提醒他需得小心谨慎,以免招惹麻烦,自己与卓谦之自有法子混入紫毓山。

    如此一来,宋靖倒是先跟着霹雳门之人上了山,至于任仲与卓谦之,一路游山玩水,终于在盟会开始的前一天夜晚,抵达了山脚下。

    夜间山路难行,危险万分,即便是内力深厚之人也不会冒险上山,若是不小心滑落,也只能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山脚下有不少武林人士把守,许是觉得没人会冒着生命危险悄摸上山,守卫们也都懈怠了不少。任仲见此情形,倒也懒得与他们周全多费口舌,干脆伴着夜色,打横抱起卓谦之掠上山去。

    这紫毓山山势虽陡峭,但与之任仲卓谦之,却是丝毫没有妨碍,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两人便已然到达了山顶。这紫毓山仿佛被巨斧削过一般,山顶倒是平坦,那紫毓山庄就在此处拔地而起,气势磅礴仿佛立于云霄之上,确实令人心生敬畏。

    夜确实深了,率先到达此处的武林人士大多已歇下,任仲拉着卓谦之避过几处有人居住的小院,果真找到了一处未有人住的独立院子,院内清扫的极其干净,像是单独准备给什么贵客所用,不过,那贵客,自然是还未出现。

    卓谦之如此折腾倒也是乏了,毕竟他失了法力傍身,任仲见他神情,便推门进了正门对面的卧房,拉了卓谦之坐在了床塌之上。

    夜间寂静,偶有虫鸣鸟叫声传来,任仲肩上的白鸰突然偏了偏头,用爪子挠了挠任仲的肩膀。任仲推开窗,另一只通体雪白的鸟便倏然落在了窗延之上,它十分骄傲的仰着头,张开翅膀,将口中的纸条丢在了任仲面前。

    任仲赞赏般的用指尖点了点它的脑袋,才打开纸条,宋靖果然是通过白鸰的异常表现,推断出自己与卓谦之已然混入了紫毓山庄。他如今住在紧东边的如意殿,无事可做,自然无需担心。

    任仲将纸条搓成粉末,刚刚坐在床边,便觉卓谦之自然而然的倚在了自己肩上,呼吸平稳下来,眨眼间便进入了深眠,果真是累的紧了,竟也顾不得沐浴更衣。

    任仲帮卓谦之除去外袍,然后将他平放在了床上,偷偷在他额头烙下一吻,然后便觉卓谦之翻了个身,伸手揽了自己的腰,低声道,“睡罢。”

    任仲只觉一阵躁动,不得不运用法力压制,随后才半搂着卓谦之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任仲突然惊醒,隐隐听见远处人声嘈杂,脚步声由远及近,竟是朝着他与卓谦之落脚的小院而来。

    任仲不想招惹麻烦,抱起转醒的卓谦之,一挥手,泯灭了两人留下的痕迹,然后纵身上了房梁,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人声越来越近,一低沉的声音传来,“龚老前辈漏夜而来,定是累了,这院子已然打扫干净,老前辈自便即可,等会我等便会派侍婢来此伺候。”

    此人话音刚落,任仲便觉有一股子神念之力从自己身上一扫而过,却并未停留。卓谦之猛地睁开了眼,随后又慢慢阖上了眸子。

    修真者!任仲感受到卓谦之一瞬间释放而出的神念之力,卓谦之虽修为尽失,神念之力却仍是深不可测,刚才那人探查之时,竟是瞬间利用神念之力凝结成网,将自己二人的气息屏蔽,才没有被那人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