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修仙传 > 修仙传(2)

修仙传(2)

    “休息罢。”任仲伸手拦了他,淡淡嘱咐了一句,便推门而出。他深吸一口气,解决了一个,还有另外一个。那个左勤,倒是更加棘手。

    那日之后,宋靖反倒因为伤势反复发热了数日,除了乏力之外,便是格外嗜睡,任仲细细给他检查了一遍,便知他没有大碍,许是长久以来的病气累积,才来势凶猛,缠绵不绝。

    任仲日日给左勤施针,终于将其经脉中的残毒驱赶而出,无剧毒侵扰,以左勤的体质,不过修养了几日,便完全清醒了过来。

    他警觉的紧,清醒之时见床边坐着个陌生男子,竟是直接出手,奔着任仲因低头而露出脖颈而去。任仲将将从他身上起下银针,还未来得及收好,便察觉到他的动作,故而一转手腕,将手中银针重新刺入了他的掌指关节之内。

    左勤轻嘶一声,觉得整个右手都失了知觉,只得猛地停了动作。任仲见此,才将银针重新起下收回手中,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左勤,“看来,公子已然无碍了。”

    左勤的手中悬在半空之中,半天才尴尬的收了回来,如此情形,他自然明白是眼前之人救下了自己。正在此时,卓谦之推门而入,径自坐在了屋内仅有了一张座椅上。

    左勤看见卓谦之便瞬间冷静了下来,他眼神闪烁了一番,低声道,“多谢先生为我疗伤,不知救我的恩公现在何处?”

    “她受了些小伤,已然不碍事了。”任仲不动声色地一边收拾一遍回答。

    左勤突然噤了声,卓谦之自顾自的闭目养神,一时之间竟没有一人先开口,沉默慢慢蔓延了开来。半晌,任仲将东西收好,便作势离开,左勤才忍不住开口道,“恩公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愿留下以身侍奉恩公!”

    任仲皱了皱眉头,“公子男儿之躯,怎好对我家小姐说什么侍奉之言,怕是不妥。”

    左勤一愣,猛地咳嗽起来。任仲给卓谦之递了个眼神,卓谦之便从袖中拿出一包银两放在了桌面之上,冷淡地开口,“报答之事也就罢了。公子身体既然已无大碍,便离开此处,摒弃过往,世间之大,总有容身之所。”

    “……我虽出自烟花之地,却并未……”左勤咬着牙,愣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后面的对那银两根本没有看上一眼,而是紧紧盯着卓谦之的眼睛,仿佛想从其中看出什么情绪。

    “不够?”卓谦之又怎会被一个小娃娃威胁,他悠哉游哉倒了一杯茶,又将一包银两放在了手边的桌上。

    左勤的脸慢慢涨红了,半天才莫名地冒出一句,“是他让我走的?”

    任仲轻笑了一声,适时接口,“他?是何人?”

    左勤一咬牙,他本就不是内敛自制的性子,被任仲与卓谦之这么一绕,再也克制不住暴涨的情绪,“八殿下!他是不是要赶我走?”

    “何来的八殿下,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家中只有小女,姓卓名静。”卓谦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然后冷冷地看了左勤一眼。

    左勤攥了攥拳,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面之上,他红着眼角,“左勤不顾父亲大人警告,一意孤行来寻八殿下,却被jiān人所害落得如此下场,本以为今生再无见到八殿下的机会,却意外被殿下所救。我是绝不会离开的,还望,两位先生……成全!”

    任仲诧异的看了卓谦之一眼,他自然也想好了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这左勤竟是个又忠心又痴的。任仲不知左勤是如何认出宋靖的,若是他能认出,那旁人……怕是也能认出了。

    任仲也不再试探,直接问道,“哦?你是如何认出他的?”

    “……只是,感觉有些相似。“左勤也是有些困惑,见任仲紧盯着自己,还是老老实实说了。

    任仲眉头舒展,这所谓感觉,也只有亲近之人才有,看来这左勤与宋靖的关系倒是不错。

    “如今你有两条路选。“任仲伸手拉起了左勤,他不欲将灵根之事说个详尽,只等左勤做个选择……然后再说不迟。

    任仲不否认自己确有私心,宋靖如今也算是无依无靠,若是与左勤一起,倒也稳妥许多。但他不愿仅凭自己一念便干预他人机缘,只好委婉的问上一问,毕竟长生之事,哪怕只是虚无缥缈,也已是天大的诱惑。”先生请说,只要不赶我离开……“左勤本不愿起身,却拗不过任仲的力气。

    “第一,我传你一套秘籍,修习之后普通人根本无法与你相比,且功力愈深寿元愈长,百年也不在话下。”任仲见左勤皱起眉头,才道,“但你必须离开此地,只当从未见过我们,再不许干预宋靖之事。”

    “此路我是决不会选的。”左勤摇了摇头,断然拒绝。

    “这可是旁人求也求不得的,哪怕是宋靖也没有此机会,你可在好好想想。”可左勤只是沉默,好似根本没有将任仲之言听进耳里。

    任仲叹了气,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这第二条路,便是如你所愿可以留在宋靖身边,但你必得忘记自己原本的身份,只当左勤此人已死,只忠于宋靖一人,再不提离开之事!”

    这两条相比,旁人无疑会选前者,可左勤却眼睛一亮,面上的喜色再也遮掩不住,”我选第二条,多谢先生成全。”

    “不后悔?”任仲又问了一句,他十分清楚左勤如此选择,舍弃的乃是长生的机缘,而左勤自己却根本不知。

    “左勤绝不后悔!”左勤面上坚毅之色一闪而过,倒是真看不出丝毫犹豫。

    “既然如此,待靖儿醒了,你便去他房中,另外,左勤这个名字也不能再用了。”任仲转了身子,伸手搀了卓谦之离开,他没有看左勤的表情,却也料到了他的喜悦。

    “多谢先生!”

    “切莫后悔才好。”人这一生,无论愿与不愿,总会有这么一次选择的机会,做了决定,便没了回头之路,日后安心于此或是幡然悔悟都怪不得旁人,只求不悔二字。

    第157章不弃不离

    又过了三日,见宋靖伤势已然完全好转,任仲便将左勤之事草草一说。他并未细说,只说听闻当朝左将军并未受到牵连,而左勤不愿离开,只想见恩公一面。

    但宋靖察其言观其色,总觉左勤之事的发展出乎了自己预料,故而一直装作未愈留在屋内不愿出门。

    该来之事并非一再逃避可躲,第四日清晨,宋靖刚翻了几页手头的书籍,心下烦闷,便听房门处有响动声传来。他本以为是任先生来给自己送些吃食,抬头一看,却见左勤端着托盘站在原地。左勤身着一身毫无点缀的灰色麻衣,头发盘的整整齐齐,面上微有忐忑之色,却没了当日的狼狈。

    宋靖翻书的手指轻颤了一下,移开了眼,压下心中涌上的各种情绪,只当面前空无一人。

    左勤脚步一顿,犹豫了片刻,才将手中的托盘安稳的放在一旁,几步走到宋靖床前,一撩前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面之上。

    他上身下伏,双手毫无保留的摊开在身侧,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索的一如在朝中初见,声音却是微微发颤,“左勤无能,连累殿下,害殿下受伤。”

    “你怎会还留在此地,离开罢!”宋靖用拇指扣住食指,俊秀的眉头拧在了一起,口气饱含着疏远厌恶,只希望能让左勤离自己越远越好。

    “先生说,我可以留下……”左勤没有起身,宋靖自然看不清他的表情。

    “此处已经没有八殿下,没有救你之人,自然也没有你曾发誓效忠之人,年幼无知,便当作笑话罢。”宋靖合了书,慢慢冷静了下来,语气中带了些淡漠。

    “左勤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怎会此时弃殿下而去!况且……左勤十分清楚,效忠的人是谁。”左勤接的极快,仿佛已然在心中演练了千万次,宋靖一时竟哑口无言。

    “你怎么还不明白!跟着我,是叛国,唯有一条死路!你的父亲,你的族人,你统统不要了么!”宋靖一掀被子,愤愤下了床,一把扽住左勤的手臂,恨不得将他直接丢出门去。左勤纹丝不动跪在原地,竟是暗自使了内劲,宋靖从未修习过内力,一时难以移动他分毫。

    “左勤明白!但自我离开左府之日,便与左府没有任何关系,还请主子赐名!”是主子,并非八殿下,宋靖自然听的明明白白。

    “叔谨,你这又是何苦。”宋靖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只得无奈松手,张口唤的也是习惯了的称呼,而后他跌坐在地面之上,后背靠在了左勤身侧,用手盖住双眼,半天才缓过劲,“既然如此,便不要后悔才是。”

    “多谢主子不弃,还请主子赐名。”左勤微微抬起了身子,仿佛意图使宋靖靠的更舒服些。

    “不弃么?”宋靖自嘲一笑,若是真能不离不弃,黄泉路上走上一遭,也不至于一个人太过孤独寂寞。“那便叫莫离可好?”

    “好。”

    ——

    “既已谈妥,便出来罢。我有些话想要对你们说。”俩人还未来得及再说些什么,任仲的声音便穿透墙壁直直插了进来,声音不大,却是字字清晰,没有一丝模糊。

    宋靖一惊,猛地起身,一阵头晕目眩之后,便被身边的人扶住了身子,他摆了摆手,下意识道了一声多谢。莫离一愣,不知如何回应,只得顺手取了窗边的外袍给宋靖披上。

    宋靖披好外袍,莫离便推了开门,便见任仲正坐在院中新置的石桌旁。他身着灰色长袍,面上仍是一派温和从容,却隐隐有倦色透出。见两人出来,他点了点头,指着身边空下的两个石凳,轻声道,“坐罢。”

    “卓先生他……?”宋靖见任仲面色着实不好,不由得问上一句。

    “无妨,只是旧疾未愈。”任仲揉了揉眉心,卓谦之气息虽十分平稳,一日之内却有八九个时辰昏昏欲睡,着实让他有些不安,夜不安寝之下,才多了几丝倦容,不过,这些没必要说与宋靖来听。

    “既然无旁人在场,我也就明说了。靖儿,其实你周身经脉淤积堵顿,并非习武的苗子。”任仲慢吞吞地说道,宋靖像是早知此事,如今听任仲一说,面色也只是微变,反倒是莫离忧心的看了宋靖一眼。

    任仲不在意的一笑,“但世间之事并无绝对,如今你伤势好转,倒是可行这洗经伐髓之法。你做好了准备,便可以开始,不过,一旦要做,你便要答应我,无论过程痛苦与否,你都不可放弃。”

    “宋靖已然做好了准备,绝不会半途而废。”宋靖嚯的一声站起身来,苍白的脸上终于也显露出了一丝红润。

    “可想学易容之术?”任仲又道。

    “自然!”宋靖眼睛一亮。

    “过几日卓先生好转,你便可以向他请教了。”

    “至于你。”任仲微微移了视线,看向正襟危坐的莫离,“可会做些吃食?”

    莫离每每与任仲的目光相接,总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故而任仲突然问及吃食之事,他眨了眨眼,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会便学,莫要饿着你主子了。”任仲这几日都只是草草弄了些稀粥,好在几人非伤即病,倒也不能吃其他的东西,如今有了莫离,他也懒得动手了。

    “是!”莫离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这个你拿去,原本的内功也莫要落下,若是有什么不明白之处,再来问我。”任仲拿出一张绢纸,正是拓的正是当日从乌兰诺处得来的锻体之法。

    修真者与凡人的区别,便是是否能将周围灵气掠夺至体内,变换形态归于己用。修习内力,虽能掠夺灵气,却不能归于己用ca纵灵器法器,内力虽能外放,却并不能收发自如。莫离既然已经做了选择,任仲自然不会传授给他修习灵力的方法。

    修真者之间可以互相残杀,凡人之间可以相互算计,但若是修真者强行插手凡人之事,必会戾气缠身,难以寸进,故而才有这仙凡疏途的说法。莫离留在宋靖身边,自然不能修习仙法,以免坏了法则,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