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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初风流第54部分阅读

    的一个宠妾,名字叫做金霞。

    “小霞,”马祥林叹息。“恐怕本官要大难临头了……”

    金霞脸色一变,连忙收起媚态,拉着马祥林的手问道。“老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马祥林平素一般是不会与自己的妻妾说起关于公事方面的事情,但是今天的这件事情实在是令他太过头疼了,他很想找一个人帮他出谋划策一下,因此,一听金霞问起,就忍不住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金霞是马祥林年前刚刚回陕西老家省亲时候,遇上地一个风尘女子。然而讨进们做妾的,她一个外地人,又是刚刚来这成都府不足半年的时间,自然不知道那高升商铺在这成都府中几乎可以一手遮天,因此。听完马祥林的阐述之后,她立刻就撇撇嘴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

    金霞噘起小嘴,将马祥林拥在椅内,说道,“自从上个月,皇上颁谕以来,老爷您差不多也杀了十多名案犯吧?咱们算是奉皇命行事,哪有那么多顾忌?”

    马祥林摇头苦笑,“小霞,你哪里知道,这个高大公子可是有来头的呵!”马祥林将小妾推向一边,皱起了眉头。

    金霞有些委屈地在另一边椅上上坐下,说:“什么来头不来头,老爷,您一向清正廉洁,执法不阿,成都府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妾身最敬重地就是老爷的这一点,可是现在怎么这么一个高大公子,就让老爷如此踌躇?这可不像老爷您的作风啊?”

    马祥林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可知道,这个高大公子的父亲乃是我们成都府知府高大人的兄弟啊,且不说高大人对本官,有提携之恩,再者,那高大人地妻子,又与蜀王爷的一个妃子,是堂表亲关系,这高公子身后的背景如此地雄厚,你……你说……这个案子棘手不棘手?”

    “啊?”金霞吃了一惊,一反刚才的态度,连忙改口说道,“那……老爷,你不如卖个人情,暗里将他放了。”“不成。”马祥林脸色阴沉地说,“皇上刑法严峻,私茶之法尤严,岂能轻易释放?”从这番话中可以看出,看来刚才那金霞夸奖马祥林“清正廉洁、执法不阿”的说辞,倒也不是为了讨好自己的男人而说的谄媚话。

    于是马祥林又再给金霞稍稍分析了一下自己两难的处境,顿时金霞也开始犯愁起来。这桩案子确实是麻烦,不止是干系到自家老爷的宦海浮沉,处之不慎,甚至还有被上官降罪的可能。更有甚者,甚至会被背上抗旨地大罪。

    生活在朱元璋的那个时代,就算是普通的老百姓都十分清楚,这位和尚出身的贫苦农民,是在南征北战、血雨腥风中登上了皇帝宝座的。

    由于朱元璋清醒地认识到,前朝就是因为政治腐败,贪官污吏充斥朝野、祸国殃民,各种法令形同虚设,废弛失禁,弄得j佞横行,民不聊生,才会逼得各地纷纷起义反叛,所以,他登基之后,就制定律令:官吏凡贪污蠹害百姓者,严惩不恕。

    马祥林对皇上严惩不法官吏那一件件触目惊心地大小案件,历历在目,记忆犹新,他正是在那个恐怖岁月里考中举人,进取功名的。虽然说后来不过是如同被发配一般地调任到成都来任一个区区地九品小官,但他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当就为官而论,倒也尚算清廉。

    今年二月,皇上降旨,谕词苛严超过以往任何时候。马祥林情知只是说管理的河桥关隘十分重要,因此他启用了自己颇为赏识的刘虎为巡检头目,而且就之前的情况来看,刘虎到任之后,果然是雷厉风行,整肃河桥,而且似乎效果也颇为的明显,迄今为止,刘虎已经至少捉拿了不下十次私贩茶叶的商贩了,在这一个多月里时间里,几乎没有一个私茶出境者能从刘虎的手中逃脱,也因为这一点,他马祥林甚至还得到了四川布政司孙嘉晖以及成都府知府高发的旌奖,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嘉奖的公文到他手上才不到五天的时间,他任命的这个刘虎,现在却给他惹来了一只他绝对惹不起的大老虎——高升商铺!

    金霞见马祥林低头不语,右手手指不也忍不住在案上轻轻点着,好片刻之后,她忽然心中一动,于是欠过身来,妩媚一笑,说:“老爷,我倒有个主意……”

    “你能有什么主意!”马祥林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臂赫然站起,伫立窗前,他只不过是一时忍不住向金霞倾诉了一番,但却绝没有想过让一个妇道人家为他出谋划策,说起来,这马祥林也是个大男子主义比较强烈的人。

    “老爷听我说嘛,”金霞嗲嗲地说道,出身风尘的他,根本就不介意男人们给她脸色看,对她来说,应付各种各样的男人,就如同起床睡觉等事一般容易。

    她走到马祥林的伸手,将一件披风搭在他的肩上,说,“这桩案子弄得不好,端的会引火烧身。可是,老爷岂不闻冯劝信陵君狡兔三窟的掌故么?”

    “嗯!”马祥林听金霞这么一说,惊醒般地哼了哼,他似乎第一次认识自己的这个爱妾一般,仔细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金霞莞尔一笑道道,“老爷,高大公子这案子不宜张扬,更不能开堂审讯,那样便真的得罪了知府大人,依妾看来,不如……”

    或许是职业出身的问题,金霞似乎是习惯性地要掉男人的胃口,在说道关键的时候,她却又突然顿了顿,果然,那马祥林忍不住催促道:“不如什么?快,快快说来。”

    “妾室认为,既然老爷不能够给那高公子定罪,那就呈交上面来审理,老爷那你不如就以案情重大,不敢擅自处理的理由,直接就具案禀报给提刑按察使司衙门,同时,您亲自去见一见知府大人,说明原因,让他们来拿主意。这样,即便是那按察使大人秉公直呈大理寺,处死了高大公子,但由于老爷具案在先,也是有功无过,但是如果那高大人要护那高公子,我想高大人为了保他的侄儿,也会出面从中斡旋,甚至是打通关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暗里开释高大公子。这样一来,高大人也会因老爷事先报信而感激于你。这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举么?”

    马祥林不由又是苦笑,“原来你所谓的注意就是这个,你觉得我没有想过这个吗?唉!谈何容易!谈何容易啊!本官怕就是怕,这种两面三刀的事情,一旦处理不好,反而就会弄巧成拙。此番皇上茶禁之法可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倘放了高大公子,将来一旦东窗事发,丢官事小,难免杀身之祸啊。”

    “可……老爷就不怕得罪高大人了吗?如若老爷此番一点情面不讲,不与高大人通气,即便依法杀了高大公子……日后老爷在高大人治下,就无风险了么……况且,老爷您也说了,那高大人对老爷您还有提携之恩呢。”

    172 蜀王府

    “唉……”马祥林长叹一口气道,“本官现在愁就愁这一点了!”马祥林无力地倚在窗台前,眼睛直直的望着窗外,似乎已经没有了焦距。

    “老爷,您真的是思虑太多了,”金霞劝道,“虽然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然而就算是是朝廷张网再密,尚且都有漏网之鱼。法令再严,也必有疏忽之处。如今官吏俸禄如此微薄,朝中大臣正一品的大员每月的俸禄,也不过是只有八十七石而已,而到了老爷这般九品小官,更是只有月俸五石,折算成银两,也不过是区区数两银子而已,老爷,妾身也不怕说句令您难堪的话,以老爷您如今的月俸,就算是比起市井中,一般乡绅商贸,恐怕也是不如。照理说,天底下还有哪个傻瓜再去官场整天担风历险,还要受穷受累呢?可是,实际却不然,相反的,这天下间,求官者,钻营者,反而是愈来愈多。足见俸禄之外,严刑之下,大小官吏家中照样有额外进账。既是额外进账,便是非分之取,既是非分之取,就该绳之以法,可是实际是如此吗?您瞧瞧?那些为官者,还不是照样发财,照样荣耀满门?常言道,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说的便是这个道理,这不是天网恢恢之下尚有各显神通之贼么……”

    “休要胡言!”马祥林浑身顿时一震,继而就厉声喝止道。

    金霞的话,说的很直白,也很清楚,说起来,这种事情,实际上几乎天下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但是,真正会去想的。甚至去说的,又有几个人?就如同金霞所言,这真要计较起来,恐怕这全天下十之八九的官员都要被绳之以法了。马祥林也清楚,金霞所言均是实话,短短几句话,已经完全道出了官场暗中丑行。可是,这种话,真的不能够乱说,这要传扬出去,恐怕他马家从此就不得安生了。

    金霞微微一笑。对于马祥林地怒气,似乎并未在意,他自顾自地又拿起桌上的小茶壶,倒了一杯茶,端到马祥林的身边说道。“老爷莫要生气,先喝杯茶顺顺!”

    马祥林哼了一声,却也还是伸手接过了热茶。轻轻地啜了一小口。

    金霞这才又说道,“老爷,妾身也没有其他的什么意思,只是想要告诉老爷,老爷如若想要妥善处理这件案子,就不必顾虑许多,否则瞻前顾后的,反而更加落人话柄了!届时。甚至有可能落得两头不讨好的地步!”

    马祥林脸色又是微微一怒道,“你说什么?你以为我马祥林就是为了讨好上官,才如此犯愁?”

    “哧……”金霞娇媚的一笑道,“老爷,您说什么呢?妾身只不过是想要为老爷分忧解愁罢了。里敢讥讽老爷啊……真是地,老爷。你要是这样认为,那妾身就什么也不再说了,你也可以当作我刚才从来没有说过那些话!”说道这里,金霞的语气中,已经隐隐带着已是恼怒了。

    马祥林终究是对这金霞十分的宠爱,一见爱妾有些生气了,顿时原本紧绷的脸色一松,又是长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在金霞的腮帮上拧了一把,说道,“算了,不说了,该怎么办,其实老爷我心中也多少有些数了,只不过,我想再慎重考虑考虑罢了。”

    刘子风与郭蝈一行,最后还是决定去蜀王府了,当然了,一个是为了更方便“深入敌情”,一个是为了探望自己地舅父。

    至于之前刘子风提出的那个,关于郭蝈要如何解释他的身份的问题,两人商量了之后,最终还是决定,还是不隐瞒的好,反正如今,连郭英以及永嘉公主等人都承认了刘子风这个准女婿,郭蝈也很确定,自己迟早是刘子风地人,既然如此,若是那蜀王朱椿起来的话,大不了就大大方方地介绍呗,郭蝈的性格本来就与平常地女子不同,虽然要向舅父介绍自己的爱人有点羞涩,但也不至于完全都放不开。

    而且,郭蝈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小心思的,刘子风到由于身有婚约,所以到现在都无法在公开场合承认与自己的关系,更不用提让他上门来给自己提亲了,郭蝈虽然表面上装作有些无所谓,实际上心中却已经是急死了,特别是那个素未蒙面的铁家女,一想到她的存在,郭蝈就觉得如芒在背,这个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长得是美是丑的女人已经成为她心中最大的劲敌了。

    而正是由于她地存在,郭蝈甚至不敢确定,自己在与刘子风在一起的这件事情中,会遇到怎样的坎坷。

    因此,她其实也很迫切地希望更多人知道,她与刘子风之间的真实关系。而郭蝈也很清楚,自己的舅舅,也就是蜀王朱椿,是如何地疼爱自己,如果他知道了自己与刘子风的关系之后,那郭蝈就等于多了一个助力,同样地,也就给刘子风多施了一层压力,哼……你以后敢对我不好,我舅舅一定收拾你……郭蝈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有些得意,又有些窃喜……

    至于刘子风,自然不像郭蝈,居然还多了这么多的小心思了,不过就算他知道郭蝈心中有这种小算盘,他也不会太介意的,毕竟,郭蝈的这种想法,正说明了她是如何的在乎自己,更何况,他刘子风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与郭蝈分开,说起来,郭蝈的这种想法,不免有些自寻烦恼的嫌疑了。

    刘子风与郭蝈都是第一次来到成都府,人生地不熟的,本来带了一个王霸来,就是因为他是四川本地人,开始还以为他至少能够做一个向导,没有想到这傻大个居然也是第一次到成都府,这不禁令刘子风额头上爬满了黑线——你丫的,老家距离这成都府不过区区三十里的路,居然也是第一次来成都府,这令刘子风着实无语。

    好在他们一行人中还有一个刑无忧。刑无忧年轻时候曾经是个独脚大盗,这成都府倒也来过好几次,虽然不敢说对这儿非常的熟悉,但至少却也能够摸得个大概。

    于是一行人就在刑无忧的带领下,径直朝蜀王府行去。

    由于城中街道上行人较多,所以几人都是牵着马儿行走,反正大家又不赶时间。慢慢走就是,顺便还能够欣赏欣赏成都府的繁华。

    而郭蝈也对沿街的卖一些小玩意的铺子十分地感兴趣,这一路走下来,倒也买了不少的小玩意。

    就这样,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几人终于到达了蜀王府。

    蜀王府规模之雄伟,可以算是是明代藩王府中最富丽的一座了,它北起东西御河,南到红照壁,东至东华门。西达西华门,周长两千五百多米,面积三十八公顷多。其建筑甚至堪比现代的北京故宫。

    可惜,这座豪华的古建筑,今天已经荡然无存了。

    44年,张献忠率农民军攻入成都,蜀末王朱至澎跳井而死。张献忠在蜀王府自称大西王,并以蜀王府为西王府,4年,张献忠在撤离成都前焚烧了蜀王府。蜀王府部分建筑被烧毁。59年,清朝军队攻占成都,将蜀王府后部为四川省驻地,前部(承运殿)为贡院。1917年和1932年两次军阀混战,使蜀王府遭到极大破坏。该地方也逐渐废弃,成为市场。但并未毁灭。1967年红卫兵将剩下的建筑炸毁,变成为“敬祝毛泽东主席万寿无疆展览馆”,简称“万岁馆”。蜀王府也除了那几个地名外,没有一丁点儿痕迹了,永远、彻底地退出历史舞台。

    因此,原本是身为现代人的刘子风,并不知道成都府中原来居然有这么群辉煌地宫殿群,所以当他在刑无忧的带领下,到达蜀王府大门外后,抬头透过那围墙,看到那展露出来的一栋栋气势恢宏的宫殿之后,不由地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卖糕的,这也太夸张了吧,从这外表上看上去,这气势,几乎和自己现在出入习惯地皇宫没有什么区别了,这蜀王的手笔,也太强悍了吧,自己的王府居然建地这么恢宏,就不怕引起朱元璋的忌讳?刘子风不知道,其实,这栋蜀王府,是朱元璋给蜀王建的!蜀王朱椿八岁地时候就被封王,也就是那个时候,这蜀王府就开始动工建造了。

    且不说刘子风的震撼,却说那蜀王府外的有一大群地装备齐全的士兵在把手着,刘子风一行人还为靠近,就已经被一小队的兵丁给拦了下来。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前方乃蜀王王府重地,不得王爷传召,任何人不得擅闯!”这队兵丁的小头目生硬地说道。虽然刘子风一行人的衣着都十分光鲜,不过,那小头目的语气依旧很生冷。

    刘子风与郭蝈相视一笑,刘子风立刻对那兵丁说道,“那就麻烦这位大哥通传一声吧,我们是京城来的,要见王爷!”

    那兵丁见刘子风气宇轩昂,加上自称是京城来的,倒也有些不敢怠慢,他仔细地看了几眼刘子风后,语气已经变得不如一开始那般生冷地说道,“那就烦请几位告知名号,小地也好通传。”

    郭蝈立刻将那块长年系在她腰间的玉佩摘下,递给了那头目说道,“你给王爷看看这块玉佩,他自然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去吧……”郭蝈是公主的女儿,与这种兵丁侍卫说话,无形中自然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命令语气。

    那兵丁一听郭蝈这般说话,心中更加凛然,王爷一看这玉佩就会知道这些人的身份,这更加说明了这几个人地来历不凡,幸好自己刚才没有太过激的话语得罪对方,否则,恐怕自己就大难临头了。那头目不知不觉间就出了一声冷汗,连忙用更加恭敬地语气说道,“几位请稍后,小的这就进去通传……”

    言罢,他拿着玉佩,一溜烟地就向王府内跑了进去……

    173 媚儿表妹

    此时,河桥巡检司司吏马祥林在经过这半日的思考,已经决定,往知府高发的府上走一趟。

    他的手中抱着一个紫红色丝绒包裹的精致的黄杨木盒,这是一只是约有尺把长的盒子,上面刻着不显眼的暗花。木盒里装着两棵根须极长的高丽参,色泽金黄透亮,极为珍贵。这是他今年过年回家省亲的时候,村里的一个大富人家送给他的所谓“年货”,他一直都舍不得自己服用,如今遇上这么一件棘手的事情,加上还是因为事情是自己的手下——刘虎惹出来的,因此,他不得不将这珍藏的高丽参拿出来孝敬孝敬高发,免得上官对自己产生了什么芥蒂。

    由于这件事情的本身,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马祥林并没有带上任何的仆从,儿子穿着便衣,不乘车,不坐轿,直接就悄悄地来到了高府。

    高发的府邸,门楼不算高大,看起来也不是很华丽,不过戒备倒也森严,四个持枪肃立的门卫像是木桩一般分列左右。马祥林趋前通报了姓名,出示自己的印信,正所谓狗仗人势,或者说狐假虎威,知府府邸的守卫,显然并不把这么一个区区九品小官放在眼中,那门卫只是目无表情地将他让进耳房,交代说等候通报,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马祥林在耳房中足足登了半个时辰,都没有人来招呼他,最后终于让他叫住了一个高府的仆役,塞给了他一小定碎银,让他再通传一声,然而再登了约摸一刻钟,才得到高发召见的通知。

    他赶忙扶整衣冠,提着锦盒,随着通传之人踏进高府的大院。走过两间房子。转入一个回廊。在回廊的尽头向右一拐,就到了一个五角形的厅堂门前,这是高发高大人专门用以接待宾客的小院,厅前的小院内花木扶疏,方型、国型地石桌、石墩散落四处,一条用青石砌成的人工小溪环绕小院。可见起雅致,足以说明。庭院的主人对府邸的布局,十分的讲究。

    成都知府高发此时就高坐在红木椅上,椅边置一盏高擎红纱罩大灯,镶嵌大理石的圆形桌上整齐地摆着数函书籍。五壁悬挂琳琅满目的名人字画。一色红木椅几,摆着花卉盆景。显得是那么地清雅飘逸,这一刻,这个高大人,就像是一位超然物外澹泊风雅的马蚤人学士。

    然而在成都,几乎每一个本地人。都知道,那高升商铺之所以能够在成都府中横行霸道,就是仗着这个看上去风轻云淡的高发高大人了。

    马祥林一瞥见高发。赶紧趋前便拜,“河桥巡检司司吏马祥林,参见知府大人。”

    “哦!免礼吧!”高发微微抬了抬眼睛,有些懒洋洋地说道,他甚至没有让马祥林坐下,而是自己就这样静坐着,不言不语。

    马祥林讪讪一笑,有是躬身一揖。然后才将放着高丽参的锦盒摆在高发身边的圆桌上,谦躬地说道,“大人,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他边说。边将锦盒给打开了来。

    顿时一股人参特有地清香飘逸出来,高发扫了一眼。脸色这才露出一丝笑意,道,“马大人又何必拘于俗礼。”

    “应该的应该的!“马祥林连连应道。

    “坐,请坐!”有礼物开道,高发的态度显然有了转变。

    “多谢大人!”马祥林这才在一旁坐下。

    “马大人此番造访,不知所为何事??”高发问道。

    马祥林正襟危坐,言辞谨慎地回答道:“高大人,下官为治下要务,专程前来,要当面向大人禀报!”

    “要务?你河桥巡检司的要务,似乎不归本府受理啊?”高发淡淡地说道。

    “大人,”马祥林勉强一笑道,“今日午时左右,下官手下一个河桥小吏拘押了一批犯人,他们运私茶约有千斤……”

    “呵,这有何难,本官虽然不管理这种案子,却也知晓,只需按律具详文呈报提刑司就可。此犯重触茶禁,必杀无疑。”高发说道。

    马祥林一愣,暗道难道这高发还不知道他地侄子已经被打下大牢了吗?或者,他是在故作姿态?

    马祥林也摸不准高发的心思,只好摸了摸鼻子,探身苦笑说道,“大人,若是一般人,下官又何必越诉,又何必亲自前来拜访大人!”

    “马大人!”高发一副严肃的模样,“本官记得,自二月圣谕垂达以来,由于你治下执法严明,功绩卓著,故还得到本府与布政使大人地旌奖。目下新茶应市,必有亡命之徒利令智昏铤而走险,私茶出境与番人交易而获重利,成都当整肃河桥,严阵以待,凡有触犯茶禁者,不论其是官是民是男是女,一律拘禁候审,严惩不贷!况贩五千斤私茶当为重犯,擒杀便是,马大人有何犯难之处?”

    “这个……呵呵……大人,”马祥林似乎一脸的委屈,“大人,下官虽然平庸弩钝,但却也知道,当谨遵皇上谕旨,当铭记大人训示,食君禄,报君恩,惟鞠躬尽力,殚心虑事,夙夜勤谨不敢苟且……不过,此次河桥吏拘捕的犯人干系重大啊……”他压住话头,瞟一瞟高发,而高发却干脆闭上了眼睛,马祥林更加搞不懂对方的心思,只得咬咬牙,离开了座位,说道,“大人,这批商贩的头人,乃是大人的亲戚,高升商铺的大公子高仁啊……”

    “嗯?”高发双目一睁,脸色惊疑之色瞬间闪过,旋即又变成不动声色的模样。看样子,他还真地是刚刚知道此事,这着实是出乎了马祥林的意料之外。

    “大人,那高仁高公子,可是您的……”马祥林正要再说。

    高发猛地挥了挥手,道,“不用说了!”

    他的眼前浮现出今天早上高仁来找他写那张公文的情形。本来还以为有自己地公文傍身,那在这成都府地地界,自然是畅通无阻,谁料到,高仁现在居然会被抓了?高发不禁皱紧了眉头。

    “大人,”马祥林十分诚挚地说,“那高公子被捉拿。下官一开始也并不知情,都是下官手下一个小吏脑袋有些不好使,才会发生这种事情,不过大人放心,高公子虽然在大牢之中。但是下官已经命心腹行役去狱中,将高公子密移别室,善自款待。而那尽五千斤地茶叶也暂置巡检司衙门后院。下官其实本欲暗里开释高公子,奈何此事已经张扬出去,甚至有好几个路人出来当作人证了指的是刘子风几人。所以,而且下官手下的那个小吏,为人过于耿直。下官也怕他将此事传扬出去,所以,下官不敢擅自决定,生怕弄巧成拙,因此思之再三,这才决定亲来府上,当面禀告大人,恳请大人明示。”

    “嗯。”高发冷哼了一声,以他为官数十年的经验,又如何不知道马祥林心中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话,他很清楚,作为朝廷命官的巡检司司吏。马祥林慑于皇上威严,决不敢公然抗法公开释放高仁。那便是犯了失察之罪;另一方面,马祥林毕竟是他成都府制下地官员,必然耽心此案重大,殃及亲戚,故而进退维谷,于是把这个包袱甩给了自己。

    一想到这里,高发心中不由地对马祥林忌怨不矣,哼,既然知道是自己的侄子,那在案发之时,就当考虑到,此事势必会牵连到自己,最聪明的做法,就是暗中果断释放高仁,不留痕迹。至于那所谓的证人,大可以私下中进行一番斡旋,此事自然就可以不了了之。

    说甚怕那个手下的那个小吏利过于耿直,会去张扬此事地话,在高发看来,纯属托词。区区一个河桥司的巡检小吏能够掀地起多大的风浪,既然是你的下属,你自己下令他封口就是,他一个小吏,又岂敢抗逆?

    如今倒好,你既将高仁关押,又来当面陈述,无非铺演狡兔三窟故事而已。真是貌似恭顺诚厚,实为倨逆j诈。

    不过要是他知道,所谓的证人,也就是刘子风一行人,实际上就是朱元璋派出来暗查私茶贩卖地钦差的时候,他还会不会觉得,私下中斡旋一番,就能够将此事不了了之。

    “马大人,”高发压住怨愤,从椅子上站起来踱起方步,“你对朝廷忠心不贰,尽公尽职,执法不阿,老夫十分钦佩……”

    “老大人……”马祥林连忙插话,也从座椅上站起来,躬身辩解,高发挥了挥手,继续说道:

    “法不阿贵,法不私亲,老父母所作所为,光明正大,合理合法,无可非议。此案肇发成都境内,老父母当全权审处,马大人依法办案就是,何必有私亲之虑。”只是一句话,高发有将包袱给扔了回去。

    马祥林品味出高发话中寓意,句句藏锋,如芒在背,惊出他一身冷汗。

    “大人,下官确是一片赤诚……”马祥林强笑道。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丫头匆匆地赶了过来说道,“启禀老爷,高升商铺的高老爷来了,说是有急事情求见老爷。”

    “知道了,”高发挥挥手说道,“你去回话,本官马上来。”

    “是,老爷!”那下换立刻退下。

    高发和马祥林地心里都明白了,那高升商铺的高老爷的到来,无疑是与高仁的案子有关。“既然大人有要事缠身,下官这就告退了。”反正自己已经将案子交上去了,而且该告诉高发的事情,都已经告诉了,至于后续的事情,他这个小官已经管不着了,马祥林决定赶紧拍屁股走人。

    “唔……那好吧!”高发点了点头。望着马祥林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回廊之后,这才恨恨地骂道:“好你个马祥林,不识好歹!”

    “那块玉佩,是我出生的时候,舅舅送给我地礼物,我从小就佩戴在身边,所以看到玉佩,舅舅就会知道是我来了。”等那兵丁跑得没了个踪影之后,郭蝈解释道。

    刘子风点点头,于是又开始与郭蝈闲扯起来,当然了,话题都是围绕了等见到蜀王之后,该如何应对蜀王的必然会提出的那些“敏感”的话题。

    刘子风几人就这样在王府外等候,很快地,那个兵丁就领着一个美妇人以及一个锦衣少年,匆匆地走了出来。

    那美妇人远远地看见郭蝈,就忍不住叫道,“哎哟,果真是我的小媚儿啊,前几日,我才接到公主地信,说你可能来了四川,王爷正打算派人四处打听呢,没有想到你就来了,来来来,让舅妈抱抱!”

    那美妇人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刘子风几人似的,直接就走到了郭蝈地面前,一把就将郭蝈揽在了怀中,神情中说不出的开心。

    郭蝈也是一脸的笑意,扑在那美妇人的怀中咯咯咯地笑个不停,“舅妈,我也想你和舅舅!”

    美妇人笑容更加的灿烂,伸手在郭蝈滑嫩的脸蛋上捏了一把,说道,“想不到两年不见,我们的媚儿,已经是个大姑娘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水灵啊,来,烨儿,还不快就叫人!”那美妇人轻轻拍了一下跟在身旁的锦衣少年。

    那名为“烨儿”的锦衣少年立刻憋红了脸,似乎有些不敢正视郭蝈,低低地唤了一声“媚儿表妹……”

    174 进府

    这个看上去貌似有些害羞的锦衣少年是蜀王的第三子朱铭烨,他看郭蝈的眼神有些唯唯诺诺地感觉,这不禁令刘子风心中有些怪异——难不成郭蝈这个所谓的“表哥”也对郭蝈有意思?否则他的眼神何必这么暧昧?!

    他绝对不会想到,这个朱铭烨之所以看郭蝈的眼神与寻常人不同,并不是因为“情”,而是“怕”!

    朱铭烨是纯粹的文人,半点武功都不会,虽然是郭蝈的表哥,但实际上他也只不过比郭蝈大了三个月而已,两人小时候倒也在一起玩过,说确切一些,是被郭蝈“玩”过,当年他可没少吃这个“暴力表妹”拳头的苦头,幼小的心灵中,早已经埋下了对郭蝈的那种畏惧,即使如今二人分开也有三四年的时间,双方都已经长大成|人了,他看到郭蝈恶魔般的笑容,依旧有些不寒而栗。

    “嘻嘻……”郭蝈嫣然一笑,她从王妃的怀中起来,走到朱铭烨的身旁,大大咧咧地伸手拍了拍朱铭烨的肩膀说道,“小叶子,没有想到几年不见,你竟然长得比我高了怎么多哇……”郭蝈虽然身材高挑,约莫也有一米七左右,但与这朱铭烨比起来,却明显地矮了一个头。这朱铭烨虽然身体看上去有些单薄,不过按照目测,也差不多有一米七八左右吧。因此,郭蝈故作小大人姿态地拍他肩膀地模样,显得颇为的可笑。

    那王妃扑哧地一笑,伸手戳了戳郭蝈的额头道,”你这小妮子,都已经是大姑娘了,还和以前那般没大没小,连声表哥都不叫!。”

    朱铭烨尴尬地笑了笑,“没事没事。表妹想怎么叫就怎么叫!”由于他小时候体弱多病,所以郭蝈并不是很喜欢这个表哥,跟他在一起玩耍的时候,随便一阵小跑后,这个表哥就会累得不行,因此,她从小都没有叫过一声“表哥”。而都是以“小叶子”这个称呼来替代。

    这时那王妃的目光终于转移到了一旁的刘子风三人身上,她眼中的异样的眼神闪了闪,笑道,“媚儿,这几位是?”

    虽然被这什么王妃世子地当成透明人好半天了。但刘子风却丝毫没有表现出半点的不耐,见那王妃问起,不等郭蝈回答,他就一步趋前,作揖道“学生刘子风,见过王妃,见过蜀王世子!”

    郭蝈脸色开始泛红了。她拉着王妃的手说道,“舅妈,那是刘三吾刘大学士的孙子,我这次就是和她一起出来的!”

    蜀王妃暧昧地打量着刘子风片刻,这才说道,“原来你就是刘子风刘公子啊,果然一表人才,一表人才啊!”

    郭蝈有些奇怪地问道。“舅妈,怎么你也知道他吗?”

    王妃微微一笑,道,“韩国公李善长一案,天下人都知道就是刘公子着手办理。再说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前些天我接到你母亲的来信。公主信中就说明了你是和刘公子一起来的!”

    “哦……”郭蝈地脸更红了,暗想不知道娘亲给舅舅写的信中,到底有没有将自己与刘子风的关系说明了,不过想归想,这种话,她自然不好意思开口询问了。

    那朱铭烨显然十分的平易近人,他主动地向刘子风作揖道,“刘公子大名,学生如雷贯耳,京中传言,公子乃京城年轻才俊之中的第一才子,学生信中好是仰慕……”

    刘子风见状连忙还礼,心中对这朱铭烨地好感顿时大增,倒不是因为对方的几句话而夸得他飘飘然了,而是对方放低姿态,纯以文人的身份与自己说话的这种口吻,就让他对对方好感大增,毕竟他堂堂的蜀王世子,居然能够如此地谦和,着实是难能可贵啊。

    “哪里哪里,世子客气了,那些坊间传言,纯属以讹传讹,所谓第一才子,子风愧不敢当啊……”刘子风诚恳地说道。

    郭蝈忍不住瘪瘪嘴,嘀咕道,“小叶子还是这样文绉绉的一副模样,真没劲……”估计真的是情人眼里出潘安了,貌似此时刘子风也是文绉绉地,可是郭蝈却显然直接忽略了。

    郭蝈声音虽然小,但是由于众人都在身旁,自然还是听得见她说的话,那朱铭烨脸色一窘,不由地有些讪讪。

    刘子风忍不住朝郭蝈甩了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太过没大没小了,毕竟身来是客,要是引起主人家的反感就不好了,郭蝈嘟了嘟嘴,终于没有在说话了。

    两人之间的眉来眼去,自然让那蜀王王妃捕捉了个正着,其实那永嘉公主的来信中,还真地把刘子风与郭蝈之间的关系给说明了,因此,王妃她自然清楚郭蝈的小女儿心思,她不由地心中暗暗好笑,真是女生向外啊,想不到这个一向野性难驯的小丫头,居然对这个刘子风如此地服帖。

    王妃笑道,“好了,你这小丫头。总是欺负你烨儿表哥,来来来,我们快进府吧!”她拉着郭蝈就往里面走,忽又停下脚步,转头对朱铭烨说道,“刘公子……”

    刘子风连忙微微躬身说道,“王妃,叫我子风就行!”

    王妃也不拘泥,笑答道,“好,那我就托大,叫你子风就是,子风啊,我家烨儿,从小就喜欢舞文弄墨,对其他的一切,皆无兴趣,都说子风你文采风流,那就与烨儿多亲近亲近吧,指点指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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