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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剑仙缘第67部分阅读

    一身道袍,容颜枯瘦如干枝,没了一条右腿,手里还握着一根铁杖,只是那浑浊的眼中却是带着几分威严。

    来者正是元天真门的副门主元桑子。

    那两个黑袍人脸上的神色都很难看。好端端的罪兽大阵,竟变成了如此局面,身为护阵者,他们难辞其咎

    其中一人壮了壮胆,抬头对元桑子说道:“老夫二人护阵不力,实在罪该万死。只是这杜秋陵罔顾门规连杀两头罪兽,还请门主发落”

    元桑子冷冷地说了一句,说道:“好了,这三头罪兽本性凶残,突然向铁师弟发难,故而才导致了如此变局,这也很难怪你们。你们先退下吧。”

    那两个黑袍人听元桑子没有要追究自己的意思,心中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其中一人望着杜秋陵,恭恭敬敬地问道:“这小子杀了两头罪兽,门主那边该如何交代?”

    元桑子一挥大袖,冷道:“元化师兄那里,自然有我解释。你们退下”

    两个黑袍人听他语气不善,额头冒出一阵冷汗,急忙告罪退下了。

    这大阵之中便只剩下了元桑子、铁长老及昏迷的杜秋陵三人。铁长老脱下身上的那件长袍,将一身是血的杜秋陵包裹起来,那动作轻柔得似是年老的爷爷在照顾自己年幼的孙儿。

    元桑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许久也没有说一句话。。。

    鬼剑仙缘第一百三十章、大杀四方(第二卷、元武)

    第一百三十一章、太上长老归位

    铁长老将那银棽青木灵符按在杜秋陵胸膛的伤口处。请记住我)(疯狂看:手打)尽管那灵符今日已经失去了效用,但仅存的一点点灵气,也能够令杜秋陵感觉好受一些。

    等忙完一切,铁长老才将杜秋陵背在背上,抬头对着元桑子说了一句:“副门主,我们可以走了么?”

    两个老人的目光都是同样的冰冷。

    元桑子面无表情地看着铁长老的双眼,说道:“他伤得很重?”

    铁长老同样面无表情地说道:“很重很重。再不把他送出去,他会死。”

    元桑子又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目光渐渐从铁长老苍老的面上转移到了杜秋陵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

    他终于缓缓转身,往黑沉沉的虚空之处打了一个法诀。一道石门訇然中开,里头透出些微弱的亮光来。

    铁长老不再犹豫,背着杜秋陵大步向那出口走去。

    他将要走到那两扇石门处时,身后的元桑子却忽然说了一句:“铁师弟,你收了一个很好的徒弟。这个小子,比你想象的还要好。”元桑子的语气中再没有那种冷冰冰的意味,而是多了一种深沉的感慨,以及不加掩饰的羡慕之情。

    铁长老的身子停了一停,随即又再次大步向前走去。只是在那两扇石门缓缓地关上时,铁长老才慢慢转过身来,对着元桑子说道:“副门主早就到了此处,而且一直在上面看着,是也不是?”

    元桑子的眼眸忽然一缩。他这话是何意?

    石门的阴影在铁长老的脸上缓缓移动,就在大门最终关闭前的最后一刻,他苍老而低沉的声音从门缝中滑了出来:“你是希望我死在这里,还是希望他死在这里?”

    轰。

    两扇石门重重地合上,铁长老与元桑子便再也无法彼此看到对方了。(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地洞之中一片昏暗,元桑子拄着铁杖,静静地不知道站了多久。许久之后,黑暗中传来了几声咳嗽声,只听见这个老人自言自语地说道:“铁师弟,这么好的徒弟,为何被你抢先一步收到了门下?”

    铁长老自然已经无法听到元桑子的慨叹了。在最终走出那地宫之后,他只觉得手心和脊背上都已尽是冷汗。

    刚才那个老人若是真的想将他们留下的话,他是没有半分反抗的能力的。便是将他与杜秋陵的性命留在里头,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这元天真门之中的第二号实权人物究竟是什么意图?

    按照门规,三大罪兽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绝不可能敢于向被护在阵眼之中的自己发动进攻,除非……背后有人做了手脚

    数百年来,这个罪兽大阵,从来没有试过弄到这样一种无法收拾的局面。而元桑子明明一直躲在暗处冷眼旁观,但他却为何一直不出手制止?

    铁长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那复杂的情感及无数的疑问强行按捺下去。

    元天真狱的重重铁门一扇一扇地打开了。

    第四日的清晨,铁长老抱着昏睡不醒、满脸血污的杜秋陵,重新站在了晨曦之下。一年多了,他终于再次见到了这朗朗晴天,再次回到了这自由的山水之中。

    阳光落在脸上,温暖得有些灼人。清澈的天光令他的眼睛情不自禁地眯了起来,那空气清新得如临仙界,那清风柔和得如同十八女儿的双手,眼前的这一切,竟奢侈得令铁长老心中产生了一种荒诞的负罪感。

    他长长呼出了一口浊气,老眼之中有些湿润。低头看了一眼怀中那重伤的徒儿,他大步往石阶之下走去。

    元天真狱之前的广场上,已经站满了各道的修士。这些人,有的是来看热闹的,有的是来看笑话的,还有些心肠恶毒的,甚至是想来看杜秋陵的尸首是如何被人送出来的。

    因此当久未露面的铁长老重新出现在高高的石阶上时,整个广场上的修士都因为震惊而变得肃静起来。

    铁长老的长袍已经披在了杜秋陵身上,身上只穿了一件贴身的灰衣,这令他看上去愈发的矮小枯瘦了。

    但远远望去,他的身影却像一根精干的铁钉般坚定,而且显示出某种言语难以形容的伟岸来。

    人们的目光渐渐从这老者身上转移到他手上抱着的杜秋陵身上。此时的杜秋陵容貌可谓是极为可怕,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嘴唇干裂,散乱的头发上凝结了一块块乌黑色的淤血。人们看不到他长袍之下那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的躯体,不然只怕会更加的震惊骇然。

    但不管杜秋陵是死是活,铁长老能够站在此处,便已经说明了一个事实:杜秋陵,已经破阵成功

    台阶下的刑无墨与慕容小凝脸色一变,抢先便迎向了铁长老。他们的身后哗啦啦的跟上了一群人,黑压压的尽是三元真铁门的堂主、长老及弟子。另一侧,原炼器道的三大长老及手下弟子,也都跟了上去。

    将要走到铁长老身前时,面色凝重的刑无墨却忽然坚毅地作了个手势,而后率先跪了下去。后面那数十人便轰的一声同时跪倒,齐刷刷地向着铁长老叩首呼道:“恭迎太上长老归位”

    两大门主,刑无墨,慕容小凝;三大堂主,石不再,蚩蚣头陀,黒铢散人;以及近十名三元真铁门的长老、三十余名高级弟子,全都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

    炼器道一方,除了金银铜三大长老只是弯着腰外,其余弟子也都全部跪在了地上

    “恭迎太上长老归位”

    “恭迎太上长老归位”

    沉雷般的声音连起三次,沉重而带着几分悲壮,掠着地面冲霄而起,在云天之间飞荡而去。

    一切动作整齐划一,于沉静处蕴惊雷,带了几分铁军般的肃杀之气,便是元真道、灵真道、杂役道等远比三元真铁门强大的势力,此刻也都有些肃然震撼

    铁长老看着眼前这一切,浑浊的目中已经充满了泪水。他低头看了一眼杜秋陵,面上怆然而笑:“傻孩子,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呵呵,真傻,老夫一把年纪,什么没有看透,哪里还会在意什么排场?”

    按照杜秋陵的计划,第一个深深跪在师父身前的,应该是他自己吧。

    铁长老一双老眼徐徐扫过全场一周,随即仰天大笑数声:“没想到老夫一生沉沦憋屈,临老了却还能有此威风,痛快,痛快,痛快”

    三声痛快后,两行清泪却是顺着满脸皱纹滑下。

    他不再犹豫,大步从跪地的人群之中走过,直往广场另一端的石台而去。刑无墨与慕容小凝急忙跟了上去。慕容小凝那妮子几次三番想将杜秋陵从铁长老手上接过来,无奈见铁长老双手将杜秋陵紧紧抱在怀里,仿佛呵护心爱孙儿,不由心中一酸,弃了这念头。

    她只是紧跟几步,将一团精纯木灵气从他冰凉的手心灌进去,眼中已是一片水汽模糊。

    杜秋陵似是有所感应一般,紧紧地握着了她柔软的手,再也不肯放开。看着他那苍白容颜,慕容小凝下唇不觉咬出了血,心中只是不断地喊道:“何苦,何苦,你这是何苦难道不知爱惜自己,难道不知这会令人心痛心伤?”

    刑无墨站起身来,脸色阴沉地伸手将石不再蚩蚣头陀等三大堂主召到身前。“我那秋陵兄弟伤势极重,必定需要不少疗伤灵药。本门主给你们写一个方子,一日之后,你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这些灵草灵药给我送来”

    三大堂主便都神色肃穆地点头应诺,各自带了长老及弟子退下了。

    铁长老、慕容小凝、刑无墨等人脚步匆匆地从各道长老、弟子身前走过。雷火道人、沐翎仙姑等人都上前问候,元真道主事长老通爻道人、灵真道主事长老沐珠仙姑、杂役道主事长老青山道人只是远远地向他颔首示意,而四大弟子则更是神色冷淡,董秀与吴越泉目中更是有几分狠毒的笑意。

    铁长老神色冷漠地一路走来,该回礼的回礼,该问候的问候,只是哪些是朋友,哪些是敌人,心中早已有数。

    三日过后,杜秋陵在铁心洞之中醒了过来。

    慕容小凝守在他身旁,药不离手。杜秋陵勉强抬头一看,只见自己一条腿,还有整个躯干都已被白色的纱布紧紧包裹,看上去像只大粽子。

    杜秋陵对着手里还拿着一大团纱布的慕容小凝苦笑了一声,微微说了一句:“犯得着吗?”慕容小凝把他的头摁回床上,恶狠狠地说道:“不许动不许说话”

    杜秋陵望着她笑:“你生气的样子又好看又好玩。”

    慕容小凝脸色微红,一手将一个葫芦塞入杜秋陵嘴里,口气更加凶狠:“不许笑,不许贫嘴,吃药”说着,往那葫芦上一拍,里头的丹药便咕噜咕噜地往杜秋陵嘴里倒去。

    杜秋陵噗的一声将那葫芦吐出来,一张脸变得像个苦瓜:“小凝妹妹,这可是药丸,不是豆子……有你这么喂药的么?你不看看,我伤得多重……”

    慕容小凝呸的一声,又将那葫芦塞杜秋陵嘴里,狠狠骂道:“噎死你最好明明叫你好端端的回来,偏要弄一身伤回来”

    杜秋陵含着葫芦咧嘴而笑,嘴里含糊不已地说出一句话:“你担心了?”

    慕容小凝脸色更红,狠狠盯着他的双眼说道:“我呸谁担心你了我只是恨你又要害人家照顾你”

    说着,便将那葫芦拔出来,又端来了一个玉瓶。玉瓶里黑浆如胶,药香浓浓,装着不知什么灵药。

    “这药是你那刑大哥花了好大力气弄来的,三个堂主和十位长老弄得焦头烂额,这才找齐了十六味灵草灵药。你刑大哥足足炼了一天一夜,才熬成这样一小瓶灵药。你要是少喝了一滴,本小妖女把你吊起来打”

    慕容小凝口气虽然凶悍,但动作却是无比温柔,服侍他将一碗药完全喝了下去。。。

    鬼剑仙缘第一百三十一章、太上长老归位(第二卷、元武)

    第一百三十二章、同是天涯沦落人

    这时,石门往两旁缓缓分开,铁长老缓步走了进来。(请记住我们的)(疯狂'看小说手打)

    杜秋陵一见,挣扎着便想起来。铁长老呵呵一笑,将他按回了床上。“老夫如今已经出狱,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行礼,如今好好养伤再说。”

    杜秋陵傻傻一笑,问道:“师父,你的伤势可有大碍?”铁长老拍拍他苍白的脸,笑道:“有你给老夫的那个灵符,自然无碍。不过那灵符如今的效力已经大减,不然,你如今也不会还躺在此处了。”

    旁边的慕容小凝不满地说道:“左胸的肋骨全部折断,外伤几乎深入肺腑,一条腿中的灵脉几乎整条切断,杜秋陵,你知不知道你在鬼门关前走了三圈才回来?就连这银棽青木灵符中的灵力,也几乎被你吸干了”

    杜秋陵这才真的感到吃惊了。

    不过仔细一想,也是有些释然。那银棽青木灵符虽然神奇,但也经不住再三的使用。伤势越重,疗伤所损耗的灵气也就越大。无论是此前的铁长老,还是此时的自己,伤势都极为严重,灵符的损耗自然极为巨大。

    铁长老淡笑道:“不碍事的。只消找到一株银棽灵木,便可给这灵符补充灵气。只是你的伤势已经触及神识及体内灵脉,倒要万分慎重,否则是要影响到今后的结丹的。”

    杜秋陵见铁长老好生生地站在自己身前,那气色比在狱中时好了不知道多少,心中遂油然而生一种欣慰及温馨。“只要师父好好的,就是徒儿少了一条腿,我也愿意。”

    铁长老心头一热,便又摇头叹道:“你这孩子,老夫不过照顾了你半年,你又何必对老夫掏心掏肺。命是自己的,要好好爱惜才是。待到日后历尽了人间沧桑,你才会知道,这世上唯有自己才是对自己真正的好。”

    杜秋陵摇头道:“师父待我半年,已胜于此前我孤独十年。”他眼前忽然浮现出了长明老人那慈祥的容颜。那个老人不也只是照顾了他数月,但在杜秋陵心中,这短暂岁月中的温情,已然胜过了一生的孤独与苦楚。u点

    铁长老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对慕容小凝道:“这些日子辛苦慕容师侄了。”

    在铁长老面前,慕容小凝却甚是乖巧,甜甜笑道:“铁师叔客气了。身为同门,这是小凝应该做的。”

    杜秋陵不觉有些发呆。这真是慕容小凝吗?在自己面前,她何曾露出过如此温婉可人的神情?

    铁长老带有深意地望着杜秋陵笑了一笑,吩咐他好生养伤,自己便走了出去。

    回到洞府之中,金银铜三位长老已经等在了那里。一见他出来,金长老便迎上去,关切地问道:“杜师侄伤情如何?如今醒了过来了么?”

    铁长老神色淡然地说道:“有劳三位师兄牵挂了。秋陵如今刚刚醒来,性命应该已无大碍。但这伤势太重,非好好养上一段时间不可。”

    三位长老同时松了一口气,神色中都有些喜悦。看得出来,这三人面上的神情并非造作,确是发自内心的喜悦。铁长老不动声色,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正在这时,一道法帖忽然从外飞进,如灵鸟般落在了铁长老掌中。铁长老一看,脸色微微一变,起身说道:“元化师兄派范师侄前来探病,我们一起出去看一看。”

    三大长老同时变色:“门主派范夕剑师侄亲自登门拜访?”

    元化真人贵为元天真门门主,范夕剑既是他的亲传弟子,又是四大弟子之中的第一人,这份面子不可谓不大,因此四人都不敢怠慢,一起走出了洞府。

    洞府外站着一个白衣青年,器宇轩昂,面白如玉,正是元化真人的大弟子范夕剑。

    见炼器道的四大长老一起出迎,范夕剑急忙恭敬地弯腰行礼,说道:“弟子范夕剑见过四位师叔。”金长老急忙上前亲手将他扶起,笑道:“范师侄不必多礼。”

    在四位长辈面前,范夕剑神色自若,不卑不亢,气度殊为不凡。四大长老见了,心中也是暗叹。行礼过后,范夕剑伸手从袖中取出一个玉匣,向着铁长老弯腰说道:“杜师弟在罪兽大阵中一战成名,威震四方,实乃我元天真门之幸。家师得知杜师弟如今抱伤在床,心中甚是不安,特命弟子给杜师弟送来一瓶鹤松露,家师说,杜师弟吉人天相,定能化险为夷,早日康复。”

    铁长老神色平静地接过那个玉匣,向着元真道宫的方向行了一礼,说道:“区区小徒,岂敢劳门主师兄牵挂?秋陵如今仍重伤在床,便由老夫代为致谢了。日后老夫必定与之共登元真道宫,亲自问候门主师兄安康。”

    范夕剑的星目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将那玉匣送到铁长老手上之后,便又与各位长老寒暄几句,不等铁长老等人将他请入洞府中坐下便匆匆告辞了。

    金银铜三长老随铁长老走回洞府。铁长老将那玉匣轻轻放在石桌上,与其它几个玉匣玉瓶放在一起。石桌之上,原来已经摆满了礼物,都是各道中位高权重的人物派弟子送来慰问杜秋陵的灵丹灵药。

    最早是雷火道人,其次是沐翎仙姑,再往后,便连一直与炼器道没有什么交情的通爻道人、青山道人等也遣人送来了礼物。

    金长老叹道:“若是放在以前,这些人肯正眼看我们炼器道一眼已是不易,又怎么可能对我等如此重视。铁师弟,你确是收了一个好徒弟,若是没有他与另外两位小辈的努力,我们炼器道绝不可能享有如此地位。”

    银长老也说道:“难得的是,秋陵师侄年纪轻轻,却能顾全大局,深明大义,老夫三人曾对他百般刁难,但他却以德报怨,一心只求重振我们炼器道,便是我等三个阅尽人事的老东西,也是自愧不如啊。”

    铁长老并不说话,只静静地坐在石桌旁。

    铜长老忍不住说道:“铁师弟,我们三人以前确是有对不住你们的地方,还望你海涵。经历了这两年的巨变,我们几个老家伙也想通了。既然炼器道好不容易开创了这样一番新局面,我们三人也不愿意再如过去一般窝里斗,白白葬送了这样一个好机遇。金师兄已与我们两人商量过了,他愿交出炼器道主事长老之位,从今往后,就要劳烦铁师弟主持我们炼器道的事务了。”

    铁长老的神色这才有些惊异起来。看看金银铜三大长老那认真的神情,显然并非说笑。

    铁长老肃然对金长老说道:“师兄主持我炼器道多年,师弟何德何能,哪能担此重任。过去的事情,三位师兄也是有自己的难处,老夫断然不会记在心中。我们四人终究师出同门,本应兄弟齐心,若是再心怀芥蒂,倒令外人看笑话了。禅位一事,实在折杀老夫,还望师兄收回成命”

    金长老长眉轻皱,正色对铁长老说道:“师弟不必多言,若不是你收了杜师侄这样一位爱徒,炼器道绝难在短短一年间扭转乾坤。铁师弟当仁不让,便不要再推辞了。”

    铁长老站起身来还要再推辞,又一道幻符却飞快地从洞府外飞来,到了他身前。三大长老一看那符印,神色同时一变:“是元桑子师兄?他老人家竟亲自登门拜访来了?”

    元桑子身为元天真门的副门主,向来不喜俗务,一年到头,留在门中的时间屈指可数。纵使旁人有心巴结,这个性子孤僻清高的老头总是一副老神仙般的模样,教人不敢亲近。如今他竟然放下身段亲自登门拜访,真可谓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铁长老等四人都是心中惊奇,急忙起身外出迎接。

    出了洞府大门,只见元桑子孤身一人立在一棵古松上,对着茫茫云峰,身姿颇为飘逸,那背影在阳光下显出了几分深意。

    铁长老立在原地,金银铜等三位长老正要上前拜见,元桑子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老夫今日有些事情想和铁师弟说。”

    金银铜三长老那刚要出口的话又硬生生地忍了下来。彼此惊讶不已地对视一眼后,便识趣地对着元桑子的背影说道:“师弟等告退。”

    三人离去后,洞府之前便只剩下了铁长老与元桑子两人。元桑子这才缓缓转过身来,一双小眼睛淡淡地在铁长老身上扫了一眼。

    “那小子可还好吧?”

    铁长老的神色犹如岩石。“还死不了。”

    元桑子的声音颇为低沉,还带着一丝沙哑。“铁师弟,令尊当年也曾在元极仙山上修炼过多年吧。”

    “你想说什么?”铁长老蓦然抬头,死死地盯着元桑子。

    他的父亲曾是元极仙山上名动一时的炼器师,天资英越,心怀冲天之志。但凡这样的人物,性子都难免有几分孤傲,易受人嫉恨排斥。再加上骨子里有几分正气,不屑于一些狐鼠之辈的所为,终于在三十岁时为几个宿敌所构害,落得个逐出元极仙山、沉沦于金真峰的下场。

    他心中憋着一大口怨气怒气,在炼器一途上疯狂修炼,最大的动机,也不过是寄望于有朝一日能重回元极仙山,以证明给那些鼠辈小人看。

    而这,是铁长老的父亲一生的隐痛,其中内情,铁长老也只是知道个大概。由于年代久远,元天真门之中得知此事的人更是寥寥可数。

    元桑子的声音愈发的寥落下去:“令尊即便不是天纵之才,也可以算是一代豪杰。只可惜孤高易折,最终只能在金真峰上终老一生,可悲,可叹”

    铁长老冷冷地望着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元桑子望着他,浑浊的双眼中已经充满了一种难言的孤寂、伤悲及寥落。

    “老夫的遭遇,与令尊何其相似。”他忽然笑了起来,但那笑容却是很苦,很残忍,当中还带着一种莫名的恨意。

    铁长老这才蓦然惊动。他将信将疑地看着元桑子,对面的老者年纪比他还要大上数十年。虽然贵为元天真门的副门主,在门内享有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至高权威,但此刻这老者的面上却满是深深的落寞与遗憾,看上去与凡间那些沉沦红尘的普通道人何其相似。

    那样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元桑子又自嘲般地大笑一声,说道:“世人见老夫一生淡泊且孤僻,便以为老夫乃隐世高人,嘿若不是在元武宗内遭人嫉恨排挤,老夫又怎会甘心收敛羽翼,躲在元真山这一片蓬蒿之地中,不得开怀遨游天际”

    元桑子说到这里,语气愈发的激愤,神色却黯淡了下去。。。

    鬼剑仙缘第一百三十二章、同是天涯沦落人(第二卷、元武)

    第一百三十三章、辰月奇景

    铁长老不动声色地说道:“如此看来,元桑子师兄这些年来的孤傲不群,原来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元桑子的情绪渐渐平息了下来,语气也恢复了和缓。(请记住我们的网址)(成都:手打)“个中隐情,老夫暂时不便与师弟详说。今日到此,老夫只想问铁师弟两个问题。”

    铁长老略微放下了心中的戒备之心,行礼道:“还请师兄不吝赐教。”

    元桑子说道:“其一,以铁师弟之见,杜师侄在这罪兽大阵之中一战成名之后,门内诸长老对杜师侄及你们炼器道将有何看法?”

    铁长老心中一沉,遂仔细望着元桑子,想从他的神色中看出问此话的意图来。元桑子遂以神念传音道:“铁师弟不必顾虑。老夫并无恶意。”

    铁长老遂点头道:“师兄请移步至洞府内说话。”

    等两人进了洞府,铁长老又检查了一下周围的禁制,这才拱手说道:“此处也没有外人,还请师兄指教。”

    元桑子便冷笑一声道:“老夫听说,杜师侄、刑师侄和慕容师侄三人在外成立三元真铁门之事,从前是得到元化师兄的首肯及支持的。但那时三元真铁门尚未成气候,杜师侄等三人也还未真正威胁到门内年轻才俊的地位。时至今日,一切只怕都不一样了。”

    铁长老目光一闪,问道:“师兄此话怎讲?”

    元桑子又冷笑道:“我们那元化师兄虽然看似胸襟开阔,处事公允,但实质上却至为护短。他的亲传弟子范夕剑向来被视作后辈中之第一人,但如今杜师侄等人风头正盛,显然已威胁到范夕剑的地位了。此外,吴越泉等另外三大弟子分列元真道、灵真道、杂役道三道后辈中的第一名,各道的主事长老也都各是偏狭之辈,为作长远计,他们又怎么可能允许杜师侄等三人爬到四大弟子头上去?”

    “再加上三元真铁门渐渐坐大,如此势力,却未必能够为这群老古板所用,他们又怎会坐视不理?不是老夫我危言耸听,别看这些老头子表面上都作出了一副与炼器道交好的模样,但彼此暗地里却都已形成了暗中对付杜师侄及你们炼器道的默契”

    铁长老沉吟一番,说道:“此事老夫自然也能猜到,但一时却又无计可施。师兄既然是真心提醒,还望多多指点迷津。”

    元桑子一捋长须,面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这个先按下不表。老夫再问铁师弟第二个问题。道术大会就在眼前,内门也将派人前来观礼。不知杜师侄可有作好准备?”

    铁长老眉宇间露出一丝忧色:“这个……尚未计划得如此长远。”

    元桑子又是高深莫测地笑了一笑,说道:“既然如此,接下来这数月,铁师弟便将杜师侄交给老夫数个月吧。一来,老夫可以替他疗伤,二来,老夫也希望杜师侄可以在道术大会上一鸣惊人,好叫内门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好好看看,我们外门之中也有人才”

    铁长老抬眼望着元桑子,说道:“师兄想借小徒之手,在内门修士面前好好出一口恶气?”

    元桑子的目光又阴沉下去:“没错。此事于你于我都无坏处,还可借机一报令尊及老夫遭内门贬斥之仇,何乐而不为?”

    铁长老沉吟一番,说道:“师兄之言句句在理,但老夫还须考虑数日。”

    元桑子目带深意地望了铁长老一眼,说道:“铁师弟不必担心老夫会将你这徒弟抢走。你这爱徒心中只认你这一个师父,怕是天王老子也改变不了。老夫既然已将话说得这么明白,接下来便等铁师弟的消息了。”

    说着,轻轻一拄拐杖,便往洞府外一瘸一拐地走去了。(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铁长老将他送出洞府,这才若有所思地回到了石室中。坐在石桌前深思良久,铁长老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目光中有些奇异的光芒在闪动。看起来,他似是已经作了某个决定了。

    过了数日,元天真门之中便又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三元真铁门门主、炼器道弟子杜秋陵因在罪兽大阵之中身负重伤,命悬一线,炼器道新任主事长老铁长老竟直入元真道宫,请副门主元桑子亲自出手救治。

    经不住铁长老的苦苦哀求,向来孤傲不群的元桑子此次竟答应破例出手相救。

    只是替杜秋陵诊治一番后,元桑子却给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结论:因杜秋陵在肉躯及灵识两方面皆受重创,其境界已经大为退步,跌回了筑基巅峰期的修为。

    而且,他如今的境况依旧非常危险,因为身体落下了病根,需要依靠大量的丹药及草药来维持生命。终其一生,怕是都要成为个药罐子了。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在元天真门之中又激起了多重反应。虽然各道长老及弟子无不深表遗憾叹息,但事实上有多少人幸灾乐祸、有多少人长松一口气,便只有天知道了。

    自此之后,在罪兽大阵之中悍勇无比、连杀三目魔鹰及破山牛两头罪兽的杜秋陵便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此前深受杜秋陵攻破罪兽大阵的消息刺激的四大弟子,在杜秋陵淡出众人视线之后,也渐渐将这个曾经令他们深深忌惮的师弟忘在了一旁。

    在多数年轻弟子的眼中,杜秋陵只不过是出现在修真界之中的众多流星中的一颗罢了。每一年,在每一个大派之中,都有一两个这样的少年英才,虽然十分耀眼,但维持的时间却很短暂——只在星空中留下一道惊艳的弧线,便匆匆消失在了眼前。

    元真山三千里开外,有一座辰月山,孤峰直入云霄,高达九万仞,奇险无比。凡间有传言,站在此山之巅,头可触月,手可摘星,可见其高峻。

    此山虽荒凉奇寒,但山中灵气却颇为浓厚,因而妖兽丛生,便是寻常的修士,也不敢单枪匹马到此来游历修炼。

    但从一个月前开始,距离山巅千丈远的一个偏僻的山洞中便忽然多了一老一少两个陌生的修士。其中的老者只得一条左腿,但法力却殊为高强,数头高阶妖兽本想着将二人当作口中餐,没想到才在这老道人的黑铁杖下走了两遭,便被一道惊雷劈得魂飞魄散。

    无情地杀灭了几头在辰月山上称王称霸的高级妖兽后,其余的低阶妖兽便不敢再靠近那个山洞了。

    这个老道,自然便是元天真门副门主元桑子了。而那个随他一起前来的年轻人,正是杜秋陵。

    此时,杜秋陵正坐在辰月山的山巅之上,对着茫茫夜空之中的一轮浑圆明月打坐吐息。天地之间的淡淡灵气从四面聚来,化作螺旋,缓缓卷入了他的口鼻之中,其景十分神奇。

    一呼一吸之间,有着沉静而神秘的韵律,便是那从万里高空之中射下来的月光,似乎也变成了无形的精灵一般,在那少年的身旁轻轻地起舞起来。

    少年的身心已完全开放,神识似是散落在天地万物之间,无处不有我。而那广袤无垠的宇宙、无始无终的时空,此时也似是分散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之中内一样,星空融合了肺腑,春夏秋冬在经脉之中转换,一吐一纳,心念静寂。

    冥冥之中,有若隐若现的声音在脑海及天际响起,如梵音佛唱,如道歌心唱,如清风过月,自然清散,奥义难明。

    若是有修士在旁,只需以神识一扫,便会发现这少年其实只得筑基巅峰期的境界。但奇怪的是,他的体内却分明有着雷、魂、火、冰四道主灵脉,每条灵脉之下,却又如蛛丝般地分出了许多支脉,一直延伸向四体百骸,散失在身体最细微最难以窥测的角落。

    身体内部已经凝成灵脉,但这修为却又明明只得筑基期,如此怪异的事情,在修真界之内实属怪异。

    此时,这少年体内的各大灵脉之内灵气奔涌,在各大窍|岤之内流转生息,便如百川归海般进入了丹田气海。

    而那丹田气海之中,却是隐然出现了一个模糊不定的幻符,毫光淡然,伸缩自如,有如最古老最神秘的道门古篆。

    各系灵气在灵脉之中奔涌如野马,虽脉息强劲,但却似是有些乱象。加上他体内共修炼了四大系灵气,一起涌入丹田之中时,更是紊乱难分。

    丹田的外层,便是如同一团混沌不堪的星云般,混杂着各种不同颜色的灵气,彼此互相冲撞、融合,当中隐然有电光闪灭。

    但这些混杂难分的灵气一经那神秘古老的幻符的过滤,竟却似是被重新浓缩、提纯了一般,又恢复了颜色鲜丽、精纯凝炼的状态,彼此泾渭分明,井井有条。

    被炼化过的各系灵气体积大大缩小,如若晶莹虹丝,美不可言。

    如此,浑黄的雷灵气、深蓝的魂灵气、红烈的火灵气、雪白的冰灵气便不断地在杜秋陵的奇经八脉内作周天运行,奔流,进入丹田,冲撞,炼化,浓缩,再分流至各大灵脉,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而各系灵气就在这周天循环中不断地浓缩,愈发的精纯浑厚。

    从气息上来判断,这年轻人的气息已是到了巅峰状态,随时都有可能突破境界的。

    但就在这时,杜秋陵丹田内的幻符却忽然黯淡了下去,整个稳定而玄妙的灵气循环流程也忽然变得紊乱起来,大有动摇不稳的迹象。

    杜秋陵一惊,急忙迅速提气灌入丹田,意念中的道诀念得更急了。。。

    鬼剑仙缘第一百三十三章、辰月奇景(第二卷、元武)

    第一百三十四章、七炼银箓道诀

    他的面色忽而通红忽而苍白,头上白气蒸腾,体内的灵气陡然加速了运转,丹田内的灵气混沌愈发的圆融膨胀起来,那幻符似是得到了新生力量的补充,淡淡地发出了几分银色毫光,整个幻符似有化为白银质地的趋势。(请记住我)(成都:手打)

    “嘿”

    杜秋陵轻喝一声,双手缓缓上升,对着空中那大而浑圆的明月作出了一个奇特的道诀手势。皎洁的月华落在他脸上身上,将那清瘦的容貌及坚如磐石的身姿凝固在一片淡淡的雪白之色中,看上去有若玉雕。

    但若是仔细观看的话,却是能够看到他额上、脖子上有青筋隐隐突起,脸上,身上的肌肉也不时微微地颤动,可见此刻的他绝不轻松。

    丹田之中,星云般的灵气混沌开始飞快地旋转起来,那淡银幻符也随之而飞快地改变,与杜秋陵灵识中的某个连贯的玄古道诀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同步律动。

    更奇异的是,被炼化过的各系灵气,在保留原有颜色之余,竟然也带上了几分淡淡的银色,看上去有若炼丹炉内的银浆玉液,仙逸不凡。

    此后,重新炼化过的各系灵气又如同一条拧紧的绳子般旋转起来,那灵气气旋愈发的粗壮,力量也更为的磅礴强大。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