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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男多变态第19部分阅读

    神不宁的明姝也看了出来,哪还听她的话。爬起身来,就要往台阶下跑,钟响第六下时,她唯一的防线彻底崩溃了。一把推开阿南,重重的跌坐在了光滑黑亮的大理石上。

    长长的宫道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腰缠白绫带的宫人跪在了宫阶的雪地上,悲泣的哭着大喊。

    “贵妃娘娘自缢殉身伴驾了!”

    “咚!”

    第八声钟鸣经久不息,明姝浑身失了力气,迷迷茫茫的坐在地上,寒风瑟瑟中耳边是宫人的哭泣声,忽高忽低。大红的四角宫灯摇曳虚晃着,光影渐冷。

    她似哭非哭的瘫坐着,嘴唇冻的发紫,却无人敢上前一步去。西宫钟楼再次敲响十二声钟响时,所有的哭声都停了。

    错愕,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十二声钟鸣,那是只有皇太后才能享的尊荣,放眼今下后宫,能奏鸣十二声的,只能是……果然,方过了一刻钟,身缠白带的宫人跌跌撞撞滚爬在宸玺宫的宫地上瑟瑟发抖时,明姝双眼翻白,晕死了过去。

    “贤妃娘娘病薨了!”

    大胤皇朝天照三十八年冬,遵大行先厉帝遗诏圣书,太子楚明康顺承即位,改元华治。华治元年元月,少帝康于前朝庙堂加冕登基,大赦天下。

    新帝诏曰,尊天行命,敢不相承。谥号先帝,英宗。追封先帝英宗元后淳于氏,为嘉敬和徵圣皇太后;追封少帝生母亡薨先帝英宗贤妃良氏,为敬康皇太后;追封先帝英宗皇贵妃安氏,为弘顺皇太后。

    加封宣亲王楚泽为摄政王,文钦阁内命大臣。册封二皇子楚明卿为文亲王,三皇子楚明晋为武亲王……

    “殿下,小心些。”

    阿南细心的搀着一身孝服的明姝下了撵轿,朝着寝殿缓缓渡去,瞧着明姝脚步虚浮,不免忧心。

    “无碍的。”

    红肿不堪的双眼,惨白消瘦的脸颊,大风过,似乎都能将一身白素的小人儿卷了走。

    今日,是先帝同几位太后入葬皇陵的日子。天还未亮,明姝就坐在了梳妆镜前,穿衣装扮了一番,就哭着奔了前堂。随队伍去了皇陵跪送,天寒地冻的,加之她又病了,新帝怜惜,便让人提前将她送了回来。

    阿南好不容易送了明姝坐在锦榻上,便唤了宫人去端些热茶侍着明姝喝下。

    “殿下,想开些吧,你如今这模样……唉,陛下和几位王爷都忧着呢。”

    这才短短十日不到,却好似出尽了十年的坏事般,先是先帝驾崩,再到两宫娘娘殉亡,当真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痛苦。饶是新帝,亦是忍了丧父去母的泪。明姝唯一的好,便是能当着众人哭出来,喊出来。

    “阿南,我无事的,只是有些思念父皇和母妃们罢了。”

    明姝人整个靠在软枕上,眼神有些恍惚。刚刚在皇陵里又是一番哭闹,弄得好不可怜,发丝凌乱,孝衣狼狈。这几日,她也是想通了,思起最后一次见安贵妃那日,她便有了生下去的活力。

    她虽年纪小,可是却也能嗅出这所有事情其中的怪异。早年皇帝抱她学习弄权之术,虽不曾深会,却也懂皮毛,活在后宫多年,也听了不少前朝事。

    她父皇临终前,那副惨状,绝非所谓重病缠身。因为她不小心碰了那黑色的血液,双手均是有中毒之状,良妃同安妃明知却又不敢声张。她父皇这才刚去,良妃便大病起不得身,安妃不过是去看望了良妃,却在半夜莫名自缢了。

    这,叫她如何不起疑!

    这事,也怕是不止她起了疑心吧,太子哥哥看向三皇叔的眼神,布满了阴沉与怨恨。还有在她走过三皇叔的身边时,阿南还有意无意的将她护着。就连刚刚回来的皇姑,对三皇叔说话都是很冲。

    那么,这一切,当真都是他所布下的?

    阿南拿了新衣替明姝换下,绞了帕子给她擦脸,内殿里的人早已被阿南遣了下去,她却还是有些警惕,放了手中的帕子,便轻声对明姝说到。

    “殿下就不要再想了,这事究竟是谁做的,陛下定会去查出,你万万不可去插手其中,你还太小……”

    明姝又如何不知阿南的意思,所谓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这件事情,绝非表面上那般简单,当日见过她父皇最后一面的人,除了徐央、阿南同她,其余均是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到家了~~开始码字咯~~等会更换

    第74章

    “晏晚?”

    这声音对明姝来说虽不常听,却也熟悉,所以当转过身看着嫩黄裙衫的女孩时,明姝顿时就变了脸。

    “真的是姝儿!”

    比明姝还小两岁的女孩在认清自己没叫错人的时候,看也不看明姝变黑的表情,直接就扑了过去。轻若鸿毛的身体被明姝接了个正着,然后好一番昵蹭。

    “姝儿是来看晚儿的吗?为什么现在才来?姝儿姝儿!”

    好在明姝翻年后长了不少个头,站着也比晏晚高半个头,二话不说就扯住她银雪白绸的衣领,将她从怀里揪开。

    “晏晚!你少了两个字!”至关重要的两个字!

    小女娃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经年久病的身子就有些吃不消了,惨白着一张脸,隐隐还渗着冷汗,似极她母亲的那双漂亮大眼睛扑闪扑闪着,说不出的可怜。

    “是姐姐吗?可是……母亲说你变成七岁的人了。晚儿今年九岁了,你才七岁,也该你叫姐姐。”

    登时,明姝是一阵气极。她大病醒来失忆的事情,鲜少传出。记忆回到七岁的事情,更是封锁了消息。在外人看来,她还是个十一岁的正常公主,虽然她自己只记得七岁之前的事情,却也不影响什么,毕竟她的行为举止没倒退太多。

    但谁都不能提她记忆年龄倒退的事情,更别说是晏晚这个小傻子了!现在竟敢如此光明正大的说出这件事情,还斗胆改了私下称呼!

    “你!你!罪无可赦!”

    敦平郡主晏晚,这是明姝是第二个头疼的人物,至于第一个,众人心知肚明。晏晚是荣太长公主楚歆和驸马晏轼的独女,可是她自出生以来,便是病痛缠身。明姝倒是不记得在哪里听了老宫人八卦,说是荣太长公主怀孕那会子,定是错食了什么药。至于真相为何,无人能知。

    明姝见晏晚那年,正巧是六年前的秋节,长居封地的荣太长公主带着驸马爱女回京。那年似乎还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明姝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她很喜欢这个妹妹,比她小两岁的妹妹。而后的几年,荣太长公主便住在了京城,时常带着晏晚入宫来,两人倒是熟稔了。

    向来被人视为最小最宝贵的公主,明姝老早就期盼着哪一日能听到人唤她一声“姐姐”,这个愿望终归是在晏晚这里实现了。

    晏晚身子不好,有时候寻常走个路都会突然昏厥了,身上常年都是一股子药味,大多时间是不会出府的。伺候她的人也都是万般仔细,生怕出了岔子。倒是每次见了明姝,她脸上的表情才多了些,玩起来也开心。明姝却是愈发珍贵这个妹妹了,宫里头有个好的物事,她都会想着晏晚。

    “姝儿凶我!”

    这话音还没落,眼眶里的泪珠就开始落了,大颗大颗晶莹剔透,直瞧的明姝眼角抽搐。其实,她忘记了,晏晚不止身子有问题,那脑子,也有些不正常。虽说是九岁了,可偏偏也就只有五六岁的智商。

    好了,两个脑子都出了问题的聚一起了。

    “我没凶你!你,你不准哭!”

    最终还是明姝败了阵,晏晚这丫头承了她母亲的美,他父亲的雅,那模样生的与明姝尚有一比,若仔细瞧,两人的侧面还有些相似之处呢。这一经哭起来,梨花带雨的,又是个病弱身子,直叫明姝心生罪恶感。

    大抵是她的语气过于生硬了,晏晚是哭的更厉害了,小胸脯起伏的厉害,一会就开始皱眉苦脸,大有发病前兆。明姝立刻就慌了,她自知晏晚于她皇姑而言的重要性,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怕是她皇姑饶不了她。

    “晚儿!晚儿!你别哭了,好不?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别哭了好不好?”

    “真,真的吗?”小女娃面挂清泪,左手微微捂着胸口,一脸楚楚可惜的看着明姝,轻轻抽泣两口。

    这是明姝少有安慰人的时候,她怕晏晚出事,也就忍了高傲性子,哄哄人也不会少了甚。便几近真诚的对晏晚说:“真的真的。”

    有道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她就等她晏晚身子养好了,再欺负她也不迟!

    晏晚只当没看见明姝眼底那抹一闪而逝的邪光,反手擦了擦脸上的湿迹,打着嗝奶声奶气的说道:“那姝儿喊我姐姐!”

    “……”

    其实,很多时候,明姝都在思考,她为何要屈于晏晚之下呢!她也在想,为何几年前要遇到晏晚呢?这些暂时都作罢,只是当前,她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她晏晚会出现在国学!

    好在晏晚的贴身丫鬟来的快速,才避免了明姝当场发飙的风险。然后抱着不停让明姝叫姐姐的晏晚,一溜烟的就跑的没影了。亏的有心留了人,送明姝回了她先前上课的院子。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

    漫长的等待,只叫几个宫人都是忧心忡忡,再加上华漓棠那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明姝首次垂下头认了错。

    “让你们担心了。”

    侍奉她太久的宫人,立刻个个都是目瞪口呆的,明姝能服软的事情,委实叫人不敢置信。

    下午,明姝上课显然就比早间好太多了,连连回答了不少问题,似乎心情极好。一旁的宫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暗自记下。

    下学的时候,众人伺候着明姝上轿,她阴测测的留下了一句话。

    “去查查,为何敦平郡主会出现在国学!”

    接令的是静儿,一听敦平郡主的名号,她立即恍然大悟,心想,道是公主大变,原来是郡主功劳!显然,她没听明白明姝话中最后的惊叹号。

    凤驾才一回宫,便有人往皇帝的龙极殿去了。

    少时,明姝才换了一身沾了青草渣痕的衣裙,便隐隐听见外面有人在唱和。隔得远了,她也没听清楚是谁来了。只叫安儿给她梳了个轻松的头发,便跑出去了。

    “殿下,是陛下和文王殿下来了。”

    这才走到宫廊上,静儿就迫不及待的来禀报了,一听来人是谁,明姝登时就亮了眼睛。扬着大大的笑脸,提起金丝雪裙就往正殿跑去。

    “皇帝哥哥!二哥哥!”

    大老远的,明姝就张开了双手往正位上的一抹明黄扑去。中途小脚绊倒了长毛毯上,幸好步伐稳妥,有惊无险的躲过了,稳稳的扑进了楚明康的怀中去。

    “皇帝哥哥!”

    明亮的笑容让楚明康有些哭笑不得,早前便听闻宫人说明姝今日性子大变,他还不信,这会见了,果不其然。

    “姝儿可悠着点,这要是摔了哪里,又得疼的当小哭猫。”

    这话是一边喝着茶的楚明卿说的,话音一落就对上了明姝怨恨十足的冷眼。

    “姝儿才不是小哭猫!二哥以前不过是踢到了小石子都哭了大半日,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小哭猫!”

    登时,楚明卿就尴尬的红了脸,这些成年往事,亏她楚明姝还记得如此清楚。楚明康大笑着将明姝抱起放在了腿上,顺了顺她的长发,柔着声说到。

    “姝儿最近可是越大牙尖嘴利了呢。”

    哪知明姝一把扯着他腰间的蟠龙玉佩就哼哼道:“姝儿的牙口可没皇兄的好,咬不动寒山玉玦。”

    立刻,楚明康的脸也绿了,他直觉是哪个老宫人在某宫墙下透了自个的底子,他咬玉玦的时候,明姝这丫头可还没出生呢!

    “姝儿就不生气了,哥哥们可是给你带了礼物呢。”

    两人尴尬归尴尬,好歹也是大人了,不便和明姝计较。而明姝如此挑他们的话刺,无非就是生气了。今儿个是她的生辰,少了礼物,可不生气嘛!

    果然,一听见礼物,明姝的眼睛都亮了,抱着楚明康就往他怀里亲热的拱。

    明姝自出生以来,每个生辰日,他们都会私下送礼物过去。在她周岁那时,嘉敬淳于皇后大行了,他们都已然出世,甚至都还记得那时情景。之后的几年,每逢明姝生辰,宫中就是一片寂静,只因先帝下令,不许庆贺不许祭祀,他们也还是偷偷去寻了宝物送给明姝。

    前些年,明姝懂事后,不是没疑心过,好在有他们几个哄着,每到这一日就淡淡的过了。只是,没想到这日子过的快,她生辰又来了。幸的是,明姝没关于她母后的记忆,不然这每年今日怕都是不好受。如今,陪伴她的父皇不在了,他们几个做哥哥的还不来陪着的话,还不知道她会闹出什么事来。

    皇帝的礼物光是名单便列了一纸,送到小丫头手里,别提多开怀了。楚明卿的礼物,送的也不少,接连抬了六大箱进了偏殿去。而远在边关的楚明晋也遣人送了礼物进宫来,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上面缀满了宝石,明姝光是拿着就喊手酸的慌。而前些日子出宫准备避暑去的淑太妃也让人快马加鞭送了一箱子物件来,一打开,明姝就挪不开眼睛了。

    全是些女儿家用的首饰,单是发簪就有白来只,发钗步摇碧玺玉链丝铃更是堆了满满一箱。其大意,无非是明姝长大了,也该行女儿家的物事了。恰好明姝向来爱美,这一箱东西显然更中下怀。精的是,这些东西,上面每一样都是印了明姝的字号。

    她是愈发爱不释手了。

    晚间,三人一起用膳,明姝正拿着淑太妃送的一对龙凤玉佩翻玩着,巴掌大的纯正千年古白玉,一只雕龙,一只刻凤,巧夺天工,栩栩如生,光华耀眼。

    第75章

    翌日,明姝起的很早,夜里她光想着晏晚去了,导致失眠。坐在膳桌旁,就一直不停的打盹,好在期间没忘了叫宫人备了份精致糕点,说是要在路上吃。

    一大早的,赶到国学,明姝就带着华漓棠直奔课房。还未进去,便在外边听见了晏晚的笑声,走路极稳的明姝,又同昨夜一般,双腿发软,亏得华漓棠手疾的扶住了。

    “殿下,您没事吧?”

    华漓棠那明艳的小脸上,写满了疑惑的担忧,她这还是第一次见明姝如此失态,心里对敦平郡主晏晚,显然各种期待了。

    “姝儿!”

    一瞧着明姝的身影,晏晚就迫不及待的扑了过来,就她急奔的那两步,身边侍奉的人都是吓的半死。等她稳稳的挂在了明姝的身上后,也不顾明姝铁青的脸色,就勒着明姝的脖子叫唤。

    “叫姐姐!叫姐姐!姝儿快叫姐姐!”

    明姝秀丽的眉头抽动着,一脸吃瘪,向来无法无天惯了的她,碰着晏晚,算是栽了。幸的华漓棠了解她,快速的招手让人拖走了晏晚,才平息了明姝的怒火。

    “殿下,您要大量!您是做姐姐的,一定要大量!”

    对,就冲这点,很多时候,明姝都忍下了要掐死她三叔小姨子的心。华漓棠这人唯一的好处,便是能在她每每要发飙的时候,直言不讳的劝阻着。

    明姝的脑子虽然出了点问题,但也不及晏晚厉害,起码明姝行为举止间还是有个十一岁人儿的样。相比之下,晏晚全然是没个形态。平日里,荣太长公主对独女溺爱的很,这人也养的娇贵,不在明姝之下。这玩儿起来,谁都劝不住。

    一上午里,她扯了明姝的头发,拽了明姝身上的玉玦,扯了明姝的作业也就罢了。她还换了先生的书,崩了乐师的琴,砸了府领的玉尺。课房里被她弄的是一通糟糕,午膳时,明姝特意躲着她,让人锁了休室的门,才带着静儿抱着糕点食盒悄悄的往那片桃林去了。

    她昨日特意让人悄悄的去查了路线,又怕回程的时候迷了路,就带了静儿一道。同昨天一样的入口,大老远明姝就嗅到了那股浓郁的花香,几步跑去。

    “就是这里!”

    明姝从静儿手里接过了食盒,吩咐她在外边候着,大有放风之意。然后一个人抱着东西,一步一步踩着青草落花往里面走去。这会是午间,明姝也不怕有人,走了两步她就轻唤了两声。

    “裴应清……裴应清?”

    林子有些大,她这声音喊出去都有些空荡,四周没人答应,她不由的抿紧了唇。又往里面走了几步去,刚好走下一个小斜坡便听见有人在叫她。

    “林姑娘!”

    这声音不大,且温且柔,明姝却还是惊了一下。过了半饷才想起来自己昨日留的名字,抬头望去,果然就看见裴应清穿着昨日那套衣衫站在一株桃树下。她不禁扬起了笑脸,待走近了,发现少年还一脸呆滞的看着她,不由娇嗔道:“你作甚呢!”

    裴应清读的是圣贤书,思想上也还是存有偏私的,方才明姝的笑容迷了他的眼,这会被人发现了,不免有些尴尬。白净偏黄的面皮上,又是一阵通红。

    “你,你来了……”

    明姝低应了一声,笑眯着眼将手中的食盒推到了他的怀中,又道:“打开看看吧。”

    少年对于她递来的东西,显然有些吃惊,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女儿家送的东西。单是这怀大的食盒,红木轻贵,雕花飞鱼的,还镶了金边,定不是俗物。顿时,抱在怀中只觉着烫手。

    “林,林姑娘……”

    他本是想伸手递回食盒的,可是明姝却错身走了过去,往他方才读书的地方去了。末了,耳边还响起了她银铃般的清脆声音。

    “给你的你就收着吧,快打开瞧瞧!”

    所谓盛情难却,更何况还是美人相赠,裴应清再如何呆愣,也不好回绝了女孩。薄着脸硬着头皮打开了盒子,这一开,就直了眼。

    “这,这也太贵重了吧,林姑娘!”

    明姝已然跪坐在了软软的草地上,素手翻开着他的书本,兴致盎然道:“有何贵重不贵重的,不就是一些吃食吗。”

    裴应清哪敢直接拿了东西入口,八个大格,十六个小格,装着不同的点心花糕和果子,这些繁华样式,他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小心翼翼的端着食盒跪坐在了明姝身边,然后将盒子放在了地上。

    “还是林姑娘吃吧,这些东西,应清消受不起。”

    登时,明姝就有些来堵了。肃日里,她也曾赏过吃食给别人,比这金贵的多了去了,每个人接了赏赐无不是跪拜谢恩,哪曾见过他这样推三阻四的人。

    “叫你吃你就吃!”白嫩的小手随意捻起一块花糕,又扯过了他的手掌,放了进去,用坚定的眼神逼视着他。

    散着芬芳香气的花糕已然放进了手里,裴应清只好僵硬的拿起,往嘴里送去。才一口,他便亮了眼睛,眉峰轻扬。

    “真好吃!”

    明姝笑了,玉白的贝齿在白日下,焕然发亮。随意拨了拨被风吹乱的青丝,也跟着捻了一块点心起来吃。边吃边道:“你不要叫我甚林姑娘了,怪别扭的。日后,便叫我……阿玖吧。”

    琼玖的玖,专属于楚明姝的玖。

    “阿玖?”咬着花糕的碎渣还未咽下,愣愣的跟着女孩默念了这两个字,心头轻震。过了半饷,咽尽了口中的花糕,有些讪讪道:“林姑娘一看便是大户小姐,若应清这般唤了你的名,只怕来日引人误会不好。”

    清澈眸中的一抹幽光让明姝有些愣神,过后,她心里便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大抵是裴应清三番两次的拒绝,彻底粉碎了她仅有的耐心吧。更甚的是,她似乎很期待这个人,能喊出那两个字。

    “你这人怎的这般!本……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以后不许喊我什么林姑娘!难听死了。”说完,她便有些后悔了。

    大概是明姝的模样过于强硬,裴应清有些消化不了,多凝视了她半饷。注意到女孩精美眼角处的悔意,他才松了唇角,染起一弯璨笑。

    “阿玖。”

    嗓音纯正如玉盘轻敲般,清冽入耳,动听在心。

    “应清!”

    她笑着回到。

    “阿玖。”

    之后的几日里,明姝是一边应付着晏晚,一边在空余时间带着静儿偷偷去桃林。自那以后,她也养成了每日从宫里带食盒的习惯。

    今日,明姝特意早早的下学,她从裴应清那里得了一只纸鸢,桃林里放不得,她便起了带回宫去放的心。急急匆匆的领着一队人,催促着回宫,连追在身后的晏晚也不理会。

    车驾才行至一条街的时候,便别一队人揽住了,早已心痒难耐的明姝登时就没了好气,掀了车帘。

    “全部给本宫滚开!”

    这话音一落,那队人就齐刷刷的跪下了,明姝这才瞧清他们的服饰。清一色的白领黑裳麒麟靴,佩长刀,纹祥云。立时,心里头就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蔓延开来。

    有人走近了车驾边跪下行礼道:“主公请公主殿下过府一歇。”

    明姝小手抓紧了软枕上的流苏坠子,没好气的回道:“本宫不去。”

    那人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如此作答,不慌也不忙的继续说道:“主公说,殿下若是不去,日后这条路也不用再走下去了。”

    “啪!”车窗里直接飞出一只茶盏,漂亮的白玉杯子四分五裂的躺在了那人的脚边。那人倒是不惧,眉头都不眨一下,单膝跪在那里动也不动。

    “请殿下尽快决定。”

    车厢里,明姝正用杀人的目光盯着华漓棠,她是恨的牙痒痒。

    “真想掐死你们一家子!”

    华漓棠有些无辜的缩缩肩头,眨巴着眼睛,抖着声说道:“殿下,您掐死了我们一家也没甚好处,再说了,姐夫跟您才是一家的。您,还是乖乖的去吧。”

    刚刚传的那话,怕是谁都听懂了,这条道是通往国学的必经之路。明姝今日若是不乖乖过府去,那摄政王都发话了,日后就无需走这了,意思显然。

    明姝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但是楚泽的人都在这,她跑是跑不掉了。如今他是权势滔天,她进不进国学,那还是不他的一句话。

    “哼!迟早叫他后悔!”

    华漓棠立刻就明白她这是放弃抵抗了,不由欣喜的掀开帘子吩咐道:“走吧,殿下同意了。”

    可是那人依旧纹丝不动,只抱拳对华漓棠说:“主公有令,只请公主殿下一人过府,还请八小姐自行下车回府。”

    “啪!”又一只白玉茶盏碎在了青石地板上。

    “殿下!殿下要大量啊!”华漓棠一把拉住了明姝拽着茶壶的手,这要是砸下去了,她三叔定是饶不了她的。急的华漓棠都开始冒冷汗了,不住的压低了声劝:“殿下去吧,皎皎稍后让人传消息给三姐姐,让她去陪您便是。”

    对于这只纸鸢,华漓棠本就存了疑心,明姝这几日就喜欢偷偷往外边去,还不准她跟着。每次回来后,整个人都变的不一样了,似乎笑的更加开心。几日不变的是,一定要带着一个食盒,她细心的发现,每次去时盒子时满的,回时盒子就空了。

    第76章

    他喜欢她的这件事情,说来何止是可笑,简直是……笑死人了。

    宁璇倒不觉得元褚在说假话,她也不是没想那样过,实在是元褚从小到大很多时候的作态让人生疑,只是她不敢想而已。如今,他终于自己承认了,宁璇却是想要捧腹大笑。

    不过,以元褚的性格,她这会要是敢笑甚至敢乱回一个字儿的话,估计今天她都得横着出东宫了。

    “你冷静点。”她将脸转向了一方,避开他灼人的视线,喘着大气儿说到。

    他一拳就砸在了她脸侧,低声怒吼道:“我很冷静!”

    “……”宁璇吓的干咽着口水,看着这个几近癫狂,面红耳赤跨坐在她身上还自称冷静的男人,深深觉得很多事情转变的真是太快。

    “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好想……”他掰正了她的脸,从高往下的逼视着她,嗓音一沉再沉,透露着危险的气息,直到一只大手落在她的白嫩脖颈上时,他终于笑了。

    “真的好想掐死你。”

    “!!!”宁璇登时就吓尿了,这会说这种狠话,完全不是开玩笑的啊!感觉到他真的在用力掐她脖子,她直觉这事糟糕了,赶忙大叫:“元褚!你疯了!快放开我!放开我!”

    他赤红着眼目,缓缓的加大了腕间的力度,感受着她的颤栗和挣扎,笑的很开心道:“对,我就是疯了!这么多年了,我跟个傻子一样对你好,可是你呢?你居然要嫁给别的男人!知道我看见你一身嫁衣时,最想干什么吗?”

    宁璇被他掐的呼吸困难,留了指甲的十指不断在他的手臂上乱抓,只求他能放开手,许是她挣扎的太厉害了,他的手都被她给抓破了,微热的血滴一点一点的砸在了她的脸上,他却依然不放手。

    这样子的元褚,是她的噩梦。

    “放……开……我!”

    “看着你穿了嫁衣,我真想一把火把你烧死。”他面色狰狞的将脸靠近了她,一口咬在了她的耳垂上,阴恻恻道:“知道老家伙为什么放走你吗?”

    宁璇哪有空去想他的问题,窒息的痛苦都开始让她翻白眼了,身下的挣扎是越来越的没了力,就在她以为自己真的会被他掐死时,他突然收了力。

    “咳咳!咳咳!”

    沈桓,你究竟在哪里?!他说过的不会再叫她受伤,无论如何都会来救她的……

    元褚已经疯了!有了这个意识,宁璇大口的吐着浊气,艰难的翻身就想逃,却被元褚牢牢扣住,夹杂着几分狂傲的笑声在她耳边炸响。

    “璇儿,知道那老家伙为什么要放走你吗?嗯?”

    他似乎这个问题上较真了,制着宁璇又问了第二遍,连自己手上的抓伤也不顾。不过这会的他已经平静了下来。只是锐利眼眸里泛着的精光,让人渗得慌。

    他口中的老家伙,无疑便是放走宁璇的皇帝了。说来,元褚如今是胆子愈发大了。

    宁璇深知这会的元褚是惹不得,还是很配合的做了摇头的动作。在她看来,皇帝遣走她,无非是为了断掉元褚跟宁氏的联姻罢了。

    不过,自从殷弘出现后,她对很多事情开始有些不确定了……

    元褚只在她耳边轻呢了一句:“那是因为他要把你送人。”

    他说的很轻,可每个字宁璇听的出奇真实,面色由白变灰,惨败不已。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元褚,忽略掉他还未褪尽的疯狂,迟疑道:“送人?”

    元褚不屑的冷哼道:“老东西倒是耍的一把好计谋,千方百计把你送到了西山,以为和那人生米煮成熟饭就能为元湛傍个大靠山。呵呵,奈何那人得了你却迟迟不肯回复与他,恰好我又回京了,所以他也就等不及要杀了你,好给我冠个罪名。”

    宁璇只觉一阵头晕耳鸣,从元褚口中说出的事情,自然不会有假。

    惊愕……惊愕……

    “这些不都是你想知道的事情吗?我都告诉你。宁璇,若非是我去接你,你早已没命了,知道吗?”

    想想他父皇的那些个计谋,当他在西山村看到一院子的玄铁箭后,他就觉得这老东西不该再活了。以他的名义去杀宁璇,多么狠的心。

    “不要说了……”

    眼角的泪水控制不住的滑落下来,宁璇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心,会让那个看着她长大,视如己出的舅舅要杀了她。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最让她不能接受的还是元褚最先说的那句话。

    送人!

    送给谁?沈桓么……

    想想他们的第一次相遇,那样的巧合,宁璇一直以为自己只是点儿背罢了。没想到,这些事情都是设计好的?难不怪的她一身钱财被人劫的一干二净,却还是能有惊无险的坐上船只西去;一路上,有多少人给她指的是往池州城去的路,她都不记得了。

    直到她企图回京,却发现户册被偷,上山遇着了沈桓,这一切的一切,居然都是被人算好的?

    她不敢再深想下去……

    “宁璇,你真是个没脑子的笨蛋,不要再告诉我,你喜欢上了那个男人,这样只会显得我更可笑。不是想问殷弘吗?去吧,我想到了这种地步,可怜如你,他应该也不会再骗你了,呵呵。”

    殷弘?对啊,他是皇帝的人,他还是沈桓的师兄。

    元褚似乎很满意宁璇的崩溃,在他不舒心的时候,自然是要找人来陪,告诉宁璇一部分的真相,这样他就可以开心了,何乐不为。

    “婚约作废的话,往后不要再让我听见第二回,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所以,从今以后你都要听我的。”

    宁璇慌乱的摇着头,新婚那日屠杀,救她的人是齐缙,若非元褚来了,她只怕这会都到盛国去了吧。等等,齐缙那日说了一句话。

    若是他来了,估计你这脖子上就不是鞭痕了,而是……

    那这个他,又是谁?想到他走时,说到了元湛。

    “牧缙……”她下意识的喃喃到。

    “公子缙?淳妃是齐妃的姐姐,他与元湛是表兄弟。你以为那日他救了你就能逃回盛国了么?别天真了,过关的那里还埋伏着一批绝高杀手呢,只待取了他的命,你若跟他一起,估计也没命了。”

    “为什么?!是元湛?”宁璇愕然,不是说表兄弟吗?

    元褚起身,将她一把推了开,鄙夷道:“谁叫他临阵背叛了他们,私自带走了你。杀了盛国皇嗣,似乎比杀了宁氏郡主的罪名,要大的多吧。当然,你们两个若是一起死了,我元褚怕也是无翻身之日了。”

    原来如此,宁璇突然觉得浑身有些发冷,想起那个自小对她极为疼爱的舅父,还有那个跟她说话就会脸红的元湛……居然都成为了今日,想要杀她而后快的人。

    沈桓,究竟在里面又是扮演怎样的角色?

    今日的事情,宁璇估计是一辈子都忘记不了了,尽管知道元褚可能都是说的真话,可她还是侥幸的想要猜度哪些话是真是假,存在一丝的期望。

    可是,当她将他所说的事实,跟她遭遇到的事情重合起来时,竟然是出奇的最好解释。

    她只是一枚被送出去的棋子罢了,那沈桓起初莫名的眼神和他待她的举动,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真的是心中另有她人,她宁璇不过是个替代品?

    “不,不可能是这样!”她狠厉的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她宁愿自己编织一个美好的说法。

    “他,到底是什么人?”是怎样的靠山,才需要皇帝想要拉拢他。

    元褚虚眸,清冷道:“他?那个丑男人?你何不明日亲自问殷弘呢,或者,过几日亲眼目睹,也不是不可。”

    又是过几日,好一个过几日,届时沈桓就会出现?

    可是,他骗了她,骗的她好心疼……骗的她都不敢找人去确认,她怕知道的答案,会让她心伤。会让她觉得自己,一直活在一个骗局里。

    “婚期定在下月初九,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可以好好的准备下。”

    说了那就多的话,他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这个。宁璇的心,他是攻不下了,但是他也不许别的男人站在里面!伤了她,日后他定会为她弥补,但也只能是他。

    一个月的时间,对于太子国婚的准备,绝对算是很仓促了,好在元褚刚回京时就吩咐了开始准备,现在到下个月的短短时间里,他也有信心办好一个盛大的婚礼给她。

    宁璇还呆滞的坐在榻间,元褚倒是不在意,反正他知道她的不开心。顺势坐下,揽住她的肩头,用平生最温柔的语气对她说到。

    “程氏的孩子你不要介意,待孩子生产后,便送到你那去。往后你便是太子妃,皇长子的母亲,所以,璇儿你要乖乖的嫁给我。”

    这算是他对她最大的让步和宠爱了,那孩子是他的一张王牌,自然不能同以前的女人一样落药打掉。

    “知道吗,我想和你成亲很久了。”

    他在她耳旁深情亲昵的说到。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揭开了一大部分!!

    信息量有点大,很多地方还是没详写~后几章再上~

    第77章

    明姝本意是想在西山行宫住至八月底,天凉些了再回。可隔日便接了宫里头传来的密信,只道是她皇兄要册后了。一番询问下,弄清了新后身份。

    登时,她便嚷着要摆驾回宫。下面的人哪敢逆她的命令,当即就开始手忙脚乱的收拾,行驾浩浩荡荡的回了城去。甫一入宫门,她就让人抬着往龙极殿去了。

    楚明康方才打发走了一群顽固老臣,正头疼的紧,就见明姝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姝儿怎么回宫来了?”

    这丫头的性子,他自然也是很清楚,一旦玩起来,不尽兴是不回的。这次去了行宫,他猜每个一两月她是不会离开的,却不料,她竟现在回来了,委实叫他一愣。

    明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